第六十五章 打赌
【1】
黎塞尔俯下身，上气不接下气。
她能明显感觉到奔跑速度变快了，
因为吃过人的缘故？
但与此同时，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隐身能力消失了。否则也不会追那么远。
沿着原路跑回密林区，选了其中几块半人高的岩石藏匿，几个路人、小贩没找到她，在大路外面骂几句很难听的话，又匆匆离去。
只是一片面包，明显不够吃。
早知刚才多拿几片就行了。
不行，那样还没开始跑，就可能被小贩抓住。
现在怎么办？采蘑菇吃？还是说，吃人？
树上窸窣窜动的松鼠、鸟雀，在她眼里都显得像在活动的美味佳肴。
她揪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啄木鸟，张口咬上去的那一刻，才发现手里的是一片羽毛。
“佐德·黎塞尔？”
以为是幻听，直到眼前戴着左眼罩的旗装女人拍拍她的头，
黎塞尔抬起头，第一眼看见女人如两座黑塔一般的狼耳，第二眼是那只呼过来的巴掌：
“啪”
黑衣女语气轻佻：
“拿钱来，”
黎塞尔左耳发嗡，她摸摸发麻的脸，几滴从唇角溢出的蓝血粘在手指上：
“你们是谁？”
“还能是谁啊～”黑衣女“呵呵”几声：“我那么有名，你总不可能不认识吧？交出钱，身上的、打电话叫来的都可以，别打向鬼守护者求助的主意。”
“我没钱，”
“哦，”黑衣女再次举起手，
又是“啪”一声，两眼发黑，冰冰凉凉的蓝色血液从黎塞尔额头上流下来。
但这失明没有持续太久，黎塞尔终于有了动作，捏着那柄手臂粗的树枝刺向黑衣人；对方消失了，声音在天旋地转的树顶上回荡：
“我们队长今天受托去一个剧团杀人，可是早上在附近就出现了三具尸体，那帮守护者居然借此提前发现了队长；你又是从溪源镇来的，很可疑啊。”
女人忽地出现在黎塞尔身后，她朝后一挥拳，“噗”地一声，被击中的泄出黑色烟气塌下去，说话声还在继续：
“我很好奇，那个瑟尔克斯才是暗杀对象，怎么L女士一过去就被发现了？”
“L女士是谁？你又是谁！”
“就是林娜·亨特烈女士啊，那个代替你担上罪名的刺客。”
话音刚落，女人再次出现在黎塞尔面前，亮木手杖顶端对准了她的眉心。
“嗡”应声倒地，黎塞尔散发的头上多了个手指宽的窟窿，两只天蓝色瞳孔在抽搐几下之后茫然地散开。
【2】
“我说，那个叫佐什么的太弱了，我随便施个法都能解决掉。”
“这不一定，”
远处一道男声响起，
这低沉的声音不像是人直接发出的，倒像是经过某种音频过滤。
走近前，只见这身着双排扣黑衣的金属人比贝蒂高了几乎一个头，脖颈以下反射着镜面似的银光，手也不是手，是十枚长及膝部的刀片。
“凭什么这么说，杰克？”
黑衣人指着躺在地上不动的水手服少女：
“你真确定她能做到那样的事？守护者都不知道的事我们怎能确定，万一吃人的另有其……”
一恍神的功夫，躺地上的黎塞尔又不见了。她从后方冲过来，削尖的树枝刺向黑衣人。
这速度？杰克白色的眼球间或一轮，“哗”地一声，黑衣装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黎塞尔扑了个空。
两个来历不明的‘强盗’都消失了，冷笑声在森林上空回荡。接着她发现那金属人‘瞬移’至远处，不为所动；黎塞尔无暇顾及金属人是敌是友，因为或高或低的黑色烟雾逐渐从枯枝败叶里升起，将她团团围住：
“我改主意了，给你出个考题。”
黑色烟雾有了人形，都是那位身着旗装的女刺客，灰蓝眼睛的她们同时狞笑起来，形成个包围圈的恐怖谷，异口同声地说着同一句话：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帕蒂克·贝蒂，你应该在通缉名单上见过这名字。这十二个黑影，都是我用能力【潜行梦魇】幻化出来的，他们都由灰尘碎石组成，被拦腰切断、刺中要害才会消失。除此以外，我可以在固体物质里创造短暂的【暗空间】，地面、树干都可以是你遇袭的方向。”
十二个“贝蒂”，表情不一，她们各自手持匕首朝黎塞尔冲来。
黎塞尔一着急，矮着身从其中一个“贝蒂”身下穿过，一树枝刺穿了“贝蒂”的胸部。其余十一个转过身，匕首从各方向扎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用树枝挡下这些刀片，被切断就滑铲再从地下捡几条，脸、手划过好几道血口子。
“反应还挺快，但是，和我比，还差远了，”
贝蒂们的表情从不恭的阴笑转向严肃，其中一只悄无声息地从黎塞尔背后钻出，
背后一凉，黎塞尔凭着不知从何来的‘肌肉记忆’反手去扎，‘噗’地一声，那道幻影被戳破，却只是一道残影的空气，另一只贝蒂又从身前冒出来，黎塞尔朝后仰去，这才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破风声，几缕蓝发飘落，她趁机用树枝从下方分开对方上身和双腿。
也许‘幻影’只是表面显得唬人，实际上比一根树枝还不经打？
“不错的应变能力，”
十位黑影隐去了贝蒂的外貌，扼腕叹息：
“但还是太弱了，”
说话间，黑影们犹如故障抖动，地狱的一幕出现了：
在她的视角下，十位黑影分别变成了艾莉雅等演员的外表，
她们的口音虽然是一致的，但是外表却出奇地还原，惊恐、厌恶的神态在熟悉的脸上表现出来，演员们大声咒骂着站在中心的黎塞尔：
“怪物”“我恨你”“瑟尔克斯先生真不该收你这个另类”
它们重复着这些话，围着黎塞尔团团转，表情狰狞、扭曲的脸十分可怖。
由于声音太假，愧疚没有困扰黎塞尔，反而使她出离的愤怒：
“你这小人！”
她心下一横，挥起树枝，齐刷刷斩断了这些犹如怨魂的杂音，凄惨的叫声“吭哧”几声幻灭。
“停手吧。”
不一样，黎塞尔知道这声音在哪听过，这在她听来不像是假的：
黎塞尔迟疑着转过身，
穿着露单肩短上衣的黄发少女，椭圆绒毛的狮子耳朵。
“你听我解释，”黎塞尔终于平静下来观察这只幻影，它的细节竟然到了每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的程度。温妮莎一脸惊惶地退避着：
没等黎塞尔仔细看，却见温妮莎的左眼眶塌陷下去，红色液体从那萎缩的眼窝中喷出：
“我真希望没见过你！”
失去一只眼睛的温妮莎举起棒球拍，“咚”地一声，少女呛出蓝色血沫。
【3】
“她的内脏应该碎了，刚好拿来给L女士出出气，”
贝蒂抬起左手朝眼窝上一抹，灰蓝色眼睛复原。
“是-她-赢-了。”金属人毫无波澜地说：“你为了变声咳出血，她却毫发未伤。”
“……怎么会！”
还没说完，贝蒂“咳”“咳”几声，一阵浓郁的铁锈味从口中喷出。与此同时，地上趴伏不动的黎塞尔开始颤抖，那根折断了的树枝磨破了指腹，又因为高速的愈合力融进了血肉，现在那根一米长的树枝有一端黏在她手上，黎塞尔捂着腹站起来：
“嘶…好痛”
“你这…”
贝蒂额头青筋暴起，着急想骂人，但金属人“杰克”这时贴近那双尖塔似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她睁大眼睛看了杰克一眼，欲言又止地退至一旁。
杰克朝黎塞尔微微颔首：
“佐德·黎塞尔是您，对吧？精灵获得自愈能力是正常的。我同伴要是注意到这细节，就不会想着考验你。”
“你怎么知道？”黎塞尔朝他质问，同时观察着哪个方向容易脱身，目前的她打不过这两个黑衣人。
“我们是刺客，”一句句话从杰克嘴边出来像提前编排好的台词：“想调查到这些信息很容易，而且佐德小姐的前‘上司’也在队长今天的暗杀名单里。”
杰克一动不动的站姿显得像个雕像，发言却远比贝蒂平和的多，黎塞尔定了定神：
“你想说明什么？”
贝蒂忍不住笑出声，声道受损，笑声变成咳嗽，她气愤地捂住嘴，转过身。
“你好，我是阿道夫·杰克。”
金属人右手朝前一揽，弯下腰朝黎塞尔一鞠躬。如果不是金属外表，这个动作其实很有诚意：
“我们想测试你的潜力，才有了同伴和你的对决。”
“你究竟想说什么？”
黎塞尔警惕地盯着他那双巨大的刀子手，又看向杰克黑色眼眶中的眼白：
“如果佐德小姐继续与我们为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守护者抓住；如果接受，你会平安无事，亨特烈女士的顶罪也就有了价值。”
“顶罪……？”
一双天蓝色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杰克和贝蒂：
杰克清清嗓子，同时也因为对方松懈，语气放慢：
“林娜·亨特烈是刺客联盟代号L的头目，她本来解决了佐德小姐的前上司，在追踪下一个目标前却被守护者找上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没打过，骨传导通讯仪也联系中断。”
说着，杰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话不便，不知小姐可否跟我们走一趟？”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黎塞尔退远几步，她现在完全放弃了对峙的倔强，一来这些‘强盗’尚未从她身上真正偷取什么物品，二来看不透那个贝蒂和金属人，还有那个‘暗空间’的运行原理，这样下去就算能从他们身上寻得金钱，也会惊动背后的组织。
“因为您没有别的选择。”杰克再次重复了道：“贝蒂，难道你有异议？”
“得了杰克，这个赌是你赢了！”贝蒂声音嘶哑。
【4】
怪物应该与恶人为伍。
“我相信你们。”
贝蒂动作很快，亮木手杖在地上划出向心圆图案。
“现在请佐德贡献一滴鲜血。”
杰克向黎塞尔递来一把匕首。
“为什么是我？”
“这是取得信任的第一步。”
刀锋很锋利，只是朝指尖上一点，蓝色液滴就冒出来。
黎塞尔走到法阵前，这像她和演员们出演的《大法师》巫术，以前还以为是夸张手法，原来是真实存在。
血滴落下，法阵扬起烟尘，枯叶、泥土也被吸附起来，呲呲地绕着外围旋转。
杰克收回匕首，和贝蒂站进去，黎塞尔犹豫一秒，也踏入法阵。眼前的烟尘遮盖住森林的环境，响起嗡嗡的有如呓语似的噪音。
依照感觉，他们的位置在加速迁移，成线段式从地下掠过、减速、停止。
【5】
四面黑圆形厅室。
有如镜面光滑的会议桌，桌旁站满了奇形怪状的嵌合人。烛火台摆在圆桌正中间，明亮的白色焰火照亮了这看不见墙壁的会议厅能触及的所有地方。
这些嵌合人大多穿着黑衣，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讨论的话题基本围绕着暗杀对象的死法和对接暗号展开，长长的黑影以会议桌为中心向大厅四周散射。
透过圆柱后边的换气窗户，黎塞尔猜想这是在莫尔城外海的某块悬崖下；时值正午，照进大厅的光线还是很暗，外边细微的波涛起伏声传进每一位刺客的耳朵。
“会议桌边对面戴着白色面具的是另一位团长，代号T，处理了亨特烈女士缺位造成的短暂混乱局面。佐德小姐做任务时会有专人交接，如果因为疏忽被抓住……”
“这里是？”
黎塞尔绷紧了神经，即使她自知现在有超强的自愈力和敏捷度，还是能从那些烟雾似地在圆桌上方‘缭绕’的能量波动中看出：在这出现冲突，只会全尸都不留。
在她犹豫的这会，杰克的声音又从侧面传来：
“不要想这是在哪，这个圆形厅室也不是联盟的主要集会地点。”
“我？”
“是的，就是您接下来要做的事。”
说话间，其中某个面相和蔼的老爷爷从座位上站起身，他朝这边的黎塞尔微微一笑表示欢迎，可是黎塞尔努力忍住捂住鼻子的冲动———这个老爷爷衣服底下有股难以忍受的血腥味。
其它人呢？
旁边那个小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
稍远点在看美甲的女人，怎么看都经不起一击，怎么能和他们为伍？
附近这个大叔前几天在观众席上出现过，他怎么会来这？
刺客们相互低语几句，从圆形厅室另一侧通道走出，推开玻璃门。
“如果佐德小姐不介意，可以先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
杰克拾起桌上几张印着头像的纸片，黎塞尔一手接过来，纸上从上到下印着一行行人像、具体描述和刺杀报酬。
“没被红线划掉的都在挑选范围内。”
杰克转身走进里间，那是个朝下的阶梯：
“这个‘集会地’下方衔接着焚烧厂和存物室。哦，焚烧厂只是用来烧毁名单之类的保密文件，不用太担心。存物室是领取报酬和道具的地方。”
“用什么执行任务？”
“这就是接下来你可以选择的事，”杰克又微微朝她俯首：
“最近守护者们频繁的行动造成不少麻烦，十二位团长们商量决定给您和其它人选这个机会。”
“其它人选？”
“是的，其它的小姐目前不需要知道。”
黎塞尔跟着杰克进入存物室，她远远地闻到了金属、湿气和泥土的气味。存物室只有一个商铺大，“物”却是摆得满满当当，墙边悬挂的黎塞尔大多看不明白，比如尖锥状的铁丝网和烟嘴，尤其是个装把手的、类似望远镜的东西。
有几个刺客也呆在这整理物件，对黎塞尔的突然出现似乎不意外。
“哦，这是手枪。”杰克告诉她：“看样子，佐德小姐不擅长用太精细的东西。”
“给我点时间，”黎塞尔顺着挂满刀具的墙走动：“以前演出最多用的是剑，但仅限表演而已，有没有更快上手的———”
黎塞尔看中了摆在众多法杖中的一支，
它由左右两颗小的、中间一颗悬浮水晶构成，镂空雕刻，螺旋状的水晶雕花看上去像件艺术品。
握着权杖呼呼旋转，比她想象的轻很多，1.6米的长度挺合适。
“这个用来打人方便不？”
贝蒂不知何时来了，黎塞尔挥舞权杖时退了几步，她看都不看黎塞尔一眼：
“那是特洛伊之杖，价值不算太高，你觉得用得顺手就好。”
再次返回大厅，黎塞尔似乎显得很高兴，不顾其它刺客寒冷的目光，拍拍其中唯一空缺的沙发椅：“以前给亨特烈女士的座位在这？我坐下了。”
黎塞尔盘着腿坐上去，左手持暗杀名单，右手撑头。
名单上的人物介绍大多呈“姓名—住址—报酬—特征—留言”排序，少数更简洁。留言（匿名）反映此人被要求清除的原因，如私人恩怨、商业冲突、非法实验等。
黎塞尔赶在两位刺客失去耐心前确定了目标。
黎塞尔俯下身，上气不接下气。
她能明显感觉到奔跑速度变快了，
因为吃过人的缘故？
但与此同时，她还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隐身能力消失了。否则也不会追那么远。
沿着原路跑回密林区，选了其中几块半人高的岩石藏匿，几个路人、小贩没找到她，在大路外面骂几句很难听的话，又匆匆离去。
只是一片面包，明显不够吃。
早知刚才多拿几片就行了。
不行，那样还没开始跑，就可能被小贩抓住。
现在怎么办？采蘑菇吃？还是说，吃人？
树上窸窣窜动的松鼠、鸟雀，在她眼里都显得像在活动的美味佳肴。
她揪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啄木鸟，张口咬上去的那一刻，才发现手里的是一片羽毛。
“佐德·黎塞尔？”
以为是幻听，直到眼前戴着左眼罩的旗装女人拍拍她的头，
黎塞尔抬起头，第一眼看见女人如两座黑塔一般的狼耳，第二眼是那只呼过来的巴掌：
“啪”
黑衣女语气轻佻：
“拿钱来，”
黎塞尔左耳发嗡，她摸摸发麻的脸，几滴从唇角溢出的蓝血粘在手指上：
“你们是谁？”
“还能是谁啊～”黑衣女“呵呵”几声：“我那么有名，你总不可能不认识吧？交出钱，身上的、打电话叫来的都可以，别打向鬼守护者求助的主意。”
“我没钱，”
“哦，”黑衣女再次举起手，
又是“啪”一声，两眼发黑，冰冰凉凉的蓝色血液从黎塞尔额头上流下来。
但这失明没有持续太久，黎塞尔终于有了动作，捏着那柄手臂粗的树枝刺向黑衣人；对方消失了，声音在天旋地转的树顶上回荡：
“我们队长今天受托去一个剧团杀人，可是早上在附近就出现了三具尸体，那帮守护者居然借此提前发现了队长；你又是从溪源镇来的，很可疑啊。”
女人忽地出现在黎塞尔身后，她朝后一挥拳，“噗”地一声，被击中的泄出黑色烟气塌下去，说话声还在继续：
“我很好奇，那个瑟尔克斯才是暗杀对象，怎么L女士一过去就被发现了？”
“L女士是谁？你又是谁！”
“就是林娜·亨特烈女士啊，那个代替你担上罪名的刺客。”
话音刚落，女人再次出现在黎塞尔面前，亮木手杖顶端对准了她的眉心。
“嗡”应声倒地，黎塞尔散发的头上多了个手指宽的窟窿，两只天蓝色瞳孔在抽搐几下之后茫然地散开。
【2】
“我说，那个叫佐什么的太弱了，我随便施个法都能解决掉。”
“这不一定，”
远处一道男声响起，
这低沉的声音不像是人直接发出的，倒像是经过某种音频过滤。
走近前，只见这身着双排扣黑衣的金属人比贝蒂高了几乎一个头，脖颈以下反射着镜面似的银光，手也不是手，是十枚长及膝部的刀片。
“凭什么这么说，杰克？”
黑衣人指着躺在地上不动的水手服少女：
“你真确定她能做到那样的事？守护者都不知道的事我们怎能确定，万一吃人的另有其……”
一恍神的功夫，躺地上的黎塞尔又不见了。她从后方冲过来，削尖的树枝刺向黑衣人。
这速度？杰克白色的眼球间或一轮，“哗”地一声，黑衣装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黎塞尔扑了个空。
两个来历不明的‘强盗’都消失了，冷笑声在森林上空回荡。接着她发现那金属人‘瞬移’至远处，不为所动；黎塞尔无暇顾及金属人是敌是友，因为或高或低的黑色烟雾逐渐从枯枝败叶里升起，将她团团围住：
“我改主意了，给你出个考题。”
黑色烟雾有了人形，都是那位身着旗装的女刺客，灰蓝眼睛的她们同时狞笑起来，形成个包围圈的恐怖谷，异口同声地说着同一句话：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帕蒂克·贝蒂，你应该在通缉名单上见过这名字。这十二个黑影，都是我用能力【潜行梦魇】幻化出来的，他们都由灰尘碎石组成，被拦腰切断、刺中要害才会消失。除此以外，我可以在固体物质里创造短暂的【暗空间】，地面、树干都可以是你遇袭的方向。”
十二个“贝蒂”，表情不一，她们各自手持匕首朝黎塞尔冲来。
黎塞尔一着急，矮着身从其中一个“贝蒂”身下穿过，一树枝刺穿了“贝蒂”的胸部。其余十一个转过身，匕首从各方向扎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用树枝挡下这些刀片，被切断就滑铲再从地下捡几条，脸、手划过好几道血口子。
“反应还挺快，但是，和我比，还差远了，”
贝蒂们的表情从不恭的阴笑转向严肃，其中一只悄无声息地从黎塞尔背后钻出，
背后一凉，黎塞尔凭着不知从何来的‘肌肉记忆’反手去扎，‘噗’地一声，那道幻影被戳破，却只是一道残影的空气，另一只贝蒂又从身前冒出来，黎塞尔朝后仰去，这才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破风声，几缕蓝发飘落，她趁机用树枝从下方分开对方上身和双腿。
也许‘幻影’只是表面显得唬人，实际上比一根树枝还不经打？
“不错的应变能力，”
十位黑影隐去了贝蒂的外貌，扼腕叹息：
“但还是太弱了，”
说话间，黑影们犹如故障抖动，地狱的一幕出现了：
在她的视角下，十位黑影分别变成了艾莉雅等演员的外表，
她们的口音虽然是一致的，但是外表却出奇地还原，惊恐、厌恶的神态在熟悉的脸上表现出来，演员们大声咒骂着站在中心的黎塞尔：
“怪物”“我恨你”“瑟尔克斯先生真不该收你这个另类”
它们重复着这些话，围着黎塞尔团团转，表情狰狞、扭曲的脸十分可怖。
由于声音太假，愧疚没有困扰黎塞尔，反而使她出离的愤怒：
“你这小人！”
她心下一横，挥起树枝，齐刷刷斩断了这些犹如怨魂的杂音，凄惨的叫声“吭哧”几声幻灭。
“停手吧。”
不一样，黎塞尔知道这声音在哪听过，这在她听来不像是假的：
黎塞尔迟疑着转过身，
穿着露单肩短上衣的黄发少女，椭圆绒毛的狮子耳朵。
“你听我解释，”黎塞尔终于平静下来观察这只幻影，它的细节竟然到了每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的程度。温妮莎一脸惊惶地退避着：
没等黎塞尔仔细看，却见温妮莎的左眼眶塌陷下去，红色液体从那萎缩的眼窝中喷出：
“我真希望没见过你！”
失去一只眼睛的温妮莎举起棒球拍，“咚”地一声，少女呛出蓝色血沫。
【3】
“她的内脏应该碎了，刚好拿来给L女士出出气，”
贝蒂抬起左手朝眼窝上一抹，灰蓝色眼睛复原。
“是-她-赢-了。”金属人毫无波澜地说：“你为了变声咳出血，她却毫发未伤。”
“……怎么会！”
还没说完，贝蒂“咳”“咳”几声，一阵浓郁的铁锈味从口中喷出。与此同时，地上趴伏不动的黎塞尔开始颤抖，那根折断了的树枝磨破了指腹，又因为高速的愈合力融进了血肉，现在那根一米长的树枝有一端黏在她手上，黎塞尔捂着腹站起来：
“嘶…好痛”
“你这…”
贝蒂额头青筋暴起，着急想骂人，但金属人“杰克”这时贴近那双尖塔似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她睁大眼睛看了杰克一眼，欲言又止地退至一旁。
杰克朝黎塞尔微微颔首：
“佐德·黎塞尔是您，对吧？精灵获得自愈能力是正常的。我同伴要是注意到这细节，就不会想着考验你。”
“你怎么知道？”黎塞尔朝他质问，同时观察着哪个方向容易脱身，目前的她打不过这两个黑衣人。
“我们是刺客，”一句句话从杰克嘴边出来像提前编排好的台词：“想调查到这些信息很容易，而且佐德小姐的前‘上司’也在队长今天的暗杀名单里。”
杰克一动不动的站姿显得像个雕像，发言却远比贝蒂平和的多，黎塞尔定了定神：
“你想说明什么？”
贝蒂忍不住笑出声，声道受损，笑声变成咳嗽，她气愤地捂住嘴，转过身。
“你好，我是阿道夫·杰克。”
金属人右手朝前一揽，弯下腰朝黎塞尔一鞠躬。如果不是金属外表，这个动作其实很有诚意：
“我们想测试你的潜力，才有了同伴和你的对决。”
“你究竟想说什么？”
黎塞尔警惕地盯着他那双巨大的刀子手，又看向杰克黑色眼眶中的眼白：
“如果佐德小姐继续与我们为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守护者抓住；如果接受，你会平安无事，亨特烈女士的顶罪也就有了价值。”
“顶罪……？”
一双天蓝色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杰克和贝蒂：
杰克清清嗓子，同时也因为对方松懈，语气放慢：
“林娜·亨特烈是刺客联盟代号L的头目，她本来解决了佐德小姐的前上司，在追踪下一个目标前却被守护者找上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没打过，骨传导通讯仪也联系中断。”
说着，杰克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话不便，不知小姐可否跟我们走一趟？”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黎塞尔退远几步，她现在完全放弃了对峙的倔强，一来这些‘强盗’尚未从她身上真正偷取什么物品，二来看不透那个贝蒂和金属人，还有那个‘暗空间’的运行原理，这样下去就算能从他们身上寻得金钱，也会惊动背后的组织。
“因为您没有别的选择。”杰克再次重复了道：“贝蒂，难道你有异议？”
“得了杰克，这个赌是你赢了！”贝蒂声音嘶哑。
【4】
怪物应该与恶人为伍。
“我相信你们。”
贝蒂动作很快，亮木手杖在地上划出向心圆图案。
“现在请佐德贡献一滴鲜血。”
杰克向黎塞尔递来一把匕首。
“为什么是我？”
“这是取得信任的第一步。”
刀锋很锋利，只是朝指尖上一点，蓝色液滴就冒出来。
黎塞尔走到法阵前，这像她和演员们出演的《大法师》巫术，以前还以为是夸张手法，原来是真实存在。
血滴落下，法阵扬起烟尘，枯叶、泥土也被吸附起来，呲呲地绕着外围旋转。
杰克收回匕首，和贝蒂站进去，黎塞尔犹豫一秒，也踏入法阵。眼前的烟尘遮盖住森林的环境，响起嗡嗡的有如呓语似的噪音。
依照感觉，他们的位置在加速迁移，成线段式从地下掠过、减速、停止。
【5】
四面黑圆形厅室。
有如镜面光滑的会议桌，桌旁站满了奇形怪状的嵌合人。烛火台摆在圆桌正中间，明亮的白色焰火照亮了这看不见墙壁的会议厅能触及的所有地方。
这些嵌合人大多穿着黑衣，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讨论的话题基本围绕着暗杀对象的死法和对接暗号展开，长长的黑影以会议桌为中心向大厅四周散射。
透过圆柱后边的换气窗户，黎塞尔猜想这是在莫尔城外海的某块悬崖下；时值正午，照进大厅的光线还是很暗，外边细微的波涛起伏声传进每一位刺客的耳朵。
“会议桌边对面戴着白色面具的是另一位团长，代号T，处理了亨特烈女士缺位造成的短暂混乱局面。佐德小姐做任务时会有专人交接，如果因为疏忽被抓住……”
“这里是？”
黎塞尔绷紧了神经，即使她自知现在有超强的自愈力和敏捷度，还是能从那些烟雾似地在圆桌上方‘缭绕’的能量波动中看出：在这出现冲突，只会全尸都不留。
在她犹豫的这会，杰克的声音又从侧面传来：
“不要想这是在哪，这个圆形厅室也不是联盟的主要集会地点。”
“我？”
“是的，就是您接下来要做的事。”
说话间，其中某个面相和蔼的老爷爷从座位上站起身，他朝这边的黎塞尔微微一笑表示欢迎，可是黎塞尔努力忍住捂住鼻子的冲动———这个老爷爷衣服底下有股难以忍受的血腥味。
其它人呢？
旁边那个小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
稍远点在看美甲的女人，怎么看都经不起一击，怎么能和他们为伍？
附近这个大叔前几天在观众席上出现过，他怎么会来这？
刺客们相互低语几句，从圆形厅室另一侧通道走出，推开玻璃门。
“如果佐德小姐不介意，可以先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
杰克拾起桌上几张印着头像的纸片，黎塞尔一手接过来，纸上从上到下印着一行行人像、具体描述和刺杀报酬。
“没被红线划掉的都在挑选范围内。”
杰克转身走进里间，那是个朝下的阶梯：
“这个‘集会地’下方衔接着焚烧厂和存物室。哦，焚烧厂只是用来烧毁名单之类的保密文件，不用太担心。存物室是领取报酬和道具的地方。”
“用什么执行任务？”
“这就是接下来你可以选择的事，”杰克又微微朝她俯首：
“最近守护者们频繁的行动造成不少麻烦，十二位团长们商量决定给您和其它人选这个机会。”
“其它人选？”
“是的，其它的小姐目前不需要知道。”
黎塞尔跟着杰克进入存物室，她远远地闻到了金属、湿气和泥土的气味。存物室只有一个商铺大，“物”却是摆得满满当当，墙边悬挂的黎塞尔大多看不明白，比如尖锥状的铁丝网和烟嘴，尤其是个装把手的、类似望远镜的东西。
有几个刺客也呆在这整理物件，对黎塞尔的突然出现似乎不意外。
“哦，这是手枪。”杰克告诉她：“看样子，佐德小姐不擅长用太精细的东西。”
“给我点时间，”黎塞尔顺着挂满刀具的墙走动：“以前演出最多用的是剑，但仅限表演而已，有没有更快上手的———”
黎塞尔看中了摆在众多法杖中的一支，
它由左右两颗小的、中间一颗悬浮水晶构成，镂空雕刻，螺旋状的水晶雕花看上去像件艺术品。
握着权杖呼呼旋转，比她想象的轻很多，1.6米的长度挺合适。
“这个用来打人方便不？”
贝蒂不知何时来了，黎塞尔挥舞权杖时退了几步，她看都不看黎塞尔一眼：
“那是特洛伊之杖，价值不算太高，你觉得用得顺手就好。”
再次返回大厅，黎塞尔似乎显得很高兴，不顾其它刺客寒冷的目光，拍拍其中唯一空缺的沙发椅：“以前给亨特烈女士的座位在这？我坐下了。”
黎塞尔盘着腿坐上去，左手持暗杀名单，右手撑头。
名单上的人物介绍大多呈“姓名—住址—报酬—特征—留言”排序，少数更简洁。留言（匿名）反映此人被要求清除的原因，如私人恩怨、商业冲突、非法实验等。
黎塞尔赶在两位刺客失去耐心前确定了目标。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