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叛军
【1】
“按照忒修斯国的法律，只有司命能上祭坛作法，其它人上去有违礼节。”
“别那么死板，现在又没人，”圣洛蒂像恼火似地催：
“这可是司命的请求哦。”
“好吧，”
克利斯从前方台阶上去，九个台阶走上去还挺快，圣洛蒂在上面像很殷切地希望给他看个风景；于是视角上升，终于能近距离地俯视坛面；一圈圈瑙色地磁砖砌成基底，细看其上隐约可见发着微光的符咒，内容是关于古司祭会祈晴祷雨的颂文，这些光亮在细小石缝间蠕动、翻滚，像扭曲着的黏液虫；直到踏上去，这些构成符咒的断断续续光点忽然汇聚成连续的线，同时脚底下启动的某种机关哐哐抖动，极强烈的呼啸声在耳边奔跑。
霎那间，近乎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其它一切，克利斯后知后觉捂住尖耳，那震耳欲聋仍未从脑中隔绝出去，反而更显著。其中还夹杂着别的人声；伯恩市祭坛并不是没有人在看着，圣殿骑士们的目光被克利斯‘听’见了。然而他们没有在意有爵士接近祭坛这件事，在处理别的事务，朝北部方向进发。接着，克利斯发现近处的风声并不是绕着他跑，仰起头，目光望向更高处———
如果忽视近处圣殿骑士整顿装备的躁动声，另一种最聒噪的是距离地面一万米以上的焚轮传来的震动。
乍听之下十分喧闹，像狂风怒吼；
仔细听又像人群嘈杂，有那么一瞬间克利斯以为在穹壳之上有人的笑声，然而当他抬头望，只望见几团棉花似的云。
“您在看什么？”
女孩空灵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克利斯把目光从天上挪回略偏下的角度，呼啸声陡然减弱了，那双鲜活的湛蓝眼睛仍盯着他：
“克利斯先生，您看到的就是我噢。”
“嗯？”
“天上那个看不见的、保护忒修斯国的穹顶上方，有我的一部分，司命的职责就是与焚轮共感，随时监听周边的威胁。”
“你……”
他拉住圣洛蒂的手：“这是你擅自做的决定？”
“算是吧，克利斯在怜惜我吗？”
“不，没有，只是从来没听说过司命职位要赌上生命，为了养家这也太……”
“不用担心我，圣洛蒂有在好好在意自己的安危哦，”
圣洛蒂柔和地笑了，同时她朝祭坛下方走，他也朝下跟过去；忽然间圣洛蒂又停下，她拉住克利斯，笑容神秘兮兮：
“我要说一个秘密！”
“什么？”
“神钥不在祭坛。”
“嗯？”
“啥，有这么意外嘛。”
“艾德里安小姐，是从哪里知道的。”
“司祭会内部传言。”
“那没事了。”
走出司祭会，一抹悠悠的曲声自圣洛蒂唇边发出，又轻晃着肩膀朝他贴去。
“BonnepucellefutEulalie.Beauavaitlecorps，bellelame.”¹
“颂歌？”
“嗯，您寄来的那本书我看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看着面前面色红润的少女，克利斯想到另一件事：“不知艾德里安小姐以后作何打算......”
“嗯，今天我是故意单独约着您出来的，我想带着先生一起走。”
“去哪里？”
“蓬莱洲。我当时向克利斯撒了谎，其实......”
“什么？”
“我来忒修斯国时没带家人，约会时也是，拜访的翼人族也只是我委托他们扮演的。他们不姓艾德......”
后半句话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爆炸噪声掩盖。等待耳鸣消退，司命和骑士同时朝远方的声音来源看，冒黑烟的是距离祭坛很远的一个市区，佛罗蒙市。
【2】
“今天外交官巡回演说的地址在哪，”
“鲍丁市前往佛罗蒙市的路上吧，速战速决，拿下叛军头领再说。”
骑兵、步兵们整理衣装，牵上战马前去骑士团指定地点，远远地从人堆里辨别出‘狮鹫’军士长阿拉德·基尔加南，收缩的翅膀尖带银质护铠，在前方举着望远镜朝远处遥望，两侧护卫骑枪尖上带军团标志的三角矛旗扑梭梭地抖。
他放下望远镜，从战马头上取下头盔，收拢较散乱的头发，一双剑眉拧起来；朝身后看去，有许多平时不常同行的爵士在场，比如克利斯、赫莱昂和芭乐比；
他们也明白事况的严重性。
‘狮鹫’骑士团策马前行，从森灰的石板路上飞掠过去，越接近爆炸现场，凝滞空气的威压越强烈；几位骑在马上的很快看见一个紧张场面；
在市区道路之间的天桥上，外交官纳夫脑门上顶着枪口，站在他旁边着全身盔甲的叛军头子正用发狠的眼睛怒视桥下姗姗来迟的人群：
“交出格林国的传世王冠，或者我枪毙这个倒霉鬼。”
“有，我带来了。”
基尔加南从随行皮囊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是原品，由十六颗格林烟白钻镶嵌制成。”
基尔加南从马上下来；同时站在桥下的交接人上前接过物品；双方身后都有三四只从不同角度瞄准对方脑壳的铳枪待机：半分钟期间，双方都保持着可怕的静谧，远处一声鸟啼和不知从何来的哭声都格外刺耳；
头子一放手，外交官站不稳，整个人都哆嗦着被手下推着带回骑士团中间；
手下接过方盒，先里外检查一遍盒子与皇冠。确认不假，于是朝桥下的基尔加南比个“合格”手势，走到天桥正中交给老大。
头子左边手握铜制手枪，右边手抱定方盒，嫌恶地看一眼外交官的背影，骂一句脏话，翻开盒盖，从里取出镶满白钻的皇冠；
他抬头将它对准日光，钻石光滑的横切面之间晶莹欲滴：
“砰——”
皇冠温度急剧升高，霎那间爆出一团黄烟，起义军头目的上半身被炸成一团红黑相间的酱糊，从桥面边缘滴滴答答地滑动；剩余的半截身子抽搐几回，也从桥上跌下去。
左右数十位起义军顾不及抹去脸上粘的血有多烫，他们纷纷从身后抽出火枪:
“快，肃静！迎战！”
手下们来不及慌忙，因为一连骑士团已经朝桥上直冲过来；克利斯和赫莱昂从路边马车借力一跃跳上桥，几颗窜动的红光从他们耳后、脚下飞掠过去，在地上炸出几个冒烟的火坑；克利斯先上去从下臂挟持住开火枪的人，两手各抓住头顶和下巴往侧面一扭掰断脖颈，再一矮身躲过身后三名叛军的扫射。抽出手中逐风刃，分离直扑过来的手脚；从桥两端也冲出数位埋伏着的叛军，克利斯来不及去迎击他们，因为从数道风声里他辨别出哪些是友方，哪些是剑和盾间敲击，以及桥下的动静。
“开火！”
已方成员朝桥外面躲，火球轰炸过来，拖延时长的震动震耳欲聋，桥面上射程内的岩石和正在运动的人躯高速溶解，这是改良射石炮。
及时躲闪的起义军从地上翻滚数圈，一爬起来冲向基尔加南等数十位骑士；另十几位骑士对起义军呈包围阵型，其余的策马追击逃离的叛军。
和骑士团周旋的起义军中也不乏几位会控制武器追踪、隐形剑等手段；基尔加南察觉到这一点，原本手持枪和盾的他手心处蓝白电光涌现，空中闪出数道十字型火花，叛军们的行动也被干涉，他们有的滑倒在地上，或者避开闪电；周旋不下五分钟，起义军们发现实力尚有差距，几只烟雾弹被抛出来，释放暗空间混淆视野；两百多个起义军剩不到五十个跑了。
被击倒的也有不下五六位骑士；他们缺失胳膊、腿、或者捂着胸腹；见习骑士回收炮管，从挽马身上取出的蓝悬液针剂派上用场，按住地上因为疼痛翻滚的数个伤员，朝颈间动脉扎下去；经过数分钟，只见他们身上残缺的器官发酵着再生出来，只是有的骑士再生鹰爪似的手，有的从短腿处长出一条满是黑毛的猩猩腿。
“伤员休息，其它人跟我来——”
基尔加南重新整理队列，收集情报的娜塔莉策马从大道前方赶回：
“他们正在去向洛伊兰市，这个方向不是去迈克尔雷亚市的，有蹊跷。”
备注：
（1）出自《圣女欧拉丽赞歌》
“按照忒修斯国的法律，只有司命能上祭坛作法，其它人上去有违礼节。”
“别那么死板，现在又没人，”圣洛蒂像恼火似地催：
“这可是司命的请求哦。”
“好吧，”
克利斯从前方台阶上去，九个台阶走上去还挺快，圣洛蒂在上面像很殷切地希望给他看个风景；于是视角上升，终于能近距离地俯视坛面；一圈圈瑙色地磁砖砌成基底，细看其上隐约可见发着微光的符咒，内容是关于古司祭会祈晴祷雨的颂文，这些光亮在细小石缝间蠕动、翻滚，像扭曲着的黏液虫；直到踏上去，这些构成符咒的断断续续光点忽然汇聚成连续的线，同时脚底下启动的某种机关哐哐抖动，极强烈的呼啸声在耳边奔跑。
霎那间，近乎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其它一切，克利斯后知后觉捂住尖耳，那震耳欲聋仍未从脑中隔绝出去，反而更显著。其中还夹杂着别的人声；伯恩市祭坛并不是没有人在看着，圣殿骑士们的目光被克利斯‘听’见了。然而他们没有在意有爵士接近祭坛这件事，在处理别的事务，朝北部方向进发。接着，克利斯发现近处的风声并不是绕着他跑，仰起头，目光望向更高处———
如果忽视近处圣殿骑士整顿装备的躁动声，另一种最聒噪的是距离地面一万米以上的焚轮传来的震动。
乍听之下十分喧闹，像狂风怒吼；
仔细听又像人群嘈杂，有那么一瞬间克利斯以为在穹壳之上有人的笑声，然而当他抬头望，只望见几团棉花似的云。
“您在看什么？”
女孩空灵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克利斯把目光从天上挪回略偏下的角度，呼啸声陡然减弱了，那双鲜活的湛蓝眼睛仍盯着他：
“克利斯先生，您看到的就是我噢。”
“嗯？”
“天上那个看不见的、保护忒修斯国的穹顶上方，有我的一部分，司命的职责就是与焚轮共感，随时监听周边的威胁。”
“你……”
他拉住圣洛蒂的手：“这是你擅自做的决定？”
“算是吧，克利斯在怜惜我吗？”
“不，没有，只是从来没听说过司命职位要赌上生命，为了养家这也太……”
“不用担心我，圣洛蒂有在好好在意自己的安危哦，”
圣洛蒂柔和地笑了，同时她朝祭坛下方走，他也朝下跟过去；忽然间圣洛蒂又停下，她拉住克利斯，笑容神秘兮兮：
“我要说一个秘密！”
“什么？”
“神钥不在祭坛。”
“嗯？”
“啥，有这么意外嘛。”
“艾德里安小姐，是从哪里知道的。”
“司祭会内部传言。”
“那没事了。”
走出司祭会，一抹悠悠的曲声自圣洛蒂唇边发出，又轻晃着肩膀朝他贴去。
“BonnepucellefutEulalie.Beauavaitlecorps，bellelame.”¹
“颂歌？”
“嗯，您寄来的那本书我看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看着面前面色红润的少女，克利斯想到另一件事：“不知艾德里安小姐以后作何打算......”
“嗯，今天我是故意单独约着您出来的，我想带着先生一起走。”
“去哪里？”
“蓬莱洲。我当时向克利斯撒了谎，其实......”
“什么？”
“我来忒修斯国时没带家人，约会时也是，拜访的翼人族也只是我委托他们扮演的。他们不姓艾德......”
后半句话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爆炸噪声掩盖。等待耳鸣消退，司命和骑士同时朝远方的声音来源看，冒黑烟的是距离祭坛很远的一个市区，佛罗蒙市。
【2】
“今天外交官巡回演说的地址在哪，”
“鲍丁市前往佛罗蒙市的路上吧，速战速决，拿下叛军头领再说。”
骑兵、步兵们整理衣装，牵上战马前去骑士团指定地点，远远地从人堆里辨别出‘狮鹫’军士长阿拉德·基尔加南，收缩的翅膀尖带银质护铠，在前方举着望远镜朝远处遥望，两侧护卫骑枪尖上带军团标志的三角矛旗扑梭梭地抖。
他放下望远镜，从战马头上取下头盔，收拢较散乱的头发，一双剑眉拧起来；朝身后看去，有许多平时不常同行的爵士在场，比如克利斯、赫莱昂和芭乐比；
他们也明白事况的严重性。
‘狮鹫’骑士团策马前行，从森灰的石板路上飞掠过去，越接近爆炸现场，凝滞空气的威压越强烈；几位骑在马上的很快看见一个紧张场面；
在市区道路之间的天桥上，外交官纳夫脑门上顶着枪口，站在他旁边着全身盔甲的叛军头子正用发狠的眼睛怒视桥下姗姗来迟的人群：
“交出格林国的传世王冠，或者我枪毙这个倒霉鬼。”
“有，我带来了。”
基尔加南从随行皮囊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是原品，由十六颗格林烟白钻镶嵌制成。”
基尔加南从马上下来；同时站在桥下的交接人上前接过物品；双方身后都有三四只从不同角度瞄准对方脑壳的铳枪待机：半分钟期间，双方都保持着可怕的静谧，远处一声鸟啼和不知从何来的哭声都格外刺耳；
头子一放手，外交官站不稳，整个人都哆嗦着被手下推着带回骑士团中间；
手下接过方盒，先里外检查一遍盒子与皇冠。确认不假，于是朝桥下的基尔加南比个“合格”手势，走到天桥正中交给老大。
头子左边手握铜制手枪，右边手抱定方盒，嫌恶地看一眼外交官的背影，骂一句脏话，翻开盒盖，从里取出镶满白钻的皇冠；
他抬头将它对准日光，钻石光滑的横切面之间晶莹欲滴：
“砰——”
皇冠温度急剧升高，霎那间爆出一团黄烟，起义军头目的上半身被炸成一团红黑相间的酱糊，从桥面边缘滴滴答答地滑动；剩余的半截身子抽搐几回，也从桥上跌下去。
左右数十位起义军顾不及抹去脸上粘的血有多烫，他们纷纷从身后抽出火枪:
“快，肃静！迎战！”
手下们来不及慌忙，因为一连骑士团已经朝桥上直冲过来；克利斯和赫莱昂从路边马车借力一跃跳上桥，几颗窜动的红光从他们耳后、脚下飞掠过去，在地上炸出几个冒烟的火坑；克利斯先上去从下臂挟持住开火枪的人，两手各抓住头顶和下巴往侧面一扭掰断脖颈，再一矮身躲过身后三名叛军的扫射。抽出手中逐风刃，分离直扑过来的手脚；从桥两端也冲出数位埋伏着的叛军，克利斯来不及去迎击他们，因为从数道风声里他辨别出哪些是友方，哪些是剑和盾间敲击，以及桥下的动静。
“开火！”
已方成员朝桥外面躲，火球轰炸过来，拖延时长的震动震耳欲聋，桥面上射程内的岩石和正在运动的人躯高速溶解，这是改良射石炮。
及时躲闪的起义军从地上翻滚数圈，一爬起来冲向基尔加南等数十位骑士；另十几位骑士对起义军呈包围阵型，其余的策马追击逃离的叛军。
和骑士团周旋的起义军中也不乏几位会控制武器追踪、隐形剑等手段；基尔加南察觉到这一点，原本手持枪和盾的他手心处蓝白电光涌现，空中闪出数道十字型火花，叛军们的行动也被干涉，他们有的滑倒在地上，或者避开闪电；周旋不下五分钟，起义军们发现实力尚有差距，几只烟雾弹被抛出来，释放暗空间混淆视野；两百多个起义军剩不到五十个跑了。
被击倒的也有不下五六位骑士；他们缺失胳膊、腿、或者捂着胸腹；见习骑士回收炮管，从挽马身上取出的蓝悬液针剂派上用场，按住地上因为疼痛翻滚的数个伤员，朝颈间动脉扎下去；经过数分钟，只见他们身上残缺的器官发酵着再生出来，只是有的骑士再生鹰爪似的手，有的从短腿处长出一条满是黑毛的猩猩腿。
“伤员休息，其它人跟我来——”
基尔加南重新整理队列，收集情报的娜塔莉策马从大道前方赶回：
“他们正在去向洛伊兰市，这个方向不是去迈克尔雷亚市的，有蹊跷。”
备注：
（1）出自《圣女欧拉丽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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