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时的南山市还没划区，行政级别还是县级。除了县内几条主干道，大部分铺的还都是泥水路，一阵大风吹过，便可轻易卷起漫天黄尘。
我立马看了一眼手表，11:21。
按照造梦团队的计算，我需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次梦境的任务，也就是在12:21之前。
来不及和江洛会面，我便马不停蹄往江家老宅赶去。
在实验室的时候，龙一年就拿了张老地图让我熟背。我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拼凑出老城县的每条路线。
正对儿童乐园门口十点钟方向横穿马路，穿过三条大道便是东风街。沿着街道找到梁记米店旁的二进巷子，往里走20米拐角处就是江家的房子。
路程不远，大概花费四五分钟。
我边跑边看着路上的行人，他们神情自若，脸上洋溢着都是质朴的微笑。当时工作还能分配，退休也能接班，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领导集体每人都有活儿干，买布有布票，买米有粮票，不用比车牌，不用还房贷，没有贫富差距，没有贪荣慕利，更没有当今如牛负重的生活压力。
时不时还会走过几个留着过耳长发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拖地喇叭裤，戴着金边大墨镜，花衬衫黑皮鞋，人人见了都喊是时代的弄潮儿。
很快我就来到了江家老宅。
这是一栋老式的预制板房，共有二层。外装简单地刷了一层土黄色的漆料，而墙角边都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苔。楼内只有公共厨卫，在一楼的角落处，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拎着锅碗瓢盆排队做饭。
她们有说有笑，在这阳光明媚的晌午，到处都弥散着八十年代的烟火气。
我上前打听，便得知一楼左数第三间就是江家的里屋。此刻大门紧闭，敲了几下也无人应门。
我前后测了一下方位，便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的另一条巷子走去。
龙一年说，他把第一层梦境易装的镜子模拟到了这条巷子里面，但由于梦境的未卜性，我需要尽快找到这面镜子，否则若被江浮潜意识发现，这个被植入的概念可能会立马失效。
之所以伪装可以成功，却不同于直接向古立的大脑注入抑制剂这种方式。
首先我是梦主，我的自主意识能帮我优化梦中环境和故事走向，也可以简单防御江浮潜意识的追踪。
之所以是简单防御，是因为如果我大肆篡改梦境的话，会造成参与者潜意识对梦境的质疑。
其次是在造梦前，温文给江浮注射了LSD，也就是致幻剂。
LSD能使人产生视幻觉、听幻觉和触幻觉，而这些幻觉也能间接影响到睡梦者的辨识能力。
果不其然，我在巷子的瓦片堆旁发现了那面镜子。我警惕地来回察看，在确定没有人之后便把它立了起来。
符主任曾教我伪装的方法，一是信念，二是催眠。以上两种方法都能刺激前额皮质中的大脑活动，然后有意地让人专注于某个目标，这是自主意识的产生，也是认知控制能力的引导。
比如著名的“斯特鲁叫色法”，人们必须控制住直接说出词语的冲动，而判断词语本身的颜色，这就是额叶抵抗本能的能力。
我试了一下前者，心中开始默念王芬的名字，同时根据江洛提供的照片在心中描绘她的画像。
二十五六岁的王芬风华正茂，是南山县国营纺织厂的职工。她肤光胜雪，浅笑似天上皎洁白净的月牙，她喜好文艺，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她十分钟情于一件浅黄色的斑点连身裙，领口还会精心系上一条雪纺方巾。
每每放工，她总会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虎头虎脑的江浮去南山河边踏青，再约上三五工友，生火野餐，吟诗作对……
“欸……?”
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我猛然挣开眼睛，竟发现在巷子口的电线杆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他背着书包，目不转睛盯着我，一只小手还不停地在擤着自己的鼻子。
我刚想抱着镜子走开，没想到他突然撒开腿朝我跑来。
“妈妈——！”他重重地砸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
我当下就怔住了！
余光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地上的镜子，这时一抹暖暖的阳光撒在了古铜色的镜框上。
一个穿着得体，兰情惠性的女子出现在了镜中！
我……
我伪装成功了！
那……
我怀里的男孩，就是江浮！！
在次梦境中，江浮的潜意识幻化作了小时候的样子！！！
“妈妈，我饿啦……”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便拉起我的手朝着江家的房子走去。
本想伪装成功后直接去学校和小江浮碰面，没料到他倒是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中，只找到一些手擀剩下的面条。我厨艺不精，但煮个面条应该不成问题。只见小江浮把书包往床上一丢，便从床底下搬出了一个木质箱子。
我不禁朝里一看，都是放着些孩子们的玩意儿。
“妈妈我去外面玩啦……”他从箱子里抓出几块石子，头也不回地跑去了房子外的小巷。
我无奈地笑了，拿起桌上的军用锅跟着他走了出去。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人都相继散了，整条巷子开始恢复了平静。面很快就煮好了，看了一眼时间，12:12，时间还算充裕。
我招呼小江浮回屋，把面条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跟我报告着学校的趣闻。
“妈妈，今天怎么你回这么早呢……”
“妈妈今天回来拿点东西……”我端详着屋子，面积不大，但却井井有条，所有杂物都工整地放到了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
听江洛说，江成海早些年靠卖膏药起家，除了行街卖药，同时还要兼顾一间熬药的小铺子。因为每天都要早出晚归，江浮打小就跟王芬亲，平常很少能跟江成海见上面。
“你怎么也跑回来了?”
“嘿嘿……”小江浮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下午是学校农活日，老师没时间上课，我就……”
在八十年代，农业生产是每个家庭维持生活的主要来源。有些教师因为薪水不高，在教学的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产田，所以很多学校都会默许，让老师在农忙的时候离开岗位半天找补生计。
“妈妈，今天老师让写一个作文，叫未来的职业……”小江浮吧唧着嘴，很快便把面条吃完了，“然后我写以后要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福福，职业是你想要做的工作，赚很多钱不能叫做职业……”
江洛说，王芬都是这么称呼江浮。
“那怎么办……”他端起碗，咕噜咕噜把汤喝干，完了还用手抹了一把嘴巴，“隔壁素芳她说想当老师传授知识，这能赚什么钱……”
我摸着他的头，把他抱进了怀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呀，有些人想当老师，有些人想当工人……”我边说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大腿，“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是为社会做出贡献的职业，福福，你最喜欢做什么呢……”
“没有……”他天真地望向我，“哪个职业赚钱，我就做哪个……”说着，便侧身仰靠在我的臂弯内，“等赚了很多很多的钱，爸爸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看着此刻的小江浮，我真的很难把他跟江洛口中那个生杀予夺的大哥联系到一起。
“妈妈，我有点困了……”说着说着，他深深打了一个呵欠。
看来我的催眠奏效了。
在造梦之前经过讨论，我们把主梦境设在了第二层。而在次梦境中，由于江浮年纪尚小，过于刻意的对话会引起他潜意识的怀疑，大家决定先给他植入一个正面的想法，为下一层梦境做个铺垫。
“福福，妈妈不需要你赚很多很多钱……”看着他缓缓闭上的双眼，我语重心长，“只要你能记住，无论如何，妈妈都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一定要记住妈妈说的话，你要当一个好人，一个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好人……”
“妈妈，今天你做的……面条，真……真难吃……”他哼哼唧唧，睡了过去。
我再次看了一眼腕表，12:46。
虽然拖了点时间，但还剩两小时二十九分钟！
我轻轻抱起小江浮放到了床上，然后原地蹲下，把玩具箱拖了出来。
不出所料，一支注射器被压在了箱底！
这是造梦之前，龙一年为我在次梦境中模拟的镇定剂！
梦境跃层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当初我在贤德梦中时，通过坠崖的方式切断叙事线，让贤德的意识被动接入主梦境的故事走向；还有一种就是深眠催化，运用梦中模拟出的催眠手法或镇定剂让生理产生再次沉睡的假象，从而达到跃层的目的。
以上两者都会给大脑制造一段神经脉冲，而多人梦境下脑电波被连接到了一起，经过同步就能强行把梦主和参与者直接拖入下一层。
此刻江洛还未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出现，看着一点一点慢慢流逝的时间，我只有卧薪尝胆，看能不能通过深眠催化，把他也一起带进主梦境了！
我毫不犹豫抓起注射器，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进去！！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脸上像是被喷了一团浓浓的雾气。而整个房间突然闯进一股奇特的气流，周围的景象也跟着扭曲起来。
我四肢开始疲软，重重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合眼之前，我突然在未掩实的房门板后看到一双白色的跑鞋。
那是一双在三十年后才被设计出的知名跑鞋。
我立马看了一眼手表，11:21。
按照造梦团队的计算，我需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次梦境的任务，也就是在12:21之前。
来不及和江洛会面，我便马不停蹄往江家老宅赶去。
在实验室的时候，龙一年就拿了张老地图让我熟背。我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拼凑出老城县的每条路线。
正对儿童乐园门口十点钟方向横穿马路，穿过三条大道便是东风街。沿着街道找到梁记米店旁的二进巷子，往里走20米拐角处就是江家的房子。
路程不远，大概花费四五分钟。
我边跑边看着路上的行人，他们神情自若，脸上洋溢着都是质朴的微笑。当时工作还能分配，退休也能接班，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领导集体每人都有活儿干，买布有布票，买米有粮票，不用比车牌，不用还房贷，没有贫富差距，没有贪荣慕利，更没有当今如牛负重的生活压力。
时不时还会走过几个留着过耳长发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拖地喇叭裤，戴着金边大墨镜，花衬衫黑皮鞋，人人见了都喊是时代的弄潮儿。
很快我就来到了江家老宅。
这是一栋老式的预制板房，共有二层。外装简单地刷了一层土黄色的漆料，而墙角边都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苔。楼内只有公共厨卫，在一楼的角落处，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正拎着锅碗瓢盆排队做饭。
她们有说有笑，在这阳光明媚的晌午，到处都弥散着八十年代的烟火气。
我上前打听，便得知一楼左数第三间就是江家的里屋。此刻大门紧闭，敲了几下也无人应门。
我前后测了一下方位，便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的另一条巷子走去。
龙一年说，他把第一层梦境易装的镜子模拟到了这条巷子里面，但由于梦境的未卜性，我需要尽快找到这面镜子，否则若被江浮潜意识发现，这个被植入的概念可能会立马失效。
之所以伪装可以成功，却不同于直接向古立的大脑注入抑制剂这种方式。
首先我是梦主，我的自主意识能帮我优化梦中环境和故事走向，也可以简单防御江浮潜意识的追踪。
之所以是简单防御，是因为如果我大肆篡改梦境的话，会造成参与者潜意识对梦境的质疑。
其次是在造梦前，温文给江浮注射了LSD，也就是致幻剂。
LSD能使人产生视幻觉、听幻觉和触幻觉，而这些幻觉也能间接影响到睡梦者的辨识能力。
果不其然，我在巷子的瓦片堆旁发现了那面镜子。我警惕地来回察看，在确定没有人之后便把它立了起来。
符主任曾教我伪装的方法，一是信念，二是催眠。以上两种方法都能刺激前额皮质中的大脑活动，然后有意地让人专注于某个目标，这是自主意识的产生，也是认知控制能力的引导。
比如著名的“斯特鲁叫色法”，人们必须控制住直接说出词语的冲动，而判断词语本身的颜色，这就是额叶抵抗本能的能力。
我试了一下前者，心中开始默念王芬的名字，同时根据江洛提供的照片在心中描绘她的画像。
二十五六岁的王芬风华正茂，是南山县国营纺织厂的职工。她肤光胜雪，浅笑似天上皎洁白净的月牙，她喜好文艺，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她十分钟情于一件浅黄色的斑点连身裙，领口还会精心系上一条雪纺方巾。
每每放工，她总会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虎头虎脑的江浮去南山河边踏青，再约上三五工友，生火野餐，吟诗作对……
“欸……?”
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我猛然挣开眼睛，竟发现在巷子口的电线杆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他背着书包，目不转睛盯着我，一只小手还不停地在擤着自己的鼻子。
我刚想抱着镜子走开，没想到他突然撒开腿朝我跑来。
“妈妈——！”他重重地砸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
我当下就怔住了！
余光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地上的镜子，这时一抹暖暖的阳光撒在了古铜色的镜框上。
一个穿着得体，兰情惠性的女子出现在了镜中！
我……
我伪装成功了！
那……
我怀里的男孩，就是江浮！！
在次梦境中，江浮的潜意识幻化作了小时候的样子！！！
“妈妈，我饿啦……”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便拉起我的手朝着江家的房子走去。
本想伪装成功后直接去学校和小江浮碰面，没料到他倒是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中，只找到一些手擀剩下的面条。我厨艺不精，但煮个面条应该不成问题。只见小江浮把书包往床上一丢，便从床底下搬出了一个木质箱子。
我不禁朝里一看，都是放着些孩子们的玩意儿。
“妈妈我去外面玩啦……”他从箱子里抓出几块石子，头也不回地跑去了房子外的小巷。
我无奈地笑了，拿起桌上的军用锅跟着他走了出去。
此时在厨房做饭的人都相继散了，整条巷子开始恢复了平静。面很快就煮好了，看了一眼时间，12:12，时间还算充裕。
我招呼小江浮回屋，把面条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跟我报告着学校的趣闻。
“妈妈，今天怎么你回这么早呢……”
“妈妈今天回来拿点东西……”我端详着屋子，面积不大，但却井井有条，所有杂物都工整地放到了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
听江洛说，江成海早些年靠卖膏药起家，除了行街卖药，同时还要兼顾一间熬药的小铺子。因为每天都要早出晚归，江浮打小就跟王芬亲，平常很少能跟江成海见上面。
“你怎么也跑回来了?”
“嘿嘿……”小江浮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下午是学校农活日，老师没时间上课，我就……”
在八十年代，农业生产是每个家庭维持生活的主要来源。有些教师因为薪水不高，在教学的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产田，所以很多学校都会默许，让老师在农忙的时候离开岗位半天找补生计。
“妈妈，今天老师让写一个作文，叫未来的职业……”小江浮吧唧着嘴，很快便把面条吃完了，“然后我写以后要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福福，职业是你想要做的工作，赚很多钱不能叫做职业……”
江洛说，王芬都是这么称呼江浮。
“那怎么办……”他端起碗，咕噜咕噜把汤喝干，完了还用手抹了一把嘴巴，“隔壁素芳她说想当老师传授知识，这能赚什么钱……”
我摸着他的头，把他抱进了怀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呀，有些人想当老师，有些人想当工人……”我边说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大腿，“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是为社会做出贡献的职业，福福，你最喜欢做什么呢……”
“没有……”他天真地望向我，“哪个职业赚钱，我就做哪个……”说着，便侧身仰靠在我的臂弯内，“等赚了很多很多的钱，爸爸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看着此刻的小江浮，我真的很难把他跟江洛口中那个生杀予夺的大哥联系到一起。
“妈妈，我有点困了……”说着说着，他深深打了一个呵欠。
看来我的催眠奏效了。
在造梦之前经过讨论，我们把主梦境设在了第二层。而在次梦境中，由于江浮年纪尚小，过于刻意的对话会引起他潜意识的怀疑，大家决定先给他植入一个正面的想法，为下一层梦境做个铺垫。
“福福，妈妈不需要你赚很多很多钱……”看着他缓缓闭上的双眼，我语重心长，“只要你能记住，无论如何，妈妈都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一定要记住妈妈说的话，你要当一个好人，一个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好人……”
“妈妈，今天你做的……面条，真……真难吃……”他哼哼唧唧，睡了过去。
我再次看了一眼腕表，12:46。
虽然拖了点时间，但还剩两小时二十九分钟！
我轻轻抱起小江浮放到了床上，然后原地蹲下，把玩具箱拖了出来。
不出所料，一支注射器被压在了箱底！
这是造梦之前，龙一年为我在次梦境中模拟的镇定剂！
梦境跃层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当初我在贤德梦中时，通过坠崖的方式切断叙事线，让贤德的意识被动接入主梦境的故事走向；还有一种就是深眠催化，运用梦中模拟出的催眠手法或镇定剂让生理产生再次沉睡的假象，从而达到跃层的目的。
以上两者都会给大脑制造一段神经脉冲，而多人梦境下脑电波被连接到了一起，经过同步就能强行把梦主和参与者直接拖入下一层。
此刻江洛还未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出现，看着一点一点慢慢流逝的时间，我只有卧薪尝胆，看能不能通过深眠催化，把他也一起带进主梦境了！
我毫不犹豫抓起注射器，往自己的手臂上扎了进去！！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脸上像是被喷了一团浓浓的雾气。而整个房间突然闯进一股奇特的气流，周围的景象也跟着扭曲起来。
我四肢开始疲软，重重地往地上摔了下去。
合眼之前，我突然在未掩实的房门板后看到一双白色的跑鞋。
那是一双在三十年后才被设计出的知名跑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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