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镜中人是谁
京南望都县，已近黄昏，蒋玉函看着那不算高的城墙发了愁。
他和林黛玉的身上，谁都没有路引，林黛玉的是在贾琏处一总放着，自己干脆就没有，那这到底进还是不进？城门处毕竟还是有官兵把守着的。
林黛玉拿着两块腰牌仔细看了看，那是蒋玉函搜的杜来和宋仁的，大大的一个“卒”字写着，自己和蒋玉函谁也不像啊。
又看看背面，刻着忠顺王府四个字，眼角撇撇那查人的士卒，眼珠一转催促蒋玉函进城。
“不太好吧，万一查住了，咱俩可就谁也走不得。”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知不知道单凭这四个字，只要不认真的查，咱俩能走到天边去。”
说完就脸红，和他走到天边，那岂不是永在一起，呸呸，谁稀罕和他呀，就是我的清客而已。
蒋玉函是没转过弯来，他脑子里可是刷脸识人海燕遍街的思路，不似林黛玉看这里看的清。
林黛玉和他并肩而坐，一左一右在车辕的两边，蒋玉函还戏称副驾，她也没搞明白说的是什么，催着蒋玉函往前走，她戴着个大斗笠挡住了脸，小手紧紧攥着腰牌也挺紧张。
哪知道，守城门的官兵收了入城的税后，一挥手就让蒋玉函进去了。
蒋玉函猛地醒悟过来，看看自己，又看看身旁的黛玉，嘴里哈哈大笑，赶着骡车进城。
“有何可笑的？刚才还怕的要死。”
蒋玉函现在心情好，不与林黛玉斗嘴，说了答案：“我忘了如今是个只认衣衫不认人的年代。”
“原本就是如此的啊，这也值得一笑？”
“你不懂，我想起个笑话来。”
“快说给我听。”
“骑着宝马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林黛玉细细的一琢磨，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挖苦世情过甚了吧。本朝还算宽松的，但四民穿衣也是要有所区别。你我都是绸衣士子，他们自然不惹麻烦。”
“是啊，查的只能是穷人，仿佛穷人就一定是贼一样。”
蒋玉函随口一句，让林黛玉没了言语，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真不知道穷人是怎么过的日子。
找了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开了相邻的两间房，店家牵过骡车去后院帮着喂料洗刷，林黛玉随着蒋玉函去看房间。
一明一暗的小隔间，俱都不大，堪堪能住人而已，就这还要五十个大子一晚，不包晚饭，但热水管够。
蒋玉函倒是无所谓，林黛玉有些犹豫，看看床铺，又看看床后的马桶和浴桶，蹙着眉不说话。
蒋玉函打发了店小二走，安慰她说道：“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时难。将就一些吧。”
“那我要我自己的床褥，你去帮我拿来。还有那个...”
蒋玉函顺着她手指去看，明白了是马桶，点点头答应了她。
让她在屋里等着，去后院喊来小二帮自己拎马桶，自己抱着被窝卷回来。
林黛玉不敢摘斗笠，小二多嘴还问呢：“这位小公子，咱屋里又不漏水，戴着那玩意多麻烦的。”
“他脸上长的丑，不敢示人。”蒋玉函逗了一句，又给了几个大子，让小二把浴桶好好的涮涮再给烫烫，再送一个茶炉进来。
“好您嘞，炭钱得另算，记您账上了啊。”
蒋玉函出门送小二走，忽然屁股上被一脚踹了出去，背后咣当一声关紧了门。
扭头看看，无语的摇摇头，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往床上一趟，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那边的林黛玉摘了斗笠扔在桌子上，露出她那张宜喜宜嗔如花似玉的俏脸，气鼓鼓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小声的咒骂蒋玉函眼瞎。
“你才丑呢，我就不愿别人看怎么啦，我耳垂上有眼，脖子上没喉结，谁看不知道我是女儿家。偏你个夯货说我，胆小鬼！”
胆小说的是进城门的事，林黛玉记下了蒋玉函一笔账，他也不是事事皆通的人。
过了一会儿小二送炭炉来叫门，她喊声等着，开了门躲进內间里，故意粗着嗓子让小二给她放在外间就好，桌子上有赏钱，他自己拿。
蒋玉函在隔壁听得仔细，嘿嘿一笑不去管她，但也知道了这时候女人出门的难。
小睡了一会儿，歇够了身子骨，纵然是骡车，也颠的够呛。想想林黛玉的身子骨，还是爬起来先伺候了她吧，要不然累倒在客栈里，哪也去不了了。
叫了晚饭摆在自己屋里，去敲了林黛玉的房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看清了是他，才缓缓开了门。
蒋玉函一看林黛玉红着眼眶，知道姑娘是哭过了的，连忙的问她：“哪里不舒服？累着了？”
林黛玉摇摇头，放他进来，哀哀怨怨的说道：“屋里有虫子。”
这下把蒋玉函给难住了，他也没有杀虫剂啊，还能怎么办？
补天石提醒他说道：“我给你些药洒一点。”
在怀里一摸，还真有一个药包，打开了一闻，药面里有雄黄、薄荷和一些艾草的味道。
让黛玉坐在外间屋等着，他进去抖搂开床铺，仔仔细细的撒好了药面，又给仔细的铺好床。
林黛玉双颊生晕，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说，他是清客，没有紫鹃雪雁她们在，他动自己的被褥不算越礼。
自欺欺人了一会儿，随着蒋玉函去他的屋里吃饭，进里间屋洗手的时候，噗嗤就笑了。他给自己又是铺床又是叠被的，合着他床上就这么的一团糟。
蒋玉函嗐了一声：“我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刚才只是犯懒不愿意动罢了。”
林黛玉嘴上不说，心里却一暖，虽然饭菜不可口，也将就着吃了半碗的粥。然后好奇的看着蒋玉函拿出来一皮袋子生奶，给她慢慢的炖着，又要了店家一个鸡蛋，磕在了里面。
“这都是哪来的？没见你带这么些东西啊？”
“就这么一袋子，刘姥姥给备下的。我问问店家还有没有新鲜的，再买一袋子给你准备着。”
没有也得有，我有补天石在手呢，想要这些东西，张张嘴出门转一转准有的卖。
店家送来了热水，看着娇俏小公子害羞又藏进了里间屋，笑着问蒋玉函：“公子是个读书人吧？要去哪里？”
“回乡，祖籍是金陵。”
店家连声说巧：“我看两位公子衣着不凡，想必家里也是个富的，不愁吃喝。但是呢，出门在外，总要有个伴是好的。”
蒋玉函消化了一下他的意思，补天石也赶紧给他补课，让他懂了店家的来意。开店就有住店的，店家给他们结成伴一起上路，互通一下有无，路上还能相互照应，他再赚些佣金，可谓是一举数得。
“哦？可有商队或是读书人一起上路的吗？”
“不瞒公子，本县的富商王老爷家，正好有批货要送到南边去。不巧的是，他家的账房先生病倒了，正四处找一位能写会算的人呢。公子要是乐意的话，就接了这活，帮着写写算算的，还能赚些佣金，虽然不缺他家的，也总算是路上有个照应，进城出城的也方便。”
蒋玉函被最后这一句说动了心，说要商量一下，送他出门，去里间屋请黛玉出来商议。
林黛玉自己没出过门，想了半天，也觉着最后一条好，他俩最愁的就是进城出城的检验，也不是每座城都如望都一样的好进吧，跟着一个商队走，确实省却了这样的麻烦。
“全凭蒋兄做主吧。”
蒋玉函看看林黛玉的俏脸忽然一笑，林黛玉蹙起了眉瞪着他，敢说自己丑，还给他踢出去。
“哎呀，我是疏忽了你的模样了。这么一张脸出门，谁看都是一个女娇娥，怪不得你不见人呢。咱们要跟着一个商队走，就免不了要见人，你也不能总顶着一个斗笠。”
“你可有法子？”
“你忘了我原先是做什么的了，明日一早，你洗好了脸等着我，看我如何给你变一张脸。”
林黛玉醒悟过来他原是戏子，勾脸上妆最是拿手，心内一喜答应了下来。
蒋玉函在外和店家商议好明日的事，林黛玉躲在屋里也匆匆的洗漱了一回，反锁好了门，又费劲的搬张椅子堵在那里，这才钻进了被窝筒，一夜安睡。
次日清晨，蒋玉函先去见了王老爷家的一位管事，随口说了杜来的假名字，又算了一遍账，那管家甚是满意。
“杜公子是去金陵？”
“哦，还有一位宋公子，我们一起回乡赶秋闱。”
“呀，原来还是读书人，失敬失敬！我们老爷最喜欢读书人了，一定能成的。那这佣金......”
蒋玉函一笑：“但凭管家做主就是，只是一路上要多多照应我们才是。”
管家大喜：“一切尽管放心，咱家不是别家。咱家王老爷是皇商薛家的掌柜，路上穿州过府，谁不给咱家个面子。况且还有镖行护送，杜公子只帮着记清了买卖的货数就好。”
薛家？
蒋玉函呲牙一笑，签下了文书后，回来跟黛玉说起这个笑话，两个人都哈哈大笑，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故人”的门人，也是奇事一桩。
这还真不算奇事，薛家当年兴盛时，南七北六十三省，哪哪都有薛家的商号，否则怎能和贾家、史家、王家并称四大家。
林黛玉哈哈笑道：“要是宝姑娘知道是她家的人帮着我逃走了，肯定气的吃不下了饭。”
蒋玉函摆弄着一堆脂粉和油脂，随口说黛玉：“她饿三天也比你壮实，你瞧瞧你，早上又没吃饭吧，怎么能坚持走下去呢。”
林黛玉一听壮实两个字，更是笑的发软：“你可真是够了，她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她，等着瞧你的好吧。”
“不怕，我有你呢，吵架她不是你的对手。来！坐好！该给你上妆了。”
啊？
林黛玉一步一蹭的终于坐在了蒋玉函的对面，紧紧闭上了眼眸，任凭蒋玉函的一双手摸上了面庞，心里无端想起来一首诗，让她芳心大乱，诗曰：洞房昨日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和林黛玉的身上，谁都没有路引，林黛玉的是在贾琏处一总放着，自己干脆就没有，那这到底进还是不进？城门处毕竟还是有官兵把守着的。
林黛玉拿着两块腰牌仔细看了看，那是蒋玉函搜的杜来和宋仁的，大大的一个“卒”字写着，自己和蒋玉函谁也不像啊。
又看看背面，刻着忠顺王府四个字，眼角撇撇那查人的士卒，眼珠一转催促蒋玉函进城。
“不太好吧，万一查住了，咱俩可就谁也走不得。”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知不知道单凭这四个字，只要不认真的查，咱俩能走到天边去。”
说完就脸红，和他走到天边，那岂不是永在一起，呸呸，谁稀罕和他呀，就是我的清客而已。
蒋玉函是没转过弯来，他脑子里可是刷脸识人海燕遍街的思路，不似林黛玉看这里看的清。
林黛玉和他并肩而坐，一左一右在车辕的两边，蒋玉函还戏称副驾，她也没搞明白说的是什么，催着蒋玉函往前走，她戴着个大斗笠挡住了脸，小手紧紧攥着腰牌也挺紧张。
哪知道，守城门的官兵收了入城的税后，一挥手就让蒋玉函进去了。
蒋玉函猛地醒悟过来，看看自己，又看看身旁的黛玉，嘴里哈哈大笑，赶着骡车进城。
“有何可笑的？刚才还怕的要死。”
蒋玉函现在心情好，不与林黛玉斗嘴，说了答案：“我忘了如今是个只认衣衫不认人的年代。”
“原本就是如此的啊，这也值得一笑？”
“你不懂，我想起个笑话来。”
“快说给我听。”
“骑着宝马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林黛玉细细的一琢磨，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挖苦世情过甚了吧。本朝还算宽松的，但四民穿衣也是要有所区别。你我都是绸衣士子，他们自然不惹麻烦。”
“是啊，查的只能是穷人，仿佛穷人就一定是贼一样。”
蒋玉函随口一句，让林黛玉没了言语，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真不知道穷人是怎么过的日子。
找了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开了相邻的两间房，店家牵过骡车去后院帮着喂料洗刷，林黛玉随着蒋玉函去看房间。
一明一暗的小隔间，俱都不大，堪堪能住人而已，就这还要五十个大子一晚，不包晚饭，但热水管够。
蒋玉函倒是无所谓，林黛玉有些犹豫，看看床铺，又看看床后的马桶和浴桶，蹙着眉不说话。
蒋玉函打发了店小二走，安慰她说道：“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时难。将就一些吧。”
“那我要我自己的床褥，你去帮我拿来。还有那个...”
蒋玉函顺着她手指去看，明白了是马桶，点点头答应了她。
让她在屋里等着，去后院喊来小二帮自己拎马桶，自己抱着被窝卷回来。
林黛玉不敢摘斗笠，小二多嘴还问呢：“这位小公子，咱屋里又不漏水，戴着那玩意多麻烦的。”
“他脸上长的丑，不敢示人。”蒋玉函逗了一句，又给了几个大子，让小二把浴桶好好的涮涮再给烫烫，再送一个茶炉进来。
“好您嘞，炭钱得另算，记您账上了啊。”
蒋玉函出门送小二走，忽然屁股上被一脚踹了出去，背后咣当一声关紧了门。
扭头看看，无语的摇摇头，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往床上一趟，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那边的林黛玉摘了斗笠扔在桌子上，露出她那张宜喜宜嗔如花似玉的俏脸，气鼓鼓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小声的咒骂蒋玉函眼瞎。
“你才丑呢，我就不愿别人看怎么啦，我耳垂上有眼，脖子上没喉结，谁看不知道我是女儿家。偏你个夯货说我，胆小鬼！”
胆小说的是进城门的事，林黛玉记下了蒋玉函一笔账，他也不是事事皆通的人。
过了一会儿小二送炭炉来叫门，她喊声等着，开了门躲进內间里，故意粗着嗓子让小二给她放在外间就好，桌子上有赏钱，他自己拿。
蒋玉函在隔壁听得仔细，嘿嘿一笑不去管她，但也知道了这时候女人出门的难。
小睡了一会儿，歇够了身子骨，纵然是骡车，也颠的够呛。想想林黛玉的身子骨，还是爬起来先伺候了她吧，要不然累倒在客栈里，哪也去不了了。
叫了晚饭摆在自己屋里，去敲了林黛玉的房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看清了是他，才缓缓开了门。
蒋玉函一看林黛玉红着眼眶，知道姑娘是哭过了的，连忙的问她：“哪里不舒服？累着了？”
林黛玉摇摇头，放他进来，哀哀怨怨的说道：“屋里有虫子。”
这下把蒋玉函给难住了，他也没有杀虫剂啊，还能怎么办？
补天石提醒他说道：“我给你些药洒一点。”
在怀里一摸，还真有一个药包，打开了一闻，药面里有雄黄、薄荷和一些艾草的味道。
让黛玉坐在外间屋等着，他进去抖搂开床铺，仔仔细细的撒好了药面，又给仔细的铺好床。
林黛玉双颊生晕，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说，他是清客，没有紫鹃雪雁她们在，他动自己的被褥不算越礼。
自欺欺人了一会儿，随着蒋玉函去他的屋里吃饭，进里间屋洗手的时候，噗嗤就笑了。他给自己又是铺床又是叠被的，合着他床上就这么的一团糟。
蒋玉函嗐了一声：“我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刚才只是犯懒不愿意动罢了。”
林黛玉嘴上不说，心里却一暖，虽然饭菜不可口，也将就着吃了半碗的粥。然后好奇的看着蒋玉函拿出来一皮袋子生奶，给她慢慢的炖着，又要了店家一个鸡蛋，磕在了里面。
“这都是哪来的？没见你带这么些东西啊？”
“就这么一袋子，刘姥姥给备下的。我问问店家还有没有新鲜的，再买一袋子给你准备着。”
没有也得有，我有补天石在手呢，想要这些东西，张张嘴出门转一转准有的卖。
店家送来了热水，看着娇俏小公子害羞又藏进了里间屋，笑着问蒋玉函：“公子是个读书人吧？要去哪里？”
“回乡，祖籍是金陵。”
店家连声说巧：“我看两位公子衣着不凡，想必家里也是个富的，不愁吃喝。但是呢，出门在外，总要有个伴是好的。”
蒋玉函消化了一下他的意思，补天石也赶紧给他补课，让他懂了店家的来意。开店就有住店的，店家给他们结成伴一起上路，互通一下有无，路上还能相互照应，他再赚些佣金，可谓是一举数得。
“哦？可有商队或是读书人一起上路的吗？”
“不瞒公子，本县的富商王老爷家，正好有批货要送到南边去。不巧的是，他家的账房先生病倒了，正四处找一位能写会算的人呢。公子要是乐意的话，就接了这活，帮着写写算算的，还能赚些佣金，虽然不缺他家的，也总算是路上有个照应，进城出城的也方便。”
蒋玉函被最后这一句说动了心，说要商量一下，送他出门，去里间屋请黛玉出来商议。
林黛玉自己没出过门，想了半天，也觉着最后一条好，他俩最愁的就是进城出城的检验，也不是每座城都如望都一样的好进吧，跟着一个商队走，确实省却了这样的麻烦。
“全凭蒋兄做主吧。”
蒋玉函看看林黛玉的俏脸忽然一笑，林黛玉蹙起了眉瞪着他，敢说自己丑，还给他踢出去。
“哎呀，我是疏忽了你的模样了。这么一张脸出门，谁看都是一个女娇娥，怪不得你不见人呢。咱们要跟着一个商队走，就免不了要见人，你也不能总顶着一个斗笠。”
“你可有法子？”
“你忘了我原先是做什么的了，明日一早，你洗好了脸等着我，看我如何给你变一张脸。”
林黛玉醒悟过来他原是戏子，勾脸上妆最是拿手，心内一喜答应了下来。
蒋玉函在外和店家商议好明日的事，林黛玉躲在屋里也匆匆的洗漱了一回，反锁好了门，又费劲的搬张椅子堵在那里，这才钻进了被窝筒，一夜安睡。
次日清晨，蒋玉函先去见了王老爷家的一位管事，随口说了杜来的假名字，又算了一遍账，那管家甚是满意。
“杜公子是去金陵？”
“哦，还有一位宋公子，我们一起回乡赶秋闱。”
“呀，原来还是读书人，失敬失敬！我们老爷最喜欢读书人了，一定能成的。那这佣金......”
蒋玉函一笑：“但凭管家做主就是，只是一路上要多多照应我们才是。”
管家大喜：“一切尽管放心，咱家不是别家。咱家王老爷是皇商薛家的掌柜，路上穿州过府，谁不给咱家个面子。况且还有镖行护送，杜公子只帮着记清了买卖的货数就好。”
薛家？
蒋玉函呲牙一笑，签下了文书后，回来跟黛玉说起这个笑话，两个人都哈哈大笑，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故人”的门人，也是奇事一桩。
这还真不算奇事，薛家当年兴盛时，南七北六十三省，哪哪都有薛家的商号，否则怎能和贾家、史家、王家并称四大家。
林黛玉哈哈笑道：“要是宝姑娘知道是她家的人帮着我逃走了，肯定气的吃不下了饭。”
蒋玉函摆弄着一堆脂粉和油脂，随口说黛玉：“她饿三天也比你壮实，你瞧瞧你，早上又没吃饭吧，怎么能坚持走下去呢。”
林黛玉一听壮实两个字，更是笑的发软：“你可真是够了，她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她，等着瞧你的好吧。”
“不怕，我有你呢，吵架她不是你的对手。来！坐好！该给你上妆了。”
啊？
林黛玉一步一蹭的终于坐在了蒋玉函的对面，紧紧闭上了眼眸，任凭蒋玉函的一双手摸上了面庞，心里无端想起来一首诗，让她芳心大乱，诗曰：洞房昨日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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