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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房

    巳时,苏清瑜突然从梦中惊醒,看向身侧,早已没了踪影。

    苏清瑜伸手探了探,一片冰凉,想来已经走了很久了。

    听到动静,知音连忙招呼丫鬟端进热水。

    等到泡在水里,暖意通过血液传遍四肢百骸,苏清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苏清瑜望向站在远处垂首的知音,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自豪,她,苏清瑜,也有体贴的丫鬟了。

    泡完了澡,苏清瑜感觉身上的疲劳都被洗清,惬意的眯了眯眼,水汽将她的脸蒸得红红的,半躺在榻上歇息时竟有几分可爱。

    知音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这样的皇子妃确实讨喜,五皇子殿下的付出,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

    “什么时辰了?”苏清瑜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询问正在为她梳头的知音。

    “回太子妃,已经巳时了。”

    巳时?手中把玩发钗的动作一顿。苏清瑜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回头,她现在是五皇子妃,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那人的脸面,她不想丢他的脸。

    知音今日的心情分外的好。

    昨日五皇子宿在这里,当夜是传了热水的。今早的收拾床铺时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两个主子都是温柔和善的主,知音自然希望他们能够举案齐眉,往日里两个主子不曾圆房,她还当是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矛盾。

    现在看来明明是时机未到,倒是她急迫了。

    “五皇子今日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等您醒了再来伺候,早膳还在灶上温着,皇子妃可是要传膳?”

    知音将苏清瑜的神色尽收眼底,听到苏清瑜小声答了声传吧,就带着浓烈的笑意,吩咐梅心去厨房传膳。

    在这三个丫头中,她最看重的就是梅心,其次是桃蕊,最后才是新月。

    梅心与桃蕊是可以作为皇子妃的心腹培养的,至于新月,只能做个二等丫头。

    桃蕊这丫头沉闷,只喜闷头做事,虽然妥帖,但终究差了一点圆滑,以后梅心主交际,桃蕊主内务,倒是能互补。

    梅心也是笑嘻嘻的应是。

    在被卖给牙婆时她就是家里面最得宠的姑娘,当然,这里的得宠也只是针对其它姐妹来说,家里的幺弟才是爹娘的掌中宝。幺弟是爹娘生了生了六个姊妹后才得的,那才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飞了。

    为了弟弟过得更好,她们几姊妹相继被卖了出去。而这被卖掉的姊妹中,只有大姐与她最幸运。大姐是用高价的彩礼卖给了镇上的老光棍屠夫,好歹是有了个归宿。也亏的她嘴甜肯干活,爹娘才愿意为她联系王牙婆,而且被王牙婆一眼相中了。其他姐妹就惨了,那这个不知名的牙婆,都是往着青楼与窑子送客的。

    而嘴甜,肯干活,不知在家里能吃香,在这五皇子府也不例外,她能看出知音对她的倚重,也知道苏清瑜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主子好了,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才能好。据她所知,前日里五皇子与五皇子分房而居,府里的下人都是暗暗憋着一口气的,直至今日,这口气才算松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瞥了瞥门外的新月。

    新月可以说的上是王牙婆手上那批人里最出色的,她们在被王牙婆统一培训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她能留下自然毫无意外。

    但她总觉得新月有问题,新月懂得东西很多,即便刻意隐藏,也瞒不过她的眼睛。为了生存,她自幼就开始揣摩爹娘的神色,即便不准,也能猜个十之八九,这个新月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府上探听消息,让她不得不警觉。

    她现在是这个府上的人了,五皇子与五皇子妃的命运直接决定了她的命运,看来她需要找个机会提醒知音。

    新月此时也很着急。她是十皇子玄风的人,她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十皇子安排的。

    不知五皇子府的人中了什么邪,都对五皇子忠心耿耿,上下就像个不漏风的铁桶一样,半点探听不了消息。

    虽然现在五皇子已经是彻底失去了夺嫡的资格,但十皇子仍然觉得应该全然掌控他的对手,即便对手已毫无反抗之力。她就是以这样的目的被送到王牙婆手上的,除了她还有两个丫头也是,只是却被桃蕊与梅心两个丫头占了位置。

    可以说,现在十皇子就在等她传回些有用的东西,可这个知音不知是怎么,对那两个乡下丫头颇为器重,却对自己这个被精心调教过的不闻不问,甚至可以说是防得死死的,让她无从下手。

    看来她得在苏清瑜面前得了脸才行,只要得了苏清瑜的信任,知音又算得了什么?她的背景五皇子早就弄的干干净净的,也不怕她们查出什么。

    因着早膳用得晚,苏清瑜只用了一些糕点就在贵妃榻上小憩。

    新月也是这是难得得了空,做完了知音分配给她的伙计,打算接着给苏清瑜送吃的表示一下她的体贴。

    她连台词都已经在脑中过了好几遍,表明自己体贴的同时,还能贬低知音,结果就看见了这样的场面。桃蕊在一旁守着,新月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两个土丫头是怎么想的,和五皇子府的老人一样难搞。

    新月作何想法苏清瑜并不清楚,她睡得其实并不安稳。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昨夜的画面。

    两人错过了新婚夜,也没有酒精的参与,睡在一起都很是勉强,更遑论圆房。

    穆玄烨一直以来都是洁身自好,对情爱之事没有半点沾惹,这一点从他拒绝纳了知音就可以看出。

    但他的身子叫太医看了都只有摇头,想来也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但是苏清瑜却不一样,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被与自己绑定,入了皇家,她就终生被困在了这里,即便他死了,也只能已她的遗孀的身份活下去。

    他为她准备了很多后路,钱财,名誉,甚至能力,他都可以帮她,只是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她需要一个孩子,一个他穆玄烨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有了最大的底牌。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父皇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但他总归是让父皇失望了,可即便这样,他也确信即使是为了这个孩子,苏清瑜也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这些,都是他欠苏清瑜的。

    初时,苏清瑜压根就没想到圆房的事,自以为又如同那两日一样,盖着棉被纯聊天。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等到穆玄烨自行宽衣的时,苏清瑜才想起上前帮忙。这一次穆玄烨没有制止,而是有着她笨拙的摆弄。

    他这件衣服扣子有些繁琐,往日绝不会是沐浴以后的选择,可是不知今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选了这件衣服,说来好像还是李玉拿给他的。

    她应该是没做过这种事,因为解不开扣子,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让他不由想起了先前哭着道歉的模样,眼睛红红的,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苏清瑜确实要哭了,知音这几日给她狠补了妻子的基本素养,其中就包括了帮丈夫宽衣,可是这第一步就把她给难住了,这点小事她都做不好,一时之间又羞又恼。

    就在她眼泪即将决堤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然后被一双修长手握住,骨节分明,微凉的指尖引领着她向扣子移过去,然后,困扰她许久的扣子就这么在她眼前解开。

    原来是这样的吗?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她被抱至榻上,羞得去寻榻上的锦被,却被温柔的坚定握住了双手,掌心相对,传出的却是炽热,烧的她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其实她有机会拒绝的,他给过自己很多机会,可她沉溺在那份温柔里,怎么也不愿意逃出去。

    这个梦到底太过让人羞赧,苏清瑜终于在最后一刻醒了过来,逃脱了梦境,却没逃过回忆,昨晚的记忆拼命往脑子里钻,苏清瑜瞬间就红了脸。

    新月见她醒来,忙不怠的上前询问。

    “不用,你下去吧,桃蕊在跟前伺候就好。”苏清瑜却皱了皱眉,不愿看见新月那张谄媚的脸。

    而且比起虚假的口头安慰,桃蕊早就准备好了温茶。苏清瑜点了点头,看来知音那丫头调教人非常有一套。

    旋即又自暴自弃起来。

    她怎么能这样不争气?穆玄烨一笑她就被勾了心魂,溺在他的温柔里,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