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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迎战精锐

    这时,镶白旗军阵之中,一面刺绣青龙,白底红边五角大旗迎风展开。

    多尔衮命人竖起镶白旗旗主中军大纛。

    各个牛录在壕沟中涌出,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百余镶白旗摆牙喇和两百个马甲,在伊尔登率领下,由军阵中策马奔出,列成两个三角形骑兵锋阵。

    此时城下粮包,只剩下了百余个,最后一批辅兵也有半数列队。

    方楠转身向杨肇基抱拳:“运粮马上就要结束,杨大哥现在就回到码头,组织炮船和火铳手掩护部队撤回。”

    “小弟率领夜不收,掩护辅兵上船后,即可退回码头蹬船。”

    行动进入最为重要的辙退环节,二人神情凝重,不敢有一丝松懈。

    “应该是多尔衮来了。”

    方楠发现旗主大旗,在建奴军阵中树起,一百名身着亮银白甲的摆牙喇,策马冲出队列,心想老督师说的没错,这次突袭只能运送这些粮食。

    时间稍长的话,不但突袭部队,会被建奴夹击,而且大凌河城内的明军,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吊上更多的粮食。

    “姜还是老的辣啊!”

    方楠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

    他在千里镜中,看到镶白旗这些摆牙喇,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一个个长的龙精虎猛,尖盔之上插着两根一尺长翎羽,正在迎风抖动。

    他们身着的盔甲十分厚重,外套的锁子甲上,镶嵌了数片大块精美的百炼钢板,上面隐约还有一些刻划的纹路图案。

    让人一看就知道,盔甲主人必是拥有某些不同寻常的荣誉。

    他们在列队时从容不迫井然有序,整束以待时威风凛凛战意逼人。

    “努尔哈赤的亲随部队,果然与众不同。”

    方楠打过不少建奴,但这还是第一次迎战两白旗的摆牙喇。

    此时他不禁为白摆牙喇笃定的气势而感叹,同时忽然想到,传说中“白甲兵”,这个称谓的由来。

    “豆子,把千里营大旗打出来,我们不作那藏头缩尾之人,从今天开始,让建奴知道天下还有咱们这一号人物。”

    小豆子闻言气血上涌,挥臂一抖,卷起的大旗猛然展开,千里营三个绣金大字,迎风飘扬在空中,立刻吸引起城上城下,关宁军和建奴的注意。

    “千里营,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番号,观其战力,肯定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可纲知晓他们的根底吗?”

    “呵呵呵呵”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传闻他们原隶属于京营,后归漕运总督府节制,据说与皇上走的还很近,主将姓方,行事及为凶悍。”

    “凶悍点好啊,面对建奴就该有这股子彪悍味道,不然千里迢迢跑到关外,那岂不是送死来了吗?”

    “观刚才之战,这个千里营还真有股子狠劲。”

    祖大寿双眼微眯,射出一缕寒芒,抬手点指河边的营寨,“估计索洛木杜椤那几千人,此时已经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何可纲遥望镶白旗大纛,神色有些凝重,“那可是老奴生前的亲卫,千里营虽勇,恐怕胜负也是在两可之间。”

    “五哥,你听说过这个千里营没有?”

    “那些骑兵打法成熟,显然是正规军伍套路,这种部队必然不是出自卫所。”

    “等等,我再看看。”

    莽古尔泰多个牛录驻地,临近边墙集镇,所以获得情报信息较多。

    此时多尔衮问起夜不收来历,他不好说自己也不知道,只得举起千里镜反复察看。

    “难道他们也来了……。”

    “莽古尔泰突然发现了全身重甲身材魁梧的小豆子,不由就想起了大安口外的那场战斗。”

    共计折损了五十名摆牙喇,这个战损让他心痛半年,所以大川等人的形象,仍是记忆犹新。”

    “悍卒,重甲,火铳,应该是他们了。”

    “呵呵呵呵”

    “五哥什么时候学会打哑谜了。”

    多尔衮面带微笑,斜眼看向莽古尔泰。

    “咳咳”

    莽古尔泰放下千里镜老脸一红。

    “你应该知道,一年前我兵败大安口,五十个摆牙喇被百余明军所杀,眼前这支骑兵,很像是那队悍卒的所属部队。”

    那场战役引起的风波还不小,莽古尔泰为此被抽了二十马鞭,多尔衮怎么会不知道。

    “去,告诉伊尔登,让他小心点不要轻敌。”

    多尔衮可不想吃同样的亏,于是急忙让护卫传达。

    方楠抽出玄铁金刀,纵马冲到城下,准备亲自出战。

    “老爷且慢,这等杀鸡屠狗般的小打小闹,还是由小的来吧!”

    “飞虎哥说的对,运粮撤退离不开你居中指挥,这几百个建奴,就交给我们俩个梳理吧。”

    方楠正想统兵出战,却遭到了董飞虎和小豆子坚定反对,只好无奈的又撤了下来。

    小豆子把大旗交给方楠,死皮赖脸挤进夜不收的队伍,结果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位置,悻悻的又被挤出队列,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队伍最后面。

    小豆子身穿加厚明光甲,左手提着两尺半宽,三尺长的大号椭圆形钢盾,右手拎着一根四尺长三十斤的钢斧,骑着一匹高大壮实,披挂钢制马甲的挽马,是人高马也高,即使站在最后面,双肩也高过夜不收的盔顶。

    小豆子翻开面甲,一脸仇恨看向摆牙喇,轻拍几下战马额头,他附身在马耳旁边,柔声细语的说:“豆芽阿!还记得昨天晚上吃豆子时的精神头吗?一会把那股子劲头拿出来,使劲冲啊!”

    战马像是听懂了小豆子说的话,很不喜欢他这种像翻账本儿一样的作为,马头回扭斜看小豆子,满口大板牙龇了出来,同时又甩出一个大白眼。”

    小豆子这套骑兵装备,与剑锋大队相同,那些家丁都是身材高大体重过人,即使挑选出来的强壮战马,也不堪驮负他们沉重的身体和装备。

    最后还是杜鞍想到替代办法,他专门跑了一趟归化城,在一个漠西马贩那里,发现了这种西番挽马。

    精心调校两个月后,使这些挽马能够骑乘作战,虽然牺牲了速度,但提高了防护力,而且挽马耐力和负重出色,现在剑锋大队家丁,骑乘挽马奔跑几十里都不成问题。

    小豆子骑的是一匹黄白相间的高壮挽马,这匹马四蹄都是白色,肩高约一米九,体重高达九百公斤,马身肌肉隆起,四肢非常粗壮。

    当时方楠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匹夏尔马。

    夏尔马是世界上最大的马,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重型挽马。肩高常在两米以上,从头顶到地面至少2.6米,体重可达1吨以上,最高记录1.8吨,它的食量是普通马匹的四倍多,体型非常庞大。

    小豆子挑马的时侯,一眼就相中了这匹马,但杜鞍却阻止他牵走。

    碍于方楠情面,告诉小豆子,这匹挽马身体素质,是这群马中最好的,而且也很聪明。

    但就是有一个缺点,总是喜欢龇牙乱咬,不但咬马,而且还咬人,饿过它打过它很多次,就是改不了,所以没有人带它走。

    小豆子注意力都集中在马上,杜鞍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给这匹“战马”起了“豆芽”这个名字,没事儿的时候,就在操场上与小豆芽角力,结果是平分秋色。

    小豆子轻轻捋着马鬃,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战场。

    两队骑兵在相距几百步的位置对峙,谁也没有率先发起进攻,何可纲看到镶白旗的摆牙喇列阵,便将鼓槌儿交给旁边的士兵,与祖大寿一同向下观望。

    这个时候,最后一个粮包被吊上城头,辅兵开始有序向码头撤退。

    董飞虎策马缓步向前移动,将投矛高举,左右各晃动了几下,身后三个不满编总旗,变换队形列成两排横阵,随他一同缓步前进。

    小豆子却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夜不收的后面。

    伊尔登发现明军动起来,向两边呼喝了几声,摆牙喇和马甲立刻组成两个方阵,形成一个双头攻击态势。

    两队人马皆有盾牌护身,所以他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直冲过去。

    只要扛住马铳一轮射击,摆牙喇便可以冲过去砍瓜切菜了。

    摆牙喇和马甲,分列两队缓缓行来,董飞虎立刻猜到了伊尔登的意图,伸出左臂做了一个摆拳动作,左侧一个总旗迅速脱离大队,兜向马甲右翼。

    那里地势开阔,更容易迂回,即可侧击又可以切断马甲和摆牙喇的退路。

    伊尔登担心马铳齐射,现在看到明军分兵,估计会减少三分之一的火力,这让他非常高兴,呼喊了一声,催促两队人马加快速度。

    董飞虎吹出三个简短哨音,夜不收们一同将马铳举起。

    小豆子这时也由后面跑到阵列右侧,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钢斧。

    多尔衮在后面看到董飞虎分兵,伊尔登指挥部队开始加速,不禁眉头一皱,脱口骂道:“伊尔登这个蠢货”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双方已经相距不到百步,右侧迂回的夜不收总旗,加快马速举起火铳斜着冲向马甲队列右后方。

    马甲们在伊尔登催促下,已经提速准备冲锋,这时见一百多个夜不收斜冲过来,只得调转骑弓指向,在极不舒服的情况下,进行了一次弓箭与火铳的交锋。

    夜不收们顶着一轮羽箭,在五十步外连放两铳,与马甲队列擦肩而过,虽然他们内穿明光甲,而且还可以闪避飞速较慢的羽箭,但仍有十几个人中箭摔落在战场上不知生死。

    而马甲面对双管马铳,却伤亡惨重,在五十步距离,关宁铁骑的三眼铳,那就是一根烧火棍,而夜不收的双管铳,却打出了暴雨一般的威势。

    两百余颗铳弹,形成一股狂风在马甲队列中卷过,瞬间扫落七十多人。

    剩余马甲此时已经前冲,即将迎来又一场钢铁弹雨。

    此时,正面列队的董飞虎,指挥夜不收平举马铳开始瞄准。

    伊尔登发现夜不收侧击马甲,但是坐骑速度很快,瞬息即过,他看不到损失情况,只能取出牛角号猛吹了几声,准备对董飞虎发起冲锋。

    这也不怪伊尔登失察,毕竟战斗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能按照以往经验来推测,认为刚才短暂接触,马甲不会有很大的损失。

    此刻,建奴们仰举弯弓,开始向前方的夜不收抛射羽箭。

    摆牙喇是建奴军中的精锐,在力量和弓箭精准上,还胜过普通的马甲和步甲一筹。

    刚刚进入八十步之内,便有几个举铳的夜不收中箭落马。

    双方距离加速缩短,竹哨声尖锐响了起来,两排夜不收在三个呼吸之内,快速完成四个轮次齐射,然后全部抽出投矛,催动战马开始冲锋。

    两波箭雨,三百多支羽箭,如线如影般在空中划过,有的被夜不收用投矛拔开或打落,有的被轻巧避开,但仍有二十几人中箭落马。

    建奴的摆牙喇和马甲,使用的羽箭都是锥形铁头,异常锋利,夜不收穿着的盔甲,只有正面胸腹的防护很强,其它部位都相对薄弱。

    十几个夜不收全是面部,四肢或颈部中箭,其中几个人伤势过重当场阵亡。

    摆牙喇持举包铁骑盾,虽然挡住了铳弹一击,但盾牌被打出裂,手臂被震的发麻。

    当第二轮和第三轮射击接踵而至的时候,有很多人的盾牌被铳弹震飞,十几个摆牙喇被铳弹同时射穿,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由战马上击飞。

    而旁边的马甲骑队,此时已经剩下不到百人。

    当最后一轮百余颗铳弹打出之后,摆牙喇们在失去盾牌的情况下,与并行冲锋的马甲们,生受了这一波打击,伤亡随之骤然增加。

    董飞虎率领夜不收冲锋时,伊尔登只剩下五十多个摆牙喇,和相当数量的马甲。

    在两支骑兵相距十几步时,两百支投矛飞入建奴冲锋队列,虽然很多被他们躲开,或用武器击飞,但还是有三十多人握住穿透身体的矛杆,由战马上掉落下去,在同伴马蹄践踏之下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