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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漕运有变

    他看着刘黛汐娇艳的面庞,开始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梦境。

    但现实,很快告诉他正确答案。

    一个比拇指大点的黄泥小杯,突然砸到方楠额头上。

    “小子,身上的伤是不是都好了啊?”

    “要不要再去一次辽西?”

    “黄太极正要与林丹汗开打,你该准备去草原上耍一耍了吧?”

    方楠急忙将手臂在刘黛汐肩上抽了回来,此时他才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刘黛汐笑着走到亭中,跪坐在席子上,又取出一只茶杯,为刘荣嗣倒满茶水。

    方楠脱掉鞋子,装模作样跪坐在旁边,看着刘黛汐冲洗茶具。

    “哼”

    “还给他茶水喝?”

    刘荣嗣在竹席上坐了起来,捏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时刘为可刚好来到竹亭,笑着看向方楠:“和光,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哼”

    “体壮如牛会有什么事情,白日喧歌滋润的很呐!”

    看到方楠和刘黛汐在一起,刘荣嗣总感觉自己这次是赔大了,心中满是不甘。

    方楠闻言一愣,心道:“方园唱曲的事情怎么都知道了?”

    刘为可看到方楠面显狐疑之色,挥动手中折扇呵呵笑道:“昨日傍晚,方园之中的歌声,吸引了很多路人止步聆听,歌曲之妙,早已经传遍了扬州。”

    刘为可合拢扇子,看着黛汐却对方楠笑道:“孙老督师现在回高阳休养,和光有时间一定要多去探望。”

    方楠微微愣神,似是没听明白。

    看他这副模样,刘黛汐便将茶壶在他面前一放,袅袅地走出了亭子。

    这时,方楠才恍然大悟,三年转眼瞬息而过,刘黛汐今年十九岁,早就到了桃李年华。

    “嗯……咳……”

    刘荣嗣重重咳嗽一声,刘黛江面色一肃,向走过的仆役挥了挥手。

    “那名仆役马上招呼旁边园丁,快速退出院子。”

    “这是要谈正事了。”

    方楠正了正身,面色肃穆作聆听状。

    “小子”

    ”圣旨中,千里营新增的两卫,兵额补充了吗?”

    千里营在大凌河战役中,伤亡近半阵亡三分之一,部队补充完毕正在整训。

    方楠并不想扩编,便如实答道:“近段时间器械不足,所以还没有筹备。”

    刘荣嗣微微点头。

    “如此甚好!”

    “过几日,兵部将会任命候拱极为漕运副总兵,这两卫编制,已然划到他的名下。”

    刘为可也会马上赶往江西,出任布政使(类似于一省之长)。

    方楠觉察到两件事间,必然有所连系,但却不知道事情原尾,不过他还是为刘为可感到高兴。

    这几年,刘为可已经由工部给事中,升为工部右侍郎,现在又是一步两级。

    “嗨~”

    刘荣嗣轻叹一声,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老夫再过几年也要告老还乡了,终于帮助为可抓住江西布政使这个实缺。

    “如今的漕运总督府,不但有钱而且有兵,早已使不少人眼热起来,现在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

    刘为可看向方楠笑道:周延儒,温体仁早就打过漕运总督府的主意,只是他们之间相互牵扯,加知父亲与东林交往甚厚,两方面谁也没有如愿。

    “而这次升迁调整的始作俑者,却是山陕两地豪商,他们对运河依赖性强,一直在想方设法介入其中的管理。”

    “上个月,晋徽之间的“商籍之争”使秦晋各大商号联合起来”,撒出大把银钱,在朝中打通了诸多关系。正好寻到漕巡营提升为总兵府增加两卫的时机,花大价钱由周延儒出头,才腾出了一个江西布政使的缺。”

    刘为可摇头轻笑,把茶水一饮而尽。

    “若不是千里营在大凌河一战中,有强悍表现,他们也不会付出这么大代价,而且为了镇住场子,还调来候世禄的儿子候拱极,出任副总兵。”

    “这些不过是些表面现象,自崇祯登基之后,山,陕,北直隶等北方势力渐渐能与东林分庭抗礼,由于复社掘起东林势衰,值此转变之际,漕运总督府如此要位,也必然成为争夺重心,老夫年纪不小了,还真不想跟着他们折腾,到不如自己退下来。”

    刘荣嗣说完这些话,自顾喝起茶水,刘为可正襟危坐,脸上未出现丝毫波动,显然早知此事。

    方楠轻啜茶水,捋了一下这两天身边发生的事情。

    心想:榆林将门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估计是山陕两地豪商的操作。

    正思索间,忽闻一名仆役前来禀报“钱谦益”到访。

    刘荣嗣挥手说了声请。

    方楠对钱谦益的名子并不陌生,而印像更深的则是传说中的“柳如是”。

    他止住杂念,随同在刘家父子的身后走到亭外。

    钱谦益虽然以经年逾六旬,但保养的很好,面白而又蕴含光莹犹如五十许人,三绺须髯修剪的十分齐整,使儒雅之气又增添了几分。

    见到刘荣嗣出亭相迎,他忙加快脚步,拱手笑道:“简斋”兄别来无恙。

    刘荣嗣拱手一请:“受之兄,多日未见愈发清俊了。”

    “哈哈哈哈”

    “简斋兄还是风趣得紧啊!”

    刘黛江吩咐仆役,换上一壶新茶为几人斟满。

    钱谦益看向方楠拱手笑道:“这位便是名动江南的方一曲,方公子吧?”

    “呵呵呵”

    “老夫仰慕方公子词曲以久,今日得见真乃是件幸事。

    刘荣嗣看了一眼方楠,歪嘴说道:“不过是歪曲邪调而已,当不起受之兄夸赞。”

    方楠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钱先生诗书礼乐无一不精,如此说更是让晚辈汗颜,来日还要多多请教。

    “过谦喽,过谦了。”

    钱谦益微笑着摆手。。

    “受之兄,好久未曾过府一敘了,让黛汐吟唱几曲助兴可好?”

    如此,今日便可大饱耳福了。

    “哈哈哈哈”

    片刻后,几个仆役抬上来一张两尺长的小桌,并在上面摆好笔墨纸砚。

    这几年,方楠在周茂兰那里听到不少见闻,知道这是文人相聚时,为书写随笔而设置。

    刘黛汐此时换上了轻纱素裙,抱着琴飘逸的步入亭中。

    钱谦益看着黛汐抚须微笑:黛汐素衫抚琴更添清致,却不知将来会便宜哪家儿郎!

    刘荣嗣呵呵一笑:不急!不急!

    如清泉般的琴声响起,一首“渔歌唱晚”,在刘黛汐的指尖流淌而出,韵律飘荡回转在园中每一个角落。

    刘黛汐琴技虽不如萧思音精熟,但受家学影响,对琴曲的领悟却有独到之处。

    方楠这时双目微闭,聆听这清灵婉转的琴曲,身心随之变得松弛下来,心神随琴音飘游于园中的溪水与山石之间,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的戏游之悦。

    黛汐望了过来,方楠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向她轻眨眼睛,刘黛汐却调皮的鼓了一下粉腮。

    他俩这点小动作,全被钱谦益看到眼里。

    琴声渐渐收起,刘黛汐乖巧的为每个人斟了一遍茶水。

    钱谦益向刘荣嗣拱手笑道:“简斋兄喜事连连,可喜可贺。”

    “昨日听闻贤侄升迁为江西布政使,受几位好友相托,今日顺带送上一点程仪。”

    “受之兄多礼了!”

    刘荣嗣言罢挥手,一名仆役上前接过钱谦益手中的信封,转身退了下去。

    刘荣嗣看向方楠:“受之兄乃是当世大家,今日如此良机怎么不去请教一番。”

    方楠这才明白,钱谦益坐了半天,看清了刘荣嗣的态度,才帮人送上敬银。

    心道:这些人做事还真有套路啊,查看清楚在出手,避免会出现尴尬的情景。

    而刘荣嗣的意思,更是含而不露的让他给钱谦益一个准信。

    方楠拱手笑道:“今日定要请钱先生指点一下,不然几日后离开扬州,恐怕就不会再有如此良机了。”

    “运河十三庄,在秦淮之上有所山河楼,将会鸿张演绎几首拙曲,这些贫苦之人平日虽盐粮匮乏,却仍不忘礼乐令人十分敬佩。”

    钱谦益眯眼笑道:“老夫定会携友前往。”

    心中却暗忖:这个小东西还挺难缠,最后又敲了一杠。

    刘黛汐这时跪坐在方楠身旁,斟满茶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放下茶壶,刘黛汐起身坐到琴后,继续微笑看着方楠。

    众人看到她的举动,都是呵呵一笑。

    方楠在心中暗忖:“今天刘荣嗣与钱谦益都在,只有梦里水乡这支歌曲符合当下的场景,而且词曲韵味含蓄委婉,不会闹出乱子来。”

    如果再弄出来一首与“两只蝴蝶”词曲相似的歌曲,方楠估计刘老头能把自己给哄出去。

    方楠可不敢站到小桌前去书写歌词,虽然他一手柳体楷书,写的自己还比较满意,但也要看是面对谁。

    自从在九江被汪桃儿问过一次,为什么不会弹琴之后,方楠便想到中学时,曾吹练过一段时间笛子,在萧思音指点下,现在已经达到业余水平,这次他准备先将曲子吹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