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政谋战谋
曹化淳抬手点指涿州，侧身看向崇祯笑道：“随着山西战事发展，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名正言顺调千里营入晋作战，所以圣上无须忧心。”
曹化淳左手轻扬，又落在延庆州上，“可让杨国柱派遣一支部队，到平定所与方楠汇合。明面上代表圣上援卫山西，暗地里由方楠指挥，至于领兵作战的事情，就让军汉们去折腾吧！”
“千里营在大凌河时，不过才三千多人，都没有被建奴八旗歼灭，如今发增至万余人，圣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方小子作战不利，他也能守住径井要道。”
王承恩在一旁高举蜡烛，看到曹化淳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心中是五味杂陈。
目光中透出满满的嫉妒，见崇祯神色变得轻松，他急忙说道:“皇爷，方小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咱们是不是发道密旨嘱咐他一下。”
崇祯嘴角一敝，笑道:“王伴伴，难到忘了方小子首次进京时，身上穿的是什么了吧？”
王承恩搔了一下脑袋，恍然说道:“是兽皮，对是兽皮！”
方楠此时并没有穿着兽皮，因为现在是夏天，他站在卫所寨墙上，正检查旗卫大队夜战训练。
牛角已经被铜角号取代，军号声高亢尖锐，在寂静的黑夜中异常突兀。
士兵迅速冲出营房，在伍长，小旗，总旗指挥下列队完毕，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困倦之意，铿锵有力的报数声此起彼伏。
这些士兵穿上“旗卫大队”军服，感触最多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荣誉，大家都是来自于工坊家属，邻里之间虽然相处和睦，但比较之心还是有的。
方楠对手下各营一视同仁，可老百姓们在私下里，却并不是这么想。
在他们心目中，“旗卫大队”是方公的亲卫，而且还是家丁级别，谁家孩子要是入选，父母家人都感觉面上有光。
有人说“旗卫大队”战亡率高，但这些前身为流民的家属，无不是在战乱和饥寒中幸存下来的，可以说见惯了生死。
他们知道在灾难之中，生命变得比鸿毛还轻，跟随着方楠打仗，总要比做流民生存机率更大。
看着一队队士兵跑出卫所，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楠默然无语，心头却是非常沉重，想到这些面孔上，还带着稚气的青年，在经历战火之后，还有几人能回到父母身边。”
“你是谁？为了谁？”
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嘹亮的军歌，似在黑夜之中，告诉方楠前进的方向。
旗卫大队补充大量新兵，使整体战斗力下降不少，就拿马上射击和列队来说，人与战马的配合，远没有达到老兵的水平，那种操控战马自行列队的骑术，曾经是他们的金字招牌，让宋桥都艳羡不已。
每天在阳泉到平定州的官道上，旗卫大队时而纵马狂奔，时而列队缓行，再就进行一些应景的射击训练。
脱把的弹丸，打得路边杂草飞扬，常常弄得官道乌烟瘴气，噼噼啪啪的声响，吸引了不少路过商客，搞的由阳泉到平定州这条官道热闹不已。
他们这一训练，可把山中两支小股土匪给吓得不轻，每天都能听到铳炮震响，过的都是提心吊胆心神不宁，生怕这伙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军，顺带脚上山围了寨子。
白天折腾也就算了，如今晚上也搅闹得他们睡不安生，土匪们经常在夜半熟睡中，被密集的火铳声和喊杀声惊醒，有时感觉相距山寨不远，吓得他们打开寨门举着刀枪跑出来投降，结果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听到渐渐远去的歌声。
几次三番之后，土匪们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挟起家当回忆曾经没事喝点小酒，打劫一下过往商帮的日子，向大山深处寻找新的“家园”。
汾阳战役开打后，翠衫骑兵最为忙碌，经过几天刺探，围城流贼番属终于被捋顺出来。
方楠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双臂环抱于胸前，看向地图轻声低语: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曹操）罗汝才，这三个人可是明末搅动天下的几股捍匪，他们联手作战，这场仗许鼎臣可就不好打了。
他在心中想到：“老回回和革里眼不都是革左五营的头领吗？后世所熟知的、（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他们怎么没来，难到革左五营这个赫赫有名的流贼集团，现在还没有组成吗？”
革左五营由（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这五支当时比较有名望的义军首领合兵组成。
其中的灵魂人物马守应，是回族人，别号“老回回”，陕西绥德人早年曾当过边兵。崇祯元年（1628年），率众起义，隶属闯王高迎祥、活动在甘肃东部，众至数万。崇祯四年（1631年），入山西，编入王自用的“三十六营”，是重要的首领。八年（1635年），参加河南荥阳大会，为十三家首领之一。转战在陕、晋、豫、鲁、川、鄂、皖、湘等地势力极盛。后在（大别山脉，史称英霍山区）与贺一龙（绰号“革里眼”）、贺锦、刘希尧、蔺养成合军，称“回革五营”。
（革里眼）贺一龙，也是河南荥阳大会十三家首领之一，带领贺锦与老回回合兵，奠定了革左五营的基础。
罗汝才则更为出名，他不但用兵狡诈多谋，而且还善于调和各部之间的关系，所以谁都愿意与之合作。
这些都是后世资料，方楠当然大概知道一些，在张煌言补充汇报之后，他才弄清围困汾阳城的流贼只有三股。
罗汝才几人，都是日后荥阳大会十三家的骨干力量，手下匪众有很多在边军里混过，所以战斗力颇为强悍。
到目前为止，汾阳城虽未被攻破，可是百里内的村镇都被掠夺一空，上万贫苦百姓也加入其中，使他们的规模发展到五万余人，小股部队已经渗入了沁州，晋地仕商皆多有损失。
而卫所兵聚集在介休，文水和祁县，占据着战役重要支点，使大股流贼的行动受到了遏制。
方楠看着地图在心中分析，流贼对汾阳城围而不攻，可能是想来个围点打援，再就是吸引山西兵马，掩护他各股流贼的行动。
如果是前者，他们的计划已经落空了，山西巡府许鼎臣可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文人，政道，兵道都是有相通的地方，他浸淫官场多年，沉着应对自然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他眼界宽阔，心中棋盘已经超出山西一地，所以才严令各路兵马集中，不得善自出战，说明他在稳住阵角同时，正在等待时机。
流贼也并非头脑简单之辈，他们虽然被圈围在“汾阳城”周边，但仍没有分散突围，可见早已有了明确谋划，做好即便不敌撤退，也不会被官军集中兵力，合围其中任何一股的打算。
若是后一种图谋，坚持不撤与官军长久对峙，以流贼的实力，还未必能够打得过正在集中的各路援军。
太原府周围已经集结了一万多边军，随时都可以南下，这俨然对他们构成了严重危胁。
罗汝才在流贼中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他应该考虑到这些，当下正该虚张声势借机撤走才对。
方楠靠在藤椅上，眯眼盯着墙上地图，看到十几只粗细不等的虚实箭头，在晋中，晋南盘旋回转交错穿插，其中有卫所兵行军路线，也有大股流贼四处乱闯的轨迹，他想在这种交错复杂的情势下，洞悉双方的计划和应变。
就在这时，张煌言快步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当家的，延庆镇副总兵王之敬求见！”
方楠对这个貌似武二郎，曾做过永平车营的参将并不陌生，两人先是在大凌河战役中，共同掩护溃败的士卒。
王之敬随后又与冯敬康一同炮轰过建奴大营，悍勇异常每战必纵马于前，所以方楠对他还颇为欣赏。
大凌河战役后，永平车营只恢复了一营，由杨华争统领划到山海关总兵尤世威名下，归杨嗣昌节制，王之敬便成了打酱油的，他性情耿直并不善于攀附，过的是欲欲寡欢。
杨国柱听方楠介绍过大凌河战役中的人物事迹，向兵部索要一纸调令，将王之敬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勇将，拉到延庆镇充为心腹，统率他仅有的两千骑兵，和一千人的铳炮部队。
曹化淳左手轻扬，又落在延庆州上，“可让杨国柱派遣一支部队，到平定所与方楠汇合。明面上代表圣上援卫山西，暗地里由方楠指挥，至于领兵作战的事情，就让军汉们去折腾吧！”
“千里营在大凌河时，不过才三千多人，都没有被建奴八旗歼灭，如今发增至万余人，圣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方小子作战不利，他也能守住径井要道。”
王承恩在一旁高举蜡烛，看到曹化淳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心中是五味杂陈。
目光中透出满满的嫉妒，见崇祯神色变得轻松，他急忙说道:“皇爷，方小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咱们是不是发道密旨嘱咐他一下。”
崇祯嘴角一敝，笑道:“王伴伴，难到忘了方小子首次进京时，身上穿的是什么了吧？”
王承恩搔了一下脑袋，恍然说道:“是兽皮，对是兽皮！”
方楠此时并没有穿着兽皮，因为现在是夏天，他站在卫所寨墙上，正检查旗卫大队夜战训练。
牛角已经被铜角号取代，军号声高亢尖锐，在寂静的黑夜中异常突兀。
士兵迅速冲出营房，在伍长，小旗，总旗指挥下列队完毕，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困倦之意，铿锵有力的报数声此起彼伏。
这些士兵穿上“旗卫大队”军服，感触最多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荣誉，大家都是来自于工坊家属，邻里之间虽然相处和睦，但比较之心还是有的。
方楠对手下各营一视同仁，可老百姓们在私下里，却并不是这么想。
在他们心目中，“旗卫大队”是方公的亲卫，而且还是家丁级别，谁家孩子要是入选，父母家人都感觉面上有光。
有人说“旗卫大队”战亡率高，但这些前身为流民的家属，无不是在战乱和饥寒中幸存下来的，可以说见惯了生死。
他们知道在灾难之中，生命变得比鸿毛还轻，跟随着方楠打仗，总要比做流民生存机率更大。
看着一队队士兵跑出卫所，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楠默然无语，心头却是非常沉重，想到这些面孔上，还带着稚气的青年，在经历战火之后，还有几人能回到父母身边。”
“你是谁？为了谁？”
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嘹亮的军歌，似在黑夜之中，告诉方楠前进的方向。
旗卫大队补充大量新兵，使整体战斗力下降不少，就拿马上射击和列队来说，人与战马的配合，远没有达到老兵的水平，那种操控战马自行列队的骑术，曾经是他们的金字招牌，让宋桥都艳羡不已。
每天在阳泉到平定州的官道上，旗卫大队时而纵马狂奔，时而列队缓行，再就进行一些应景的射击训练。
脱把的弹丸，打得路边杂草飞扬，常常弄得官道乌烟瘴气，噼噼啪啪的声响，吸引了不少路过商客，搞的由阳泉到平定州这条官道热闹不已。
他们这一训练，可把山中两支小股土匪给吓得不轻，每天都能听到铳炮震响，过的都是提心吊胆心神不宁，生怕这伙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军，顺带脚上山围了寨子。
白天折腾也就算了，如今晚上也搅闹得他们睡不安生，土匪们经常在夜半熟睡中，被密集的火铳声和喊杀声惊醒，有时感觉相距山寨不远，吓得他们打开寨门举着刀枪跑出来投降，结果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听到渐渐远去的歌声。
几次三番之后，土匪们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挟起家当回忆曾经没事喝点小酒，打劫一下过往商帮的日子，向大山深处寻找新的“家园”。
汾阳战役开打后，翠衫骑兵最为忙碌，经过几天刺探，围城流贼番属终于被捋顺出来。
方楠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双臂环抱于胸前，看向地图轻声低语: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曹操）罗汝才，这三个人可是明末搅动天下的几股捍匪，他们联手作战，这场仗许鼎臣可就不好打了。
他在心中想到：“老回回和革里眼不都是革左五营的头领吗？后世所熟知的、（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他们怎么没来，难到革左五营这个赫赫有名的流贼集团，现在还没有组成吗？”
革左五营由（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这五支当时比较有名望的义军首领合兵组成。
其中的灵魂人物马守应，是回族人，别号“老回回”，陕西绥德人早年曾当过边兵。崇祯元年（1628年），率众起义，隶属闯王高迎祥、活动在甘肃东部，众至数万。崇祯四年（1631年），入山西，编入王自用的“三十六营”，是重要的首领。八年（1635年），参加河南荥阳大会，为十三家首领之一。转战在陕、晋、豫、鲁、川、鄂、皖、湘等地势力极盛。后在（大别山脉，史称英霍山区）与贺一龙（绰号“革里眼”）、贺锦、刘希尧、蔺养成合军，称“回革五营”。
（革里眼）贺一龙，也是河南荥阳大会十三家首领之一，带领贺锦与老回回合兵，奠定了革左五营的基础。
罗汝才则更为出名，他不但用兵狡诈多谋，而且还善于调和各部之间的关系，所以谁都愿意与之合作。
这些都是后世资料，方楠当然大概知道一些，在张煌言补充汇报之后，他才弄清围困汾阳城的流贼只有三股。
罗汝才几人，都是日后荥阳大会十三家的骨干力量，手下匪众有很多在边军里混过，所以战斗力颇为强悍。
到目前为止，汾阳城虽未被攻破，可是百里内的村镇都被掠夺一空，上万贫苦百姓也加入其中，使他们的规模发展到五万余人，小股部队已经渗入了沁州，晋地仕商皆多有损失。
而卫所兵聚集在介休，文水和祁县，占据着战役重要支点，使大股流贼的行动受到了遏制。
方楠看着地图在心中分析，流贼对汾阳城围而不攻，可能是想来个围点打援，再就是吸引山西兵马，掩护他各股流贼的行动。
如果是前者，他们的计划已经落空了，山西巡府许鼎臣可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文人，政道，兵道都是有相通的地方，他浸淫官场多年，沉着应对自然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他眼界宽阔，心中棋盘已经超出山西一地，所以才严令各路兵马集中，不得善自出战，说明他在稳住阵角同时，正在等待时机。
流贼也并非头脑简单之辈，他们虽然被圈围在“汾阳城”周边，但仍没有分散突围，可见早已有了明确谋划，做好即便不敌撤退，也不会被官军集中兵力，合围其中任何一股的打算。
若是后一种图谋，坚持不撤与官军长久对峙，以流贼的实力，还未必能够打得过正在集中的各路援军。
太原府周围已经集结了一万多边军，随时都可以南下，这俨然对他们构成了严重危胁。
罗汝才在流贼中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他应该考虑到这些，当下正该虚张声势借机撤走才对。
方楠靠在藤椅上，眯眼盯着墙上地图，看到十几只粗细不等的虚实箭头，在晋中，晋南盘旋回转交错穿插，其中有卫所兵行军路线，也有大股流贼四处乱闯的轨迹，他想在这种交错复杂的情势下，洞悉双方的计划和应变。
就在这时，张煌言快步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当家的，延庆镇副总兵王之敬求见！”
方楠对这个貌似武二郎，曾做过永平车营的参将并不陌生，两人先是在大凌河战役中，共同掩护溃败的士卒。
王之敬随后又与冯敬康一同炮轰过建奴大营，悍勇异常每战必纵马于前，所以方楠对他还颇为欣赏。
大凌河战役后，永平车营只恢复了一营，由杨华争统领划到山海关总兵尤世威名下，归杨嗣昌节制，王之敬便成了打酱油的，他性情耿直并不善于攀附，过的是欲欲寡欢。
杨国柱听方楠介绍过大凌河战役中的人物事迹，向兵部索要一纸调令，将王之敬这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勇将，拉到延庆镇充为心腹，统率他仅有的两千骑兵，和一千人的铳炮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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