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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合兵救曹

    “硌塄塄……硌塄塄……”

    “一二三”

    “推……”

    两架装载六磅青铜炮的马车缓缓经过,压挤碎地面上的石子,不时向外蹦跳。

    “正规军,毕竟还是正规军呐!”

    左良玉这支部队虽然没有配置火铳,但刀盾,长矛,弓箭手,骑兵,样样具全。

    方楠不禁轻声感叹。

    “大明军队战力参差不齐,可框架在那摆着,军事系统完备,刀枪弓弩,衣甲器械制式统一,普通百姓一进一出,立刻就能变成个士兵,先不论打仗如何,单是组织完善挂着官军名头,士兵心境也坦然气足。”

    “反观流贼虽然势众如山,却难掩苟且身姿,阵列之中调调之刁刁,难显森森之态。”

    张煌小嘴不停,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评述。

    方楠斜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嘴太快,把老子的台词都给抢了。

    “石头统带部队,适机向前进攻,对面流贼势众,单靠左良玉肯定救不出曹文诏,即然在一起打仗,我就带个总旗去助他一臂之力。”

    “小玄著!”

    “你带着号旗,一会到左良玉营中协调炮击,等他那两门青铜炮打响,曹文诏坟头上的蒿草都长很高了。”

    左良玉部众虽然装备齐整,但都是些刀枪弓盾,在方楠眼里可不怎么犀利。

    “飞虎,一会带翠衫骑兵去左良玉东侧,无须冲杀只需护住他的左翼。”

    方楠转眼看向马祥麟,“马大哥率领手下驻守此处,把持小弟退路。”

    “方老弟单凭你手下这点人马,即便加上左良玉,恐怕一时半会也打不进去,还是老哥与你一块上吧!”

    别看方楠铳炮犀利,但是兵力对比太过悬殊,马祥麟十几岁便驰骋沙场,从南苗打到关外,经验老道,一打眼就看出,这仗很难速战速决。

    “哎~哎~”

    “我说方兄弟,你怎么说冲就冲啊?”

    “等等老哥!”

    马祥麟叮嘱副将两句,叫喊着拍马赶上。

    “再等一会,那可真是去给曹文诏收尸了!”

    方楠大概猜出马祥麟什么打算,所以连头也没回,扬鞭纵马直奔左良玉中军。吴石头右臂一举,马队随其身后,冲向左良玉右翼百步之外。

    马祥麟想法很简单,心里只有好奇两个字,他从未见过火铳手骑马打仗,心说平地射击都没什么准头,在马上开铳那还不得把铅字打天上去啊!

    “这个方老弟,脑袋里古怪的想法就是多,今天非要看看他们玩什花样套路。”

    方楠到来,让左良玉心里安稳了一些,两翼有协护,自己也能全力进攻。只是眼前这个小子说话趾高气扬,着实让人厌恶。

    “左将军,需要炮击可随时示下,千里营火炮准备完毕,小将谨尊方帅之令,特来负责协调。”

    张煌言首先拍马赶到,虽然模样有点稚嫩,但面对左良玉是一脸肃然之色,目光高远下巴微翘,说话时淡然沉稳,气势上拿捏的死死的。

    他出身官宦之家,父亲张圭章,现在是户部员外郎,若无方楠出现,几年之后便会中举,根红苗正的东林之后复社新晋,哪会把左良玉这个参将看在眼里。

    千里营是什么装备,那是骑兵加火炮,左良玉看似军容齐整,刀枪箭盾兵种配置合理,但在张煌言眼里是高下立见。

    “呵呵呵”

    “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左良玉抱拳拱手,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态度是极为和蔼。

    左良玉虽是个武人,但脑袋一点也不笨,他在辽镇闹晌之后,被候恂收为帐前杂役,蒙其提拔才混到独领一营的参将,见识历练自是高于普通将领,眼见方楠赶到,语态古井不波。

    候恂,字若谷,号六真,明朝太常卿侯执蒲长子,父子皆为东林党人。现任兵部右侍郎督治昌平,左良玉追随其侧,常见仕绅官宦,他一打眼就看出张煌言文人气质,而且还颇有背景,必竟有些形骸中的味道,是装不出来的。何况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吴侬之音。

    东林一系这几年受到排挤打压,在候恂影响下,他面对张煌言也格外小心,脾性收敛了不少。

    左良玉刚才看到方字军旗,但注意力被旗卫大队的装备吸引,必竟他也是头次见到骑马火铳兵,一时间也没有细想,这才知道是方楠的部队。

    方楠何许人也,左良玉这几个月没少听到他的传闻,在与侯恂的书信之中,对于方楠背景是非常了解,总结为两个字,就是“悍勇”,是继张春之后,崇祯手中又一支展露头角的精锐。

    细心琢磨,左良玉便知眼前这个小书生和不远处的方楠,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善类”。

    “方帅与左某合兵,共击流贼救援曹将军真乃一件幸事,左某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

    左良玉抱拳向方楠一敬,脸上尽显豪迈之色。

    “如此称呼岂不是笑煞众人,小弟现在只是个百总,左兄莫称什么方帅。”

    “呵呵呵”

    眼前这场战斗,还需左兄力战,你我二人勿要客套。

    方楠挥鞭笑了笑,表现的十分谦逊。

    “大凌河之战,方老弟名震关外,手下兵精将猛,一声方帅还是当得起的!”

    左良玉淡然一笑,看向张煌言,“这位小将军受命而来,想必是计策在胸,左某手下可任凭遣使,方兄勿须责怪,当可让他一试。”

    左良玉系候恂属下,暂时由张宗衡节制,来此之前便己受指派,去卫辉助河南守军协防,现在独军入晋适逢战事,候恂属东林一系,自己脑袋上面的标签显而易见,所以他处理友军关系极为谨慎。

    与流贼打仗即便败了,他还可以退,但是受到其它官军排挤暗算,在这刀刃如风,战马嘶鸣的战场上,那可就是全军覆没身首异处的结果。

    “即然左将军有令,末将必当不辱使命!”

    张煌言是真不客气,顺坡下驴就要指挥左良玉的部队,目光直视流贼军阵,看也不看其它人的脸色。

    在他眼里,天下只有千里营能算上威武之师,至于其它官军,都不比流贼强到哪去,所以来到左良玉军中,带着满满的自信。

    “刀盾兵突前,弓箭手跟进,敌阵五十步外放箭,长枪兵准备冲锋。”

    听到张煌言的号令,惠登相和王允成互视一眼,齐齐看向左良玉,看情形杀人的心思都有。

    “咳咳咳”

    左良玉轻咳几声,立刻掩去脸上阴鸷之色,转而双眼微眯神态和煦,“小将军所言即是左某之令,还不速去准备。

    惠登相见左良玉微微颔首,拽了一下满脸涨红,正怒视张煌言的王允成,打马返回各自本部。

    张煌言才多大年纪,不过十七岁而已,在二人眼里就是个小屁孩,若不是看左良玉也应声而动,才不会任其摆布。

    “胡闹,还不速速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呵呵呵呵”

    “小弟御下不严,让左兄见笑了!”

    张煌言指挥战斗,必然会尽心竭力,攻击力度自然要强上一筹,这是方楠最希望见到的,但喧宾夺主这种事事情,他感觉还是不做为好。

    “呵呵呵”

    “方总兵战功赫赫,左某早已如雷贯耳,让小将军去阵前指挥,定然不厚众望。”

    这到不完全是左良玉虚言,他跟随在候恂身边,常会听到朝中论议,在大凌河之战前,他们就知闻方楠的恶名,在候恂口中,那就是个亡命之徒。

    炮轰运河抄关,与上万官军对峙,运河剿匪吊打刘泽清,金陵城外杀海贼,进到城里杀官兵,细算下来,他打过的官军竟比土匪还多。

    左良玉越想,越感觉身边的张煌言,也是一个危险人物。

    而事实上,张煌言确在历史上也是个好战的角色。

    “左将军无须客套,方某今日前来只为助战,手下铳炮任凭调遣。”

    虽说历史上左良玉被人描述的极为不堪,但其中虚实多是后人评论。方楠只看当下,自然不会去分析其中曲折,投之以桃李,在礼数上不给人落下口实。

    “开炮!”

    张煌言一声令下,身后士兵手举一红一绿两面令旗,向城墙上打出旗语。

    左良玉担心部队,与方楠并马冲到阵前,看到这副场景,心中升起一丝狐疑。

    四声炸响,突然在流贼方阵中响起,但却不是由一个方阵中传出,而是两个。

    炮击距离超过三里,本就准确性差的小型步炮,显然在精度上力不从心,炮击声势虽然不小,在流贼中引起一阵骚动,但还达不到慑人心魄的程度。

    “竟然是开花弹,看来自己还是小看方小军痞了,此人这几年异军突起,果然有些本钱。”

    左良玉手捋短须,眯眼看向流贼方阵,挥手督促士兵冲击。

    战场上双方实力在那摆着,加上方楠手下一千多骑兵,两部兵马才六千余人,面对近十万流贼不是不能打,但胜负悬念太大,即便许鼎臣出兵响应,仍是在两可之间。

    何况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流贼方阵,可都是能够移动的,若想救出曹文诏,还不知道要攻破多少股流贼呢。

    “弓箭手突前!”

    左良玉挥鞭前指,一千名弓箭手越过刀盾队列,冲至流贼阵前五十步外,抽箭搭弓手臂微举,就是一通五轮连射。

    两军阵前,一时间空中箭簇如织如缕,交措纷飞密集如蝗,几百个流贼身上插满箭枝瞬间毙命,弓箭手片刻间,硬生生把方阵咬出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