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春---尚未散场的圆舞曲
王小廖这个暑假分外漫长。经历了一个月的工地体验，王小廖又喜提保安工作一个月。原因无他：录取通知书来了。如果想在大一第一个学期过得舒服点，零花钱必然要多赚点。大部分高中同学毕业后都会在离家前的这两个月打打工，王小廖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通信公司营业厅做保安。说起来，这可能是王小廖这辈子打过的最轻松的一份工了。每天上六小时班，下班锁门便可以回家。这个营业厅目前只有大张与王小廖两个保安。听说自己被录用了，王小廖开心地跑去告诉母亲。母亲一边忙着店里的事一边说道：你打个工有啥用，不如来店里给我帮几天忙。王小廖不同意，在店里帮忙那是挣母亲的钱，在外边打工那是挣别人的钱，性质不一样。如果说有人想不通一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地怎么就做了保安了，那他一定是不懂：王小廖所在的营业厅有5个工作席，清一色的漂亮姐姐。还有大厅经理，导购小姐姐等，王小廖每天处在这么一个莺莺燕燕的环境中，能不幸福嘛。没过几天，王小廖就跟几个姐姐混熟了，其中数王姐和导购小琪与王小廖关系最好。有时候看见王小廖下班晚了，她们还会邀请王小廖一起吃饭。只是王小廖为了攒钱，几次都拒绝了，因为在王小廖看来，男人和女人吃饭，就该请客掏钱。所以最后临走前，王小廖郑重地将王姐和小琪请出来，吃了一顿麻辣烫。
离去省城报道还有几天了，家里为王小廖准备了上学用的一应事务：行李箱、母亲做的厚褥子、新买的几身衣服、还有一个手机。手机是大廖去外地打工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父亲买的，这都用了快两年了。父亲准备给王小廖买一部，但王小廖没要，他觉得有一部可以打电话的就行，最后父亲把这部手机给了小廖。从营业厅领了工资后，王小廖去银行给自己存了起来。以前住校时，父亲经常在这张卡里打生活费，这次轮到了自己，王小廖颇有一点成就感。
这天下午吃完晚饭，家里电话响了，母亲接的，一听是找王小廖的，母亲便问那头是谁，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母亲笑呵呵地把电话递给了王小廖。接过电话，王小廖满腹狐疑，是谁的电话能让母亲笑着给他？
“喂？谁找我？”王小廖没有听到那边先说话，只好先问道。
“是我啊王小廖，你哥们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泼辣的女孩儿声音，王小廖耳朵一震，是李秀芝！从小到大，李秀芝似乎都在自己身边转，她总是说话嗓门极大，一副依依不饶的架势。李秀芝是小学与王小廖开始同学的，一直到了初中。两家家长见两个孩子很是玩得来，从来都不主动拆散他们。到了初三，王小廖因为排名靠前被分到了三班，李秀芝留在了二班，因此交集越来越少了。整个高中四年，王小廖只见过李秀芝两次，其中一次还遇见有一个个头比她低的眼镜男似乎做了她的男朋友。王小廖看到时，李秀芝还不好意思地装作不认识。谁知王小廖却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一把搭上李秀芝的肩膀：“怎么，有了男朋友把哥们儿都忘了？你信不信我还在你衣服上写三个字？”初中的时候王小廖趁着李秀芝课间睡觉的时候，悄悄地用圆珠笔在她衣领下面写了三个大字：“哥们儿”，这让李秀芝回去后没少挨骂。后来知道了是王小廖所为后，李秀芝母亲却反而不再责怪了，就因为俩人是两小无猜。李秀芝窘迫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就已经是过去不堪回首的往事了，这被王小廖一搭肩膀，更是羞愧难耐。没想到这时那个矮个眼镜男却率先开口了，言语间颇有一副要保护李秀芝的架势：“你是谁？把你手拿开听见没？”
王小廖却没心思搭理他，拍了拍李秀芝的肩膀，说了一声：“走了啊哥们儿！”就向教学楼跑去了。自那以后，俩人在高中再没有过交集，今天她突然打电话给自己，发什么神经了？
“咳咳、哥们儿啊好哥们儿，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要走了，我想让你送送我。”
“你要走了？”虽然知道有些学校开学早，但王小廖还是稍有些吃惊，这比他要早了五六天。
“嗯，我现在在新华书店那里等你，你能出来吗？”李秀芝说着还有点委婉了，这可不太像她的性格。王小廖回头冲母亲问了一句：“妈，李秀芝要我送她去车站呢！”
“哦？那你还不赶快去！”母亲也好久没见到李秀芝了，听说她要小廖去送，也是很开心。
“那你等我会儿，我马上过来！”王小廖放下电话，骑了车子就向新华书店赶去。到了地方，一见李秀芝的打扮，王小廖就差没笑出声了。只见李秀芝带着一顶很大的遮阳帽，身上穿着一件不怎么宽松的针织衫，下身传了一个小短裙，还有一双黑色打底裤，脚蹬一双粉色的小皮鞋，正紧张地站在书店门口张望着。王小廖心想，这李秀芝是不吃错药了？过去她人高马大的，总是一身运动装，看起来虽然毫无淑女气，倒也还有几分飒爽。这如今这么一打扮，唯一从王小廖脑子了里面冒出的词汇便是：“东施效颦”。
李秀芝也看到王小廖了，她局促地拉起了行李箱，走了过来。王小廖急忙走上前说道：“你要去哪上学？你考哪了？”
“去省城，考了一个职业学院，高职院校。你呢？”
“比你好不了哪去，我也去省城，不过还得五六天。”王小廖想到自己今年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填外省的志愿，有点后悔。补习班制定的方略很是成功，王小廖高考成绩比上年增长了五十多分，报考外省的大专类院校也是绰绰有余---虽然没上本科，倒也问心无愧。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省城见了！”李秀芝听王小廖也要去省城，高兴的神情毫不掩饰。
“那可不，咱俩是哥们儿！你先去打探打探，我随后就到！”王小廖又拿手去拍李秀芝的肩膀，却被李秀芝躲开了：
“成天哥们哥们的叫，我要走了也不主动送送我，你这是个什么哥们？”王小廖见李秀芝埋怨自己，突然想到了那个眼镜男，便揶揄道：“你那个护花使者呢？不是挺护你的嘛！”
“你快别提他了，我根本没和他谈恋爱好吧！整天围在我旁边跟个苍蝇一样，上次让你撞见那次是我刚进校门他就跟过来了。我想着就几步路到教室了，就没拒绝跟他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还让你给看见了。也亏了你，一见你跟我这么熟，他吃醋了，还写信说我不矜持，随便跟男生勾肩搭背，看走眼了。我呸！去他妈的，老娘还能看上他了？”李秀芝一气说完，又转头看着王小廖：“这不就跟他完事了呗，还是拜你所赐。”
“哈哈！”王小廖一听那小子被自己给搅合黄了，不由得开心起来：“丑人多作怪，矬子点子多！老话说的没错儿！”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我问你，初二那会儿，我坐你摩托车回家，你干嘛把我放到村口就跑了？”李秀芝忽然提起了一件旧事。那时候家里已经关了商店，从镇子上搬回了村里，王小廖和爷爷奶奶住。父母亲、大廖都在临县跑货运，一时间没人管王小廖了。他早就盯上了家里那辆本田125摩托车，只是一直没机会骑。这下好了，每天上学都骑着那辆车，要多拉风有多拉风。那还是九六年父亲一万八买的，六七年的光景竟然一点毛病都没有。有天晚上，李秀芝快放学的时候跟王小廖说，今晚你送我回家行吗？我自行车坏了。王小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有啥问题？咱俩是哥们！”但载着李秀芝回去的路上，王小廖却犯了嘀咕：“虽然自己从小跟李秀芝玩到大，可李秀芝毕竟现在是大姑娘了，李秀芝的爹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知道了我送他丫头回来，那还不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要骑不了摩托车可咋办？”于是王小廖将李秀芝送上了她们家的村头，扔下她转头回了自己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秀芝还记得这件事。
“这事儿你还记得呢？我不是怕你爸嘛！你爸那么凶，要知道我俩找对象了，那还不把我腿打断？”王小廖解释道。
“离我家还有那么远，天那么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一个人走一步就回头看看，生怕有什么跟着我，你倒好，仍下我就跑了！”李秀芝说着有点生气，似乎那天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过一样。
“你还知道害怕啊？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小廖调侃地说道，不过看李秀芝的神情，又急忙找补了一句：“那会儿你力气都比我大，咱俩掰腕子我总输给你，我以为你不害怕呢！”
“行了，不提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汉子吧？”李秀芝突然语气一低地问道。
王小廖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从来没有自习地打量过李秀芝，此刻见她静静地走在自己的旁边，没想到她竟也出落的大方可人了。一头如瀑的黑发披在肩膀后，有几根细丝被静电激起一直摆动在周围。脸蛋现在也长成了标准的鹅蛋脸，鬓角的头发从耳朵上方弯过去，留下一个完整清晰的侧脸。那件针织衫显得臃肿正是因为她发育得过于饱满的胸部支撑的缘故。王小廖心头一动，这是王小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他这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女同学、哥们儿，她长大了，有变化了，她也想摆脱那个“假小子”的外号了吧？
“哪有哪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你瞧瞧你，现在和你走在一起我自惭形秽了！”王小廖趁机说几句好听的话，想赶紧转移话题过去。
“说的真违心！上次我托同学给你送的纸条你记得吗？我的QQ号不要忘了，到时候如果办了新手机号，记得QQ上告诉我。”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长途汽车站，李秀芝又补充了一句。
“QQ号码我加你了，你没通过吧？”王小廖想起来了，那次李秀芝托初中同学送来一个纸条，留着她的QQ号码。王小廖逃课上网的时候就添加了好友，只是一直没有通过。
“你加我了？你网名叫啥？”李秀芝一脸错愕地问道。
“风雨剑客！”。。。王小廖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土！太土了！真他妈土！哈哈哈哈！”
“原来这就是你啊？？？哈哈，那我去了就加上你。”李秀芝笑的合不拢嘴了，没一会儿她停了下来，放开皮箱，双手整了整王小廖的衣领说道：“我走了，你来了省城照顾好自己。有空就给我留言。”说完便上了去往省城的长途大巴车。王小廖还沉浸在刚才对自己网名的嘲笑中，被李秀芝这突然的转折弄得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车远去了。其实李秀芝初中的时候是对王小廖表露过一次心迹的，只是那时候王小廖成绩优异，仿佛天之骄子一般，从来没放在过心上。现在他突然想起来了，李秀芝的表达方式很独特，她没有直接给自己写过书信，而是写在了作文里，作文题目叫做《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那篇作文甚至被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点评过：“李秀芝同学，这篇命题作文，是要你们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写进去，譬如父母、爷爷奶奶或者对你有过极大帮助的人，可你却写了王小廖，还说他是你的精神支柱？这样合适吗？”王小廖难以回忆当时李秀芝的表情，只记得她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班里的同学们都笑地很大声、很大声。。。
送走了李秀芝，王小廖独自骑车向西郊的废旧铁道走去。过去几年里，这里留下了他与几个好朋友的欢声笑语。他想学吉他，经杜春生介绍与文科班的一个哥们认识了。后来他们总是相约在这条铁路上一起弹琴、唱歌，有几次还带着啤酒来过。王小廖也会经常独自来这里坐坐，谁也不叫，独自坐到天黑了，才从这一片暗淡中走向灯火通明的城区。王小廖也带董晓婷与江晶晶来过这里，那次王小廖带着吉他，与她俩又唱又笑的，也是玩到天快黑才回去。只是当时没有数码相机，没能记录下那些精彩的瞬间罢了。回想这几年的高中生活，王小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他都来不及细想，很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李雪、董晓婷、李秀芝。。。每一个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此刻都在他脑海里面闪了过去。
该走向新的生活了！坐了约莫一个小时后，王小廖拍了拍屁股的尘土，骑车回家去了。
离去省城报道还有几天了，家里为王小廖准备了上学用的一应事务：行李箱、母亲做的厚褥子、新买的几身衣服、还有一个手机。手机是大廖去外地打工后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父亲买的，这都用了快两年了。父亲准备给王小廖买一部，但王小廖没要，他觉得有一部可以打电话的就行，最后父亲把这部手机给了小廖。从营业厅领了工资后，王小廖去银行给自己存了起来。以前住校时，父亲经常在这张卡里打生活费，这次轮到了自己，王小廖颇有一点成就感。
这天下午吃完晚饭，家里电话响了，母亲接的，一听是找王小廖的，母亲便问那头是谁，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母亲笑呵呵地把电话递给了王小廖。接过电话，王小廖满腹狐疑，是谁的电话能让母亲笑着给他？
“喂？谁找我？”王小廖没有听到那边先说话，只好先问道。
“是我啊王小廖，你哥们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泼辣的女孩儿声音，王小廖耳朵一震，是李秀芝！从小到大，李秀芝似乎都在自己身边转，她总是说话嗓门极大，一副依依不饶的架势。李秀芝是小学与王小廖开始同学的，一直到了初中。两家家长见两个孩子很是玩得来，从来都不主动拆散他们。到了初三，王小廖因为排名靠前被分到了三班，李秀芝留在了二班，因此交集越来越少了。整个高中四年，王小廖只见过李秀芝两次，其中一次还遇见有一个个头比她低的眼镜男似乎做了她的男朋友。王小廖看到时，李秀芝还不好意思地装作不认识。谁知王小廖却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一把搭上李秀芝的肩膀：“怎么，有了男朋友把哥们儿都忘了？你信不信我还在你衣服上写三个字？”初中的时候王小廖趁着李秀芝课间睡觉的时候，悄悄地用圆珠笔在她衣领下面写了三个大字：“哥们儿”，这让李秀芝回去后没少挨骂。后来知道了是王小廖所为后，李秀芝母亲却反而不再责怪了，就因为俩人是两小无猜。李秀芝窘迫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就已经是过去不堪回首的往事了，这被王小廖一搭肩膀，更是羞愧难耐。没想到这时那个矮个眼镜男却率先开口了，言语间颇有一副要保护李秀芝的架势：“你是谁？把你手拿开听见没？”
王小廖却没心思搭理他，拍了拍李秀芝的肩膀，说了一声：“走了啊哥们儿！”就向教学楼跑去了。自那以后，俩人在高中再没有过交集，今天她突然打电话给自己，发什么神经了？
“咳咳、哥们儿啊好哥们儿，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要走了，我想让你送送我。”
“你要走了？”虽然知道有些学校开学早，但王小廖还是稍有些吃惊，这比他要早了五六天。
“嗯，我现在在新华书店那里等你，你能出来吗？”李秀芝说着还有点委婉了，这可不太像她的性格。王小廖回头冲母亲问了一句：“妈，李秀芝要我送她去车站呢！”
“哦？那你还不赶快去！”母亲也好久没见到李秀芝了，听说她要小廖去送，也是很开心。
“那你等我会儿，我马上过来！”王小廖放下电话，骑了车子就向新华书店赶去。到了地方，一见李秀芝的打扮，王小廖就差没笑出声了。只见李秀芝带着一顶很大的遮阳帽，身上穿着一件不怎么宽松的针织衫，下身传了一个小短裙，还有一双黑色打底裤，脚蹬一双粉色的小皮鞋，正紧张地站在书店门口张望着。王小廖心想，这李秀芝是不吃错药了？过去她人高马大的，总是一身运动装，看起来虽然毫无淑女气，倒也还有几分飒爽。这如今这么一打扮，唯一从王小廖脑子了里面冒出的词汇便是：“东施效颦”。
李秀芝也看到王小廖了，她局促地拉起了行李箱，走了过来。王小廖急忙走上前说道：“你要去哪上学？你考哪了？”
“去省城，考了一个职业学院，高职院校。你呢？”
“比你好不了哪去，我也去省城，不过还得五六天。”王小廖想到自己今年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填外省的志愿，有点后悔。补习班制定的方略很是成功，王小廖高考成绩比上年增长了五十多分，报考外省的大专类院校也是绰绰有余---虽然没上本科，倒也问心无愧。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省城见了！”李秀芝听王小廖也要去省城，高兴的神情毫不掩饰。
“那可不，咱俩是哥们儿！你先去打探打探，我随后就到！”王小廖又拿手去拍李秀芝的肩膀，却被李秀芝躲开了：
“成天哥们哥们的叫，我要走了也不主动送送我，你这是个什么哥们？”王小廖见李秀芝埋怨自己，突然想到了那个眼镜男，便揶揄道：“你那个护花使者呢？不是挺护你的嘛！”
“你快别提他了，我根本没和他谈恋爱好吧！整天围在我旁边跟个苍蝇一样，上次让你撞见那次是我刚进校门他就跟过来了。我想着就几步路到教室了，就没拒绝跟他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还让你给看见了。也亏了你，一见你跟我这么熟，他吃醋了，还写信说我不矜持，随便跟男生勾肩搭背，看走眼了。我呸！去他妈的，老娘还能看上他了？”李秀芝一气说完，又转头看着王小廖：“这不就跟他完事了呗，还是拜你所赐。”
“哈哈！”王小廖一听那小子被自己给搅合黄了，不由得开心起来：“丑人多作怪，矬子点子多！老话说的没错儿！”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我问你，初二那会儿，我坐你摩托车回家，你干嘛把我放到村口就跑了？”李秀芝忽然提起了一件旧事。那时候家里已经关了商店，从镇子上搬回了村里，王小廖和爷爷奶奶住。父母亲、大廖都在临县跑货运，一时间没人管王小廖了。他早就盯上了家里那辆本田125摩托车，只是一直没机会骑。这下好了，每天上学都骑着那辆车，要多拉风有多拉风。那还是九六年父亲一万八买的，六七年的光景竟然一点毛病都没有。有天晚上，李秀芝快放学的时候跟王小廖说，今晚你送我回家行吗？我自行车坏了。王小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有啥问题？咱俩是哥们！”但载着李秀芝回去的路上，王小廖却犯了嘀咕：“虽然自己从小跟李秀芝玩到大，可李秀芝毕竟现在是大姑娘了，李秀芝的爹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知道了我送他丫头回来，那还不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要骑不了摩托车可咋办？”于是王小廖将李秀芝送上了她们家的村头，扔下她转头回了自己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李秀芝还记得这件事。
“这事儿你还记得呢？我不是怕你爸嘛！你爸那么凶，要知道我俩找对象了，那还不把我腿打断？”王小廖解释道。
“离我家还有那么远，天那么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一个人走一步就回头看看，生怕有什么跟着我，你倒好，仍下我就跑了！”李秀芝说着有点生气，似乎那天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过一样。
“你还知道害怕啊？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小廖调侃地说道，不过看李秀芝的神情，又急忙找补了一句：“那会儿你力气都比我大，咱俩掰腕子我总输给你，我以为你不害怕呢！”
“行了，不提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汉子吧？”李秀芝突然语气一低地问道。
王小廖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从来没有自习地打量过李秀芝，此刻见她静静地走在自己的旁边，没想到她竟也出落的大方可人了。一头如瀑的黑发披在肩膀后，有几根细丝被静电激起一直摆动在周围。脸蛋现在也长成了标准的鹅蛋脸，鬓角的头发从耳朵上方弯过去，留下一个完整清晰的侧脸。那件针织衫显得臃肿正是因为她发育得过于饱满的胸部支撑的缘故。王小廖心头一动，这是王小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他这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女同学、哥们儿，她长大了，有变化了，她也想摆脱那个“假小子”的外号了吧？
“哪有哪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你瞧瞧你，现在和你走在一起我自惭形秽了！”王小廖趁机说几句好听的话，想赶紧转移话题过去。
“说的真违心！上次我托同学给你送的纸条你记得吗？我的QQ号不要忘了，到时候如果办了新手机号，记得QQ上告诉我。”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长途汽车站，李秀芝又补充了一句。
“QQ号码我加你了，你没通过吧？”王小廖想起来了，那次李秀芝托初中同学送来一个纸条，留着她的QQ号码。王小廖逃课上网的时候就添加了好友，只是一直没有通过。
“你加我了？你网名叫啥？”李秀芝一脸错愕地问道。
“风雨剑客！”。。。王小廖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土！太土了！真他妈土！哈哈哈哈！”
“原来这就是你啊？？？哈哈，那我去了就加上你。”李秀芝笑的合不拢嘴了，没一会儿她停了下来，放开皮箱，双手整了整王小廖的衣领说道：“我走了，你来了省城照顾好自己。有空就给我留言。”说完便上了去往省城的长途大巴车。王小廖还沉浸在刚才对自己网名的嘲笑中，被李秀芝这突然的转折弄得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车远去了。其实李秀芝初中的时候是对王小廖表露过一次心迹的，只是那时候王小廖成绩优异，仿佛天之骄子一般，从来没放在过心上。现在他突然想起来了，李秀芝的表达方式很独特，她没有直接给自己写过书信，而是写在了作文里，作文题目叫做《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那篇作文甚至被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点评过：“李秀芝同学，这篇命题作文，是要你们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写进去，譬如父母、爷爷奶奶或者对你有过极大帮助的人，可你却写了王小廖，还说他是你的精神支柱？这样合适吗？”王小廖难以回忆当时李秀芝的表情，只记得她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班里的同学们都笑地很大声、很大声。。。
送走了李秀芝，王小廖独自骑车向西郊的废旧铁道走去。过去几年里，这里留下了他与几个好朋友的欢声笑语。他想学吉他，经杜春生介绍与文科班的一个哥们认识了。后来他们总是相约在这条铁路上一起弹琴、唱歌，有几次还带着啤酒来过。王小廖也会经常独自来这里坐坐，谁也不叫，独自坐到天黑了，才从这一片暗淡中走向灯火通明的城区。王小廖也带董晓婷与江晶晶来过这里，那次王小廖带着吉他，与她俩又唱又笑的，也是玩到天快黑才回去。只是当时没有数码相机，没能记录下那些精彩的瞬间罢了。回想这几年的高中生活，王小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他都来不及细想，很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李雪、董晓婷、李秀芝。。。每一个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此刻都在他脑海里面闪了过去。
该走向新的生活了！坐了约莫一个小时后，王小廖拍了拍屁股的尘土，骑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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