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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六月六,北棠王府。

    这天早上,王府好不热闹,人头攒动,从各州州牧到北棠县令,甚至是北棠王府周边的小商贩都被邀请至王府中,参加北棠王次子华晨的婚宴。

    华晨早早的被华瑶叫起,奴才们拿着大红囍袍跟在华晨身后。

    到了烨字阁一楼,华瑶笑嘻嘻的拿着云簪在华晨头上比划着,换了一只又一只,感觉总是不满意。

    她又拿出北棠织造局精心纺织的红色金丝游龙束发冠笄,在华晨头上捣鼓了好一会,一旁的侍女掩嘴偷笑。

    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发饰算是弄好了,她又拿出准备好的囍袍给华晨穿上。

    “哥!你今日大喜呢,别哭丧着脸,你要笑,对,再开心一点,哈哈哈,哥你别挤眉毛,很好笑啊,哈哈哈……”华瑶看着华晨笑道。

    华晨穿上喜服,本就俊朗的面庞更显的英气逼人,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滑稽。

    华晨摸了摸冠笄,想拆掉却又不敢动手,只得苦笑道:“瑶瑶,哥头疼。”

    华瑶一听华晨说头疼,急忙对侍女说:“你快去找奉爷爷,让他来给哥看看。”

    华晨把华瑶拉到身前,两手按住华瑶的肩膀,道:“不是头疼,是你给哥束得太紧了。”

    华瑶笑盈盈的看着华晨:“你呀,平时懒散惯了,疼你先忍忍,起码等今天晚上再摘掉。”

    华晨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斐晨曦昨天晚上就到了北棠王府的重妃殿,但按照成礼,大婚之前两人是不能见面的。

    斐晨曦换好衣服,坐在殿内拿着一盘棠锦,小口的吃着。

    斐天穹看着女儿,面色红润,乐呵呵的道:“曦儿,今日你就要和你朝思暮想的烨哥成婚了,为父虽是不舍,可也高兴得紧啊。”

    斐晨曦娇羞的看着斐天穹:“爹,我哪有朝思暮想。”

    斐天穹哈哈大笑:“你在我书房藏的画我可都看见了,那上面画的潇洒少年,爹可嫉妒的很呐,你都没有给我画过。”

    斐晨曦佯怒道:“爹!你偷看我的画!”

    斐天穹摊开手:“我可没有偷看,在我书房里,那就是光明正大的看,只是曦儿你不知道而已。”

    斐晨曦扭过头,继续吃着宝瓶州难得一见的棠锦。

    斐天穹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子,道:“曦儿,我去看看你公公,平了天下以后,我们两兄弟就很少见面了,趁着今天好好叙叙旧。”

    京城紫金宫太和殿。

    韩范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对身旁的太监道:“待墨干,送北棠。”

    径直走出殿门,仰天道:“华泰,你儿子大婚之日,不提前跟朕说,是知道了么,呵,知道了你又能怎样,小小北棠,能翻出什么风浪?”

    正午过后,所有人聚集在北棠王府的前院,院里摆满了桌席,各种珍馐佳肴看得人眼花缭乱。

    斐天穹从宝瓶州带来的,自斐晨曦出生那日埋下的五百罐女儿红整齐放在一边。

    王府周边的商贩坐在偏院,也是热闹非凡,谈论着华晨和斐晨曦的婚宴如何气派,两人如何登对。

    “报!剑仙李梦晨祝两位新人新婚欢乐,赠宝剑两柄,御剑心得一本。”

    “报!海棠宗宗主上官云珠祝两位新人早生贵子,福与天齐,赠琉璃背屏两幅,花卉锦绣衣两件,翡翠如意吉祥冠两顶。”

    ……

    王府的奴才不停的报上各路江湖门派和江湖散人送给华晨和斐晨曦的新婚礼。

    酒菜已经上齐,所有人起身看着院内的正阳殿。

    殿内雕梁画栋,金缕纹龙,银丝纹凤,在墙壁和房梁翻飞,大红锦缎挂满殿窗。

    正中的八仙桌上,一个朱玉酒盏盛着北棠的北棠花酿,两个七彩琉璃飞花酒樽离于两侧。

    正墙挂有华晨和斐晨曦的鸳鸯图,婚礼主持由欧阳狩主持,欧阳狩站在大殿正中,满脸笑意。

    “呜,嗡!”

    抑扬顿挫的号角声响起,北棠三千甲士奋力吹响号角。

    欧阳狩双手一抬:“婚礼正式开始,请新郎入殿。”

    伴随着号角声,华晨一身大红囍袍出现在众人面前,先是躬身让华泰给他带上大红花缎,再绕院子一周,走到殿门,面朝众人站定。

    “开始了,开始了。”

    偏院的小商贩爬上墙头,伸长脖子往里瞧着。

    欧阳狩大声道:“请新娘入殿!”

    号角声戛然而止,好似仙乐的琴声,笛声响起。

    斐晨曦身穿百鸟朝凤金丝红衣,衣摆长八尺,上缀整百金铃,头戴金缕红缎盖头,从院门缓步走来。

    身旁的陪嫁丫鬟微微弯腰,抚着斐晨曦的右手,斐晨曦身后十八位童子提起长达三丈的后摆,小心翼翼的跟着斐晨曦向前挪步。

    不过二十丈丈的路,斐晨曦却走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这是宝瓶州礼,每一步都有其内涵,一步都不能走错,所以宝瓶女子从十岁就开始学这步子,直到及笄。

    斐晨曦走到华晨身边,站定身形。

    华晨也转过身,面朝欧阳狩。

    欧阳狩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高兴,转身端起酒盏,给两个琉璃杯各倒半杯海棠花酿。

    一旁的陪嫁丫鬟走上前去,一手一杯,小心托起,回身走到华晨和斐晨曦面前,双膝跪地,两手高举。

    华晨和斐晨曦相视一笑,接过酒杯,双手端在身前。

    欧阳狩走到殿右侧,朗声道:“请北棠王,宝瓶州州牧入高座!”

    按照北棠礼节,除了陪嫁外,其余女子不能入殿,所以斐晨曦的母亲并没有入殿。

    华泰和斐天穹两人分别从大殿两侧进入,在八仙桌旁的高德椅坐下。

    华泰本就肤色偏黑,常年征战使得他皮肤粗糙,与他身上的红绸裘子形成鲜明对比。

    斐天穹比华泰好些,作为文官,他虽然不象华泰那样风餐露宿,但他的却更显老态,都是年轻时每日熬夜所至。

    欧阳狩看两人坐好,道:“新郎新娘敬长辈酒!”

    华晨和斐晨曦走到两人身前,两人同时双膝跪地,双手举起酒杯,恭敬道:“请父亲喝酒!”

    华泰和斐天穹接过两人手中的酒杯,相视一笑,同时将酒液送入口中。

    辛辣的北棠花酿入口,灼烧着两人的喉咙和脾胃,两人却放声大笑。

    斐天穹看着华泰,道:“华老哥,我这女儿今日就嫁入你华家了,你可要好生照看。”

    华泰拍了拍斐天穹的背,笑道:“这是自然,烨儿若是对曦儿有丁点不好,我先打他一个时辰,再亲自捉他去你府上请罪。”

    欧阳狩等两人说完,继续道:“礼毕,送新郎新娘入新房!”

    殿外等候的十八位身披朱红铠甲的北棠甲士进入殿内,一齐单膝跪地,双手握拳,左手放在后腰正中,右手猛捶左胸铠,行了一个标准的北棠军礼。

    十八人同时起身,转身向后。

    华晨和斐晨曦走到十八人正中的空位,陪嫁丫鬟把手中挽成凤凰结的衣摆交给斐晨曦身后的甲士,伸手扶着斐晨曦。

    《云华霓裳》响起,二十一人迈着同样的步子向烨南院走去。

    到了院内,斐晨曦接过一名甲士递来的红色小刀,割断华晨身上缀着大红花的红缎,双手捧起红花,走入院子里的烨字阁。

    华晨则跟着甲士回到宴席,按着顺序在每一桌敬了三杯酒后,走到偏院。

    华晨刚走到偏院院门,院内的商贩立即起身,双膝跪地,行北棠军礼,齐声道:“北棠千岁千岁千千岁,恭喜殿下新婚!”

    华晨左手一挥:“都起来吧,今天大喜之日,华晨敬各位一杯。”

    说罢,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商贩们慌忙回敬,齐声道:“殿下,我等平民百姓,殿下不可如此啊,叫外人看咱笑话!”

    华晨毫不在意:“无妨,我北棠是我北棠,他们是他们,我们北棠向来不以地位高低识人,不必为了他们违了咱们北棠的习惯。”

    商贩们热泪盈眶,一个老人擦了擦眼睛:“我们北棠有殿下,我们百姓安心啊!殿下放心,我们北棠黎民百姓,永远拥护北棠!”

    华晨抬手虚按,示意商贩们坐下“:大家今日不醉不归。”

    商贩齐声大喊:“不醉不归!”

    华晨转身走出院子,刚回到正院,就听到一声急报。

    “京城特使到!”

    一个身穿紫裘的七旬老人提着一个紫金龙纹竹画筒缓步走来。

    走到华晨身前,双手捧起画筒,看着华晨道:“恭喜殿下娶的良妻,祝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画是陛下亲自画的,殿下好生保管。”

    华晨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画筒,沉声道:“谢陛下恩典。”

    王府奴才走来,把老人引入席位。

    华泰把华晨叫到大殿后面,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开口道:“韩范要开始动手了,这幅画就是一个信号,韩国的江湖要变了,以前的江湖人士不敢公然对抗朝廷,甚至不敢在世间做出什么惊人举动,韩范这么一搅和,江湖的水,就浑了,那些老东西小东西,也该出来了,我们北棠不要直接插手,你们兄妹三人也要注意,不要让人发现端倪。”

    华晨道:“孩儿知道。”

    华泰道:“嗯,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北棠的世子,一举一动,都是北棠的脸面,不要丢了老子的人。”

    华晨疑惑道:“不跟黄袍儿说一声,就立我为世子,不怕朝堂百官说闲话?”

    华泰拍了拍华晨的肩膀:“你记住,北棠,不怕任何人,哪怕是他韩范,好了,你回去罢,跟曦儿好好相处,不要亏待了人家。”

    华晨行礼,转身离去。

    宴会在戌时散去,王府的婢女奴才清理着宴会残局,华泰去了军机处,华晨回到烨字阁。

    华晨踮着脚尖走入二楼卧房,拿丫鬟手里的玉如意,慢慢走到斐晨曦身边。

    斐晨曦轻笑:“烨哥哥,我都听见了,你就别装了。”

    华晨也笑道:“还叫烨哥哥呢?”

    斐晨曦双手攥着衣角,声音软糯:“还没掀开盖头呢。”

    华晨提起玉如意,轻轻挑起盖头,看着斐晨曦不施粉黛却倾国倾城的面颊,道:“夫人,你真美。”

    华晨轻轻捏着斐晨曦羊脂一般滑腻的下巴。

    两双唇瓣颤抖着触碰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