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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奸同鬼蜮,行若狐鼠

    昨夜后半夜,沈、余二人守着篝火睡了一宿。老何和谭嬷嬷各自守了上下半夜。而我裹着被子坐在车架外,半梦半醒的靠了一整晚。

    第二日,我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薄雾还未散去,空气中掺杂着一丝凉意,微风中飘溢着泥土的芬芳。我掀起布幔,探头朝车架里看了一眼,里面陆桢安均匀的呼吸着,脸色已好转,不在如昨日苍白,但还是没有醒来迹象。

    转过身,我深深吸了一口这片毫无杂质的空气,看着地上零零星星铺散着的野花,脆弱的花枝随风摇曳着。忽地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而至,如同个跳跃的精灵,我呆呆地看着它,看着它在空中勾勒出一条又一条优美的弧线,心里却沉沉的想着事。

    也不知道便宜爹爹到底给陆桢安什么任务,逼得他如此豁出命去。等等,我好像漏了什么?

    昨日看舆图时,那块区域标示着种植园,水果,贡果,李姓富翁。这几个点连起来,难道说有人动了宫中贡果,以私牟利,赚取银钱?但这进贡的物品,中间是要过好几道流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瞒天过海,抽走那么一笔不小的银量。

    “主子可是醒了,先用点粗粮,等今日到了地方,嬷嬷在给备些可口的饭菜。”

    耳边传来谭嬷嬷声音,我回神过来,就看到递到眼前的烤馍。我伸手接过来,撕开来,小口小口的咀嚼着,脑子里继续思考之前的推测。

    假如我是这一手遮天的人,我会如何?是重金买通宫中采办?不,不可能。内务府是绝对效忠皇权的,这不是一点金银可以撼动的。

    难道说是内务府自己监守自盗?

    毕竟便宜老爹自己消耗不了这么多水果,各宫里分多分少是看品级来的,内务府想钻这个漏洞,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是内务府出了错,直接宫里就暗暗处置了。

    看来这事宫里宫外都有人插手了,而且其位置不低,否则不可能让陆桢安到安义县源头来查,他出来是为了找证据。

    陆桢安是比我们早一日去的安义县,而他是第二日受伤被我们发现。

    按照这时间线,也就是说他当日一出现在安义县的地界,就被人盯上了。结果他一早到目的地,就被暗处的人打伤跌落到急流里。

    看来这幕后之人对他的行踪很了解,或者说幕后之人早已知道事情暴露了,就用诱饵直接引陆桢安上钩。那人出手又快又狠,几乎是直接灭口的架势,这绝对是和陆桢安有仇啊!

    唉,陆桢安到底为何如此着急,居然把自己置于险地。他一个世家公子好好的在国子监待着不行吗?一定要拿自己的命搏前程?真没命了,前程还有什么用。

    “小莲,一大早,你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沈南嘉走到我边上,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接过茶,问他:“福慧,佛法里说只有内心的平和与安定才有外在的和谐与安宁。内有不和不平的心因,外有不平不和的事缘,互相影响才会有推波助澜。可当今,人多心浮,欲望横生,名利和金银真的那么重要吗?”

    “小莲,我已不是福慧,我是沈南嘉。欲望如蜜,不尝则已,一尝惊奇,令人爱不释手。在过去学佛的日子里,我内心其实并非平静,我也会贪、念、痴。所以最后我放弃了修佛,回归世俗。现在我品味了生活的乐趣,追求人生的鼓舞与振奋,这是另一种无比巨大的力量。”

    “可佛教讲: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说的就是众生和谐与安定,当达到心净则国土净,心安则众生安,心平则天下平。”

    “小莲,现在我的佛理已跟不上你了,与你讨论这些,太有难度了。不过我觉得你在寺院住久了,有些事还没有经历,等你在安义县生活一段日子,感受下世间百态,说不定你也会心生欲望。”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小口的喝着茶,脑子里浮现陆桢安的脸。

    “沈南嘉,你在那边磨磨叽叽干吗呢!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可吃的!走,我俩快马加鞭,午前就能到安义县了,先去庆丰楼吃一顿。快些,小爷我从昨晚到现在胃里就垫了几块糕点,现下无比饥肠辘辘了。”余炳义中气十足的在马旁边喊着。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肚子比脑子急。”沈南嘉回头敷衍了句,又看向我。

    我朝他笑笑,说道:“你们快些启程吧,到那边方可打点一切。稍后我们在宅子里碰头。”

    “嗯,小莲,你们且慢慢行来,我先去。等你到了,吃的喝的用的,我都给备好。”说罢,他就朝余炳义那边奔去。

    沈南嘉上了马,朝我挥了挥手,二人就策马扬鞭朝着官道而去。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谭嬷嬷小声问道。

    “不急,嬷嬷,你可有联系我父皇的方法?”

    谭嬷嬷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个口哨,对着吹了一声。

    “哗啦——”,从竹林里窜出一个黑衣蒙面的暗卫,直接单膝跪在我面前。

    “主子,小的丙一,有何吩咐?”

    我愣了愣,原本以为嬷嬷会用什么飞鸽传信啥的,没想到是个暗卫。

    “以你的脚力,回京报信需要多久?”

    “回禀主子,从这里回京,以丙一的脚力需要一日。”

    “嗯,那你传个信回去,就说“枪已被折,可有后手”。”

    “是,丙一这就去。”然后咻的一下,人没了。

    “主子,陛下应该不会让你管这事。”谭嬷嬷悠悠的说道。

    “无妨,天高皇帝远,我想管他也没法拦。再说有嬷嬷在,安义县这等狐鼠不足为惧。”

    “还是要小心些,毕竟拳头没有脑子快。”

    “放心吧,拳头你有,脑子我有。再者,这事可能牵扯到后宫,我终有一日是要回去的,正好过过招、练练手,反正有父皇兜底,怕它个什么鬼蜮!”

    “这事宫里也有牵扯?”谭嬷嬷惊呼道。

    “嗯,我也只是有些猜测,但大概率是。嬷嬷,我们也启程吧,我可不想今晚还要露宿。”

    “是,嬷嬷我这就去安排。”谭嬷嬷转身去收拾了

    那边老何正在利索的消除昨晚留宿痕迹,我看了眼,便拍了拍手上的碎馍,转身进了车架。里面陆桢安还是静静地沉睡。唉,这张脸,即便睡着了,也是甚好看的。

    陆桢安,我不知道你在争什么,但既然你想要,我就帮你。

    半刻钟后,我们也启程上了官道,朝着安义县行驶而去。

    因为车上有病人,老何特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避免颠簸。所以等我们的车架行驶至安义县,已是月上柳梢后。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只有一弯上玄月斜斜的挂在这黑幕上。此时安义县里各家各户皆已入梦,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

    马车行驶过一条条窄窄的街巷,来到偏僻的巷子。黑夜里远远就能看见一挂着双排灯笼的门口,有个人正朝着马车挥手。

    “主子,我们到地方了,前面就是了。您坐稳了,马车进门会有些高低晃动。”老何转头朝车架内低低说了句。

    “知道了,老何你手里稳些,先前主子就已经睡着了。”车架里谭嬷嬷轻声说道。

    另一边,夜幕下皇宫里,在通往殿前的一百八十级白玉石阶上,正有一人在急步前行。那人爬上石阶行至大殿正红朱漆大门前,便停下,束手而立,等待着里面传招。

    过了一会,大太监梁有德从门内出来,对着那人招招手,“陛下传你进去说话,你乖乖跟着后头进来吧。”

    于是那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跟在梁公公身后小心走着。只是他跨过那道正红朱漆大门的门栏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大殿内耸立着多根红色巨柱,每一根上都刻有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在殿内烛火的映衬下分外壮观。

    “别东张西望的,脑袋不想要了。”前面的梁公公好似背后张了眼睛,低声呵斥了一句。

    那人赶紧低头,再也不敢抬头,紧跟着前面行走摆动的内官衣袍。

    不一会,前面的衣袍停了下来,传来句:“就在着跪下回话吧。”

    那人乖觉的跪在白玉地砖上,安静的等着上面人问话。

    “陛下,这是跟着莲公主的丙一,说是有公主的口述,需要当面禀明陛下。”

    “他们几个不是昨日才走,怎么这么快就用上了暗卫。是什么棘手的事情,连谭嬷嬷都处理不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回禀陛下,莲公主一切安好。是陆大人遭到袭击,现下昏迷不醒。不过谭嬷嬷已搭过脉,说是无性命之忧,只是磕破了脑子,现下昏迷当中,有些麻烦。公主让小的带话给陛下,问‘枪已被折,可有后手’。”说完,丙一俯首在地,一动不动。

    之后殿上安静了几息,丙一却是紧张的汗流浃背,还好衣服是黑的,显不出来。

    “梁有德,朕记得太医院院判的儿子习得他祖父的一手金针活血。等会你去走一趟,传个口谕让他低调的去趟安义县。”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奴才记下了。”

    “丙一,朕命你现在连夜赶回,给公主带句话,就说‘无后手,且随意’。私下在给谭嬷嬷传道朕的口谕,让她动手不用留活口,一切以公主安危为先。”

    “是,小的记住了,小的现在就走。”丙一俯首行礼,便起身退出了大殿。

    等大殿的门再次被关上后。

    “吧唧”一声,一个九龙玉盏被摔到了地上,瞬间一下就四分五裂了。

    梁有德心想,完了,陛下又被宫里那位气到了。可惜了这套九龙玉杯,今日后没法在用了。

    “梁有德,今日起一个月内,朕要你封锁住宫里所有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同样的宫外也不能有消息传进来。如果有人来打探消息,就说朕最心爱的九龙玉盏不见了。朕要你关起门来打死些耗子。”

    “是,奴才领命。这一月内保证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梁有德俯首行礼后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碎裂的玉盏,兜在衣袖里,便退了出去。他边走边想这几件事的先后顺序和人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