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石头笔记1 » 第七十三回 醉仙楼太白留宾 白沙渚神尼屠龙(125)

第七十三回 醉仙楼太白留宾 白沙渚神尼屠龙(125)

    “实不相瞒,贫尼今日来到醉仙楼乃是受人之托。”酒过数巡,唐玉佛拿出晁衡书信。青莲展览,内容如下:

    贤弟如晤:

    当年长安一别,愚兄日夜想念。烦请移步城郊荒庵,晤面一叙。

    晁衡亲笔

    “晁衡回来啦?大荒庵……”青莲兴奋异常,推椅而起:“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可不行,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太晚了吗?也是。”青莲放弃,重新坐下:“跟师太聊了那么久,还没请教法号?”

    “贫尼青灯,我认识你!未来一千年的人都认识你,你相信吗?”

    “未来一千年?”青莲一脸懵逼:“你是如何知道的?”

    唐玉佛同他倾盖如故,附耳低语,悄悄地说:“因为我是从一千年以后,穿越来到大唐的未来人。”

    “穿越?”青莲满头黑线,这句话可以说是对谪仙想象力极大挑战!

    “这件事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唐玉佛肃容,认真地道:“希望您能保密,以免引起大唐不必要的混乱。”

    青莲曾让高力士捧靴,杨贵妃磨墨,也曾杀过人,仗剑行千里,嗑过药,寻仙访道炼仙丹,只要有酒喝,并不在乎对方是僧是俗,是男是女,甚至对方只是一个疯子,一个乞丐。——这便是诗仙风范!他接受了这个自称未来人的疯子邀请,但是并不代表就会相信他的疯话,盯着唐玉佛看了很久:“我明白了。”

    唐玉佛舒了口气:“明白了吧?”

    “你是疯子。”青莲说完,哈哈大笑!

    “我没疯,世界疯了。”唐玉佛石化,风中凌乱!不再强求青莲相信,将觞中之酒一饮而尽,初入口时,醇醲好吃:“这酒好生有气力!再打二十斤。”

    “爷台,喝得完吗?”酒保赔笑,过不多时,取过一大坛美酒,放在桌上。唐玉佛一把拍碎酒坛封泥,举壶而饮,如同鲸吸长海一般,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酒浆倾入腹中,一个酒嗝之后,酒意大作!

    “师太好酒量!”青莲愕然,接下来开始即兴赋诗,唐诗乃是中国古典文学一座高峰,叫人仰望不够!青莲又是其中出类拔萃者,浪漫主义代表人物。唐玉佛搜尽枯肠,残诗佐酒,唯一优势就是比他多掌握了一千多年文史资料。由于顾及身上这张人皮,根据出家人人设,唐玉佛引用仓央嘉措诗歌起步: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李白放下酒觞细品,眼神渐渐起了奇妙变化:“好诗!”

    唐玉佛面色酡红,双眸晶莹湿润,醉意渐趋浓烈。毫无征兆,毫无酝酿,未来一千多年群英荟萃的诗词歌赋,脱口而出!不一会儿便有了十几首,确确实实都是极妙的句子。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苏轼豪迈似乎同李白洒脱一脉相承。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婉约如李清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缠绵如纳兰容若,还有徐志摩现代诗,誉为二十一世纪最美中文:“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白才华汪洋恣肆,永不枯竭,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唐玉佛班门弄斧,背诗算是作弊,但是无数妙辞从嘴里喷涌而出,同样不需要思虑,而且从未断绝,气质竟然丝毫不逊于青莲!恰好这时有位小娘子上了二楼,粉襦红裙,绿色披帛,既有强烈醒目作用,又使人感到舒适自然。色彩学十二色轮,互补色有六对,红与绿是三对基本补色之一。并置之后,红色更红,绿色更绿,产生强烈视觉效果。民间有红配绿花簇簇,也有红配绿丑的哭,红配绿冒傻气等俗语。这身衣服色彩运用大胆浓烈,红与绿搭配使用形成鲜明对比具有强烈喜庆色彩。

    “人靠衣服马靠鞍。”唐朝女孩儿确实漂亮,尤其服饰加分不少,随随便便走出来这样一个小娘子都是绝色美人,唐玉佛不由得由衷赞美:“她的衣服,让人想起那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青莲回味不止!

    “那是宋词,这个时代还没写出来呢!你们自然不知道。”唐玉佛浓忖,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室一厅:“老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只是比你们多了一千多年历史经验而已!我是背诗取巧,你是实实在在吟诗作对!自然比不上你,这个时代出现了很多才华横溢的人,唐诗珠玉在前,经典无数,班门弄斧还是得小心,不要露馅儿没来由惹人笑话。”

    李白确实是诗仙,普通人难以望其项背,但是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此后一千多年不乏天赋异禀的后起之秀。这些后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开拓创新更上一层楼,青莲叹为观止:“师太还真是菩萨现世,不是凡人。”

    “你错!我是凡人,充其量算是一个粉丝儿。”

    “粉丝儿是什么?”

    “狂热信徒。”

    “人是凡间的佛,佛是天上的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未来人,这些都是你的后辈,我的前辈们的作品。”天才们妙辞,唐玉佛不敢掠美,尊重他们的知识产权,背诵那么多诗只是为了证明穿越这个事实:“你相信了吧?”青莲总算信了,但是仍然感觉匪夷所思:“好吧!就算你是未来人,那又如何来到这里的?”

    “蟒妖又食人啦!”忽听得街心一阵大乱,传来一个女人声音,悲凉而凄惨。两人倚窗,望向街心,只见妇人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状若癫狂!旁观之人远远站着,脸上或现恐惧,或显冷悯,无人敢走近她的身旁,其势如避邪魔!

    店夥上楼,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客人笑道:“高堂,打听到了没有?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其他客人哄堂大笑,高堂将别人不幸当作笑话讲:“据说儿子在白沙渚被吞天风云蟒吞了,这已经是第四个啦!”

    另外一位留着鼠须的客人一脸幸灾乐祸:“吞天风云蟒是什么?”

    “你没看官府告示么?神都龙王,因为隐有云纹,故名。”蟒蛇确实体型巨大,但是吞天未免夸张和言过其实,吞人更加匪夷所思!蛇妖修炼成精,居然妄称“神都龙王”!

    “走!看看去。”饮一口酒,背一首诗,唐玉佛已经喝高啦!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蓦然看到那位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小娘子衣服绣有金雕,假装没事儿人一样扶着青莲踉踉跄跄地走出醉仙楼。他想起了密林十面埋伏,那个使手戟的黑衣人包扎伤口用的手帕也是描有同样金雕,恐怕不是巧合:“我被明教教徒盯上啦!玉玦散人有危险,你赶快去通知晁衡。”

    青莲一头雾水:“明教?”

    “那个小娘子就是明教杀手!”

    “红樱桃,绿芭蕉?”青莲愕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么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会是杀手?”

    “我在密林里见过他们围杀玉玦散人。”唐玉佛缓缓回忆,鉴貌辨色:“这件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向你解释。”

    青莲也想去看热闹,无奈急着前往荒庵同晁衡见面只能作罢:“好吧!我们兵分两路。”

    “我去屠龙,翻江倒海!闹它一个天翻地覆,借机引开敌人。”唐玉佛叮嘱青莲:“你去荒庵报信。对方耳目众多,小心身后尾巴。”两人告别,分道扬镳,因为诗词歌赋原因,玉佛青莲倾盖如故,相恨见晚,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大!依依惜别。

    唐玉佛听了疯女人悲惨叙述,怒不可遏!问明白沙渚具体地点,连夜赶出城去。沿着黄河北岸按辔徐行,只见浊水滚滚,黄浪滔天,两岸全无屋舍,不胜荒凉!每达泛期,庐舍为墟,人畜俱作波臣。河官束手无策,百姓苦不堪言,怪不得纷纷拜佛,祈求菩萨庇佑。

    天风浩荡,浮云飞卷,万顷洪波闪耀道道金鳞!极远处,千帆风影,沙鸟追逐,渺小得仅剩一个黑点。

    黄河岸边泥浆,如同牛皮糖一般让人难受。唐玉佛在梨亭附近下马,退後一步,脚下一冷,竟是踏入冰冷刺骨的汹涌河水之中,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喧哗之声忽盛,狂风扑面,震耳欲聋!他几乎站不稳脚步,猝不及防,全身湿透。那股冰凉寒入骨髓,瞬间将其浇醒大半。暗夜之中,黑影一闪,一条巨蛇缓缓浮现,盘成一团,瘦长蛇眼缓缓亮起,透著冷冷凶意,不过一时倒没有什麽动作。

    唐玉佛霍然变色,顺势退後。吞天风云蟒似被惊动,蛇目绿芒暴起,蛇躯一动,原本浸泡水中硕大蛇尾猛然横扫,带著无边气劲冲来,刹那间掀起一排水墙,巨浪如山般堆积而起!若是碰到水花激射之中黑色蛇尾,只怕非粉身碎骨不可。

    唐玉佛全身绷紧,生死之际奋起馀勇躲闪,终究还是被沛不可当巨力打到,向後飞去,周身上下无一不被挤压得四分五裂。

    水声如雷,滔声震天,轰隆声势几近可怖。唐玉佛人在半空,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若是突然撞上什麽东西,比如硬石绝壁一类,还不得全身骨头尽数断裂?他已无力控制己身,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只得听天由命。谁知白沙渚当真大得出奇,飞了好一会儿居然没有碰到什麽东西,随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且缓缓下落,看来馀力渐消。虽然落到地上必不好受,但是灰头土脸却总比撞上墙壁好得多。唐玉佛心头正自欢喜和庆幸,忽然之间前方黑暗凝固如山,绝壁横在前方,当头压来!

    砰!碎石横飞,金星乱舞,唐玉佛抱头缩身狠狠地撞了上去,全身大震如同散架,哇的一声喷了不少鲜血,洒满衣襟。整个人停了一下便无力地滑落,几次撞到坚硬石壁,不知断了多少骨头,反正全身没有一块完整地方。又一次撞击之後人往外翻,模糊看见下方不远处有个黑影似是一棵生长绝壁之上的老树,本能地伸出手去。风声急促,下落之势更快,但终究是在电光火石之际抓到了。那棵斜植断壁之上的纠柯古松似也扎根不稳,摇了几摇,树身剧震,土石纷落,轰然声中连树带人一起落了下来。经此一阻,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只听一声大响,唐玉佛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忙一个受身卸去千钧力道,把龙头拐杖望空中一举,亮出六月雪。打蛇打七寸,这一刀正中要害,血花飞洒!将吞天风云蟒逼了下来,唐玉佛抢上一步,赶上一脚,踏住头颅,提起龙头拐杖照蛇顶门一下,打得挺直,头脑迸流,死于岸上。

    总算为民除了一害,唐玉佛把筋抽去,准备做一条龙筋绦束衣勒袍,同时割开蟒蛇,抠出里面生长的一颗龙珠,悬挂在拐杖龙嘴下,再来梨亭坐了半歇,挣扎着一步步捱下白沙渚。行了半里多路,芦苇丛中钻出两个渔民,一身雪花肉,手里各拿一条五股钢叉,吃了一惊:“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如何敢独自一人来白沙渚?见到神都龙王了么?不知你是人?是鬼?”

    “我自然是人!那条大蛇被我杀了。”

    乡夫听得痴呆:“怕没这话!”

    唐玉佛亮出拐杖龙嘴衔着的珠,以及那根勒袍的带:“你不信时,只看身上血迹。”

    祖祖辈辈生活在黄河岸边,两个渔夫倒也有些见识,认得那是吞天风云蟒身上的龙筋和龙珠,又惊又喜!叫拢白沙渚附近乡民,都哄将来:“怎地打来?”

    唐玉佛把他屠龙本事,再说一遍:“不肯信时,我们去看便了。”大家用火刀火石发出火来,点起五七个火把,跟着唐玉佛一同回到白沙渚,果然看见水怪躺平死在那里。众人连忙吩咐一人报知官府,余下乡夫自把水怪缚了扛在前面,径投本处上户家来。众人都来作贺,把这水怪抬到草厅,唐玉佛屠龙困乏要睡,大户便教庄客收拾客房且教神尼歇息。天明合具龙床,牵一腔羊,挑一担酒,安排端正,迎送洛阳。

    听说荒庵神尼打死龙王,神都人民都来看迎,亚肩叠背,摩肩接踵,闹闹穰穰,屯街塞巷。青灯神尼到了内卫府,金吾卫上将军狄鹰给予赏赐:“这个畜生不知害了多少条性命,今日幸得神尼除了大害,第一人民有福,第二客侣通行顺畅,实出师太之赐。”

    青灯神尼挂着花红段匹,谢道:“偶然侥幸打死神都龙王并非贫尼之能,托赖众位福荫。方外之人,如何敢受赏赐?何不就把这钱散与众人去用,治疗伤者,抚恤逝者家属。”

    “既是如此,任从师太。”他在厅上就把赏钱散与渔民,更加收获大量民心!从此,青灯神尼名头,响彻神都。

    狄鹰表字博通,梁国公狄仁杰曾孙。此人遗传祖上神探基因破获无数大案要案,目前在神都官场扶摇升起乃是大红人,非常欣赏唐玉佛才华:“以后我们金吾卫办案,还需神尼多多帮忙才是。”青灯神尼说道:“如有需要,在所不辞。”由此,两人形成大唐版福尔摩斯和华生组合。毕竟金吾卫何事需要神尼相助?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