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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

    “可是他杀了他爹”安思梦冰冷的陈述着事实。

    “…业生杀了他爹?”萧迟一时间哑口无言说不上话,记忆里那个贪玩又仗义的业生逐渐扭曲。

    “不错,弑父之罪。”安思梦望着萧迟不断颤抖的手便接过了他中的碗。

    “城主难道不是被那桃云瑛的人儡伤的吗?那个时候人还好好的…”萧迟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堵塞着他的理性。

    “我的医术虽救了他,可他最后被他儿子的贪念杀死了”安思梦望着窗外的锣鼓喧天,眼中浮出轻蔑与厌恶,她回过神望着萧迟“所以他要让朱璇做替罪羊。”

    “怎么会这样…”萧迟头疼欲裂,他抱住自己的头想到过去两人种种皆为假象便无比失落。他又想起了自己当日在大牢时竟然会蠢到告诉业生他们的计划。

    安思梦面色逐渐温柔露出一丝愧疚之意,温柔道“你休息吧,如果你不想面对他,那也不勉强你做说客。”说罢她便起身准备离去。

    “思梦。”萧迟望着安思梦离去的背影叫住了她。安思梦转过身静静地望着床榻上憔悴的萧迟心竟抽搐一下。

    萧迟喉结动了动却又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外面为何这么吵?”

    安思梦笑了笑,“继任大典。”

    萧迟点点了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躺下望着安思梦离开房间。他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云雀。”

    “怎么了?”云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站在窗沿。

    “业生此时在哪?”萧迟面如死灰一般。

    “在前殿参加宴会”云雀歪了歪头。

    萧迟起身掀起被子踉跄地险些摔倒,云雀见状飞了过来变成人形将萧迟扶住。她望着萧迟的神情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却多了许多戾气。

    “你要去哪?”云雀瞪着虚弱的萧迟。

    “找他”萧迟毅然决然地答。

    “不行!你还需要静养!”云雀松开了他挡在门前。

    萧迟深吸一口气,“让开。”云雀从未见过萧迟如此严肃生气的模样便怏怏退开望着夺门而出的萧迟。

    日子虽然已经接近立春,可这天气并未转好,那凉爽的风穿过萧迟单薄的身板让他打着冷颤。熙熙攘攘的喧嚣声从不远处传来刺激着萧迟的感知,他望着大门口不断笑容满面的业生。

    业生一身华袍站在那里成熟稳重,他迎接着来来往往参加宴会的人。业生突然瞟见那角落里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萧迟,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让管家继续招待来宾,自己则收起笑容向萧迟走来。

    业生望着萧迟那单薄的衣裳与苍白的面色“你的伤怎么样了?”

    萧迟盯着业生那陌生的模样与那瞳孔中深不见底的黑,他垂眸苦笑“业生,你这是在庆祝什么呢?”

    业生抿了抿嘴望着一院子的宾客与堆积如山的贺礼,“如今我已是城主了。”

    “你爹他…”萧迟强压着心头交杂的情绪,勉强地抬起头望着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挚友。

    “去世了。”业生说到这,眼神也黯淡下去,似是悲伤又似是冷漠。如若安思梦不告诉萧迟业生城府深沉,萧迟又将这股无法言喻的情绪误认为丧父之痛。

    萧迟欲言又止,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业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似安慰一般。业生轻轻闭着眼感受萧迟那瘦小又僵硬的拥抱,不知他的心中是否也被这儿时挚友触动。

    萧迟松开他张口,“我想去你爹的灵堂给他上两炷香。”

    业生没有说话,背过手转身向后院走去。萧迟慢慢跟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见着房屋逐渐由喜庆变为苍白。无数白布条布置着一处小院,地上落满了白色的纸钱与灰尘。一个孤零零的红木棺材在零星的烛火包围下置于院内。

    萧迟望着那灵堂之上的牌位,回首望着那被已经盖住的棺材,他轻轻将手放在那棺材盖上却被业生制止。萧迟就那样直视着业生心底里的恐惧与敌意,他心中对于两人过去种种经历之事感到失望与怀疑。

    那一举一动下皆是浮尘泡影,那一言一行都是违心与虚假。萧迟心中那一团思乡与怀念被狠狠的埋入风沙之中。

    “不要看了…”业生就那样平常的望着与儿时与自己形影不离的萧迟。业生十分了解萧迟的性情,他知道若是萧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定会一刀两断,他也不想失去这段来之不易的情谊。

    “是真的?”萧迟甩开了业生的手鄙夷地望着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群人和你说了什么?”业生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撑住棺材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迟,这眼神中透露的野心昭然若揭。

    忽然间萧迟在业生炙热的注视下将手再次轻轻放在那棺材之上。忽然,萧迟伸手向前一推打开了那紧闭的棺材,而那业生反应灵敏又快速将那棺材盖合住。

    两人的手在这棺材边僵持不下,一阵萧瑟的过堂风吹过刮起漫天纸钱。萧迟用他那清澈又明亮双眸对上了他充满敌意的眼神。萧迟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自己手中的拳头逐渐攥紧。

    “你非要和我闹到如此地步吗?”业生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道。

    “你…”萧迟手掌的力气慢慢减弱,眼看那棺材被业生再次合上。但从那缝隙之中他望见了业其蓝扭曲的表情,想必死时十分痛苦与惊恐。

    “你若真的顾念旧情就放了朱璇,”萧迟抬起那病怏怏的脸,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眼圈微微泛红显的更加弱小无助。

    “放了凶手我该如何和业城的百姓交代?”业生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那你就不怕我将城主之死的蹊跷告知他们?”萧迟望着这被乌云笼罩的业城,语气也逐渐平稳。

    “萧迟,你不会害我的,对吧?”业生笑的猖狂。萧迟撇了一眼业生的丑恶嘴脸感到一阵不适与背叛。

    “必要的时候,我会”萧迟死死瞪着业生逐渐僵硬的脸庞。

    “你们是刺客的同伙自然为她开罪了”业生恢复了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知道他们并无证据。

    “验尸即可知道真相”萧迟说罢再次猛地向棺材盖打出一掌,这一掌出其不意力大无穷将那棺材盖打在墙上断成两截,业生也被向后一震后退了两三步。

    眼看萧迟要验尸,那业生发了疯一样的将那地上的烛台打落。火光蔓延在雪白的纸钱之上吞噬着这简陋的灵堂,萧迟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疯狂的业生那一股背叛感再次袭来。

    “灵堂走水了!灵堂走水了!”随着外面下人的呼喊,后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萧迟皱了皱眉向上一跃拎起业生逃离这大火,却不料那业生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冲进了那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