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程吴芳
州府，在南春县的西北方，离春南春三百公里，从南春到州要开车六，七个小时左右，小时候第一次回父亲老家黑江时吐得天昏地暗，从上初中起，每年来回二次的转弯运动让程吴芳下车后还是会晕车大半天的。如果不是寒暑假时间长，学校宿舍没人，程吴芳真得想在学校扎根到毕业。
初中第二年又坐上返校车时，程吴芳问开车的师傅：“师傅，从南春到州府路上有多少弯？”
“有人数过，一千二百个。”
程吴芳觉得那人肯定少数了，因为程吴芳觉得这个弯还没转完，那个弯又来了，这种小S弯特别多，还有那么多的上坡，下坡路，从山的这边绕到山顶，又从山顶绕到那边山下，不知当时人们为什么要沿着山势修路？
多年后，程吴芳才知，南春位于无量山南端之尾梢，整个地势东北部高，西南部和南部低，州府在南春西北，公路只能沿着崇山峻岭的走势起伏才能从西北的州府到南部的南春。
陶叔叔告诉程吴芳：州府有很多初中，或初高中学校，例如州一中，州二中，市一中，市二中，民族初中，还有无数小学，不似南春一个县中和民中两个中学，四五个小学。
州府是一个市级城市，下辖四个县，有南春，南明，南江和南离四县，州府很大，面积7千多平方米，一条大江从中分成两部分，州二中就在江北，江南有其它三个中学。
州二中也很大，初中有三个年级，每年级有三个班，一个班五十人左右；高中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七个班，每班人数六十左右，全校有二千多学生和二百多老师和后勤职工。
从州二中高大的校门进来，前面是一大块空场，是学校操场，操场中间有个主席台，这里初高中学生做早操和聚合开校会的地方。操场后面，分成三部分：左边是老师宿舍，中间是高中部和宿舍右边是初中部和宿舍，教室和宿舍中间是二个大操场：一个打篮球，一个踢足球。
教室是青砖大瓦房，共六排，一排六个教室三十个教室，其余六个分成了老师办公室。
学校食堂在老师宿舍那边。
宿舍也是青砖房，每个房里都是四张木制高低床，一个班二个宿舍，男女生宿舍分开，女生宿舍用墙围着，一个大铁门进入。
州二中环境很好，每排教室之间，角落，过道两旁都有花坛，花坛里种着当地常见的花卉，还有观赏树，如椰树，油棕树等等。
州府的学生基本走读，从各县上来的就寄宿。
1990年6月，州府二中高三班教室，十七岁的程吴芳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了，教室前面黑板上一个大日历挂在最上边，6月14日，星期四，两条铁丝交叉地从教室前拉到教室后，上面用线拴着全班同学的理想学校，中间的那张是班长的，其余四方是各个同学的，以小组排列一个个挂在上面。
程吴芳的理想是益大图书管理，想当图书管理员，在图书馆免费看书。
后面黑板上班里宣传委员周炎书写了几个大字：“加油，同学们！”
从初中起，程吴芳就到州府上学了，六年了，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结束高中生活，刚从卫生间回来的程吴芳看着窗外笑了起来。
“笑嘛呢？”程吴芳的同桌周炎把头凑到程吴芳前面。
“笑嘛！笑嘛！跟你合相干，走开！”程吴芳伸手把周炎的头扒开。
程吴芳不想告诉周炎自己晕车的事，省得让周炎找到她的短处，时时用此攻击她。
“你为什么笑呢？”
“我高兴。”
“为啥高兴呢？”
“想知道？”
“想知道。”
“因为我马上要解放了！”
“你被人囚了，没有呀！”
“你烦不烦，老太婆似的，上课了，坐好！”
三年来这个阴魂不散的男生象个狗屁膏药似的，两人一直同桌，这周炎特喜欢惹程吴芳生气，程吴芳跟老师讲了十几次调桌位，前脚老师刚答应，后十几分钟老师又对她讲“这个周炎说，他再也不招你了，他只愿跟你同桌，谁让你是他的老乡呢？”
他们班只有周炎和他同县，其他班倒有几个，可人家是理科，程吴芳是文科生，想去去不了。不过这周炎不是天天惹她生气，大约一个月就来一次，就象女孩子来月经，每月必怼。班里其他同学故意不愿跟他俩坐，想一个月看一次互怼现场直播。
除了互怼，周炎还是挺帮程吴芳的，周炎就是班里宣传委员，写得一手好字。看程吴芳写的一手歪八斜柳的小字，就教程吴芳书法，要程吴芳写“永”字，说这个永字其中的点，横折钩，横撇，捺包括了基本书法的步骤，把永字写好了，就能写好其他的字，每天规定程吴芳写几页，并一一点评。这个长，那个短，这里没用劲，那里又太使力。
“来，你这个狗爪字，看我再写一遍，瞧好了，点，用力点；横，长点；你写的太短，等下其它笔画就受影响；竖，写直，长点；钩，钩起；横稍斜一点，不要直直得；好，看这个撇，看好，这样撇下来；这边撇，看到没，要这种写，从上到下，你看你这个，成一横了，它有角度，45度；好，这个捺，这种，稍弯曲，这就成了。”
看到周炎认真教程芳写字，女生们也围拢，
“周炎，教教我。”
“周炎，我的字也不好看！”
“去，去！”
“周炎偏心！”
“她是我老乡！”
“老乡，呸！”
半年后，程吴芳钢笔字大大改变，再也不怕老师们扣分了。
“老乡，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过一个月就毕业了，你肯定考的上，我准备回去跟我爸送邮件，到时我把你的大学通知送给你。”
周炎从不叫程吴芳名，只叫老乡，说这种叫显得亲近。
这个周炎不是考进二中的，是个插班生，人家家里有后门，在开学一个星期后才来，有天程吴芳问，“周炎，学校哪个领导是你家后背？”
周炎抬头望天，
“啥意思，天花板安排你？”
“哦，比学校领导还高！”
真的如此，人家亲亲三叔是教育局长。为了让调皮侄子好好读书，特关照校长安排第一排，在老师眼皮下的治疗侄子的多动症。
好在周炎个子不高，正好坐第一排，于是，老师安排他和程吴芳坐，第一天上课，周炎就摸摸这，摸摸那，上一秒玩笔，下一秒就用笔去掇程吴芳，程吴芳用举手告诉老师，“老师，同学用笔掇我，”老师要周炎坐好，认真听课，这时周炎才老实。
刚下课，周炎就对程吴芳讲，“咳，有必要告老师吗？”
“你上课不好好上，你来学校做啥？”
“你管我做啥！”
“我不管你做啥，但你别用钢笔掇我，小心我打你！”
“你敢！”
“我不敢，你试下！”
“好，好，我怕你！”
第二节课周炎老实了。
这一坐就三年。过几天知道程吴芳是同县的，立刻就见老乡见老乡一样，亲热无比，自己买什么好吃的，家里带来好吃的，总记得留一份给程吴芳。吃人的嘴短，三年来这张狗屁膏药一定会贴到七月九号，唉！那个女生不嘴馋呢！
1990年7月9日下午五时，程吴芳终于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了，随着玲声响起，同一考场的同学们都站起来交了卷，程吴芳打起精神，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试卷交到老师手上。精疲力尽的程吴芳手软脚软，头昏沉沉走出高考教室，看到同学们欢快地走了，程吴芳只想躺在床上。
恍恍惚惚的程吴芳感觉那张“膏药”走来了，和班主任老师一起扶着她，送医务室，又送到女生宿舍。
程吴芳从小学习好，属于早慧那种女孩，上课只要听一下老师讲，就会了，放学后很快做完作业，就帮父母做饭，做菜，程吴芳七岁就会炒菜，不是那种色香味美那种，是放油，倒菜入锅，翻炒，加盐出锅那种“大厨”。除了做饭做菜，还在父母上班时带两个弟弟的乖乖女。
小学升初中那年，程吴芳语文98分，数学97分。按平时成绩，数学可以考100分的，可是考数学时，程吴芳觉得心慌的很，有一题左算右算答案一次次不一样，玲声响了，程吴芳只能写上最后结果，果然是前面步骤对了，答案错了，扣了三分。
那些年，支边来南春的湘南人把孩子送回老家读书。
程立武是黑江人，黑江的教育水平也一般。
正好程立武的邻居家儿子是州府二中的教务主任，前几年过春节回南春看父母，刚要敲门，见邻居小姑娘讲：
“陶叔叔，陶爷爷刚出去了，他要你等一下。”
“小朋友，你怎么认识我？”“你俩很象呀！”
“陶叔叔，你来我家坐一下！”
“好，你几岁？”
“八岁。”
“几年级”
“三年级”
“叫什么名？”
“程吴芳”
大年初三，邻家小女孩和邻居的大孩子们玩扑克，打升级，4人两副牌。
陶老师闲来无事看孩子们打牌，见小女孩总是把牌算得很好，“嗯，你应该还有张2，好，我出张小王”
没想到下家真就有2。小姑娘赢了！
最后3张板牌，小姑娘有一个小王，一个主4，一个红付8。下家有一个主2，一对黑桃付十。对家全是付牌。上家只有桃花付3张。
小女孩出牌，如果出主4，下家出主2，2比4大。下家再出一对黑桃付十，下家赢。
如果小女孩出一张红付8，下家出主2，主2比红付8大，下家再出一对黑付十，下家赢。
陶老师看得有趣，守看了一上午，事后问小姑娘
“吴芳，你算得很准？怎么算得？”
“我记大牌，反正只有8个2，4个王，我看自己有几个大的，出了几个大的，对家有大的他会帮我，不帮就没了，剩下两家就好估算了。”
“那你怎么记主的？”
“那也好记，一个花色13张，两付26张。4个王，30张。2是主加6，36张。打几，几是主，又6张，主共42张。假如我18张主，出8张，大家都出共32张，我还剩10张，那其它人没了主。”
“那有人只出6张，出付牌呢？”
“剩2张在其他2家。”
“那怎么办？”
“我大的话，再出二轮，就知了。”
“谁教你的”
“自己想的，多玩几次就知道了。”
但是陶老师有个问题没有问孩子，他觉得这小女孩前面打得很好，但后面有点力不从心，对，是力不从心。
也许是孩子小，气力不足，很正常。
陶老师回家对父亲讲起邻居聪明的孩子，老人家：“孩子很聪明，又孝顺，经常帮我做事，两个大人也好，常照顾我！
年初五，陶老师回州府，到邻居家感谢邻居照顾老人：“吴芳，好好读书，读初中时，陶叔叔带你去州二中。”
“谢谢陶叔叔！我一定好好读！”
程立武很感激邻居陶大爷。在女儿读初中时，就托邻居儿子，让女儿到州府二中读初中了。
读初一时，程吴芳学习还是很好的，每次都在班级前五。
陶老师做为教务主任，非常关心自己安排来的孩子，以至于后来程吴芳的班主任王老师见到陶主任后主动汇报程吴芳学习：“主任，程吴芳学习很努力，这次前2名！”
初二时，增加了物理课，学习力，光，电，磁，热等相关的基本概念和基础原理。
初二下学期的第一节晚自习课上程吴芳望着物理课本发呆，上学期的物理期末考试，一个七十分打得程吴芳措不及防。
上学这么多年来，程吴芳的功课从没下过八十分。
眼前自己的物理书被自己过度翻阅都快成古董了，为了不让它肢体解散，程吴芳找来报纸给它包了一层书皮，你看那每页纸，被程吴芳在寒假翻阅的卷了起来，为了让它看起来好看点，程吴芳动手把每页线角轻轻抹平，怜惜地一页一页抹平。
站在看后门的班主任王老师看到程吴芳的动作，虽然陶主任上学期己调到三中任校长，但老主任的“亲戚家孩子”还是要关心的，何说这孩子学习也是很好的。
王老师走到程吴芳桌前，轻轻地说：
“到老师办公室来。”
程吴芳木木地盯着老师背影，不知发生了什么？
同桌推了推她：“老班叫你去她办公室。”
“为啥？”
“我也不知！”
程吴芳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站在老师桌前：“老师，您叫我吗？”
“嗯，我观察你好久了，今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我在想这物理怎么学，上学期才有七十分！”
“咳，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你可以问物理老师，物理成绩好的同学。”
“问了，还是不会！老师，你是怎么学得物理？”
“说实话，我物理也不好，所以师范学得是语文，你把基本概念要清楚，规律熟悉，基本方法要熟练，要学会融会贯通。”
“好的，谢谢老师！”
初中考高中时，中考前一天，程吴芳的同桌没来学校，同桌家在州府，是走读生。老师讲同桌出水痘，发烧，考不了中考了。
中考第一天，程吴芳也开始头昏，第二天，就有点低烧，第三天数学还好马马虎虎做完了。到了下午，考英语，程吴芳连题目都看不清，随便写了一些字，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如此，还是考上了二中高中。
可1990年7月9日，寒窗十年后的最后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程吴芳把卷子呈给老师时，程吴芳心中就清楚，高考考砸了。
躺在床上的程吴芳听同学们在议论历史的最后一题：“历史老师太…，今年考慈禧的功过，老师一点都没抓到题。”
“对呀，对”
程吴芳一下子瘫软了，二十分呀，我学的最好的历史，我答成什么了，什么时候成慈禧太后了，我怎么看错题了？
程吴芳连中专都没考上，只好读了定向委培中专。
初中第二年又坐上返校车时，程吴芳问开车的师傅：“师傅，从南春到州府路上有多少弯？”
“有人数过，一千二百个。”
程吴芳觉得那人肯定少数了，因为程吴芳觉得这个弯还没转完，那个弯又来了，这种小S弯特别多，还有那么多的上坡，下坡路，从山的这边绕到山顶，又从山顶绕到那边山下，不知当时人们为什么要沿着山势修路？
多年后，程吴芳才知，南春位于无量山南端之尾梢，整个地势东北部高，西南部和南部低，州府在南春西北，公路只能沿着崇山峻岭的走势起伏才能从西北的州府到南部的南春。
陶叔叔告诉程吴芳：州府有很多初中，或初高中学校，例如州一中，州二中，市一中，市二中，民族初中，还有无数小学，不似南春一个县中和民中两个中学，四五个小学。
州府是一个市级城市，下辖四个县，有南春，南明，南江和南离四县，州府很大，面积7千多平方米，一条大江从中分成两部分，州二中就在江北，江南有其它三个中学。
州二中也很大，初中有三个年级，每年级有三个班，一个班五十人左右；高中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七个班，每班人数六十左右，全校有二千多学生和二百多老师和后勤职工。
从州二中高大的校门进来，前面是一大块空场，是学校操场，操场中间有个主席台，这里初高中学生做早操和聚合开校会的地方。操场后面，分成三部分：左边是老师宿舍，中间是高中部和宿舍右边是初中部和宿舍，教室和宿舍中间是二个大操场：一个打篮球，一个踢足球。
教室是青砖大瓦房，共六排，一排六个教室三十个教室，其余六个分成了老师办公室。
学校食堂在老师宿舍那边。
宿舍也是青砖房，每个房里都是四张木制高低床，一个班二个宿舍，男女生宿舍分开，女生宿舍用墙围着，一个大铁门进入。
州二中环境很好，每排教室之间，角落，过道两旁都有花坛，花坛里种着当地常见的花卉，还有观赏树，如椰树，油棕树等等。
州府的学生基本走读，从各县上来的就寄宿。
1990年6月，州府二中高三班教室，十七岁的程吴芳还有二十天就要高考了，教室前面黑板上一个大日历挂在最上边，6月14日，星期四，两条铁丝交叉地从教室前拉到教室后，上面用线拴着全班同学的理想学校，中间的那张是班长的，其余四方是各个同学的，以小组排列一个个挂在上面。
程吴芳的理想是益大图书管理，想当图书管理员，在图书馆免费看书。
后面黑板上班里宣传委员周炎书写了几个大字：“加油，同学们！”
从初中起，程吴芳就到州府上学了，六年了，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结束高中生活，刚从卫生间回来的程吴芳看着窗外笑了起来。
“笑嘛呢？”程吴芳的同桌周炎把头凑到程吴芳前面。
“笑嘛！笑嘛！跟你合相干，走开！”程吴芳伸手把周炎的头扒开。
程吴芳不想告诉周炎自己晕车的事，省得让周炎找到她的短处，时时用此攻击她。
“你为什么笑呢？”
“我高兴。”
“为啥高兴呢？”
“想知道？”
“想知道。”
“因为我马上要解放了！”
“你被人囚了，没有呀！”
“你烦不烦，老太婆似的，上课了，坐好！”
三年来这个阴魂不散的男生象个狗屁膏药似的，两人一直同桌，这周炎特喜欢惹程吴芳生气，程吴芳跟老师讲了十几次调桌位，前脚老师刚答应，后十几分钟老师又对她讲“这个周炎说，他再也不招你了，他只愿跟你同桌，谁让你是他的老乡呢？”
他们班只有周炎和他同县，其他班倒有几个，可人家是理科，程吴芳是文科生，想去去不了。不过这周炎不是天天惹她生气，大约一个月就来一次，就象女孩子来月经，每月必怼。班里其他同学故意不愿跟他俩坐，想一个月看一次互怼现场直播。
除了互怼，周炎还是挺帮程吴芳的，周炎就是班里宣传委员，写得一手好字。看程吴芳写的一手歪八斜柳的小字，就教程吴芳书法，要程吴芳写“永”字，说这个永字其中的点，横折钩，横撇，捺包括了基本书法的步骤，把永字写好了，就能写好其他的字，每天规定程吴芳写几页，并一一点评。这个长，那个短，这里没用劲，那里又太使力。
“来，你这个狗爪字，看我再写一遍，瞧好了，点，用力点；横，长点；你写的太短，等下其它笔画就受影响；竖，写直，长点；钩，钩起；横稍斜一点，不要直直得；好，看这个撇，看好，这样撇下来；这边撇，看到没，要这种写，从上到下，你看你这个，成一横了，它有角度，45度；好，这个捺，这种，稍弯曲，这就成了。”
看到周炎认真教程芳写字，女生们也围拢，
“周炎，教教我。”
“周炎，我的字也不好看！”
“去，去！”
“周炎偏心！”
“她是我老乡！”
“老乡，呸！”
半年后，程吴芳钢笔字大大改变，再也不怕老师们扣分了。
“老乡，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过一个月就毕业了，你肯定考的上，我准备回去跟我爸送邮件，到时我把你的大学通知送给你。”
周炎从不叫程吴芳名，只叫老乡，说这种叫显得亲近。
这个周炎不是考进二中的，是个插班生，人家家里有后门，在开学一个星期后才来，有天程吴芳问，“周炎，学校哪个领导是你家后背？”
周炎抬头望天，
“啥意思，天花板安排你？”
“哦，比学校领导还高！”
真的如此，人家亲亲三叔是教育局长。为了让调皮侄子好好读书，特关照校长安排第一排，在老师眼皮下的治疗侄子的多动症。
好在周炎个子不高，正好坐第一排，于是，老师安排他和程吴芳坐，第一天上课，周炎就摸摸这，摸摸那，上一秒玩笔，下一秒就用笔去掇程吴芳，程吴芳用举手告诉老师，“老师，同学用笔掇我，”老师要周炎坐好，认真听课，这时周炎才老实。
刚下课，周炎就对程吴芳讲，“咳，有必要告老师吗？”
“你上课不好好上，你来学校做啥？”
“你管我做啥！”
“我不管你做啥，但你别用钢笔掇我，小心我打你！”
“你敢！”
“我不敢，你试下！”
“好，好，我怕你！”
第二节课周炎老实了。
这一坐就三年。过几天知道程吴芳是同县的，立刻就见老乡见老乡一样，亲热无比，自己买什么好吃的，家里带来好吃的，总记得留一份给程吴芳。吃人的嘴短，三年来这张狗屁膏药一定会贴到七月九号，唉！那个女生不嘴馋呢！
1990年7月9日下午五时，程吴芳终于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了，随着玲声响起，同一考场的同学们都站起来交了卷，程吴芳打起精神，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试卷交到老师手上。精疲力尽的程吴芳手软脚软，头昏沉沉走出高考教室，看到同学们欢快地走了，程吴芳只想躺在床上。
恍恍惚惚的程吴芳感觉那张“膏药”走来了，和班主任老师一起扶着她，送医务室，又送到女生宿舍。
程吴芳从小学习好，属于早慧那种女孩，上课只要听一下老师讲，就会了，放学后很快做完作业，就帮父母做饭，做菜，程吴芳七岁就会炒菜，不是那种色香味美那种，是放油，倒菜入锅，翻炒，加盐出锅那种“大厨”。除了做饭做菜，还在父母上班时带两个弟弟的乖乖女。
小学升初中那年，程吴芳语文98分，数学97分。按平时成绩，数学可以考100分的，可是考数学时，程吴芳觉得心慌的很，有一题左算右算答案一次次不一样，玲声响了，程吴芳只能写上最后结果，果然是前面步骤对了，答案错了，扣了三分。
那些年，支边来南春的湘南人把孩子送回老家读书。
程立武是黑江人，黑江的教育水平也一般。
正好程立武的邻居家儿子是州府二中的教务主任，前几年过春节回南春看父母，刚要敲门，见邻居小姑娘讲：
“陶叔叔，陶爷爷刚出去了，他要你等一下。”
“小朋友，你怎么认识我？”“你俩很象呀！”
“陶叔叔，你来我家坐一下！”
“好，你几岁？”
“八岁。”
“几年级”
“三年级”
“叫什么名？”
“程吴芳”
大年初三，邻家小女孩和邻居的大孩子们玩扑克，打升级，4人两副牌。
陶老师闲来无事看孩子们打牌，见小女孩总是把牌算得很好，“嗯，你应该还有张2，好，我出张小王”
没想到下家真就有2。小姑娘赢了！
最后3张板牌，小姑娘有一个小王，一个主4，一个红付8。下家有一个主2，一对黑桃付十。对家全是付牌。上家只有桃花付3张。
小女孩出牌，如果出主4，下家出主2，2比4大。下家再出一对黑桃付十，下家赢。
如果小女孩出一张红付8，下家出主2，主2比红付8大，下家再出一对黑付十，下家赢。
陶老师看得有趣，守看了一上午，事后问小姑娘
“吴芳，你算得很准？怎么算得？”
“我记大牌，反正只有8个2，4个王，我看自己有几个大的，出了几个大的，对家有大的他会帮我，不帮就没了，剩下两家就好估算了。”
“那你怎么记主的？”
“那也好记，一个花色13张，两付26张。4个王，30张。2是主加6，36张。打几，几是主，又6张，主共42张。假如我18张主，出8张，大家都出共32张，我还剩10张，那其它人没了主。”
“那有人只出6张，出付牌呢？”
“剩2张在其他2家。”
“那怎么办？”
“我大的话，再出二轮，就知了。”
“谁教你的”
“自己想的，多玩几次就知道了。”
但是陶老师有个问题没有问孩子，他觉得这小女孩前面打得很好，但后面有点力不从心，对，是力不从心。
也许是孩子小，气力不足，很正常。
陶老师回家对父亲讲起邻居聪明的孩子，老人家：“孩子很聪明，又孝顺，经常帮我做事，两个大人也好，常照顾我！
年初五，陶老师回州府，到邻居家感谢邻居照顾老人：“吴芳，好好读书，读初中时，陶叔叔带你去州二中。”
“谢谢陶叔叔！我一定好好读！”
程立武很感激邻居陶大爷。在女儿读初中时，就托邻居儿子，让女儿到州府二中读初中了。
读初一时，程吴芳学习还是很好的，每次都在班级前五。
陶老师做为教务主任，非常关心自己安排来的孩子，以至于后来程吴芳的班主任王老师见到陶主任后主动汇报程吴芳学习：“主任，程吴芳学习很努力，这次前2名！”
初二时，增加了物理课，学习力，光，电，磁，热等相关的基本概念和基础原理。
初二下学期的第一节晚自习课上程吴芳望着物理课本发呆，上学期的物理期末考试，一个七十分打得程吴芳措不及防。
上学这么多年来，程吴芳的功课从没下过八十分。
眼前自己的物理书被自己过度翻阅都快成古董了，为了不让它肢体解散，程吴芳找来报纸给它包了一层书皮，你看那每页纸，被程吴芳在寒假翻阅的卷了起来，为了让它看起来好看点，程吴芳动手把每页线角轻轻抹平，怜惜地一页一页抹平。
站在看后门的班主任王老师看到程吴芳的动作，虽然陶主任上学期己调到三中任校长，但老主任的“亲戚家孩子”还是要关心的，何说这孩子学习也是很好的。
王老师走到程吴芳桌前，轻轻地说：
“到老师办公室来。”
程吴芳木木地盯着老师背影，不知发生了什么？
同桌推了推她：“老班叫你去她办公室。”
“为啥？”
“我也不知！”
程吴芳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站在老师桌前：“老师，您叫我吗？”
“嗯，我观察你好久了，今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我在想这物理怎么学，上学期才有七十分！”
“咳，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你可以问物理老师，物理成绩好的同学。”
“问了，还是不会！老师，你是怎么学得物理？”
“说实话，我物理也不好，所以师范学得是语文，你把基本概念要清楚，规律熟悉，基本方法要熟练，要学会融会贯通。”
“好的，谢谢老师！”
初中考高中时，中考前一天，程吴芳的同桌没来学校，同桌家在州府，是走读生。老师讲同桌出水痘，发烧，考不了中考了。
中考第一天，程吴芳也开始头昏，第二天，就有点低烧，第三天数学还好马马虎虎做完了。到了下午，考英语，程吴芳连题目都看不清，随便写了一些字，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虽然如此，还是考上了二中高中。
可1990年7月9日，寒窗十年后的最后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程吴芳把卷子呈给老师时，程吴芳心中就清楚，高考考砸了。
躺在床上的程吴芳听同学们在议论历史的最后一题：“历史老师太…，今年考慈禧的功过，老师一点都没抓到题。”
“对呀，对”
程吴芳一下子瘫软了，二十分呀，我学的最好的历史，我答成什么了，什么时候成慈禧太后了，我怎么看错题了？
程吴芳连中专都没考上，只好读了定向委培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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