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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打工

    到家后,把毕业证给父母看过,程吴芳就把它塞在箱底,

    “鬼东西,有什么用!”

    程吴名见姐姐回到家,“姐,借本书给我看?”

    “什么书?”

    “医学书”

    “在那,自己找。”程吴芳不想理程吴名,也不问他借书做什么,反正书用不上了。

    程吴名也勉强高中毕业了。父母让他去找了一个修车厂跟师傅学修车。

    程吴粮读高中了,成绩一般。

    晚饭时吴青梅讲:

    “你舅舅家大女儿生了个儿子,在外省建筑公司上班,刷墙灰“

    程吴芳想象着瘦小的表姐站在高凳上刷墙灰的场景。

    “她干得动吗?”

    “不知道!”

    “你舅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分在编织厂,现又辞职去南京了。好象学什么,忘了。老程,学啥?“

    程立武没说,估计也忘了。

    小儿子高中毕业后在糖厂工作。

    每年清明舅舅派这个小儿子来为爷爷扫墓。

    程立武每年也带着小儿子去老岳父墓上扫墓。每年都是程立武父子快把墓地前后的草快清完了,吴晓建才到。

    程立武养鱼第4年了,从第二年起,程立武每年交了任务鱼后,每天早上把用粘网粘鱼去市场卖,吴青梅则凌晨三四点就去市场占摊位,等程立武送鱼来后再回家。

    买鱼时,有些顾客无原则的讲价,二元一斤的鱼能讲到七八毛一斤。有天来个女顾客,这女人经常来,又讲价,又压称。今天一到程立武摊位,左翻右翻,拎起这条放下那条,这时,程立武表哥来了,表哥选了鱼,付了钱走了。这女人终于选好了鱼,程立武称好,报了价给女顾客:

    “五元”

    “刚才那人你才收三元”这女子挺精明的,眼神犀利。

    “那是我老表,我免费送都行”程立武没好气地喷了一句。

    “不要就放下!”

    这几年果园收入也挺不错的,所有果树都到了丰产期。卖果子时也有不要脸的熟人,同事到水果摊前左手拿几个,右手拿几个嘻笑地对程立武夫妻讲:

    “我尝几个。”

    这些懒货,烂货,吴青梅用眼恨恨瞪着,嘴里啫嚷着:“吃,吃,吃不死你们,下辈子还死你!”

    看到女儿愁闷地闲在家,吴青梅对女儿说:“别急,才毕业几天,你先休息下,我们找找人。”

    早上,程吴粮去上学了,父母卖鱼,卖菜后回来吃了早饭去果园和鱼塘。

    程吴芳把昨天下午母亲从菜园摘回来的菜收拾一下,黄叶和实在太老的叶摘下来喂鸡,余下的中午煮吃,用刀细细了老叶,装在鸡食盆里,程吴芳起身去勺了糠和碎玉米,倒入鸡盆,加了半水,用木勺搅拌着鸡食。

    这十几只鸡被父母养的很好,毛光水华,每只鸡有三,四斤重,天天有蛋生,蛋黄是红红的。

    有几只正在鸡圈啄食地上昨晚的剩物,有几只把头伸到篱笆缝外找沙石吃。

    程吴芳把拌好的食盆放进鸡圈,看鸡们欢快地抢吃着,

    “上学前讲委培,定向分配,学到一半就变掛了,这政策怎么变得这么快呢?”

    程吴芳盯着鸡,“还是你们好,有吃就行,下蛋就行!”

    “吴芳!吴芳!”刘抒在房门外大叫程吴芳,

    “在喂鸡,等下”

    “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见刘抒正在停车,程吴芳问到。

    “刘抒,你怎么办?”

    “我父母在托人找关系。”

    “你呢?”

    “我不知道”

    “陪我去县城一趟,买点东西”

    “走吧!”

    程吴芳骑着自行带着刘抒去县城。刘抒垮坐在自行车后,两手搂着程吴芳后腰,两条腿踩车后轮轮轴上。看到刘抒这种坐姿,程吴芳问:“你舒服吗?”

    “舒服,我都骑了二十里地,老累了,休息下!你不知道,我们场进城的路老烂了,雨季更难走,到处是烂泥,水坑,大石头,颠得屁股痛!”

    “是,也不修一下。”

    “修个屁,叫了几年了!”

    骑过一公里长的正街,两人来到粮食局,刘抒想买点面条,坐在自行车后的刘抒示意程吴芳停车。“到了?”

    “你看那张纸”刘抒指着右边一个诊所的墙上一张纸说。

    “招护士一名,待遇面谈。”

    “进去看看。”

    店里有一个女人穿着白大褂,正在沙发上休息,见有人进来,起身打招呼:“俩位有事?”

    “你好!刚才我们见外面有个招聘信息,来应聘!”

    “我只招一个,你俩谁来?”

    刘抒把程吴芳推上前:“她”

    “我刚毕业,州卫校,助产士”

    “好吧,明天来,把毕业证拿来。”

    “谢谢医生!我们走了。”

    “这么容易?”走出诊所后程吴芳问刘抒。

    “你以为多难!你先在诊所做事,工作慢慢找”

    “那你呢?”

    “我不急,等等!”

    买到面条,刘抒和程吴芳又去逛农贸市场。

    刘抒买了几个土豆:“我看到你家有油渣,我们中午煮油渣土豆吃!”

    又去买酸菜,酱肉。

    在市场逛到十一点,两人把买好的东西挂在自行车龙头上回到程吴芳家。

    程吴芳把淘好的米放入电饭煲,就和刘抒一起捡菜,两人联手,一起做了四菜一汤:酸菜土豆汤,酱肉,素炒上海青和凉拌海带丝。

    十二点,程吴粮放学回来了,到厨房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缩回到了住房。十二点半,母亲吴青梅回来了:

    “刘抒,又麻烦你做菜了!”

    “阿姨,不麻烦!”

    “找到工作么?”

    “正找,刚才吴芳找到一家私人诊所,明天去上班!”

    “那好呀!”

    吴青梅喜欢女儿的同学刘抒,这孩子有眼水,在别人家会帮忙做事。

    程吴粮听到母亲声音来到了厨房,程吴芳斜眼膘了他一眼,心想:死样,菜好吃,就不用人请!

    吃过饭,吴青梅去给程立武送饭,刘抒和程吴芳收拾厨房。

    “吴芳,你小弟没放学?”

    “刚才在吃饭呀?”

    “那不是你大弟吗?”

    “哈,哈,你又搞错了。”

    “哦,大的白静些,小的黑,我老以为黑的大,小的白!”

    “你才见他们几次,弄错不奇怪。我舅都搞错,当着小的面找小的,吴名,你弟吴粮呢?”

    第二天程吴芳早早来到诊所,医生看了毕业证,就说

    “一个月二百工资,包吃中午饭,你会做饭吗?”

    “会”

    “一周休息一天”

    “好的,医生”

    “平时有病人打针,拿药,卖药。打扫卫生”

    “嗯”

    “小程,我姓罗,”

    “你先去熟悉一下柜台里的药”

    “好的,罗医生。”

    一边熟悉药品的程吴芳一边打量罗医生:今天罗医生没穿白大褂,看起来个子有170,很丰满,两个乳房紧绷裙子,好在裙料结实,不然两个乳房好样随时要露出那种感觉;

    罗医生烫了头发,是大波那种;胖嘟嘟的脸庞,红白的皮肤,她纹了眉,看到这眉,程吴芳就想笑,好象脸上长了两条毛毛虫;

    脸上涂着粉,这医生大约有钱,舍得擦粉,脸和脖上皮肤很自然衔接着,不象有的女人,脸擦的雪白,脖子黑黑的,象黑白电视机;

    嘴上擦着大红的口红,大约三十五六岁,罗医生腰也很粗,穿的很时尚墨绿长裙,看不到两条腿,估计也很粗壮,不然怎么支撑上身呢?一双黑皮凉鞋,程吴芳想,这鞋有40码以上,一个大脚女人,而且还高跟。

    刚才罗医生站在168大骨架刘抒前面,刘抒都显得小了二号,当时程吴芳三人就是两个加加号,一个大号,一个小号。

    现在罗医生坐在沙发上就是一大堆肉。象一大堆肉陷在沙发里。

    程吴芳命令自己不要再去看罗医生了,觉得自己再看一眼就真的会失声大笑:“一大堆肉。”

    中午,罗医生把程吴芳带到厨房,厨房和门面隔二十米,在门面对门街面的住宿区。在厨房罗医生告诉她米和菜在哪,让做二菜一汤,要清淡一些,油盐少放。就让程吴芳自己做菜,她去守诊所了。

    看了罗医生买得菜,程吴芳煮了一个青菜汤,把水烧开,放入洗好折断的青菜,放入猪油,煮到青菜变软,加点盐,出锅,加点味精,好!一个菜。

    一个干辣椒段炒菜芯,程吴芳把干蒜拍碎,切细末,放油入锅,加干辣椒段,出辣味红加蒜未下菜芯,翻炒加盐,好了,又一个菜。

    一个蒜苗炒肉,先切肉片,加香油入锅,油热加肉片炒到变色后装盘,加油加蒜苗炒软加肉一起,加盐加酱油,起锅装盘。

    下午来了几个病人,罗医生开了药,叫程吴芳拿药,收钱。

    下午6点,对程吴芳讲:

    “朋友请我吃饭,就不带你去了。拿着钥匙,早上七点半来,先打扫卫生。今天菜稍咸,明天再少放点盐。”

    “罗医生,我记住了,明天见”

    程吴芳骑着自行车轻快地飞驰车回家的路上,有工作真好!正街一下子就在程吴芳身后了,又十来分钟,程吴芳回到家,见大家都没回来,就先洗米做饭,炒好菜等父母回家。

    吴青梅吃饭时问起打工的事,程吴芳大致讲了一下,

    “还好,罗医生很和气,中午在那吃一顿饭。”

    程立武说:“不管去哪里放事,要勤快,少说话,多做事!”

    第二天七点半准时到诊所的程吴芳一边扫地,擦桌子时,看到营业执照上写着:“罗爱琴”原来罗医生叫爱琴,怪不得诊所就叫爱琴诊所。这个诊所除了卖西药还卖中药!

    在沙发后,有一排中药柜,屋内散发着中药味。

    西药柜台后用本板隔开,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八点,罗医生从里面出来:“小程,来得很早!”

    “罗医生,早!”

    早上来了一二个输液的,罗医生在旁边了一次程吴芳给病人人打针后,就坐到沙发上去了,整个上午又来了几个买药的。还有来看中医的,罗医生是中西医兼看。

    闲下时,罗医生问问程吴芳家里情况:

    “父母是种植场职工,还有两个弟。”

    罗医生也自己讲起自己的事情:“我家在河南乡下,我家里姐妹五个,一个弟,很穷,父母身体不好,我是老二,十六岁那年跟亲戚来到南明,嫁给南明种植场一个工人,我前夫个小很矮,158,很瘦,比我大十岁,没办法,不能老在亲戚家,我前夫老龌啷了,只会上个班,叫他去学开车,人家说:“你想让我死,你好嫁人!”第二年我生下女儿,嫌弃我不生男孩,孩子生病也不拿钱给孩子看病。婆婆也嫌我,老叫我再生,要生男孩,问她借钱也不借。

    这时我碰到我老师,他也是河南人,他在街上卖药,是个江湖郎中,一剂药就治好了我女儿,还不收药钱。我就跟老师学医。后来我就离了婚,后来还是师傅借我钱让我到这里开诊所。”

    没想到罗医生还有如此辛酸的过往。

    刘抒每星期日就来找程吴芳玩,知道了别的同学的事:

    南明,南江,南离的同学们都进了医院;

    州府有几个去医院了,有几个去做了导游;

    南春只有两个进了医院,一个父亲是院长,一个父亲是场长;一个去别处开诊所;一个结婚了;一个开服装店;一个闲;一个诊所打工;二个药店打工,南春的同学比较惨!

    刘抒约着程吴芳去找周炎玩,周炎没在邮政上班了,因一手好字,调去了工商局当宣传员。

    在周炎单位宿舍,简单的宿舍里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张椅,一个衣柜,房间里床单,被子干干净净,刘抒悄悄和程吴芳耳语:“她姐一周帮他洗一次!”

    周炎长胖了,工商制服合身穿在身上,很精神。程吴芳怼周炎:

    “周炎,调到工商都不通知一声,怕我走后门!”

    “只要你开店,一句话”

    “你包所有费用?”

    “瞧同学说的,全包!同学,三年你没少吃我的零食!”

    “是你送来的,我从没跟你要过!”

    周炎带着刘抒和程吴芳睌上去歌舞厅玩,程吴芳东张西望地瞧得很希奇,走在一旁的刘抒拉着她走到吧座,一会儿,音乐响起,“嘭,嘭嘭地”,各色灯光从各个方向射向舞池,有人跳起了舞,周炎带刘抒去跳舞了,程吴芳皱着眉头,拒绝了几个男人的邀请,好不容易一曲终,刘抒两人回来了。

    “刘抒,我想先走了,不喜欢这音乐!”

    “我也不喜欢,老踩周炎脚。”刘抒俯过身悄悄的对程吴芳讲。周炎只能带两人去吃烧烤。

    “好烦,那种地方,音乐声老大”

    “我也不喜欢”

    “两位姐姐,你俩老土了”

    “土就土,不高兴,你去呗,我们自己玩!”

    第二个周日,周炎开着三轮摩托带刘抒两人去村寨老乡家吃土鸡。

    周日的乡下,柏油路上空无一人,周炎把车开得很快,看到快速闪过得树,草,程吴芳坐在车兜里,紧紧拉着车门,仰着头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急风。

    三人正飞驰者,车却停了。

    走到半路,车开不了了。周炎检查后发现没机油了,只好推到路边人家寄存。

    走了老大一节路,过了桥,穿过村民们种的果树林,又穿过原始丛林,三人才到村寨。

    晚饭主菜是一个清汤鸡,从一大锅汤里用勺舀起几块鸡肉,煮了大半日的老母鸡又烂又香,喝一上汤,鲜鲜的,和平时自家的鸡一点也不一样。程吴芳看着汤,又看刘抒

    “大烟籽”

    怪不得了好吃!

    晚饭后还是步行回来,走到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两个女孩紧紧拉着手,一步一趋跟在周炎后,夜风起,寒气升,穿着薄薄夏衣的两人越靠越近,树林里有鸟声,象老鹰声,呀的一声,扑凌着翅膀飞走了,萤火虫在草丛里飞舞,象一个个小灯笼,为这三个夜行人照明,这才是最美的夜影。

    等找到寄存的三轮摩托,周炎推扶着车头,刘抒和程吴芳在后推,把它推到程吴芳家时,都凌晨里二点了。

    刘抒最会玩了,半个月后约程吴芳去山里找厥菜。

    周炎开摩托车载女友和同学进山,崎岖的山路差点翻车,刘抒和程吴芳到荒芜的田里找厥菜,周炎开车走在毛路上,或停在某地坐着抽烟,阳光下两个女孩一弯一直的身影,开心地象两只一大一小的兔子跳跃在草丛里找蕨菜:

    南春这里的蕨菜有山蕨和水蕨,今天刘抒带程吴芳来摘的是山蕨,它喜欢长在山上,偏阴湿后环境中,特别是经过火烧过的地方会大面积生长,是水龙骨科多年生草本,一般长不高,刚长出来的山蕨菜幼苗小而尖,顶部的叶芽会卷曲的向内弯曲,形似一个猫爪子,所以也被称为“龙爪菜”把蕨菜用沸水焯过,再用清水浸泡,然后爆炒或凉拌。

    这种厥草每装满一袋,周炎负责扛到车上,快天黑了,才让两个贪心的家伙止住脚步,三大包厥菜把三轮摩托差一点压垮了。

    “刘抒,这个地方你常来?”

    “小时候常跟大人来,”

    “你没采过?”

    “没有。”

    “那你小时候干什么?”

    “跳绳,攻城,躲猫猫,打牌,游泳,赢石子…”

    “那些我们也玩”

    “周炎,你小的时候玩什么?”

    “差不多。不过大多数时间我在练毛笔。”

    “你为什么练毛笔?”

    “我三叔嘛,他见我从小字写的不错,但坐不住,就想让我静心学习,字是写不错了,但的还是静不下来!”

    “刘抒,你知道不,周炎上课可烦了,象蛆虫样!”程吴芳讲得高兴,不自主扭了起来。

    “别动,别动,姑奶奶,翻车了!”

    周炎这个“狗皮膏药”现在贴在女友身上了,只要刘抒想去哪,周炎随时接送,并带上程吴芳这个“大灯泡”!

    刘抒再来找程吴芳时,告诉了程吴芳关于周炎去她家的事,周炎拿着很多东西去刘抒家,被刘抒父母拒绝了。

    “为什么?”

    “估计嫌他矮!”

    “也许,他还没你高!”

    二周后一天,刘抒又来了,

    “我要回老家了!去我哥家,这边工作没戏!”

    刘抒的哥从益州林学院毕业分到衡阳林学院,在学校当老师,哥哥想让刘抒去当校医,他己跟学校校长联系了。

    四个月后,罗医生要去省城读西医函授,关了诊所门,程吴芳失业了。

    药店打工的段玉琴找到程吴芳,让程吴芳去接替她,段玉琴要去离县城几十公里的乡下卫生院上班。

    到药店打工的程关芳更清闲,也许是药店位置不好,这个药店开在防疫站门面处,药店前有几个台阶,顾客懒的上来。程吴芳一天到晚闲得发慌,闷坐在柜台里。

    周炎来找程吴芳,问刘抒的消息:

    “老同学,我也不知!”

    “她没写信给你?”

    “没”

    “吴芳,你知道我多爱她,可她父母不同意,把我拿去的东西扔了出来,现在干脆人也走了!…”周炎的眼睛红了。

    也不知道刘抒回老家上班没?死家伙!信都不来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