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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婆家生活

    章全友老家在石甸县城外,站在村里高坡上可以远遥县城,去县城走路也就二三十分钟,西边一条大河绕村而过。

    章全友兄弟三人:

    大哥的房子由公婆十年前盖,是个占地两分地的小院子,一幢两层小楼,上下各三间,下一层客厅,堂屋,卧室,楼上三间堆放粮食,玉米等,旁边又盖了一个厨房,院外前是猪圈和柴火杂物房,院子后是一小块菜地。大哥先结婚,就分给了他住。并分了一亩水田,几分山地。

    章全友和小弟共分老宅,但是小弟结婚后,在岳丈家的土地上盖起了房。

    章全友夫妻两人就和公婆在老宅一起生活。

    这个老宅是爷爷奶奶建的,是大土砖的两层,也是上下各三间,下一层是左右两个卧室,中间堂屋,屋内供着章家祖先,楼上是章全去兄弟们小时侯住房,现在为粮食,玉米,土豆房。几百斤土豆堆在楼上,章全友在程吴芳家时,程吴芳说买土豆吃,章全友不吃,说家里多,现在一看,果然不假。

    右旁边是一大个厨房,厨房里有口井,三十几米,是章全友一人挖的。厨房前是后盖的青砖两层新房,也是上下各三,楼下左右客房,中间客厅,一个黑白电视,一套小弟结婚前买给家中的皮沙发和一个自制木沙发,这个木沙发坐着不舒服,用木板坐成沙发式样,沙发芯不是常见的薄的,很宽的木板上侧面是四十厘米高得木板,在下面宽木板上放上几排弹簧,成坡状,在弹簧上蒙上麻布,成一个坡度,婆婆在沙发上披一块麻色的宽巾,这个沙发要个子高的人才坐得上,个子矮的人家坐在斜坡上的感觉。

    楼上堆柴火和炭和其它杂物。

    老宅左边是杂物房,牛圈,前面是大门和猪圈,中间二十几平的院子。

    这是一个石甸人家最常见的住房。

    公公因年轻时给别人献血后,身体就后慢慢变得虚弱。但也不是天天闲在家中,觉得身体好时也去找临工做,平时在家煮饭。

    婆婆身体健壮、168以上的大高个子,能扛能挑,是家中的主劳力、顶梁柱,婆婆早早起床干活,上县城卖菜、菜种、做豆腐卖,是一个女能人。

    婆婆做豆腐最搞笑了,她说:“我做了几十年豆腐,最拿手了,对于石灰的量我掌握的精准,要怎嫩就嫩,要它老就老,我说了算!”

    不久一天,隔壁两个堂婶拿来豆子请婆婆做二锅老豆腐,做乳腐,我婆婆自己家也要做一锅老豆腐做乳腐,于是第二天早起婆婆就开始做了,程吴芳在厨房帮忙烧火,加水,拿盆等闲事。

    婆婆用机器打出豆浆,倒入锅中煮涨,又一勺一勺舀到大盆中,加入早己调好的石灰水,用长木棒搅匀,盖上木盖。

    又开始煮第二锅,第三锅,当三锅豆腐打开盖时,第一锅太嫩,是锅嫩豆腐,第二锅太老,做老豆腐正好,第三锅不老不嫩,只能做水豆腐。

    程吴芳只能忍住不笑。

    婆婆没办法,只好挑着嫩豆腐去卖,下午又挑着水豆腐去卖。为二位婶婶明天再做老豆腐。

    对融入夫家的生活,程吴芳没有任何不适。她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做家务、做饭、带两个弟弟,是一个勤快的女子。

    又在外打工,独自生活多年,适应性很强,在看婆婆做几次饭菜之后,程吴芳就掌握了当地做饭菜的习惯,主动接过做饭菜的任务,至于扫地、喂猪、放鸭,喂鸡这些杂事根本难不到她。

    婆婆喂了十几只BJ鸭,长的白白的,胖胖的,走路一扭一扭,程吴芳最喜欢放鸭,早上起床后,把鸭放出来,吃过早食,十几只鸭呷呷叫着,一扭一扭地自己去不远的河边,一整天在河里自己玩,从左岸下去,沿着河向下游,边游边用嘴在草丛下找吃的,它们自己估计游的够远了,又游到右边,慢慢向上游,每天下午快天黑了,去河边一叫或不用叫,十几只鸭就回来了。

    十几只鸭下蛋很勤的,婆婆积攒着拿去赶集卖。

    婆婆和公公是分开住的,婆婆住在主房的右卧室,公公屋在新建房的客卧,婆婆说:

    “你爹夜里咳嗽,怕影响我休息。”

    早上五点多,婆婆就起来做豆腐了,一般是做嫩豆腐,做好后,留一大碗给家人吃,自己挑上担去村子里卖。

    这里嫩豆腐有三种基本吃法:1加糖,2加盐,3加酱油,辣椒油。程吴芳只会吃加糖的。

    九点多,婆婆挑着空桶回来了。

    休息下,从挂在她胸前的一个小皮包里掏出一大扎零钱,一张张理好,数好,看今天有没亏本,有没找错钱。

    有时她会讲:“今天我见二姑奶来买豆腐脑,我打了一碗给她,没收钱。”

    这个二姑奶是章全友爷爷的姐姐,嫁在邻村曾家,生了三个孩子,一女二儿,个个是残疾人,孩子们个个有眼疾,看不清东西,白天还摸糊可见,到晚上就摸着走。

    很奇怪是,姑奶是健康人,姑爷爷也没病,周围邻居也姓曾,都是亲戚,家家也健康。

    二姑奶二个儿子只有大儿子结婚生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又没事。你说怪不?

    早上十点,吃了早饭,婆婆又做一锅老豆腐,去离家不远处有一个场地,这个场地四周是路,前面两条汇拢去县城的路,左边去村公所,右边去河边。

    婆婆就在这卖老豆腐,下午一,二点时村里人会在这打牌,闲聊,二点后有个人会来卖凉粉。

    卖完老豆腐,如果第二天是街天,这是街天是这样的,附近七个地方,一个地方卖一天东西,七天一轮回。

    婆婆会去地里拔青菜,白菜,萝卜,葱,等自己的菜回来,有些季节是各种菜秧,下午天黑的挑回来,放院场,等吃完晚饭,一边看电视,把茶几抬开,装一大盆水在沙发前,坐在矮凳上一边捡菜,一边洗,一边梆菜,扎菜秧。

    菜捡好洗净后,码放在箩里,第二天早上五点去赶街天,近地的街天自己挑去,远处的坐车去,附近几个同婆婆一样的卖菜亲戚和别姓大妈一起包一个车去。

    秋天,天高气爽,太阳很好,婆婆把菜地里留好的青菜收回来,把大盆内洗净,在大铁锅里烧开水,把青菜放入锅里烫一下,发软了,就用又长又粗的筷子捞在漏萝内,沥尽水,拿到院子铁丝上晒干,冬天吃干菜。

    把干菜用水泡开,切成一小段,放到腊肉汤里,婆婆很喜欢吃。

    婆婆的腌菜做的很好吃,做乳腐时,把老豆腐切成麻将大小,在大大的圆簸箕里垫上纸,把豆腐块放在簸箕纸上,上面放上干净的干稻草,放在家里阴凉处,一段时间后,豆腐生出菌丝,等到厚度两三厘米时,婆婆买来胡椒,花椒,辣椒粉,白酒,把胡椒,花椒,辣椒粉和盐拌好,把豆腐放在白酒里滚一下,放入香料中裹一层香料,放入罐中,等罐装满,又喷一些白酒,用干净纸封好罐上,盖上罐,放阴凉处就可以了。

    程吴芳看到家中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竹簸箕,就问婆婆:“妈,家中簸箕真多,你也会编簸箕?”

    “会,不过都是你爹编的,他年青时编簸箕,摊巴卖,那时没这么多房子,周围都是竹子,他一天可编三个,削竹刀都用坏几个!”

    “看到墙上画没?那是你爹画的!”

    程吴芳抬头望去,婆婆卧室侧面墙上有一幅画,是油彩的,时隔多年,油漆脱落,颜色变淡,但还是看出那是一个仙鹤,仙鹤在引颈高歌。

    公公一天到晚的咳,不是咳个不停,是一二小时咳一阵子,老人家基本上是八点多起床,这时婆婆己经回来了,站在院子里,婆婆大声说到:

    “我都翻了几道岭,有人还没起床哈!”

    十几分钟后,公公就走到客厅,“咳,咳咳”,一阵咳,把痰吐在灰盆里,用铁筷子扒在盖上。走到水笼买下洗脸漱口。

    如果婆婆有事,公公就去做饭,程吴芳接手做饭后,公公去切猪食,去扫地。

    程吴芳有些菜做的不好吃,程吴芳就把菜洗好,切成片,然后就去叫公公:

    “爹,您来做下油煎土豆,我做的不好吃!”

    老公公就弯腰走到厨房,站在灶前煎土豆,程吴芳帮烧火的同时看老人煎土豆,但程吴芳就是煎得没有老人做得好,以后就放弃了这道菜。

    老公公一天天咳,但还爱吃炸花生,隔三差五自己炸一盘下酒吃。这个酒,老公公每顿一小杯,一个人慢慢坐在桌边抿一小口,吃一颗花生。

    婆婆很忙,程吴芳洗衣服时就把老人们的衣服收来分开洗,先把老人们衣服洗好,又洗自己和章全友的。

    程吴芳洗老公的裤子时发现许多拉链都拉不上了,就去县城买了几十根拉链回来,把公公,婆婆所有裤子拉链坏的换成新的。

    结婚后的章全友跟着同村人外出打工,晚上回来,又带着程吴芳去各家亲友家玩,希望程吴芳在婆家不孤单,尽快与住在家附近的各家亲友熟悉,融入当地的生活中。不久程吴芳分清各个亲戚称呼,不像刚来时,一律叫婶、一律叫叔。

    六七月份,婆婆最喜欢去找菌子,各种菌子一起找回来。有大白菌,见手青,奶浆菌,大红菌,干巴菌,扫把菌,羊肝菌,一样一点,还有鸡纵,这个鸡纵最好吃,貝有独特的鸡肉香味,多了可做成干鸡纵菌,腌鸡纵或油鸡纵,贮存较长时间,以备常年食用,吃面条,米线加入一点,增味不少。若捡得太少就煮汤吃。

    婆婆每年都去找,每年找过都说:“累死了,明年不去了。”可下一年时间一到,亲朋一叫,又忘记去年讲的不去的话,跑得比兔子快!

    九月十月又去找板粟,说实话是去“偷”。别人种板粟树下,主人己摘过一次,剩下的,掉地下的,婆婆和几个老人去捡,每年都会捡到十来斤,其实并不是买不起,她们是去享受捡的感觉。

    做这些事,程吴芳从不参与捡,只参与吃。

    这年年底,程吴芳生下儿子。

    做为助产士,程吴芳见过太多待产妇生产的大哭大叫,当时程吴芳不能体验那些人的痛,只是在待产妇面前安慰和指挥:

    “用力,用力”

    “好,憋住气,准备!”

    “好,再吸一口气,再来一次!”

    现在轮到程吴芳时,才体验到9至10级痛的痛苦!

    医学上通医学上通常将疼痛分为十级:零级,没有痛痛,一到三级有轻微的疼痛,四到六级为中度疼痛,七八级为重度疼痛,产妇生产是九到十级。

    具体感受:

    0级:无零级无疼痛感,没有一点点不适;

    一级:被蚊子咬了一下,没有什么明显的痛感;

    二级:像我们的手拍大腿的感觉;

    三级:相当我们的头发被别人拽住撕扯的感觉,这时候已经开始有点疼了;

    四级:相当手指被刀划破流血了;

    五级:相当没有看路,小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上;

    六级:相当重重的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脚了;

    七级:相当被人用棍棒殴打强烈的疼痛;

    八级:相当我们被烧伤的这种感觉了,特别的疼痛;

    九级:很强烈的疼痛,如阑尾炎等内脏疼痛;

    十级:就可以用痛不欲生这个词来形容了,这感觉就相当于孕妇,同时折断了三根肋骨。

    程吴芳九死一生下儿子,听到医生讲:“男孩,二点四十四生”

    程吴芳就昏睡过去。

    过年时,同学刘抒和丈夫张焕祺回来了。他们还现在在省城做生意。

    同学相见,又笑又哭,笑的是同窗好友,一起工作几年,现在又嫁在一处,成了一条绳上的麻蚱。哭得是,一个有中专文凭的女子,嫁到农村,完全成了家庭主妇。

    刘抒不能理解为什么程吴芳还是嫁给了章全友,她认为章全友除了个高,心好,无任何其它优点,而且只是一个职高生。家又在乡下,生活条件一般。

    “吴芳,我不是告诉你章全友母亲不喜欢你吗?你忘了”

    刘抒生气的望着程吴芳。

    “我怎么会忘,这也许是命。”

    1998年9月一天,刘抒问程吴芳,她的男友是否和夏惠走的近?

    夏惠是和刘抒男友一起做光碟生意的,当时吴芳也和夏惠认识,两人也合得来,程吴芳经常陪夏惠去拿货。

    “我不知道,没发现。”程吴芳一脸懵逼地回答。

    “你经常去找她玩,没发现过?”

    “我又不是墙头草,当叛徒。”

    刘抒一听这话,扭头就走了。

    程吴芳呆住了:我说错什么了,我真没发现。

    从那天起,刘抒不理程吴芳。

    程吴芳都不知错在哪里,为什么错。

    十月,两人接到医院解聘通知,程吴芳看刘抒还生她气,就独自一人回了南春。

    回到南春的程吴芳有天在县城碰到了周炎,三年不见,这个男人变得沉熟,稳重。

    “嘿,老同学”

    “什么时候回来了?”

    “前几天”

    “刘抒回来了吗?”

    “你那么想她?也不问我怎么样!”

    “下一句就问你,你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刘抒嫁人了,老公石甸的,大学生,个子180。你呢?和我小学同学结婚了?”

    “别说了,人个子挺高,心更高,好吃懒做,吹了”

    “我前年结婚,妻子是农机站的。

    1999年快过年了,刘抒打电话给程吴芳,说自己一人在婆家待产,因母亲不同意她嫁给张焕祺,只好叫吴芳去帮她。程吴芳借口陪父母过年,没答应。刘抒一天一个电话,程吴芳只好在大年初四到了石甸县。陪刘抒生孩子,做月子,

    大年初四到了石甸的程吴芳见到挺着九月孕肚的同学,站在车站的寒风里的刘抒见到一脸疲惫的程吴芳,走向程吴芳说:“对不起、我只能找你陪我了。”

    回到刘抒婆家,见到刘抒婆婆,五姑姐,五姑姐的老公。刘抒婆婆是一个子挺高,脸色黑黑的农家妇女,笑着对程吴芳说:“要辛苦你了,姑娘!”

    “大妈,不客气!”

    刘抒五姑姐瘦瘦的,精神不好,有神经病。

    五姑姐老公也是瘦小的个子,老老实实的,是个家住深山里,来上门的女婿。

    不久,刘抒四姑姐也回娘家了,四姑姐嫁在附近,中等个子,胖胖的,说话大声大气。

    大年初七下午五时,刘抒肚子痛,程吴芳和刘抒四姑姐一起送刘抒去县医院。医院只有一个医生值班,住进病房,医生检查一下,说宫口两指,让刘抒在病房观察。医院很清静,似乎只要刘抒一个待产妇。

    程吴芳告诉医生自己俩都是助产士,跟医生要了一个听筒,要随时监听胎儿心跳,医生同意了。

    凌晨一时,见刘抒宫缩频繁,程吴芳立即去找医生,医生办公室,护士站,病房都不见一人,走廊里只有程吴芳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程吴芳心急火燎,不知医生去哪了。又重重敲了几下医生办公室,这时医生才走出来问:“怎么了?“

    “我同学快生了!”

    “哦!”

    医生马上进病房,叫四姑姐扶刘抒进产房,上了产床后,转身走了。

    程吴芳叫四姑姐去拿卫生纸,婴儿包袱,自己守着同学,刘抒羊水破了,刘抒问“羊水怎么样?”

    羊水少,又浊,程吴芳不敢告诉刘抒,怕刘抒心急,装没听见。

    四姑姐拿来了东西,胎儿己着冠,程吴芳赶快用右手虎口护住会阴,叫四姑姐找医生。

    医生来了,说去找进修医生,程吴芳瞪了医生一眼,叫到“赶快呀!铺接生物品。”

    进修医生穿好接生服,铺好消毒巾后,趁刘抒宫缩暂停,程吴芳和进修医生换了位置。

    程吴芳对医生讲:“我要带手套上台。“

    医生默许,

    刘抒再一次宫缩,孩子平安降生,是个女孩,才五斤二两。刘抒会阴裂了一厘米。

    医生说:“不用缝,“

    程吴芳讲:“要缝,缝一针,轻轻带一针!“

    那夜,初生的婴儿睡在程吴芳怀里,程吴芳一夜无眠。

    孩子满月前,张焕琪从省城回来办满月酒,程吴芳跟刘抒讲,想要张焕祺带她去章全友家看看。

    刘抒讲“你别多想了,章全友母亲不喜欢你。前几天,我四姑姐碰到来她家附近配猪的章全友母亲,听说你在陪我做月子,她告诉我四姑姐,她想给章全友找个本地女子,帮她做农活。快去抱孩子。”刘抒生气地看着程吴芳。

    虽然那时婆婆不喜欢,好在真的嫁过来了,婆婆也没为难。

    “好了,姐,你妈不是说我俩成了一条线上的麻蚱吗?我不嫁给他,谁陪你在这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