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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欢

    老板娘抢先走过来和岑曾说话,而水仙姐姐则走过来扶着我进了房间。她好像倒了一杯茶给我,茶杯的温度让我感受到了这凡尘的真实,我抬头正对上水仙姐姐关切的眼神。我这个样子,肯定吓到她了。

    我于是很努力的笑笑说:“水仙姐姐别担心。我没事。”

    “妹妹你肯定是吓到了,好端端的被带到大理寺去,怎么这样呢?”水仙姐姐很替我打抱不平的样子。

    只是我现在心乱如麻,对师父的思念,对这位大理寺卿的质疑,对最近在天上或者凡间遭遇的事情,太多的事情一下子涌上来,我的笑容一定看起来很疲惫吧?

    水仙姐姐修长白皙的手在我的背上温柔的抚摸着,抚摸着,我喝完了茶,才镇定的说:“水仙姐姐别担心了,我就是有点累,有点不舒服,劳烦你一会同门外那些关心我的姐姐妹妹们也说一声,此刻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放心,大理寺的那位送你回来的大人我们会打点好的。不过你这房间确实有点乱,不如去我房间里歇着?我也好照顾你。”水仙还是如常的体贴温柔。

    “多谢姐姐美意,只是此刻我实在是疲乏,就独自休息一会就好了。”

    于是水仙姐姐很担忧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我一个人。从前的两千年里,我无数次的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可是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孤独过,或许人不是生来就会孤独的,是在遇见某个人之后。

    那我遇见那个像师父的凡人,为何就如此的孤独呢?我说不清现在这种感觉,我想再见到他,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想见到他,我想抱着他哭,又想抱着他笑。我想他。

    他是谁呢?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还是,还是我最最敬爱的师父?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想的是师父,我对那位大人的亲近,是因为他有像师父的声音,他有像师父的眉眼,他有像师父般的神情,他有像师父般的温和。

    是啊,我想再见到的,是我的师父,是天境高高在上的六气御人,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他也是那般,随意的歪着坐在台阶上,向我轻轻的微笑着,就这一笑,我便觉得那么那么的温暖,那么那么的安全。他向我走过来,也是轻轻的问我:“请教姑娘芳名?”

    “苏砚雨。”我低着头,看着他脚下缭绕的仙气。

    “砚雨,那你以后便留在这六气真境里,做我的徒弟好吗?”

    我就那么幸福的点点头,然后我抬起眼,正对上他那双温柔而有神的眼睛,那里永远漾着温暖和坚定。

    我想永远凝望着这双眼睛,我想永远守在他的身边。

    我,我敬爱我的师父,我,我或许,是依恋我的师父,我依恋他的温暖,依恋他的怀抱,如果可以,我想每天都在他温暖的拥抱里,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吗?我竟然对为我提供衣食住所,教我功法的师父有这般龌龊的心思?

    我忽然想起那日我问水仙姐姐:“如何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呢?”

    水仙姐姐淡淡的说:“或许你喜欢他的时候未必觉得自己喜欢他,只有当他离开你,当他把给你的东西给了别人,你的那份心痛会告诉你,你有多喜欢他。”

    若是师父把对我的好给别人呢?师父对师兄也是极好的,我仿佛并不心痛,可是若是师父给其他的女子呢?比如那日救下清芬的不是我的师兄,而是师父呢?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个答案,但是我心里已经无比明晰了,若真如此,我可能会每日都以泪洗面,我甚至可能会自己褪了仙籍与记忆将自己身归混沌,又或许,我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件事。

    这个念头的答案告诉我一个更离谱的事情,我或许真的很喜欢师父,比喜欢师兄要喜欢。我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六气御人?此刻我的心像一只小鹿要跳出来,我端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的身体在无比诚实的告诉我我的理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忽然我的对面站了一个身影,这怎么一样的事情一天还来两遍?

    我抬头,这人竟然是师兄。

    我起身揖手,师兄欲扶我,而我早已起身,坐到了桌子边。

    “司风神君怎么这时候来?”我边问边斟了一杯茶。

    师兄还是仙人,周身缭绕着一股仙气,我想,师父的功法如此身后,如是他下凡了,也该是这般仙风道骨吧。

    师兄接过茶,在我对面坐定,轻轻开口道:“你今日的遭遇,我在知尘镜中看到了。砚雨,你没事吧?”

    “哦,多谢司风神君牵挂,只是几个凡人的把戏,我还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子。”

    “砚雨,你一定要与我这般说话吗?”师兄忽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我问。

    我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前方道:“不知哪里不合礼数,还请司风神君指教?”

    师兄好像很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很激动的说:“当然有问题,我是你的师兄,与你相伴了两千年的师兄,你该喊我师兄才是,而不是这般生分。再者,你若有什么不开心便直说,为何总是在言语中,透着这种感觉呢?”

    我很少见到师兄这个样子,他平时总是温润如玉,如师父那般,我突然想努力的回想和师兄一起的日子,可是却总回忆不出亲切感,仿佛那回忆里的人不是我,但是我的理智又告诉我,我曾经和这个人相伴了两千年。

    “哦,师兄。”我淡淡的说。

    “清芬的事,我,我已经安排好了,砚雨,此番历凡劫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是她……”

    “她如何?”我这时候没心情听他们两个人矫情,我平静的说:“师兄说我从前有话不说,那恕我今日直言不讳。将来若是天帝赐婚,我必然到天帝面前,坚决推辞,好全了你们双宿双飞的心愿,若是推辞不掉,那我们便如现在这般,井水不犯河水。”

    “砚雨你,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知道。”师兄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而我只感觉陌生,我无奈的说:“上次已经给师兄解释过了,师兄,你能明白吗?从你选择被清芬攀附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温暖便如那花瓶一样。”我为师兄指了指方才我吸引官兵时砸碎的花瓶,继续说到:“它碎了,还能再复原吗?此刻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况且,我的心意,我自己现下都弄不明白。”

    “砚雨我们……”

    师兄好像也不知道从哪里说下去,我觉得再这样坐着徒增尴尬,于是我很疲惫的说:“师兄,此刻我在这肉体凡胎内,总是会觉得累的,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与你彻夜长谈了,我需要休息。”

    “那我不打扰你了,若你有困难,记得用风翎找我。”师兄起身告辞。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师兄,师父关室门前的桃花树,还开花吗?”

    “哦,你素来喜欢那棵树的。不过它最近不怎么开花了。”师兄本来要走,听到我问他,他复又转过身来。

    “多谢师兄。”我揖手道谢,亦是道别。

    师兄走了以后,我又忍不住想关于师父的事,师父门前的桃花树,为什么不开花了呢?

    难道是师父察觉到了我对他这分不该有的心思?我脸上一阵羞赧的绯红,可是突然又有一种被撞破了心事的幸福。

    不行不行,还是不能任自己对师父这种情愫发展下去,不然我回去怎么做堂堂正正的神仙?五日后,那个如师父一般的凡人会来听我弹琴吗?或许多半是搪塞我,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明日和老板娘说好,我那花牌子上就写“石见霖”,并且不要把我的真名说出去。

    这应当是个万全之策,那凡人找不到我,便自己回去了,我没了这个干扰,好好历凡劫,等回天上去,再想师父忏悔吧。

    于是我这么想着,就和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