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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商海蜉蝣溯 第五章 幽琴镇楼色 雪扶太岁平

    “公子!为什么要答应他啊!”

    林内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大树后面的虫子偷偷地听着幽凝那抱怨的语气,却藏不住它们自带的光点,沧海还在远处,所以只可见那淡月疏星。白冰寒没有回答幽凝的话,或者说是没被抱怨的情绪干扰,只是慢慢地走到市内那熟悉的后门。

    “话说为什么程叔的标记突然没了,会不会出事了?”

    “应该不会,程叔应该只是觉得那个很地方可疑,所以才将标记停在那个地方让我们去考证。”

    白冰寒和幽凝缓缓地走进早已人散声息的街道,背后的张小二畏头畏尾地跟着,夜空的星辰婉转在街边仅剩的灯光中,疏风伴随着虫鸣,宁静着睡梦里的香意。

    “所以说风商的情报所就是这家青楼?”不知不觉,白冰寒三人来到了一栋青漆涂饰的豪华精致的楼房,幽凝疑惑不解地看向身后驼着身子的张小二。

    “舍弟和我说过,应该就是这里。”

    白冰寒等人一同抬头看向里面乌漆嘛黑的青楼,安静却又有种躁动不安的感觉。

    “幽小姐,里面有人吗?”

    “嗯!只不过人味很淡,气息和没有差不多,但是……里面的灯好像是关的。”

    话音一落,白冰寒的脸突然红了,他理所应当地知道为什么青楼里面的灯是关的,但他马上就沉住了脸,望着看上去无所事事的幽凝。

    “那个……幽小姐知道青楼是什么的吗?”

    “不就是高级一点的旅店吗?”

    幽凝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两人瞬间沉默了,白冰寒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要把情报所的地点设在青楼啊!”一旁的幽凝还在对这问题苦思冥想,白冰寒早已一手敲了敲青楼的门。

    还没等幽凝反应过来,青楼的门就慢慢地打开了,顺着外边的月光,里头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大褂,拿着账目的中年男子。

    “晚上不营业,客官要来的话明天再来吧!”中年男子皱起眉头打量了白冰寒三人,刚想要关门,就突然被白冰寒伸手挡住。

    “阁下是这里的龟公吧?”(龟公:青楼的经理。)

    “是又怎么样。”望着佯装笑意的白冰寒,中年男子仍是一脸不屑,不耐烦地加大力气拉上门,却不知为何怎么样也拉不上。

    “只是我们一行人背井离乡从北部南下,刚来这一带竟无歇脚之地,误打误撞来到此青楼,还请阁下行行好,让我等人在此住宿,青楼的规矩我等会遵守的。”

    白冰寒带着笑容的一席话突然拉走了中年男子的思绪,中年男子望着风尘仆仆的男孩,斜眼望着旁边虽看不见面容气质却小家碧玉的姑娘,打起了心里面的小算盘。

    “公子等人是从北部来的?”

    “不瞒阁下说,我等人生来就在北部的府上。”

    “北部”两个词马上引起了这位中年男子的注意,中年男子的眼睛出现了不亚于月光的光芒,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公子等人不远万里而来,那就请进吧。”

    说罢,白冰寒等人一同走进青楼里面,第一层的柜台很暗,中年男子点起了一盏油灯,才看见了微弱的光芒,里面的香味很浓,让人飘乎乎的,不一会从楼梯口传来轻柔的脚步,一位穿着青白袍有着闭月羞花容颜的女子走了下来。

    “现在的话二楼还有客,公子等人想过夜的话请去三楼吧。”中年男子给那位刚走下来的青袍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回眸一笑望向白冰寒,低着头行了一个礼。

    “公子请随小女子前去。”软绵绵的声音倒是让后边的张小二心里一痒,但白冰寒和幽凝却好似没有感觉一样,白黑色的眼睛里是缺乏温度的笑意,幽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冷意,反而让女子的笑容有点尴尬。

    “那就麻烦姑娘了。”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向楼梯间,脚步声再次响起,白冰寒等人跟了上去,掌柜的龟公望着上楼去的白冰寒等人,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弧光。

    “怎么突然间热起来了。”突然间,油灯的火燃烧的更旺,之前卡住的门突然间关紧,传出了碰撞的声音。

    “话说是那几个人进来的时候就有点冷了,应该是今晚的风有点大吧!”

    说着说着,男子消失在了暗处,油灯上的火苗愈演愈烈,起舞在姗姗欲动的空气,香味被封闭的门堵得死死的,只得从缝隙中穿过,可刚想穿过缝隙,门的内侧早已是一团冰晶,慢慢地融化着,水气撞在香气上,将香气稀释,慢慢地,香气也有了月光下的朦胧。

    ————

    正方形的木桌上是蝶恋花的纹路,房间里香味藏在床边的丝帘中,外边的风吹动着白冰寒的发丝,他蹲在桌子旁边望着外边的黑暗,瞳孔里有月亮的影子。

    远处早已藏在一件木房子里面的白马早已闭上了眼睛,夜间的精灵煽动着草地中每一颗嫩草,轻柔的脚步声慢慢地逼近,随之而来的是一整整敲门声。

    “谁?”

    “公子,需要小女子帮忙沏茶吗?”

    房间里的门慢慢地被打开,先前那位青白色袍的女子端着一碟茶壶和杯子笑容可掬地望着白冰寒,身上的香味愈显愈浓,眯起双瞳中的黑色仿佛要吞下这世间一切的好景。

    “那就麻烦姑娘了。”白冰寒回眸微微一笑,再次扭过头去看向外边的夜景,女子伴随着轻盈的步伐,蹲坐在白冰寒的身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端起茶壶,缓缓地倒进了茶杯里,黑夜里传来了湍湍的水流声,水碰到杯底,溅射出了一部分,女子从身后拿出一块金布,慢慢地将桌子擦干。

    “姑娘可是此青楼的清倌人?”(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女子默默地捂住嘴唇偷偷地浅笑,将茶杯递给了眼前那位男孩身旁。

    “如果公子有心的话,红倌人也不是不可?”(红倌人:卖艺又卖身的女子。)

    女子的话语中传来了一丝魅惑,但更多的包含着一缕少女的打趣,在她眼中,这位男孩知书达理,是不亚于过去那些花花公子的稀客。

    “既然姑娘是红倌人的话,可以回答一下本人的几个问题吗?”

    “公子但说不妨。”

    “还请问姑娘贵楼里的老鸨去哪了?”(老鸨:青楼的老板娘,董事长。)

    女子微微一笑,抚嫩的笑音仿佛将时间定格了开来,茶杯中还冒着热气,浮在空气中,若是从远处看,又给这拈花一笑带来了一丝神秘感。

    “公子有所不知,此楼中并无老鸨。”

    白冰寒拿着茶杯,脸还是背对着女子,安静地听着。

    “或者说是此楼的老鸨不是女性,是男性。”

    “是刚才那位楼下的人吗?”

    “不是,那位只是此楼的龟公而已。”

    “那老鸨现在在哪里?”

    女子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眼前的男孩为什么会这么问。

    “昨日的时候就因有差事离开了,明日应该就会回来。”

    白冰寒点了点头,看着茶杯里冒气浮沫的茶水,眼神中有着不亚于现景的远方,那是在很久之前,很久之前,一位女孩的故事,让今夜的他分外出神。

    “姑娘不喝茶吗?”

    “楼中有楼中的规矩,还请公子先喝。”

    白冰寒一饮而下,嘴边还残留着茶的余香,流连忘返,山光水色。

    “真是好茶啊!”

    “此茶乃是此楼的极品,看在公子远来是客,便前来为公子奉上。”

    女子礼貌地笑着,白冰寒扭过头来,男孩子稚嫩的皮肤与容颜出现在了眼前,但不同于可爱,更多的是一种看穿实物的冷酷与纯真,这让她脸颊微红,先前在楼下由于光线太暗没能看见全貌,现在定眼一看竟还是才貌双全。

    “若公子无事的话,那小女子先行告退了。”女子慢慢地清理好了茶壶,端起茶壶就往门外走。

    “姑娘请留步,能否留下贵姓。”

    女子留下了脚步,青袍后面的腰带上挂满了蓝紫相间的丝纹。

    “柳慕青。”

    “柳慕青吗?真是个好名字。”白冰寒自言自语道,望着那一碗浑浊的茶杯,耳边不时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他叹了口气,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寒冷。

    “公子,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也能中计啊?”

    突然间,床上的帘布后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幽凝飞快地跳了下来,端起白冰寒的茶杯,望着里面残留的碎渣。

    “将计就计吧,这点药效还伤不了我。”

    “行,公子你有把握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幽凝坐在了白冰寒的身边,望着那白冰寒一脸平淡的表情,坏坏地笑了笑。

    “话说那女的怎么样?”

    白冰寒没有说话,但整个室内的气氛早已被幽凝掌握。

    “公子刚才动心了吧!这我可感受的到,依据就是那句‘留下贵姓’。”

    幽凝特地还模仿了白冰寒的腔调,自顾自地说着,楼边的街市还留下了几盏夜灯,二楼似静又不静,应该早已陷入了睡眠,又是不是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没什么,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啊?又是故人,公子怎么这么多故人啊!”幽凝慢慢地从锦囊里面拿出一块玉佩,将它伸手递给月亮,朱雀鸟凤,仿佛在月下隐隐作鸣。

    “是上次说的故人吗?”

    “不是。”

    白冰寒望着幽凝手里的玉佩,月色下展露的精华,仍与当初一样,他再次眺望着远方,身侧的幽凝望着白冰寒的侧脸,一时竟说不出是啥滋味。

    ————

    “给他们的茶喝了吗?”

    黑夜里,柳慕青跪坐席子上,双手折叠放在腿上,女子的前面也坐着一位黑衣男子,背对着她,柳慕青的眼神没了先前的诱惑,更可以说是有点低迷,月色在她的青袍上嬉戏,冰肌玉骨的肌肤随处可见。

    “全按大人吩咐,给他们三个人都喝了。”

    “里面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其中有个女子好像对我警惕性很高。”

    “那个穿黑袍的女子吗?”

    “大人你怎么知道?”

    柳慕青抬起了头,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眼前的黑衣男子扭过头来,眼睛眯了起来,脸色有点愤怒。

    “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

    平淡的话语传到柳慕青的耳边,柳慕青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敬,她连忙避开了男子的视线,扭头望向了一侧,月光中也有一侧在他的发丝上缠绕,流连出舞勺之年的岁月。

    “抱歉,是小女子说话有误。”

    “无妨,下次注意。”男子张开了眼睛,望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姑娘,愣了愣,没了先前暴躁的声音,莫名其妙变得和蔼了起来,他用手将她的青袍提上去了一些,顺便透着丝绸,柳慕青身体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那个……大人没事的话小女子就先走了。”还没等男子回答,柳慕青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男子见状也没有多说话,望着柳慕青的背影笑了笑,将手臂上的衣袖给提了上去。

    “没想象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呆头呆脑啊!”

    黑色的衣袖下是已经干掉了的血块,血块下的右手还有着淤青,男子自顾自地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舔了舔舌头,便向外走去。

    “药效什么时候发作?”

    男子一出房间,掌柜龟公连忙将账本丢在一旁迎了上去。

    “到了明天午时应该就会发作。”

    “要这么久啊。”

    “这药效无毒性,所以发作要一定时间。”

    “那早上他们醒来的话你们照常服务就可以了。”

    “遵大人吩咐。”

    男子点了点头,说罢就往刚才的房间走去,男子走进房门的时刻,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美人兮天一方啊!故人兮天一方啊!”

    男子伸手将整个夜空抓住,放下手的时候星星闪闪发光,散落的星点覆盖在男子狡猾的脸色上。

    ————

    “公子早啊!”

    白冰寒擦了擦朦胧睡意,伴随着远处的鸡鸣与人声,打开了卧室的门。

    “等很久了吗?”

    白冰寒慢慢地坐在眼前的桌子旁,身边的柳慕青笑着望着他,不同于昨日的青袍,今天的柳慕青红妆素裹,血色罗裙环绕在她身体精美的曲线上,可谓千娇百媚。

    “没有,刚来此地不久。”

    “麻烦姑娘等候了,还有,幽小姐去哪里了?”白冰寒一口喝下桌子上的茶水,柳慕青刚想站起来拿起茶壶给公子倒上,便见得公子摇了摇手,便优雅地又坐了下来。

    “公子说的是同行的那位黑袍女子吗?”

    “嗯。”

    “在楼下的大堂等着,顺便小女子多提一句,现在大堂的庭宴刚开始进行,里面有很多其他的贵族公子,还有本青楼的姑娘在吹弹歌舞,如果公子有这份闲情雅致的话,可以前去一看。”

    白冰寒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杯中还残留些水渣的杯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柳慕青望着一脸平静的男孩,松开了放茶杯的手,缓缓地来到了白冰寒的身边,又拉着裙袍蹲了下来。

    “如果公子去的话,说不定可以看见小女子不同的一面。”笑意空灵般传到白冰寒的耳边,倘若妩媚的声音在之后几小时内传出,定会让各位贵族公子心头一痒,但眼前的白冰寒仍安静得怪异,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去的。”

    柳慕青满意地从白冰寒耳边站了起来,便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往朝白冰寒挥手。

    “那公子等会见。”

    不断远离的背影,双方都叹了口气,白冰寒站了起来,朝楼下走去,大堂里面的喧哗声越靠越近,就算是在交谈的人也只能听到内心的独白。

    大堂内少女的娇嫩声和公子的嬉戏声凑合在一起,让周围鸟儿的鸣笛化为了乌有,幽凝回过头来,红袍女子一声不吭地经过了她却满脸笑容地走了进去,幽凝皱了皱眉毛,哭脸上的厌恶更多了一番。

    白冰寒打开了门走进了大堂,旁边的侍女一个接一个的喜笑颜开,似注意到了他那的存在,但依缩在各位公子间,神情不易显露,便只好礼貌似地瞟望了他一眼。

    然而白冰寒却不为所动,似乎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存在,眼睛一直向前盯着。幽凝看见熟人的身影连忙站了起来挥了挥手,白冰寒见状走向了幽凝,在幽凝的身旁做了下来,但这可快速吸引到了全堂的目光,在座的各位女子都身穿华服,先前这位身穿黑袍的幽凝本就有着不同于在座所有女生的神秘,在黑影包囊下的容颜更是让人焕然一新,让人更加惊呆的是,这位一直沉默的女子竟白往黑来地和眼前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孩谈笑风生。

    “张小二哪去了?”

    “在那边和其他的贵公子讲话。”幽凝指了指一个方向,只见张小二在那人堆中举杯敬酒。

    远处传来的几处咳嗽声,是来自大堂中心的声音,先前歌姬舞姬早已退场,声音庄严却不失娇嫩,在座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咳嗽声的方向望去,只见先前的红袍女子面带笑容,百媚一生,随后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有着粉黛般的嫣红,手指下密密麻麻的琴弦,棕黄色的古琴天旋地转,婉转动弹的琴声如泉流,泉流时湍时静,湍急如那外边的太阳,安静又仿佛让先前的丝竹之声在记忆中全部冻结,女子的眼神里无限光彩,仙乐风飘处处闻,最后的手指与琴弦抖动在一起,长长的海浪音汇聚在最后的琴声中,仿佛有海豚在嬉戏,突然松手的安静,让整个在场的人们都没缓过神来,女子站了起来,礼貌地鞠了一躬,这才传起了接踵而至的掌声。

    “不愧是本楼的招牌啊!”在大堂边上的龟公笑道,身边的男子也应声鼓起了掌来,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昨夜与柳慕青谈话的黑衣男子。

    “这就是不同的一面吗?”白冰寒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就差吐舌头的表情,但一路南下,能听此仙乐,也是耳暂明了。

    “公子刚才说什么?”幽凝仿佛听见了白冰寒的声音,从沉浸的表情中缓过了神来。

    “额……没什么。”白冰寒含糊地表态。

    “是吗?”幽凝将脸凑近。

    “大概……是的。”

    幽凝的眼睛狠狠地直逼白冰寒的脸,随后又扭头看去停留在那的古琴。

    “话说公子觉得刚才的演奏怎么样?”

    “算不上绝乐,但也是仙乐了。”

    “那公子,什么算得上绝乐呢?”

    “这个很难去……”

    话还没说完,只见幽凝站了起来,径直地向大堂的中心走去,白冰寒大吃一惊,幽凝的脚步带有一丝沉稳,白冰寒望着她的背影,仿佛看见那黑袍下隐藏的笑容。

    柳慕青还在收拾着古琴,渐渐传来的脚步声让她停下手中的活回头一看,幽凝来到了她的身边,微笑地看着她。

    “可以把琴借给我用一下吗?”

    “啊?可……可以。”柳慕青一头雾水,可眼前的幽凝已经盘坐在古琴的旁边了,她试着弹了一下,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这下动静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回过了神来,看着眼前又一位绝世美人在古琴面前,又陷入了沉寂。

    幽凝轻轻地咳了一声,手指尖轻拢慢捻,古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声音不大,就如同雨滴打在地上,但却十分有节奏,化为了知时节的好雨,雨声越下越大,突然间戛然而止,声音变得欢快了起来,又如同雨后的彩虹,勾勒出七彩的绘画,琴声悦悦,如同云朵飘洒在远处的天空,空灵感突现,在彩虹背景下的空灵不免让人感到孤独,以乐衬哀,莫过于此!幽凝的手指划过了弦的一道又一道波纹,情感含蓄地表露在弦的舞蹈中,最后的音节沉重有力,幽寒的气氛里人们如同冰凝了一样,指尖的波动中有着安静的冷淡,化为最后一丝绝望,便停止了起舞。现场气氛就如音节的气氛一样,幽寒得如冰凝了一样,没有人发出掌声,都溺水在那情绪的海洋里。

    “绝乐!真的是绝乐!”只见龟公旁的那位男子第一个鼓起了掌来,幽凝望鼓掌的方向看去,皱起了眉毛,眼神慢慢地变成了紫色。

    白冰寒难得吃惊一场,周围的人也前浪推后浪似地鼓起了掌来,幽凝朝眼前呆滞的柳慕青点了点头,便一声不吭地经过了柳慕青的肩膀便回到了白冰寒的身边,柳慕青回过神来看着不紧不慢的幽凝,咬了咬牙,刚想说些什么,又停在了嘴边。

    “怎么样?”幽凝笑容嘻嘻地问道。

    “很厉害,让我都大吃一惊。”

    幽凝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当那个玉佩的回礼吧!”幽凝的话让白冰寒心头一震,他转身看向幽凝的侧脸,不完全的笑容不同于以往,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喂,有人倒地上了!”还没从千丝万缕中走出,就听到对边的人在大喊,白冰寒和幽凝一同望去,竟是同行的张小二倒在了地上。

    “快,一起来。”白冰寒的声音轻小又焦急,还没等幽凝反应过来,便只察觉到了一股寒气微微地逼进了自己的神经,幽凝眼神昏昏地望着早已倒下的白冰寒,摇晃着脑袋,失重感不断上升,慢慢地,她也倒了下去。

    两人躺下时的黑袍与白袍弯曲在地面形成了一份阴阳,在座不少名门贵族向倒下的三人投去的是着急的眼光,龟公一抬手扫去了鸟雀闻声而来的怪异眼光,青楼里的几个丫鬟不紧不慢地抬着倒下的三人,柳慕青的眼神第一次那么空洞,身后的男子站在龟公旁,安静地笑着,人间惊鸿宴,一舞一歌一送,再次欢快地进行着。

    ————

    幽凝从寒冷中醒了过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通,她偷偷地望旁边看去,竟是沉睡着的白冰寒和张小二。

    “喂!公子,你没在睡吧!”幽凝幽紫般的眼神默默地看着白冰寒,不久后,白冰寒仍没做声。

    幽凝仍是脸色疑惑,突然门外传来脚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就打开了。

    “怎么有人直接醒来了。”门慢慢被打开,只见青楼的龟公走进房间,之后则跟着几位黑袍男子。

    “不知道,明明见得她喝下去了。”几群人的背后,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幽凝皱紧眉头,眼睛开始泛紫,空气中传来的香味,让幽凝觉得十分的恶心,身穿红袍的柳慕青越过了众人,眼神中冷淡,早已没了昔日的热情。

    幽凝恶狠狠地看着她,刚想动手,可谁知不知什么时候手脚早已移动不起来,她先前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早已被束缚,只慢慢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有点混乱,有点摸不着边,但慌乱没有马上占据了她的内心,幽凝的此刻心脏仿佛处在一片虚无中,眼睛第一次变得赤紫,望着眼前的几位熟人,满满地都是杀意的冲动。

    “算了,反正药效也起作用了,她现在手脚早就动不起来了。”一位黑衣男子慢慢地朝幽凝走去,又是一股熟悉的气味,幽凝的双眼又是斩滥一片的无,光是视觉,就是一股冲击。

    “别这么凶嘛,我们可以也算是见过的,都说了,你也就武功可以与我一战,但现在,你可一无是处。”黑衣男子一脸坏笑地将脸贴近在幽凝的面前,被冷冻的杀意渐渐扑面而来。

    四眼对视,眼前女子的容颜绝美不可估量,让黑衣男子心生了歹念,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想触及那不可侵犯的一面,幽凝和死寂了一样,渐渐地看着那伸过来恶意。可就在一瞬间,黑衣男子的手突然僵住了,或者说,黑衣男子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漫天铺散的寒气进入了每个人的鼻腔,慢慢地凝华了各个人的神经,气温的雪虐风饕,慢慢地积累了一层厚厚的雪在房间的一旁。雪还在堆积着,竟在一时间扩散成微小的颗粒,梦幻般的场景出现在在场各个人的眼球,飘零在每个人的视线中,眼前只有模糊糊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男子愤怒地怒吼道,可谁知这一吼,嗓子就和冰碎掉一样咳出了血来,无声的惨叫在这看不见人影的雪中,渐渐地埋没了黑衣男子的身躯。

    “你果然在装睡。”

    大雪的正中央一幅弱小的身影慢慢地立起,在他周围的雪粒还在晃荡,却井然有序。

    “先前委屈幽小姐了。”

    纷飞的大雪掩盖住了人们的惨叫,这道熟悉的声音却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幽凝的耳朵,幽凝的眼睛开始变得有生机了起来,望着身旁一片白雪的公子,白冰寒的闭着眼睛,眉毛上还残留着雪花,又是一片暴雪拂过,顺走空气中的雪粒,汇聚在了他伸直的手上,房间里的暴雪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小,待到雪竖直落地时,已倒下了一片人。

    “你……你是什么东西?”黑衣男子吐出了一口鲜血,除他自己以外的人眼前早已一片漆黑,黑衣男子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眼前的小孩,纷纷扬扬地雪粒如精灵般进入了他的眼睛和嘴巴,在他的身体里面自由糟蹋,他刚想深呼一口气运气内功,但却被雪粒给堵死。

    白冰寒看着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在此又闭上了眼睛,瞬间,房间里的雪花融化成了液滴,黑衣男子体内如要爆炸一般,深吸的一口气,终于让心脏开始了跳动。

    “你就是那夜偷走人质的人吧!”外边的热气扑腾而来,白冰寒的周围出现了久违的白雾。

    黑衣男子恶狠狠地看着白冰寒,答案只有早已结冻的杀气。

    “他的气息和那日晚上打劫人质的人一模一样,公子不必多问。”幽凝艰难地站了起来,好似身体刚刚恢复了灵活,只见她慢慢地走到黑衣男子的前面,朝他脸上挥去一拳,拳打在黑衣男子身上,力道算不上重,但却好像击中了男子的脉搏,男子脸色一呆,一下子就晕眩了过去。

    “你的药我可没喝,在脑子这块,你也不如我,知道吗?还有……”幽凝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白冰寒,突然举起拳头,慢慢地朝白冰寒砸去,白冰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挨上了这轻轻的一拳。

    “公子,我之前身体的不适,也与你有关吧!”幽凝佯装的微笑深不可测,皱起的眉毛上连成了一条无可触犯的黑线。

    “嗯。”

    “那也要和我说一声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可是很烦的。”幽凝瞥了瞥脑袋,叹了一口气。

    “那现在可以解除吗?现在我身上还有点感觉。”

    “实不相瞒,我控制不了。”

    听完这一番正常的话语,幽凝也呆住了,她指了指还残留在房间里的雪,脸直白白地对准了白冰寒。

    “这雪不是公子你造成的,你不是收回去了吗?”

    白冰寒沉默了下,地上的残雪开始悄无声息地消散。

    “这……不方便告诉幽小姐,或者说……解释起来很麻烦。”

    “这样吗?”幽凝眼睛直瞪瞪地望着白冰寒,白冰寒的身子向后驱动,脸色开始慢慢地出现了汗滴。

    “算了,程叔也说过这样的话。”幽凝的表情开始恢复了正常,甩了甩刚恢复正常的手,里面还传来了轻微的刺痛,表情微微地狰狞了一下。

    “没事吧。”这一幕好似被白冰寒察觉到了,幽凝扭扭了手腕,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罢,幽凝慢悠悠地挪动着脚步走到黑衣男子前面,眼睛又开始变得沉幽了起来,白冰寒也跟了上去看了看,空气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可以闻到幽凝身上香囊的清香。

    “话说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有就是……”幽凝回过头指了指还在昏睡的张小二。

    “他怎么办?”

    “没事,我把握了分寸,让这里的人没有全部昏迷。”

    “你说的是那个女的吧。”幽凝眼色犀利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柳慕青,血色罗裙挂在地上,仍存留着一些生机。

    白冰寒慢慢地走到柳慕青的面前,躺下的柳慕青虽脸色有点微白,但还是被微红的胭脂覆盖,就如同以往的平易近人。白冰寒用手触摸着她身边的温度,慢慢地,柳慕青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不是可以解除吗?真是的。”幽凝的话语中有点抱怨,但内心还是相信眼前的公子。

    “幽小姐还可以走得了吗?”

    “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幽凝转来了久违的微笑。

    “但我感觉幽小姐脚上的寒气很重的。”白冰寒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来去感受这周围的一切。

    “刚才和幽小姐说的不能控制是实话,但幽小姐这样我确实也因担负一些责任。”

    周围的空气重新扬起了雪,这次的雪没有了晦气,没有了吵闹声,只是有着无尽的纯白,有着来自自然的净化。白冰寒的手一松开,雪的层次开始变厚,变得和天边的云朵一样,慢慢地,云朵开始分散,绵绵的雪有魔力一样地到处飞扬,不同于乱琼碎玉,各自汇聚成一块,白色的精灵在各处的领域围绕,竟形成了马的形状。

    马蹄落地,没有发出响声,身上是绵绵雪,白雾围绕,眼神空白,却仓促有力,周围的寒气,温暖又细腻,如镜花水月一样。

    “上马吧!幽小姐。”白冰寒紧呼着气喊道,幽凝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已张大了嘴巴。

    “还……还能这样吗?”幽凝咽下了口水,下定了决心慢慢地走到了雪马的面前,周围的寒气凌驾在雪马的呼吸上,雪瞬间在幽凝的黑袍上撒下了白点。

    幽凝慢慢地拖着自己的身子上马,雪马想有灵性一样低下了身子,幽凝不可思议地坐在了它的身上,缠绵蕴藉,雪雾四散,坐在马上的女子和此时雪景都是粉妆玉砌,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但我不会驾马啊!”

    话刚说完,雪马就自己动了起来,走过的路径留下了寒气,寒气与炎热相撞,化为了从雾里走出来的仙境。

    “那个……谢谢。”受惊后的幽凝脸色红润了起来,但由于在纯白之雪下,这份红润被隐藏在了深处。

    “没事,应该的。”

    白冰寒慢慢地将在场黑袍男子和龟公绑了起来,幽凝看着白冰寒认真的神情,笑容变得真挚了起来。

    “白家的秘密吗?我还真想知道啊!”幽凝心里面对自己说道。

    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只有在封闭的房间内,对气息的变化才可以更加清晰,幽凝很早就发觉了,所以在此刻,她对别人有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