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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史家三巨头的秘密会议

    “我与你爹已然决定明日进宫面圣,准备到地方任官,远离京师的政治漩涡。”《红楼梦》四十六回中曾写道:保龄侯史鼐又迁委了外省大员,不日要带家眷去上任,贾母因舍不得湘云,便留下他了。由此可见,在此方世界中,地方官上任是可以带着家眷的,看来史家这两位掌门人准备携家带口一起润了,史少延松了口气,那自己虽去了贾家,也没太大关系了。

    可又听史鼐继续道:“只是你爹只有你一个独苗,为了让陛下安心,你是一定要留在京中的。”

    史少延惊诧道:“我?留下来?一个人?”

    “这是必然的,想避了此次祸事,唯有此法,而且你再去贾家也不会犯什么忌讳了。”

    “咱史家就由你做主了。”史鼐看着史少延郑重道。

    “我要做史家的主?”史少延心中只有慌张,刚刚认清自己政治小白的事实,就要承担那么重的责任,这任务来得太快也太重了吧。

    “保龄侯府还有你婶娘操持,你顾好自家便可,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女子不好出面的,只有你去做了。”史鼎吩咐道,“你只掌忠靖侯府我也不甚放心,未上任之前就由我教你持家之道。”

    史少延面色一苦,什么持家之道,不就是抠么,不过心中还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便宜二叔和便宜爹安排的有条不紊,实在是可靠的紧。

    史鼎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樟木箱,从中拿出几册书道:“此乃忠靖侯府的账册,有些事情,我和你二叔在此要与你说分明。”

    史鼐也从怀里拿出几张薄纸道:“这里还有整个史家的出入精细。”

    “我史家虽然是世代公卿,做官却以清廉著称,随着人口愈多,生活也愈加困顿,以至于府里的太太都要亲手做女红。”

    “太上皇清查吏治,又填补国库亏空,咱爹做户部尚书,搭进去多少银子,卖了多少铺子,典了多少田地,才跨过那一劫啊,现在虽活得困苦些,可那些权贵之家谁能笑话咱家。”

    “道理我是知道的,可是三弟,咱们……”

    “行了,二哥,快与他说吧。”

    史鼐点了点头道:“其余的你爹之后会告诉你,今日我只与你说史家银钱的出入。”

    他食指舔了口唾沫,翻起纸道:“保龄侯府的月支你婶娘会办,你每个月给他一百两银子就可以了,我只与你说族中银的支付。”

    史少延忙取了笔开始记录,就听史鼐道:“族里失怙和失孤者二十三人,一人月支一两。”

    这就是单亲家庭的特殊照顾了,史少延曾问过袭人,像她这样贾家头等的丫鬟,一个月也不过是一两月钱罢了。

    “还有孤儿四人,每人月支二两,他们都归你史泊叔公照料。”

    史泊是和先保龄侯的堂弟,有举人功名的老夫子,一生无子,对族中的孩子很是照顾,史少延小时还向他请教过学问。

    “还有守寡的有七个,每人月支五两。”

    寡妇在如今社会大多是要守节的,所以族里对他们有特殊照顾,史少延也算理解,毕竟贾府李纨也是领的双倍月钱,甚至还有块地的租子也是直接交给李纨。

    “残疾者、有功勋者,一百五十二人,一人月支一两”

    “二叔,在咱家什么样的算是有功勋?”

    “为国征战,为族奉献,读书有功名,大体这三类。”史鼐解释后,紧接着道:“还有家中长者,耳顺十人每人月支一两,古稀四人每人月支二两,中寿七人每人月支三两,杖朝者两人每人月支四两”

    史少延跟着记录:六十岁的一月一共十两,七十岁一月一共八两....仅供养老人一项史家每月就要支出四十七两,这已经不少了。

    “最长寿者,乃是后街南院的史大公,乃是我史家太公的叔父,已有百岁,月支三十两”

    史少延心中吃惊,前身记忆里就有这位老祖宗,印象里的他就已经很老了,病恹恹的,没想到现在竟还在,而且封建王朝尊老是重要的品德评判标准,这样的岁数,哪怕皇帝见了都得给他行礼。

    再加上这三十两,给族里老人的每月就要开将近一百两的银子,若是到了年关还要额外再给一份孝敬,对于史家钱库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最重要的还有家中族学,先生的束脩一人月支十两,共有四位,还有学童男一日补三文,女一日补六文,以现在的人数,一月支五两余七百文。”

    史家的族学是史少延最为赞叹的,其中的老师都是有功名的老先生,甚至还会有翰林老学士客串,这都是史家先辈的余荫,冲史家面子来的,而且每日对学生都有补贴,更难能可贵的是,史家并不轻视女性,补贴甚至比男丁多一倍。

    这样的教育制度是从初代保龄侯就继承下来了的,结果自然也十分可观,女性都是神京有名的大家闺秀,如贾母也是能和诸位贾府小姐对诗奏对的,而男丁最差也能有一个守城之资,保家业不坠,为了家族的茁壮成长,史家的教育不分嫡庶,一心培养,属于是史家的义务教育,可惜自二代保龄侯,填补国库之后,家学规模一再缩小,而且史家的新生儿也在减少,使得史家族学衰落下来,现在的规模还是史鼎受赏为忠靖侯后,史家才有能力办的。

    史少延心算一番,这些支出将近三百五十两,以二叔的二品官职,一月一百五十五两还有一百五十五斛的禄米,再加上爵位一年六百五十两和五百斛的禄米,只维持这些族中支出都有些费劲啊,难怪史家连诰命夫人也得做女红。

    “族中的田分作金陵田、关外田和京田,进奉物资等皆有定例,自不需说,只京中的铺子共三间,每月约有一百两可以交入公中,这就是史家整个的出入了,我若是外任了,就由你每月拨银子了。”

    “忠靖侯府有田庄七个,都在京郊,铺子十个均外租了,每月约一百五十两。”史鼎也开始报账。

    “不可以自己经营么?”史少延感觉奇怪,史鼐三间铺子每月就有一百两,自家十间才一百五十两。

    “天崇元年,陛下颁诏,严禁官员及亲属等从商,虽然执行起来并不严格,几近废纸,但我家却不同,这几间铺子都是皇上上次给咱家的,自然不能顶风作案。”史鼎解释道。

    “还有印书坊和书铺,是族中拨给咱家的,每月要垫付四十两,以作维持。”

    “不仅没有收入,还要往里填钱?”

    史鼎无奈道:“印书坊除了日常的四书五经,与其他铺子不同的只有《史太公文集》《史相国政略》《保龄侯诗集》这样的书册而已,本也不是为了赚钱的。”

    史少延虽然对开印书房来拍自家祖宗马屁,给自家脸上贴金不太感兴趣,不过对搞文字工作还是感兴趣的。

    “每月务必要给公中一百五十两,这是咱家的义务,剩下家中的开支我不讲了,你且自己看吧。”说着史鼎把账本递了过来。

    史少延发现自家仆人的月钱并不比旁的权贵之家少,像是李二三,月钱二十两,能和贾母媲美了,反而主子的月钱要少很多,像自己每月不过一两银子,柳姨娘也不过七两而已,只不过仆人少才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怪不得自家老爹封了大半个宅子,要是全部开放,家里最起码要增加五倍的仆人才能达到维护宅院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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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瑞家的出了宝玉处,过了穿堂,忽见他的女孩儿过来。

    周瑞家的忙问:“你这会儿跑来作什么?”

    他女儿说:“妈,您身体可好?我在家里等了这半日,妈竟没回去,什么事情这么忙的不回家,我等烦了,自己先到了老太太跟前请了安了,刚给太太请了安,特来寻您。妈还有什么不了的差事?手里是什么东西?”

    周瑞家的笑道:“嗳!今儿偏偏来了个刘姥姥,我自己多事,为她跑了半日。刚刚给太太回话时姨太太看见了,叫送这几枝花儿给姑娘奶奶们去,你今儿来,有什么事情?”

    他女儿笑道:“你老人家倒会猜,一猜就猜着了,你女婿因前儿多喝了点酒,和人分争起来,被别人放了把邪火,说他来历不明,告到衙门里,要递解还乡。所以我来和你老人家商量商量,讨个情分,把此事了了。”

    周瑞家的听了道:“我就知道,这算什么大事,你先回家去,这会儿太太二奶奶都不得闲儿呢!”他女儿听说,便回去了,催促着说:“妈,您可快些回来。”

    周瑞家的道:“知道了,小人儿家没经过什么事,就急的这么个样儿。”说着,便要回到梨香院回话。周瑞家的女婿便是冷子兴,近日因卖古董,和人打官司,故叫自家媳妇来讨情。周瑞家的仗着主子的势,并不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晚上只求求凤姐便完了。

    至掌灯时,凤姐卸了妆,来见王夫人,回说:“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咱们送他的,趁着他家有年下送鲜的船,交给他带了去了。”

    王夫人点点头儿。凤姐又道:“临安伯老太太生日的礼已经打点了,太太派谁送去?”王夫人道:“你瞧谁闲着,自己安排便是,又来问我。”

    凤姐道:“今日珍大嫂子来请我明日去逛逛,明日有什么事没有?”

    王夫人道:“有事没事都碍不着什么。每常她来请,有我们,你自然不便,她现在不请我们单请你,可知是他的诚心叫你去散心的,别辜负了她的心,倒该过去走走才是。”

    凤姐答应了,当下李纨探春等姐妹们也都定省完毕,各归房无话。

    王熙凤回屋正巧碰见周瑞家的,周瑞家的笑着打了招呼道:“我那女婿前些日子多吃了些酒,与别人起了纷争,竟告到了衙门,此事还请二奶奶多转圜一二。”

    “嗨,周姐姐客气了,些许小事罢了,别说什么吃酒的纷争,就是有人告咱家谋反,也是没多大事的,此事我知道了。”王熙凤回了一句,与周瑞家的作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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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挑灯芯,一方书桌照的明亮,史少延月例有限,但他从不会在照明上亏待自己,毕竟近视不是病,看不清可真要命。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那长一辈的想她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她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她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她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托穿越的福,史少延这一世有一个比烂笔头强的好记性,不过他不知道这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性的,是七天试用版还是终身会员,所以谨慎起见,还是赶紧把有需要的东西记下来,而现在他写的不是别的,正是《红楼梦》

    作为一个教师,教给学生一杯水,自己就需要一桶水,像《红楼梦》这样宏篇诘屈的文章,要给学生讲明白,不看个三四遍细细品味是万万不够的,所以现在史少延托了前世自己有责任心的福,得以在现在能开大挂,连续四天执笔,现在已经写到了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行笔至此,史少延暗戳戳的想到,今日去东院拜访贾珍,说起秦可卿已然是缠绵病榻,未见过这红楼第一美人的绰约之资,属实可憾,不过也由此能推算推算时间线,以贾雨村寄居甄府为红楼元年,史少延微微沉吟,推算一番得出,自己应当是处于红楼十年,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啊。

    开得窗来,史少延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静夜思,想起了白玉盘、想起了苏轼、想起了李大嘴,忽然他想起了贾母,自己去的贾府所代表的政治意义她到底知不知道,总不能只单纯把自己当作史家亲戚吧,会不会故意想把史家拖下水,和贾家绑在一起,念头一起,再想贾母和蔼的笑容,史少延忍不住又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