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二进制
我把训练的事交给了老焦，反正我也不记得当年是怎么受训的了。龙哥和老焦打出了交情，俩人一起训练乔叔的手下，俨然一正一副两个教官。
吴立则拉着我开始他的通讯验证了。在东湖镇时，吴立和沈聪约定了一种简单的二进制通信方法，大概类似于我们这里谍战片常用密码本方式，即发送页数、行数、列数这三个参数，接收方查特定的密码本，把对应的字找到，重复这个过程，就可以连成一个句子了。
按照事先约定，沈聪固定在每天下午4点，发送特定信号，如果到4:30还没有收到回应，就收工。
这天，老焦给他的新兵们放了一天假。于是龙哥带了一帮小弟，邀请老焦去无人区狩猎，小魏听说后也死活跟着要去，便一起去了。为避免意外，我让小魏随身携带了一部步话机。
我则和吴立去后贝加尔市里的电力机房。不出所料，机房里果然有一个大屏幕，上面显示整个电力控制网络的拓扑。我们找到了后贝加尔的节点，是绿色的，顺着网络连接往南，很快也找到了东湖镇，也是绿色的。
吴立按照之前他和沈聪在东湖镇胡乱拔线的经验，很快找到了标着同样标签的光纤，拔出来之后，果然，屏幕上后贝加尔的节点颜色变成了红色，后贝加尔和邻近一个站点之间的链接显示也由绿色变成了红色的虚线。我过去看了看光纤上贴着的标签，显示的是“MPI-R”。
我喃喃自语道：“居然用的相同的标识。”
“什么？”吴立问道。
“没什么。”我说道：“在我们那里，MPI-R在光通信领域里表示主光通道的接收点。你看，你把光纤拔了，这个方向的接收检测点就会检测到没有输入光了，于是这个站点就会上报告警，并在屏上显示出来。
“站点变红就表示有告警。站点间连接变虚线，就表示线路中断。当你插回去的时候，经过一个等待确认时间，告警就会消失，节点和链路的显示就会复原。”
吴立道：“没错，和你猜的一样。我和沈聪约定，拔下来隔2秒再插回去表示1，拔下来隔4秒插回去表示0。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二进制编码通信了。当插回去的时候，告警要10秒后才消失，估计就是你说的等待确认时间。每一位发送完之后，间隔5秒进行下一位发送。每个参数发送完毕之后，间隔10秒，再发送下一个参数。”
“等一下，”我说道：“这里有个问题。你看啊，按这种方式，收到数字1，需要确认红色12秒，收到数字0，则需要确认红色14秒。本来2秒和4秒很好区分的，是二倍的关系，但被这10秒的等待确认时间给稀释了，12秒和14秒很难区分，如果还有其它不确定因素影响，就更容易混了。”
吴立竖起大拇指：“确实如此。我们试验中发现12秒和14秒，确实容易混淆，有时稍一走神，就计错了。因此我们修改了设计：发送1时，隔1秒再插回去，告警可以持续11秒。发送0时，隔10秒插回去，此时告警持续20秒，接近两倍关系，就非常明显了。”说着，看了看手表，道：“离约定的通信时间还有5分钟，等着吧。”
很快，5分钟过去了。我和吴立紧张的盯着屏幕，4:01，4:02…….4:20，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屏幕毫无变化。我不禁有些失望，道：“难道是网络没有正常工作，所以没有同步显示？”
吴立道：“再等等。我和沈聪约定的时间限制是到4:30。”
我道：“会不会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发送，而我们一直没有应答，所以这小子放弃了？”
吴立道：“不能。这是个死约定，除非我们有什么不测，不然一定尽量按约定进行。这件事儿他很感兴趣，他这种人，只要有了兴趣，就一定会坚持。在这件事上，我相信那个小胖子。”
我道：“好吧。但愿你没看错。”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屏幕上，东湖镇的图标突然变红了，吴立欢呼一声，开始计数，持续11秒，红色消失，这意味着我们收获了一个信号，一个数字“1”！很快，东湖的图标再次变红，这次持续了20秒。“数字0！”吴立欢呼道：“我们接收到了数字1和0！”
我也很高兴，道：“别光乐了，注意记录信息。”很快，吴立接收到了一组“101101”，这是他事先约定的握手代码。吴立也插拔光纤，发送了一组反转的码型“010010”——这是他俩确认身份的暗号。鉴于目前也没有人利用这么古怪的方式通信，这已经足够用来做身份确认的了。如果后面有必要，可以在取得通信的基础上，再协商改进。
很快，对方又来消息了。我注意到每次一阵闪烁之后，最后都是一次长达1分钟的红色告警显示。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吴立道：“这代表沈聪那边通话完毕。为了避免双方同时发送信息乱套，我们约定采用单工的方式，谁说完话，就制造一个1分钟的告警，相当于步话机通话中的OVER，把话语权交给对方。”说着，按照抄下来的记录，打开约好的作为密码本的电子书——我看了一眼，书名叫做《机器语言的魅力》。
很快，第一句话翻译出来了：“helloworld”
吴立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怪异，我忍不住笑道：“这个小胖子还真幽默。”
吴立骂道：“幸亏这小王八蛋不在这里，不然死定了。”用手指在屏上写下“死胖子，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变胖呀？”然后查找密码本，准备翻译成二进制。
我晕倒，赶紧拍了拍吴立道：“别扯淡，说不完这些。”
吴立诧异道：“说不完？”
我道：“你看啊，密码本需要页、行、列三个参数定位，你这电子书有500页吧？每页大概40行x40列。就算每个参数都取中间值，换成二进制，差不多页数用7位表示、行和列各4位。一个字三个参数，平均就得用7+4+4=15位表示。按你们的方式，发送一位平均接近21秒，为了好计算，就按20秒吧。15乘以20，差不多是5分钟。”我说着，指着密码本道：“就你这段儿话，估计一个半小时也未必发得完。”
吴立挠挠头道：“还真是，字数多了这么费时间，这个当时还真没想到。”
我道：“别磨叽了，赶紧说正事儿。”
吴立一脸茫然：“老大，有什么正经事？你来说，我发送。”
我反倒愣住了，想了想，好像也没啥要说的。
说这些天的经历吧，就算再怎么长话短说，哪怕是用文言文表达，也说不清楚。
说别来无恙，近来可好，你姐也好吧，要带点儿啥回去不？有事儿吱声别客气？都是废话，又浪费时间，发完了回去能不能赶上吃晚饭都是回事儿。
这种效率的通信，就不是用来讲故事聊天问候的。最适合用这种方式传递的信息，应该是那种简短明了的命令。
我想了半天，憋出了几个字：“平安，勿念。”
短短4个字，发送了20分钟。半晌，那边回复：“渔场恢复，别无他事。”
吴立回道：“小心邻居。”
我知道他指的是防范嘲风镇的那群人。又半晌，那边回复：“不足为虑。”
这时步话机响起，我接了起来，那边小魏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他们狩猎归来，准备好晚饭，叫我们回去了，便道：“让他们不要大意。我们准备撤吧。”
吴立回道：“莫大意。收工。”
那边回复：“1”
我问道：“这小子什么意思？”
吴立道：“我猜他也发现通信太费劲，开始偷懒了。1在逻辑里是true的意思，我觉得他是在表示同意。”
沈聪和吴立的这种方式，本质上是一种点到多点的广播式通信。当沈聪发送信号时，所有电力控制的机房都能看到这种拓扑的规律性变化，但只有知道通信时间，并且拥有密码本的人，才能接收并翻译出这种变化里面隐藏的信息。
这让我想起了潜伏里，余则成听电台接收组织指示的方式，只不过他们用的是无线，是单向通信，而我们用的是有线，并且可以双向通信——只是效率上差了很多。
我对吴立道：“得了，这次就这样吧，下次想多聊点信息，问候下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得换一种效率高些的编码方式了。”
吴立则拉着我开始他的通讯验证了。在东湖镇时，吴立和沈聪约定了一种简单的二进制通信方法，大概类似于我们这里谍战片常用密码本方式，即发送页数、行数、列数这三个参数，接收方查特定的密码本，把对应的字找到，重复这个过程，就可以连成一个句子了。
按照事先约定，沈聪固定在每天下午4点，发送特定信号，如果到4:30还没有收到回应，就收工。
这天，老焦给他的新兵们放了一天假。于是龙哥带了一帮小弟，邀请老焦去无人区狩猎，小魏听说后也死活跟着要去，便一起去了。为避免意外，我让小魏随身携带了一部步话机。
我则和吴立去后贝加尔市里的电力机房。不出所料，机房里果然有一个大屏幕，上面显示整个电力控制网络的拓扑。我们找到了后贝加尔的节点，是绿色的，顺着网络连接往南，很快也找到了东湖镇，也是绿色的。
吴立按照之前他和沈聪在东湖镇胡乱拔线的经验，很快找到了标着同样标签的光纤，拔出来之后，果然，屏幕上后贝加尔的节点颜色变成了红色，后贝加尔和邻近一个站点之间的链接显示也由绿色变成了红色的虚线。我过去看了看光纤上贴着的标签，显示的是“MPI-R”。
我喃喃自语道：“居然用的相同的标识。”
“什么？”吴立问道。
“没什么。”我说道：“在我们那里，MPI-R在光通信领域里表示主光通道的接收点。你看，你把光纤拔了，这个方向的接收检测点就会检测到没有输入光了，于是这个站点就会上报告警，并在屏上显示出来。
“站点变红就表示有告警。站点间连接变虚线，就表示线路中断。当你插回去的时候，经过一个等待确认时间，告警就会消失，节点和链路的显示就会复原。”
吴立道：“没错，和你猜的一样。我和沈聪约定，拔下来隔2秒再插回去表示1，拔下来隔4秒插回去表示0。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二进制编码通信了。当插回去的时候，告警要10秒后才消失，估计就是你说的等待确认时间。每一位发送完之后，间隔5秒进行下一位发送。每个参数发送完毕之后，间隔10秒，再发送下一个参数。”
“等一下，”我说道：“这里有个问题。你看啊，按这种方式，收到数字1，需要确认红色12秒，收到数字0，则需要确认红色14秒。本来2秒和4秒很好区分的，是二倍的关系，但被这10秒的等待确认时间给稀释了，12秒和14秒很难区分，如果还有其它不确定因素影响，就更容易混了。”
吴立竖起大拇指：“确实如此。我们试验中发现12秒和14秒，确实容易混淆，有时稍一走神，就计错了。因此我们修改了设计：发送1时，隔1秒再插回去，告警可以持续11秒。发送0时，隔10秒插回去，此时告警持续20秒，接近两倍关系，就非常明显了。”说着，看了看手表，道：“离约定的通信时间还有5分钟，等着吧。”
很快，5分钟过去了。我和吴立紧张的盯着屏幕，4:01，4:02…….4:20，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屏幕毫无变化。我不禁有些失望，道：“难道是网络没有正常工作，所以没有同步显示？”
吴立道：“再等等。我和沈聪约定的时间限制是到4:30。”
我道：“会不会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发送，而我们一直没有应答，所以这小子放弃了？”
吴立道：“不能。这是个死约定，除非我们有什么不测，不然一定尽量按约定进行。这件事儿他很感兴趣，他这种人，只要有了兴趣，就一定会坚持。在这件事上，我相信那个小胖子。”
我道：“好吧。但愿你没看错。”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屏幕上，东湖镇的图标突然变红了，吴立欢呼一声，开始计数，持续11秒，红色消失，这意味着我们收获了一个信号，一个数字“1”！很快，东湖的图标再次变红，这次持续了20秒。“数字0！”吴立欢呼道：“我们接收到了数字1和0！”
我也很高兴，道：“别光乐了，注意记录信息。”很快，吴立接收到了一组“101101”，这是他事先约定的握手代码。吴立也插拔光纤，发送了一组反转的码型“010010”——这是他俩确认身份的暗号。鉴于目前也没有人利用这么古怪的方式通信，这已经足够用来做身份确认的了。如果后面有必要，可以在取得通信的基础上，再协商改进。
很快，对方又来消息了。我注意到每次一阵闪烁之后，最后都是一次长达1分钟的红色告警显示。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吴立道：“这代表沈聪那边通话完毕。为了避免双方同时发送信息乱套，我们约定采用单工的方式，谁说完话，就制造一个1分钟的告警，相当于步话机通话中的OVER，把话语权交给对方。”说着，按照抄下来的记录，打开约好的作为密码本的电子书——我看了一眼，书名叫做《机器语言的魅力》。
很快，第一句话翻译出来了：“helloworld”
吴立抬头看了看我，表情怪异，我忍不住笑道：“这个小胖子还真幽默。”
吴立骂道：“幸亏这小王八蛋不在这里，不然死定了。”用手指在屏上写下“死胖子，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变胖呀？”然后查找密码本，准备翻译成二进制。
我晕倒，赶紧拍了拍吴立道：“别扯淡，说不完这些。”
吴立诧异道：“说不完？”
我道：“你看啊，密码本需要页、行、列三个参数定位，你这电子书有500页吧？每页大概40行x40列。就算每个参数都取中间值，换成二进制，差不多页数用7位表示、行和列各4位。一个字三个参数，平均就得用7+4+4=15位表示。按你们的方式，发送一位平均接近21秒，为了好计算，就按20秒吧。15乘以20，差不多是5分钟。”我说着，指着密码本道：“就你这段儿话，估计一个半小时也未必发得完。”
吴立挠挠头道：“还真是，字数多了这么费时间，这个当时还真没想到。”
我道：“别磨叽了，赶紧说正事儿。”
吴立一脸茫然：“老大，有什么正经事？你来说，我发送。”
我反倒愣住了，想了想，好像也没啥要说的。
说这些天的经历吧，就算再怎么长话短说，哪怕是用文言文表达，也说不清楚。
说别来无恙，近来可好，你姐也好吧，要带点儿啥回去不？有事儿吱声别客气？都是废话，又浪费时间，发完了回去能不能赶上吃晚饭都是回事儿。
这种效率的通信，就不是用来讲故事聊天问候的。最适合用这种方式传递的信息，应该是那种简短明了的命令。
我想了半天，憋出了几个字：“平安，勿念。”
短短4个字，发送了20分钟。半晌，那边回复：“渔场恢复，别无他事。”
吴立回道：“小心邻居。”
我知道他指的是防范嘲风镇的那群人。又半晌，那边回复：“不足为虑。”
这时步话机响起，我接了起来，那边小魏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他们狩猎归来，准备好晚饭，叫我们回去了，便道：“让他们不要大意。我们准备撤吧。”
吴立回道：“莫大意。收工。”
那边回复：“1”
我问道：“这小子什么意思？”
吴立道：“我猜他也发现通信太费劲，开始偷懒了。1在逻辑里是true的意思，我觉得他是在表示同意。”
沈聪和吴立的这种方式，本质上是一种点到多点的广播式通信。当沈聪发送信号时，所有电力控制的机房都能看到这种拓扑的规律性变化，但只有知道通信时间，并且拥有密码本的人，才能接收并翻译出这种变化里面隐藏的信息。
这让我想起了潜伏里，余则成听电台接收组织指示的方式，只不过他们用的是无线，是单向通信，而我们用的是有线，并且可以双向通信——只是效率上差了很多。
我对吴立道：“得了，这次就这样吧，下次想多聊点信息，问候下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得换一种效率高些的编码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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