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书信
苑凝嫁进东宫时被安排在了永安宫，又是一年春日，又是一次锣鼓喧天，苑卿晗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她记得之前听皇后和她说过，那永安宫在之前好像住过一个南疆公主，因为思念家乡而每日郁郁寡欢，最后在宫中不得而终。
苑卿晗翻过史书，书上对上一代胤皇情感上的记述并不多，对于他的正妻安氏也只是寥寥一笔带过——胤皇之妻昭和皇后，年十八，薧。
苑卿晗挺早就知道昭和皇后，不过也不知为何，宫中的人都不太愿意提起这位皇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像禁忌一样闭口不谈的话题。
苑卿晗刚想起身活动活动，她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玉华宫门口，苑凝一身金色羽裳，清丽娇艳的女子对着苑卿晗笑了笑，她面似芙蓉，气若幽兰，用宝石点缀的流苏垂在耳侧，大气尊贵的凤袍丝毫不比苑卿晗当初的逊色半分，整个人站在阳光下简直耀眼到了极致，苑凝身上的每一个首饰都焕发着自己的光辉，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让苑凝显得更加明艳的无与伦比，天地都为之失色。
“姐姐…”苑凝轻声唤道。
苑卿晗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可她突然又觉得这一天到来的实在是太快，苑卿晗急忙拉住苑凝的手来到自己面前，“凝儿…真的是委屈你了。”
苑凝垂下眸，“姐姐…我都明白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今日是我出嫁之日，也是他迎娶之日。”
苑卿晗心疼的看着苑凝，“他…皇上亲自给他赐婚的，可是外族纳兰家的大女儿纳兰明溪？”
苑凝蹙眉点了点头，“纳兰家的女子生的真是漂亮，我有幸见过纳兰明溪一次，当时我就想，那个男人见到这样的女人不被勾去心神。”
“这么好看？”苑卿晗惊讶道。
苑凝笑道，“那是自然，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的和观音娘娘一样好看。”
“观…音？有点夸张了吧。”苑卿晗尴尬的笑了笑。
苑凝温柔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姐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她会过来向你请安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苑卿晗伸手点了点苑凝的鼻尖，“到这里来当个妾室任人宰割，不伤心吗？”
“伤心的，”苑凝点点头，“不过我和他心里都清楚这一切，有再多的委屈和难过也忍下来了。”
“沈淮序他…”苑卿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日我踏上红轿子时，我想最后看他一眼便掀开了帘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苑凝平静的说，“他站在人群之中，故意穿的没那么显眼，等前面人喊起轿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哭了出来。”
苑卿晗心疼的看着苑凝，她牵过苑凝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放心，有姐姐在这里，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苑凝漠然的点了点头，“我和姐姐住的还算近，希望姐姐不要嫌我烦恼了。”
“怎么会！”苑卿晗用手指点了点苑凝的眉心，“我呀，还巴不得你天天来找我呢！”
苑凝抿唇笑了笑，眼中精光闪过，“如果姐姐实在是觉得无聊，咱们其实可以偷偷溜出宫玩。”
苑卿晗刚浮上脸的笑意被这句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别提了，顾明尘早就派人盯着我了，我现在啊是哪儿都去不了。”
“多日不见，姐姐心性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火热急躁了。”苑凝感慨道。
苑卿晗傻呵呵的笑了，“被逼的，都是被逼的…”
苑凝安抚道，“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那个盯着你的人弱点，咱们就有机会。”
苑卿晗歪头问道，“可是…他只效忠于顾明尘。”
“是么？”苑凝冷笑了一声，“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效忠的人，姐姐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好了，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会派人去调查他。”
“他叫…盛…盛怀安。”苑卿晗道。
苑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哦对了，有个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苑凝从衣袖里抽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她不怀好意的对着苑卿晗笑了笑，“看看吧，他很想你。”
“什么…什么东西…”苑卿晗战战兢兢的结果那封书信攥在了手里，“是他吗？”
“是他。”苑凝道，“我出嫁的前一天，他偷偷来找过我，让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
苑卿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那现在呢？”苑凝眼神暗了暗，“他初心依旧，姐姐呢？”
苑卿晗愣了愣，她抬眸看向苑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苑凝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姐姐的私事，不过妹妹我还是想多嘴一句，若是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便大方的承认好了，不然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消耗。”
苑卿晗还怔在原地，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苑凝早已离开了玉华宫。
——见字如见面，你这些时日过的还好吗，那次我独自闯入东宫，看见了在后花园赏花的你，可惜我戴着面具你没能认出我，我好希望那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想帮你摘去你头上落下的花瓣，我想能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顺便说一句，我现在真的比以前高了很多，俯视你是绝对没问题了，我现在啊还学会了很多武功可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要等我，你等我带你逃出这个地方，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一生，苑卿晗，从你救我的那刻起，我的一切就只属于你了，哪怕最后结果不如人意，可吾依旧愿意以吾之命换汝自由。
苑卿晗看着信上认真的字迹哭了出来，她把信纸放在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鬼道然还是当初那个鬼道然，苑卿晗根本没想到那次闯入东宫的人居然是他，她小心翼翼的把信收好放在了自己的玉枕底下，这样晚上说不定能够和自己的小朋友在梦里相遇。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鬼道然正襟危坐的写下每一个字的场景，字里行间尽是道不尽的思念和爱意。
苑卿晗心痛的无法呼吸，她多希望自己不要收到这封信。
至少那样她的爱还可以克制。
可如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顿时全部决堤奔涌而出。
“阿然，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这里根本没有人对我好，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我…”苑卿晗侧躺下来哭着说道。
冷月当空，青琉屋檐之上，繁星闪烁夜空，紫衣少年随意的躺在那儿玩弄着手里的短刀，那短刀在他纤长的手指间来回舞动着，诡谲而又优雅，鬼道然腰间佩戴着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荷包，那是鬼道然自己配置的，那味道沁人心脾，是鬼道然特意为苑卿晗配的香，名唤——念卿。
“苑卿晗啊苑卿晗，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上了，”鬼道然潇洒的勾起唇，他把短刀往空中轻轻一抛，继而稳稳接住，“你可不许反悔。”
“哎哟——！”突然间，一声尖叫打断了正陶醉其中的鬼道然。
鬼道然不耐烦的把头往下探去瞅了瞅，那好像是个年纪不大的书生，待鬼道然看清那人长相时，他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
“十三？！”鬼道然惊叫道，“是你吗？”
十三狼狈的捡起地上的画卷抬头看了看，他看见鬼道然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他很快就认了出来，“你你你…你是那个…那个漂亮的仙女姐姐？！”
鬼道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十三身边，“别姐姐了，我是男的。”
十三嘴张的可以吞下两个大鸡蛋，“我的天啊…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鬼道然此刻的姓氏在整个胤朝都是大忌，可他也不善于取名这种事情，于是便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叫李妄，是我李忠义收养的义子。”那老者从内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说道。
苑卿晗翻过史书，书上对上一代胤皇情感上的记述并不多，对于他的正妻安氏也只是寥寥一笔带过——胤皇之妻昭和皇后，年十八，薧。
苑卿晗挺早就知道昭和皇后，不过也不知为何，宫中的人都不太愿意提起这位皇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像禁忌一样闭口不谈的话题。
苑卿晗刚想起身活动活动，她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玉华宫门口，苑凝一身金色羽裳，清丽娇艳的女子对着苑卿晗笑了笑，她面似芙蓉，气若幽兰，用宝石点缀的流苏垂在耳侧，大气尊贵的凤袍丝毫不比苑卿晗当初的逊色半分，整个人站在阳光下简直耀眼到了极致，苑凝身上的每一个首饰都焕发着自己的光辉，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让苑凝显得更加明艳的无与伦比，天地都为之失色。
“姐姐…”苑凝轻声唤道。
苑卿晗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可她突然又觉得这一天到来的实在是太快，苑卿晗急忙拉住苑凝的手来到自己面前，“凝儿…真的是委屈你了。”
苑凝垂下眸，“姐姐…我都明白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今日是我出嫁之日，也是他迎娶之日。”
苑卿晗心疼的看着苑凝，“他…皇上亲自给他赐婚的，可是外族纳兰家的大女儿纳兰明溪？”
苑凝蹙眉点了点头，“纳兰家的女子生的真是漂亮，我有幸见过纳兰明溪一次，当时我就想，那个男人见到这样的女人不被勾去心神。”
“这么好看？”苑卿晗惊讶道。
苑凝笑道，“那是自然，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的和观音娘娘一样好看。”
“观…音？有点夸张了吧。”苑卿晗尴尬的笑了笑。
苑凝温柔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姐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她会过来向你请安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苑卿晗伸手点了点苑凝的鼻尖，“到这里来当个妾室任人宰割，不伤心吗？”
“伤心的，”苑凝点点头，“不过我和他心里都清楚这一切，有再多的委屈和难过也忍下来了。”
“沈淮序他…”苑卿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日我踏上红轿子时，我想最后看他一眼便掀开了帘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苑凝平静的说，“他站在人群之中，故意穿的没那么显眼，等前面人喊起轿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哭了出来。”
苑卿晗心疼的看着苑凝，她牵过苑凝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放心，有姐姐在这里，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苑凝漠然的点了点头，“我和姐姐住的还算近，希望姐姐不要嫌我烦恼了。”
“怎么会！”苑卿晗用手指点了点苑凝的眉心，“我呀，还巴不得你天天来找我呢！”
苑凝抿唇笑了笑，眼中精光闪过，“如果姐姐实在是觉得无聊，咱们其实可以偷偷溜出宫玩。”
苑卿晗刚浮上脸的笑意被这句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别提了，顾明尘早就派人盯着我了，我现在啊是哪儿都去不了。”
“多日不见，姐姐心性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火热急躁了。”苑凝感慨道。
苑卿晗傻呵呵的笑了，“被逼的，都是被逼的…”
苑凝安抚道，“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那个盯着你的人弱点，咱们就有机会。”
苑卿晗歪头问道，“可是…他只效忠于顾明尘。”
“是么？”苑凝冷笑了一声，“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效忠的人，姐姐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好了，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会派人去调查他。”
“他叫…盛…盛怀安。”苑卿晗道。
苑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哦对了，有个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苑凝从衣袖里抽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她不怀好意的对着苑卿晗笑了笑，“看看吧，他很想你。”
“什么…什么东西…”苑卿晗战战兢兢的结果那封书信攥在了手里，“是他吗？”
“是他。”苑凝道，“我出嫁的前一天，他偷偷来找过我，让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
苑卿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那现在呢？”苑凝眼神暗了暗，“他初心依旧，姐姐呢？”
苑卿晗愣了愣，她抬眸看向苑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苑凝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姐姐的私事，不过妹妹我还是想多嘴一句，若是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便大方的承认好了，不然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消耗。”
苑卿晗还怔在原地，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苑凝早已离开了玉华宫。
——见字如见面，你这些时日过的还好吗，那次我独自闯入东宫，看见了在后花园赏花的你，可惜我戴着面具你没能认出我，我好希望那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我想帮你摘去你头上落下的花瓣，我想能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顺便说一句，我现在真的比以前高了很多，俯视你是绝对没问题了，我现在啊还学会了很多武功可以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要等我，你等我带你逃出这个地方，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一生，苑卿晗，从你救我的那刻起，我的一切就只属于你了，哪怕最后结果不如人意，可吾依旧愿意以吾之命换汝自由。
苑卿晗看着信上认真的字迹哭了出来，她把信纸放在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鬼道然还是当初那个鬼道然，苑卿晗根本没想到那次闯入东宫的人居然是他，她小心翼翼的把信收好放在了自己的玉枕底下，这样晚上说不定能够和自己的小朋友在梦里相遇。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鬼道然正襟危坐的写下每一个字的场景，字里行间尽是道不尽的思念和爱意。
苑卿晗心痛的无法呼吸，她多希望自己不要收到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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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顿时全部决堤奔涌而出。
“阿然，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这里根本没有人对我好，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我…”苑卿晗侧躺下来哭着说道。
冷月当空，青琉屋檐之上，繁星闪烁夜空，紫衣少年随意的躺在那儿玩弄着手里的短刀，那短刀在他纤长的手指间来回舞动着，诡谲而又优雅，鬼道然腰间佩戴着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荷包，那是鬼道然自己配置的，那味道沁人心脾，是鬼道然特意为苑卿晗配的香，名唤——念卿。
“苑卿晗啊苑卿晗，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上了，”鬼道然潇洒的勾起唇，他把短刀往空中轻轻一抛，继而稳稳接住，“你可不许反悔。”
“哎哟——！”突然间，一声尖叫打断了正陶醉其中的鬼道然。
鬼道然不耐烦的把头往下探去瞅了瞅，那好像是个年纪不大的书生，待鬼道然看清那人长相时，他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
“十三？！”鬼道然惊叫道，“是你吗？”
十三狼狈的捡起地上的画卷抬头看了看，他看见鬼道然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他很快就认了出来，“你你你…你是那个…那个漂亮的仙女姐姐？！”
鬼道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十三身边，“别姐姐了，我是男的。”
十三嘴张的可以吞下两个大鸡蛋，“我的天啊…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鬼道然此刻的姓氏在整个胤朝都是大忌，可他也不善于取名这种事情，于是便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叫李妄，是我李忠义收养的义子。”那老者从内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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