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朋友
“收下这份礼物，我们就是朋友了。”
轻轻的声音随风飘散，飘进夜空中被拉远，星星仿佛在一瞬间亮了。
这不单单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邀请。朋友之间也许没有什么必须的责任，但有时候朋友真的会为你两肋插刀，为你顶着全世界的压力挺直脊梁，为你打爆车轴，为你满世界逃亡，不管逃亡的终点是哪里。
毕竟，我的朋友不多……真的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谢谢。”杨闻念声音很平淡，他郑重地接过，用眼神征询过意见之后直接打开。
是一根纯银的吊坠。一头东方的神龙，身体向下弯曲，头却是高高地昂着，张着嘴怒吼，似乎是在与天相争，与命运相斗。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诺诺指了指那条姿势有些怪的龙，解释说，“今天是你生日，也恰好是二月二龙抬头。所以就定制了这个东西，觉得会很适合这个日子，也会很适合你。”
把腿收到天台上，诺诺双手环抱住膝盖，“为什么你能看的这么透？我答应凯撒做他女朋友一年多了，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凯撒是个中二病爆表的憨批啊。他只会觉得你是上帝送到他面前的礼物，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你爱上他就像他爱上你一样自然。”杨闻念撇撇嘴，“要是能看出来什么的话，他就不是凯撒了。”
“不过你不喜欢凯撒吧，为什么要答应做他女朋友？”
“初中高中时候那些男生我也不喜欢，我也答应了好几个做男女朋友。”诺诺用下巴敲了敲膝盖，“来到这所学院后没什么认识的人，没有人关注我、喜欢我，没有人让我感觉自己活着。刚巧这时候有个金色头发的傻子表白，我看他也不讨厌，就答应了。”
“可是和凯撒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多，以前的都是很快就甩了。”
“有特殊的理由。”诺诺不愿意多说。
“好吧。”杨闻念晃晃脑袋，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礼物盒，那个吊坠塞了回去，并没有直接戴上，“谢谢你的礼物。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的生日。”
诺诺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偏过头看他，“你是去年生日那天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我知道路明非那份也是你准备的。一方面这是那次的回礼，另一方面，我也是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才放心送你礼物的。”
“这样你没有心理压力吗？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只需要回报我一份礼物，而不是感情。”杨闻念看的很通透，“如果是路明非的话，他大概已经在脑子里想好第二个孩子叫什么了。”
诺诺闭上了眼睛，“对啊。正如你所说，只有当别人看着我、想着我、甚至喜欢着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虽然这样很自私，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我并不能回报他们的感情。”
“但是我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我讨厌孤独，很讨厌……”
“今晚聊的天好奇怪啊！”诺诺突然站了起来，站在天台边上晃晃悠悠，让人担心会不会掉下去，“到底是怎么聊到这里的！”
“你说了康德的墓志铭，随后我讲哲学家讲到了笛卡尔，又讲到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从这句话引申出你和路明非的‘存在’是建立在别人的‘注视’的，你们无法通过自己本身去确认自己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点就是理性地像一本教科书啊！”诺诺仿佛抱怨一样大吼。
“知道……”
诺诺叹了口气。杨闻念像是一滩水，你对着水大吼只会把自己映在它上面的倒影打乱，你的倒影变得扭曲而丑陋，而水不会有任何变化，何必呢？
于是她把美发师精心盘好的头发打乱，用手随便梳在身后，边弄边说，“不过有女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也说不定。来，告诉师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帮你参谋参谋。”
杨闻念歪过头仰视着她，“怎么？因为喜欢红色，所以职业也想当红娘吗？”
“关心一下学弟的恋爱情况啊！大学怎么可以不谈恋爱！”
“没必要，我并不想谈恋爱。”杨闻念向后仰倒，注视着满天星辰。
“打算当个和尚？”
“不是。”闭上眼睛，杨闻念说，“要做的事情有点多，暂时挤不出时间去爱一个人。”
诺诺皱眉，“爱一个人很费时间吗？”
“也许费，也许不费，遇到之前，谁也说不准。”杨闻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你便吧。”耸耸肩，诺诺继续说，“另外啊，刚刚你收到我的礼物的时候，你不也很激动吗，虽然没表现出来。”
“这是肯定的啊。当你知道自己被人关注的时候，会感到兴奋是很正常的。区别是我即使一个人也会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收到别人的注视会走的更有动力；而路明非是被注视了才会往前爬两下，没人注视他就一动不动。”
“这样吗，我好像理解了你的意思了。”诺诺抿着嘴，“不过没想到你收到礼物也会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会像你平时那么平静呢，好像天塌了都不眨眼。”
杨闻念犹豫了一会，说，“其实我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诺诺不解。
“我也很少收到礼物。”杨闻念解释，“还记得我说过的嘛，我在大兴安岭的林海里练了十三年的剑，那里离最近的城市都有几十公里，所以我从小几乎没吃过零食糖果。”
“所以你也很少受到生日礼物？”
“除了师傅吧，还有一个朋友，他们偶尔会送，从没有其他人送过。”杨闻念脸色很平淡，仿佛在叙述另一个人的悲惨童年。
他会送诺诺礼物的原因也很简单。就仿佛……看到别人的笑脸，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吧。
“教你练剑的师傅吗？”诺诺来了兴趣，蹲到杨闻念身边，“他是谁？有多厉害？你都这么厉害了他肯定更厉害吧！”
想了想，杨闻念最终还是开了口，“李书文。”今夜是个敞开心怀的日子，而且杨闻念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李书文……”诺诺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惊地站了起来，“哪个李文书？是我想的那个李书文吗？”
杨闻念点头，“对，是他。”
“东方武圣李书文？他不是已经消失近百年了吗？”诺诺在天台边上跳着脚，“一百多年前他可是混血种世界中的风云人物，和秘党的贝奥武夫齐名，被称作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两个混血种！他们叱咤风云的年代，昂热校长都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呢！”
“不过我记得李书文好像惯用枪和拳头吧，他不是个剑客。”
“对呀。”杨闻念点点头，“所以他其实没教我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教了我用剑的基本功，刺、挑、劈、扫、砍等等。然后告诉我，每一招每一式练上十万遍，我就能成为剑圣了。”
诺诺咂舌，“难怪你的剑法看起来那么……嗯，朴实无华。”
“不过能耐住性子练上十三年的剑也算你厉害，那段时间里你不会觉得孤独吗？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虚假吗？”她问。
杨闻念说，“不会。你这个问题路明非问过我，我第一天进宿舍的晚上就和他们讨论过‘血之哀’。我当时的回答是也许有孤独，但我感受不到。”
“如果你有事情要做，那么再孤独也无所谓。因为至少还有那件事陪着你，它不会离开，在你完成这件事之前它不会离开。你会很充实，尽管这种充实可能并不快乐甚至会很痛苦，但因为它的存在，你不会察觉到孤独，因为你特别特别想完成这件事，你的心都被它填满了，满的要溢出来。”
“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执着啊！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偏执和执拗，带着一点点年轻人不服输的傲气。”诺诺不咸不淡地说，“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在意的一件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包括你们一致认为冷血面瘫的楚子航和施耐德教授。”
杨闻念忽然问，“你真的没学过心理学吗？”
“没有，我不像你。”诺诺说，“凯撒和我说了，你曾经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为了不被逼成神经病，自学了很多东西，哲学心理学甚至包括手语。我虽然从小过得也不咋地，但还没被囚禁过，也静不下心去读心理学。”
“可是你看人看事物的敏锐程度真的让人羡慕啊……”
诺诺骄傲地仰起头，“天赋！天赋你懂吗！”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杨闻念站在诺诺对面，他的个子比路明非稍微高一点，一米七八七九，比楚子航略矮，诺诺今晚没有穿高跟鞋，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可以帮一帮路明非。”
“帮？怎么帮？”
“让他动起来，现在他只是在混吃等死。”杨闻念说，“如我刚刚说的那样，他只有在别人的注视下才会往前爬两步。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这种生活状态也是极不健康，何况他是‘S’。‘S’不可以这么颓废。”
轻轻的声音随风飘散，飘进夜空中被拉远，星星仿佛在一瞬间亮了。
这不单单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邀请。朋友之间也许没有什么必须的责任，但有时候朋友真的会为你两肋插刀，为你顶着全世界的压力挺直脊梁，为你打爆车轴，为你满世界逃亡，不管逃亡的终点是哪里。
毕竟，我的朋友不多……真的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谢谢。”杨闻念声音很平淡，他郑重地接过，用眼神征询过意见之后直接打开。
是一根纯银的吊坠。一头东方的神龙，身体向下弯曲，头却是高高地昂着，张着嘴怒吼，似乎是在与天相争，与命运相斗。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诺诺指了指那条姿势有些怪的龙，解释说，“今天是你生日，也恰好是二月二龙抬头。所以就定制了这个东西，觉得会很适合这个日子，也会很适合你。”
把腿收到天台上，诺诺双手环抱住膝盖，“为什么你能看的这么透？我答应凯撒做他女朋友一年多了，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凯撒是个中二病爆表的憨批啊。他只会觉得你是上帝送到他面前的礼物，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你爱上他就像他爱上你一样自然。”杨闻念撇撇嘴，“要是能看出来什么的话，他就不是凯撒了。”
“不过你不喜欢凯撒吧，为什么要答应做他女朋友？”
“初中高中时候那些男生我也不喜欢，我也答应了好几个做男女朋友。”诺诺用下巴敲了敲膝盖，“来到这所学院后没什么认识的人，没有人关注我、喜欢我，没有人让我感觉自己活着。刚巧这时候有个金色头发的傻子表白，我看他也不讨厌，就答应了。”
“可是和凯撒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多，以前的都是很快就甩了。”
“有特殊的理由。”诺诺不愿意多说。
“好吧。”杨闻念晃晃脑袋，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礼物盒，那个吊坠塞了回去，并没有直接戴上，“谢谢你的礼物。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的生日。”
诺诺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偏过头看他，“你是去年生日那天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我知道路明非那份也是你准备的。一方面这是那次的回礼，另一方面，我也是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才放心送你礼物的。”
“这样你没有心理压力吗？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只需要回报我一份礼物，而不是感情。”杨闻念看的很通透，“如果是路明非的话，他大概已经在脑子里想好第二个孩子叫什么了。”
诺诺闭上了眼睛，“对啊。正如你所说，只有当别人看着我、想着我、甚至喜欢着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虽然这样很自私，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我并不能回报他们的感情。”
“但是我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我讨厌孤独，很讨厌……”
“今晚聊的天好奇怪啊！”诺诺突然站了起来，站在天台边上晃晃悠悠，让人担心会不会掉下去，“到底是怎么聊到这里的！”
“你说了康德的墓志铭，随后我讲哲学家讲到了笛卡尔，又讲到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从这句话引申出你和路明非的‘存在’是建立在别人的‘注视’的，你们无法通过自己本身去确认自己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点就是理性地像一本教科书啊！”诺诺仿佛抱怨一样大吼。
“知道……”
诺诺叹了口气。杨闻念像是一滩水，你对着水大吼只会把自己映在它上面的倒影打乱，你的倒影变得扭曲而丑陋，而水不会有任何变化，何必呢？
于是她把美发师精心盘好的头发打乱，用手随便梳在身后，边弄边说，“不过有女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也说不定。来，告诉师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帮你参谋参谋。”
杨闻念歪过头仰视着她，“怎么？因为喜欢红色，所以职业也想当红娘吗？”
“关心一下学弟的恋爱情况啊！大学怎么可以不谈恋爱！”
“没必要，我并不想谈恋爱。”杨闻念向后仰倒，注视着满天星辰。
“打算当个和尚？”
“不是。”闭上眼睛，杨闻念说，“要做的事情有点多，暂时挤不出时间去爱一个人。”
诺诺皱眉，“爱一个人很费时间吗？”
“也许费，也许不费，遇到之前，谁也说不准。”杨闻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你便吧。”耸耸肩，诺诺继续说，“另外啊，刚刚你收到我的礼物的时候，你不也很激动吗，虽然没表现出来。”
“这是肯定的啊。当你知道自己被人关注的时候，会感到兴奋是很正常的。区别是我即使一个人也会按部就班地往前走，收到别人的注视会走的更有动力；而路明非是被注视了才会往前爬两下，没人注视他就一动不动。”
“这样吗，我好像理解了你的意思了。”诺诺抿着嘴，“不过没想到你收到礼物也会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会像你平时那么平静呢，好像天塌了都不眨眼。”
杨闻念犹豫了一会，说，“其实我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诺诺不解。
“我也很少收到礼物。”杨闻念解释，“还记得我说过的嘛，我在大兴安岭的林海里练了十三年的剑，那里离最近的城市都有几十公里，所以我从小几乎没吃过零食糖果。”
“所以你也很少受到生日礼物？”
“除了师傅吧，还有一个朋友，他们偶尔会送，从没有其他人送过。”杨闻念脸色很平淡，仿佛在叙述另一个人的悲惨童年。
他会送诺诺礼物的原因也很简单。就仿佛……看到别人的笑脸，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吧。
“教你练剑的师傅吗？”诺诺来了兴趣，蹲到杨闻念身边，“他是谁？有多厉害？你都这么厉害了他肯定更厉害吧！”
想了想，杨闻念最终还是开了口，“李书文。”今夜是个敞开心怀的日子，而且杨闻念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李书文……”诺诺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惊地站了起来，“哪个李文书？是我想的那个李书文吗？”
杨闻念点头，“对，是他。”
“东方武圣李书文？他不是已经消失近百年了吗？”诺诺在天台边上跳着脚，“一百多年前他可是混血种世界中的风云人物，和秘党的贝奥武夫齐名，被称作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两个混血种！他们叱咤风云的年代，昂热校长都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呢！”
“不过我记得李书文好像惯用枪和拳头吧，他不是个剑客。”
“对呀。”杨闻念点点头，“所以他其实没教我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招，只是教了我用剑的基本功，刺、挑、劈、扫、砍等等。然后告诉我，每一招每一式练上十万遍，我就能成为剑圣了。”
诺诺咂舌，“难怪你的剑法看起来那么……嗯，朴实无华。”
“不过能耐住性子练上十三年的剑也算你厉害，那段时间里你不会觉得孤独吗？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虚假吗？”她问。
杨闻念说，“不会。你这个问题路明非问过我，我第一天进宿舍的晚上就和他们讨论过‘血之哀’。我当时的回答是也许有孤独，但我感受不到。”
“如果你有事情要做，那么再孤独也无所谓。因为至少还有那件事陪着你，它不会离开，在你完成这件事之前它不会离开。你会很充实，尽管这种充实可能并不快乐甚至会很痛苦，但因为它的存在，你不会察觉到孤独，因为你特别特别想完成这件事，你的心都被它填满了，满的要溢出来。”
“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执着啊！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偏执和执拗，带着一点点年轻人不服输的傲气。”诺诺不咸不淡地说，“我本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在意的一件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包括你们一致认为冷血面瘫的楚子航和施耐德教授。”
杨闻念忽然问，“你真的没学过心理学吗？”
“没有，我不像你。”诺诺说，“凯撒和我说了，你曾经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为了不被逼成神经病，自学了很多东西，哲学心理学甚至包括手语。我虽然从小过得也不咋地，但还没被囚禁过，也静不下心去读心理学。”
“可是你看人看事物的敏锐程度真的让人羡慕啊……”
诺诺骄傲地仰起头，“天赋！天赋你懂吗！”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杨闻念站在诺诺对面，他的个子比路明非稍微高一点，一米七八七九，比楚子航略矮，诺诺今晚没有穿高跟鞋，需要微微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可以帮一帮路明非。”
“帮？怎么帮？”
“让他动起来，现在他只是在混吃等死。”杨闻念说，“如我刚刚说的那样，他只有在别人的注视下才会往前爬两步。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这种生活状态也是极不健康，何况他是‘S’。‘S’不可以这么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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