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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虎

    王万锦走了,李擒观懒得动弹索性就躺在躺椅上睡了起来,夜半子时,本该敲响梆子的打更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偷起了懒。

    “天真是凉了。”

    李观尺搓了搓手,起身却是并未进屋,走到院子正中深吸了口气,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如此安静的时间以他的耳力三四十丈距离内的动静尽收耳中。

    李观尺原地转圈,他听见了呼吸声,听见了呼噜声,听见了磨牙声,并未听到什么异样。

    看来是时候了,李观尺心里说着,径直走到井边,探头往井里一看,井中四下漆黑,除了水面泛着点月光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看着看着,李观尺嘴角堆起一丝戏谑,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说话间,李观尺抬脚踩住井檐,轻轻一蹬跃起跳进了井里,咕咚~

    吃虎的耳朵动了动,翻了个身四爪朝天继续睡。

    此时夏末,井中却也寒气十足,老人说井通地府,说的就是井中阴寒之气,李观尺旧伤未愈,若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绝对不会跳井,他可没有洗冷水澡的习惯。

    一杯茶的时间,井中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李观尺从井中飞了出来,身下拉出水龙哗的碎开撒了一地。

    月光下,李观尺身上哩哩啦啦的滴水,手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水真凉。”李观尺咧着嘴感慨一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个盒子,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描金雕花木盒。“脏是脏了点,没烂就好。”

    屋内,李观尺换了身衣服,摆弄着盒子,擦净表面的泥沙盒子崭新,漆面油黑发亮,金漆贵气夺目。

    轻轻一按铜锁扣,咔哒一声,盖子弹开,盒内不见丝毫水渍,饶是李观尺知道会是如此也不由赞叹,制盒之人技艺登峰造极。

    借着昏暗的油灯看清盒子内躺着的两样东西,一块黑色石头,一本古旧的书。

    看着两样东西,李观尺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稍显急促,放下盒子将黑色石头拿在手中,石头黝黑不带一丝杂质,其中一面被雕凿的极为光滑,刻有一个占字,由此可以看出这块黑石头极有可能是某个碑刻的碎片。

    以李观尺现在的见识根本看不出这块黑石头有何特别之处,好在他从来都不纠结,既然现在看不出来那就等,等到他有足够的见识了肯定会知道。

    放下石头,李观尺看向盒内另一物,一本无名古籍,古籍藏蓝色的书皮有点褪色,书皮上一圈油渍尤为显眼,看着像有人拿古籍垫过碗。

    李观尺伸手拿起古籍,轻飘飘几十页拿在手里过往涌上心头。

    王万锦说过当年他在医馆门前跪到妹妹死,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实情是妹妹死后李观尺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了个地方给她下葬,李观尺背着妹妹出了城,找了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好不容易挖了个坑将妹妹放了进去,填土时却又下起了大雨,李观尺选的那个地方地势低洼没一会坟坑成了水坑,不管李观尺怎么往外泼,流下来的水很快就又灌满。

    李观尺真的累了,累的连哭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如同一具死尸趴在泥泞中任凭风吹雨打,咔嚓!一道响雷劈在山顶。

    李观尺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往后这么多年都没再见过那么大的雨,不知过了多久,李观尺从烂泥里爬起来背着妹妹往山上爬,不停的往上爬,摔倒爬起,摔倒爬起…

    爬到山顶,二人并肩而坐,李观尺瞪眼愣愣的看着不时被照亮的天空,尽是滚动的黑云,雨水从脸上流下,李观尺感觉心累,哪怕二人被扔到街上,李观尺去要饭,去客栈了偷东西被人抓住,跟乞丐抢住的破屋,他都没未有如此感觉。

    “或许留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是个好选择。”李观尺心里想着,扭头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妹妹。

    李观尺又开始挖坑,山顶之地多是碎石不如山下好挖,挖了一指深,李观尺的指尖就磨烂了,很快指甲也掉了,等挖好一个坑整个手掌都磨烂了。

    李观尺仿佛感觉不到疼,或者疼就疼吧他不在乎,就在他给自己挖了不到一指深的时候,隐约间有一两声野物叫声传来,李观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便不在理会,可那叫声越来越惨,李观尺便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很快,李观尺找到传出声音的树洞,伸手进去摸索,突然有什么东西一口咬住指头嘬了起来,李观尺使劲往外一抽,没想到咬的很紧,一下就被他拉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个盒子从树洞里掉了出来。

    那只嘬他手指的野物就是吃虎,而从树洞里掉出来的盒子就是眼前这个盒子。

    一生一死,某一刻李观尺突然觉得他还不能死,他得活着。

    在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终于认清了古籍上所有的字,也才知道这本破旧的古籍是很多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一门修行秘籍。

    “惶惶诸天,有天之气,引其气,与天论道……”李观尺合上秘籍默念起来。

    其实,李观尺在将盒子藏在井底的之前就把整本秘籍背了下来,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了多少,如今重新起出来对照一遍,确认自己没记错。

    好一会之后,李观尺背完最后一字,挑了挑油灯的灯芯,翻开古籍一字一字的照对。

    “虽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想来前辈定然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你老人家自可放心如今也算有了个不成器的传承。

    不过前辈得恕小子无罪,此去凶险这秘籍带在身上实在太过招眼,秘籍小子已经一字一句的全部背了下来,至于您这本拿来垫碗的原本小子就只能如此了。”李观尺一手书,一手拿起油灯念叨着。

    秘籍终是点着了,火光照的李观尺脸色红润,李观尺拿着烧着的秘籍直到最后一点在掌心燃尽。

    翌日,还没等李观尺起来,三婶就开始叫门,李观尺爬起来去给三婶开门。

    门一开,三婶提着篮子就开始说:“天还没亮我就去外边了,这菜我可是第一个挑的,水灵着呢,我跟你说啊论买菜槽子巷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想当年我在酒楼那会,掌勺的大师傅都认我挑的菜,这个挑菜说着简单可这学问别提有多大了,一棵菜长到多大采味道最好,采了多长时间了,看一眼我就知道,你就说这个吧…”

    李观尺迷瞪着眼看了眼三婶递过来的菜叶,扭头看着晨光初露的东边,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三婶,我受伤了,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啊。

    最终三婶还是没看出李观尺眼神中的无奈,风风火火的起火做饭,满意的看着他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收拾完锅碗瓢盆又开始洗衣服收拾屋子。

    李观尺则被三婶强行按在躺椅上晒太阳,美其名曰晒太阳对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