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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品酒大会

    慕少白并不急着将玉牌收起,由着魏无忧细看,还不忘与韩无畏喝酒说笑,时不时冲少年挤眉弄眼:“这物件可是价值不菲,你小子可看清楚了!”看的这么仔细,不会是认识吧?想了想又觉不可能,这块玉牌,平常人根本从未见过。

    这小子不知道,他还有份大大的惊喜要告诉她!到时,还不知小少年要高兴成何等模样,他好期待……

    眼睛直直地盯向少年,少年眼中依旧清明,根本没有预想中崇拜敬仰如滔滔江水的眼神,反而恶狠狠地将玉牌塞给他,双目圆瞪,怒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你,你……”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这人的脑门上,问问他,是不是傻?~

    她可是听说持有玉牌者,可调动同济堂遍布在大燕的所有医馆,医药界恐怕都要抖三抖。在风调雨顺,朝局安稳的日子里还好,如果是遇上天灾或是外邦来犯,这块玉牌落在坏人手里,那得捅出多大的乱子。

    这人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现在是彻底打消了对慕少白的怀疑,觉得这人的脑子……也许长得和平常人不一样,她一个不相干的人都有些为慕家的将来感到阵阵的无力……

    被怒视的某人不以为意,将那块玉牌又随随便便地塞回怀中,还冲着魏无忧神秘一笑。指了指他,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小子识货,识货!”

    被他这抹意味不明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只当此人又在犯傻,气的魏无忧转过头不再看那张得意满满的胖脸,拿起筷子吃菜,也不再怕菜中有毒,用美食安慰自己一颗气怒交加的小心脏。别说,这人脑子不好使,可做出来的饭菜还真是可口美味,让她这个一贯不追求口腹之欲的人也说不出违心的话语。

    因为第二日要参加品酒大会,三人早早地洗漱睡去。

    临安城的品酒大会每十年举办一次,热闹程度犹如过年,到这一日,街道张灯结彩,彻夜灯火不熄,四面八方的人更是将街道塞得满满当当,马车根本无法正常的行走,许多人家都会徒步前往。

    因此,魏无忧一行三人也随着人流向着城中最为热闹的地方行去。

    所行之处皆有杏花树相携而立,朵朵花儿俏立枝头,风来,如少女翩跹起舞,妖娆妩媚,应和着谁家的琴声飘忽悠远,漫行至城中的角角落落,入人心,沁人脾,久久不散。

    慕少白啧啧两声,唰的打开折扇,自觉风雅的扇了几扇,如果忽略掉他那满身的肥肉,也应该是一位风流俊秀的好儿郎。不巧的是,今日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挑,清俊雅致的少年,真是将他比到了尘埃里。察觉到周围那些娇俏女子的眼神全在他身旁打转,没有分给他零星半点,真是扫兴。啪的合上折扇,不满地敲了几下掌心,催促道:“快走,快走,有什么好看的,晚了就错过那边的重头戏。”

    魏无忧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扫了一眼穿的无比张扬的大胖子,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真不是她要故意打击他的自信心。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过招摇,生怕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不知道他是一只公孔雀般的四处开屏炫耀,哼,站在她这位面如冠玉,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少年身边怎能被直视,只能被秒成渣!

    韩无畏已经见惯不怪,将手搭在慕少白的肩上好心的道:“兄弟,何必找不自在,那些个女子都太肤浅,只看表面。小师弟长相虽然俊美,可那小身板,啧啧……”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自认为安慰人的大实话,却不知在某位大胖子心上扎了无数刀,且刀刀伤人心。最后,韩无畏还意犹未尽总结道:“习惯就好!~”

    慕少白被说的内伤,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明日就减肥,”瞅了瞅走在前面的纤瘦身影,咬咬牙:“不,今日,今日我就减,想当初小爷我也是上京的美公子一枚,跟在我后面的姐姐妹妹可以从街头排到结尾……”

    “唉,你不信?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补刀能手韩无畏大声的回道:“信,信,信,怎么不信,可,”

    还不等那张大胖脸扯开嘴角,又补充道:“那不是以前吗?”慕少白捂着胸口弱弱的开口:大哥,你能不说了?

    魏无忧不理后面两人的喋喋不休,兀自走到了广场附近。这次的品酒大会在西城举办,西城并不在西,而是因西京码头得名,地势平坦,且广阔,可以容纳上万人观看这一盛景。

    正中间的位置搭了个几米高的木质台子,上面摆放了一些桌椅,应是为了方便稍后用于品酒用。

    毗邻的另一个高台上为了增加热闹的气氛,此时。戏台上正有几位扮相精美的戏子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戏台两边放着几个足有人高的大酒缸,一字的排开,酒香四溢,即便还没有喝到嘴里,就这样闻上一闻也似要醉了。

    唱戏的班子是专从上京城请来的“四喜班”,这个戏班在上京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一来,一些本对品酒没有多大的兴趣的百姓,为了一饱耳福也如欢快的鸟儿般倾巢而出。如此一来,恐怕大半个临安城的百姓都来了此处!

    沿路的酒楼早早就预定了出去,其中最富有盛名的‘福满楼’更是座无虚席,此间的杏花酿是这次品酒大会呼声最高的一家。

    名满大燕的杏花酿就属福满楼最为正宗,这是临安人口口相传所公认的,但这次想要夺魁可谓难上加难。因为,这一次的品酒大会与往届不同,参选的酒品除了临安城本地的,大燕但凡排得上号的酒品全都蜂拥而至,誓要夺得魁首。更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酒品也毫不示弱,异军突起地挤了进来,希望通过这次品酒盛会一举成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白了,其实都是利益驱使,有了声名的想要更上一层楼,籍籍无名的妄想一飞冲天,皆不过如此。

    今日的福满楼格外热闹,廊下挂着一排崭新的大红灯笼,灯笼慢慢悠悠随着晨风无声地摇摆,鲜红如血般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不知是谁想的这个点子,热闹是不假,可也给人一种有些混乱的感觉。魏无忧不禁皱了皱眉,放眼望去,所及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摩肩接踵,想要在其间穿梭,恐怕只能变成一只不起眼的飞虫才能来去自如!

    因找高人看过日子,今日的天气确实难得,没有氤氲难辨,也没有烈阳火辣,一碧如洗的天空悠闲的飘着朵朵白云,舒展成一副热闹喜庆的完美长卷。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由远至近,向着人多的地方围拢,热闹人人都想看,可根本看不见前方,本能的随着人流涌动,哪里人多往哪扎。

    魏无忧已经被这些人挤得变换了无数种姿势,连她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这具身体的柔韧度居然如此之强。四处望望没有寻见师兄和慕少白,她有些不耐地往福满楼门前移动。

    前面一个老太太龇牙道:“小后生往后退退,老婆子的脚都没地方放了……”瞥一眼小后生那张俊俏的脸,刚要怒骂的话语转了几道弯才说出来。

    右边一个小姑娘面含春色,用手里的巾帕搽了搽额角的汗珠小声的说:“公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挪到前面。”说话间还抛给魏无忧一个媚眼,激得她只能不动声色地转向另一边。

    “小子你脚往哪放啊,踩着大爷的脚好玩呢!……”斜刺里又跳出一个凶汉的声音。

    最要命的是屁股上还遭了一记咸猪手。

    ……

    不在沉默里崩溃就在人群里爆发,魏无忧忍无可忍,终施展流光剑谱里的身法,几个闪身,脱出了包围圈,走到一个稍远的僻静处,几个跃身上了一个屋顶观望,妈呀!四处密密麻麻全是人,嘈杂声不绝于耳,显得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有些飘忽,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闷。

    借着人多无人顾及,她这才施展轻功,不消须臾,几个纵跃来到了福满楼的后院,隐于一处墙根下。

    因为日日为师父打酒,她对福满楼内众人早已熟悉,虽扮作男子,不便进入后院,但平日里听掌柜和小二的话语也能大致知晓一二。

    西城的店铺大都前店后院,前面经营,后院为家人自住,很是方便。

    后院静谧,唯几株杏花斜影摇曳,与外面的喧嚣犹如两个不同的世界。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大掌柜李满多家眷的住处。

    李家人口简单,李满多年约五十,老伴早丧,也没续弦,只守着一个嫡亲儿子过日子,儿子成年后娶了一户商家女为妻。上月中他家刚添了一个大胖孙子,喜得李掌柜见着谁都笑不见牙,直说是个好兆头,正赶上三十年杏花酿启封,可说是双喜临门。

    今日又逢品酒盛会,这内院怎的如此安静,不见一人?

    魏无忧心下诧异,却也并未多想。循着小道很快来到了前面大厅。她虽与掌柜熟识,但一无钱财,二无权势,李掌柜能够在一楼大厅给她预留一桌,已经是看在老主顾的份上照顾一二,不然依着今日的盛会,想要在福满楼寻上一个座位真是白日做梦。那二楼,三楼的雅间更是早早的留给了几个大户人家和官家亲眷,寻常人哪怕是捧着银钱也难以办到。

    三楼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间雅室,临街且视野极好,可将外面热闹嘈杂尽收眼底,还能悠闲的坐于窗边,品上几盏香茗,何其的闲雅自在。

    此时,走廊尽头的一间雅室木门紧闭,内有一男子斜倚在窗前,面无表情地将视线投向窗外,将外面的一切收入眼底,刚要收回目光,就见拥挤的大堂挤进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眸不禁微微眯起,这小子,还真是无处不在,今日可不能让他坏了他的大事。

    视线转回室内,冲着刚刚进来的一位男子问道:“可安排妥当?”

    男子一身店小二的装扮,恭敬地回道“主子放心,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当。”细细禀报一番才退出屋内。

    萧重华斜倚在矮塌上闭目养神,今日注定不会平静,睿王乔装来到临安城,定是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想要做些手脚那是轻而易举的,即便他做了周密的安排,难免不会出现疏漏。“福满楼”内龙蛇混杂,睿王以及他们一干人等想要安然离开,恐怕颇要费番功夫!

    楼下大厅内的魏无忧对此一无所知,她身边的师兄和慕少白更是不知一次偶尔兴起的好奇心已经让他们卷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权利漩涡中,依旧谈笑风生。

    放眼整个大厅,座无虚席。桌椅虽有些老旧,但不失古朴,且大厅宽敞明亮,足可容纳上百人。

    福满楼的掌柜李满多立在门边,迎来送往好不忙碌,只脸上的笑容近乎僵硬。魏无忧瞅着一个空隙,本想穿过来往的客人给李掌柜道一声恭喜,突的瞥见李满多无意间抬起的左手,瞳孔猛的一缩,不可置信地定睛打量,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兼或有人走过,魏无忧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刚要过去探寻一二,大门处传来店小二一声接一声地通传“贵人到”……

    响亮的通传声从街口传到大门再到大厅。大门处声音嘈杂,似有无数人涌了过来,硬生生地将大厅内的人声压了下去,酒楼内众人俱都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望向了大门处。

    不过几息间,几名壮汉拨开挡路的人群,颇有气势地跨步进来,全都统一的装束,看着竟像是江南总督府的制式。

    今日能够进入福满楼的客人多是临安或周边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是见过不少世面,即使其中有些人与总督府没有接触,也不会一无所知,更何况其中不少人还与之交往甚深,更是颇感诧异。

    众人愣神间,壮汉们已分立两侧,恭敬地迎进来两人,走在前面的男子穿着简单,身穿一件普通的藏青色杭绸长衫,头戴玉冠,腰间仅挂着一枚羊脂玉佩,即便这样,也难掩其身上的高贵气质。且面容俊朗,眉眼温润如玉,让人凭生好感。

    跟随在他身旁,错后两步的是……

    有人似不相信自己看见的,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没错啊!就是那个在江南地界能够呼风唤雨,让他们一干人都要匍匐在脚下的闫成文——闫大都督。

    这下众人再看走在前面那位,仿佛都冒着金光。

    贵人!果真是贵人!

    魏无忧不经意的看去,呆立当场,走在闫成文前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的大哥楚瑾瑜。她的兄长果然是人中之龙,抛开金玉华服,也难掩其风华!

    坐在桌旁悠然喝茶的慕少白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处傻笑的魏无忧,惊得差点摔碎了茶杯,少年眼中那股灼人的火焰连带着他都有所波及,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初初偶遇时,这小子就如枝头上刚冒出的嫩芽儿,风一吹,都能把他吓得抖三抖;可再次见面,那股胆小怯懦竟是消失不见,反倒越发的大方贵气,只是那股冷清少言的劲儿让他难以接受。如果不是依旧顶着那副熟悉的眉眼,他还真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同一个人怎的变得如此不同!

    现如今,如此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人,那眼光热切地让他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快坐下…别堕了小爷的脸面。”京中多是权贵,随处都能碰见几个,更何况他家老爷子还经常拎着他进宫给皇帝老儿请安,大燕最高的权贵者,他都见过,临安城能有什么贵人?

    说话间,他没好气地拽了拽魏无忧的衣袖,顺带瞅了眼已经步入大厅的一行人,可惜,只瞅见一群黑压压的后脑勺。

    魏无忧心里正想着事,哪里有心情理会扯着自己衣袖的慕少白,环顾一圈,意外地发现了许多生面孔。她是福满楼的常客,按理说,酒楼里的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再到打杂和灶间的厨子,她都认得七七八八,总觉得今日的酒楼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

    杂乱的思绪在脑中乱窜,四周嘈杂的声音反倒让她从再次见到兄长的喜悦中快速地冷静下来,酒楼中的一切在她脑中一一滑过,如徐徐展开的画卷,最终,停在了一处……

    来不及细想,甩开衣袖上的手臂,魏无忧脚步慌乱地拨开挡路的人群,急急地尾随而上。

    福满楼的三楼比起下面的大厅宽阔了许多,只有为数不多的三间雅室,俱都用隔音的青砖砌成,且中间隔层加有棉絮,外面很难听清室内的动静,就如此时,楼道上寂静无声,魏无忧捂着砰砰作乱的心口左右看了看,三间雅室相对而立,如伺机而动的怪物等着将人拖入无底的深渊,沉闷的让人发疯。

    魏无忧抬脚就朝着离她最近的一扇木门踹去,雅间的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隙,一只长臂伸出将她猛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