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挂枝儿
饷银分批发放整整五日，单练朱慈烺一人，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在古代，娱乐项目着实有限，朱慈烺信步在京师坊市闲逛时，首先想到的竟是去勾栏听曲。
瓦舍勾栏内，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歌姬姣好的面容上。歌姬唇启齿合，轻轻地唱着一曲《挂枝儿》，声音如丝竹般清脆，抑扬婉转。
听客们心无旁骛地聆听着每个音律，屏息凝视，用心感受其中的情感和韵味，不时轻轻摇动折扇，闭目陶醉。
《挂枝儿》乃是万历年间兴起于民间的时调小曲，甚为风行，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
恍惚间宛若置身人间欢娱花间，心驰神往之所。美中不足，词藻与唱腔格格不入。
“是谁人把奴的窗来舔破，眉儿来眼儿去，暗送秋波。俺怎肯把你的恩情负欲要搂抱你只为人眼多。我看我的乖亲也。乖亲又看着我。”
“好看真好看。”
“兴来时，正遇我乖亲过。心中喜，来得巧，这等着意哥。恨不得搂抱你在怀中坐，叫你怕人听见。扯你又人眼多。看定了冤家也。性急杀了我。”
在婉转悠扬的曲调中，朱慈烺轻微的鼾声显得那么刺耳，身侧耿郅饶有兴致地注视台上佳人。待朱慈烺被饥饿唤醒，他看向虽然谈不上猥琐，却过于专注地盯着台上的耿郅，出言道：“小心我打小报告。”
耿郅立刻转移视线，朱慈烺则多看了几眼，心道，还真是个助眠的好去处。又听一晌，便酣然入梦，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
“约情人。约定在花开时分，预把牡丹台芍药栏整葺完成。等着那花发芽，便是奴交运。将近清明了，一个花蕊头儿也不见生。想去年花此际将开也，今年怎么这等迟得很。”
“分香帕子柔蓝腻，欲去殷勤惠。重来直待牡丹时，只恐花枝相妒故开迟，别来看尽闲桃李，日日阑干倚。催花无计问东风，梦作一双蝴蝶绕芳丛，何固有情人。”
朱慈烺唤醒半张嘴眯糊着的耿郅，一同离开瓦舍，前往唐牛马住处蹭饭，饱啖一顿后，径直折回宫中。
黄伴伴对朱慈烺交待的事情犹为上心。现下，他按照要求制作的皮球已然摆在朱慈烺面前。朱慈烺心想：正好可以消消食。降低重心，一个牛尾巴动作，脚步轻盈如蝴蝶穿花般过掉负责防守的黄伴伴。
朱慈烺嫌人少无甚乐趣，便将几个东宫侍卫拉来充数。众人小心翼翼地去抢朱慈烺脚下皮球，惹得他有些不悦：“你们也欠饷么？放水也没这么放的。”
饶是如此说，众人仍然谨慎的伸腿防守。朱慈烺见状左脚轻轻一磕皮球起球，凌空射门般向众人脸上一一扪去，但未用多大力气。
众人一瞧，再不演得像些，怕不是这个力道。朱慈烺右脚轻轻横向拨球，身体向左虚晃，右脚一扣，从右前方加速持球推进……
远远地望见宫人们簇拥着周皇后和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她们经过第二道宫门后，朱慈烺起了玩闹的心思。
等了片刻，朱慈烺后脚跟起球，皮球稍落下时，胸部一挺，皮球弹起，右脚背绷直，锁紧脚踝，一道近乎完美的外脚背传球画着美妙的弧线在宫人们面前落下弹地。
周皇后见怪不怪，身侧的小姑娘吓了一跳，钻到周皇后身后，轻轻抚了抚胸口。朱慈烺颠颠跑过来卖乖道：“见过母后，没吓着妹妹罢。”
玉立亭亭得小姑娘微一万福道：“太子哥哥。”周皇后今日带长平公主来与朱慈烺说会儿话，见兄妹二人说得热络，便去询问黄伴伴。
此时，朱慈烺又端出一副国之储君的仪态，问道：“妹妹最近在读什么书？”长平回道：“孝经。”朱慈烺仍老气横秋道：“嗯，国朝以孝治天下，是应多读些。”
话锋一转，朱慈烺道：“可有什么心得体会，抑或是发现甚么不合理之处啊？”长平想了会儿：“都是圣人道理，哪里会出错？”朱慈烺道：“未必，诸如卧冰求鲤。”
见长平疑惑，朱慈烺循循善诱道：“大冬天，想要寻得鲤鱼，真需要如此么？拾些柴火架火烤，再不济拿个尖锐石块，一下一下往深了画圈，求个绳锯木断般的效果也显得合理些。卧冰求鲤完全是行为艺术，为了扬名罢了。”
长平小幅度歪头，看向太子哥哥，心道：“甚么是行为艺术？”见妹妹已然被自己拉回正常人思维，朱慈烺问道：“你可知为何如此？”
长平不摇摇头。朱慈烺耐心说道：“有畸形的制度，就会产生畸形的人。即使制度起初合时宜，发展个几百年，待人们发现其中漏洞，便会被时代洪流所裹挟，你不去钻空子，别人也会钻空子，升官发财么，人人趋之若鹜。
有这等捷径，几人经得住诱惑？长此以往，就要比谁更引人瞩目、更离奇，歪门邪道大行其道，人心也逐渐浮躁，久而久之，世风日下。一言以蔽之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长平似懂非懂，还纠结何为劣币，何为良币。周皇后在旁也听到几句，觉出几分治国理政的大道理。心道，宝贝儿子真是长大了。
谈及至此，朱慈烺不知怎地，忽想起前几日看过的塘报。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杨嗣昌率军进重庆。监军万元吉擢前总兵猛如虎为正，张应元为副，率军趋绵州，分派诸将把守要害之处。
万元吉自小路至射洪，在蓬溪处以待西营。西营分驻安岳界，侦知官军至，乃退至内江，猛如虎追之，万元吉、张应元则在安岳城下扼守。
国朝弊病何止与此，崇祯乐此不疲地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远如熊文灿。崇祯十年闰四月初四日，又拜文灿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督军围剿农民军。崇祯十二年五月，八大王降而复举义旗。与罗汝才相联合。声势大振。
崇祯闻之大惊失色，下令削文灿官，戴罪视事。七月，八大王大败左良玉。崇祯大怒，命杨嗣昌来代文灿。杨嗣昌至军，崇祯即遣使逮熊文灿下狱，坐大辟，于十三年十月初六日弃市。
近如杨嗣昌。他哪知兵，被八大王西营溜得满四川转。期待错位，指望一干文官都和虞允文、于谦那般力挽狂澜，崇祯已然病急乱投医。
“慈烺，慈烺。”周皇后见宝贝儿子与长平闲聊倏地神游天外唤道。
朱慈烺下意识道：“啊？”
“慈烺，你想什么呢？”
“儿臣想念王铎王先生了，中原流寇肆虐，儿臣忧心王先生安危。”朱慈烺仓促间信口胡诌，应付周皇后。
本是搪塞周皇后的话，朱慈烺心念至此。王铎……王铎与两广总督张镜心为同科挚友……镜澳、卜加劳铸炮厂、工匠、红夷大炮……朱慈烺陷入沉思。
回过神来，朱慈烺心情复杂的看着身前长平公主，一时神情恍惚，来自那个时代记忆与这个时代兄妹情谊交织在一起，拨动他的心弦。暗下决心，小长平，这个时代，兄长绝不会让你被便宜老爹提剑追砍伤成为甚么神尼。
周皇后与长平公主离开慈庆宫后，朱慈烺又去逗弄解语，道：“解语，你看本宫像个将军么？奇怪，你怎么不回答我？”
解语高冷的瞪着饲养员，咀嚼青草。被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黄伴伴心想：要是解语真口吐人言才奇怪吧。
前些日子，李仲都来和朱慈烺禀报军医招募情况，朱慈烺只应了声。若不是亲眼看到朱慈烺换了一杆通体玄色的丈二长枪，李仲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驱逐出营。
是日，李仲都给赵守时、窦文抗讲到秦王扫六合，王翦灭楚那段。二人意犹未尽，李仲都却不再说下去。二人只好齐施一礼道：“李先生早些休息，我俩明日再来。”
次日黄昏，李仲都滔滔汩汩，讲得正起劲，一人不请自来上前扣门。众人只听得：“李先生可在家，我也来听故事啦。”李仲都去开门，见是朱慈烺孤身一人，李仲都略微一怔，见礼道：“殿下。”
朱慈烺笑道：“营中将士都回家吃饭去了，哪来的殿下。”说着迈着四方步进门，众人一见太子殿下前来，上前行礼。朱慈烺说道：“讲到哪了？接着讲，都回去坐下。”
李仲都正襟危坐，颇有些拘谨。朱慈烺和风细雨地说道：“如今，你是李先生，我只是个来听书的，别那么拘谨嘛。”
李仲都渐渐进入状态，道：“话说秦王，不满王翦的请求，六十万大军，还需耗时两年，所耗费的辎重粮草那可是天文数字，不知几何，遂派遣打包票二十万荡平敌寇的李信前去灭楚。
李信来至前线，力求速战速决，与楚军接阵。穷追猛打，一路高歌猛进却一步步陷入楚军的圈套之中，恰在此时，二十万秦军身后出了状况，昌平君叛变，在夹击之下，李信惨败。
秦王恢复理智，亲自去请老将王翦兵发六十万，再伐楚国。这才引出王翦坚守营垒，与集全国之力的楚军长期对峙，最终一举灭楚立下了不世之功……”
待窦赵二人两位听众回家，朱慈烺对李仲都道：“本宫有个想法，由你去给将士们讲故事，不用讲太长时间，半个时辰便好。”
李仲都道：“殿下，卑职讲什么合适？”朱慈烺道：“就讲三国，是讲《三国志平话》，还是《三国志》，抑或两者皆有，你自己斟酌，每月讲五六次就行，本宫给你发薪俸。”
李仲都道：“殿下，卑职要准备段时间。”朱慈烺笑道：“好说，年后开讲。
途中，朱慈烺荒腔走板的哼唱：“师爷说话言太差，不由黄忠怒气发。一十三岁习弓马，威名镇守在长沙……”
瓦舍勾栏内，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歌姬姣好的面容上。歌姬唇启齿合，轻轻地唱着一曲《挂枝儿》，声音如丝竹般清脆，抑扬婉转。
听客们心无旁骛地聆听着每个音律，屏息凝视，用心感受其中的情感和韵味，不时轻轻摇动折扇，闭目陶醉。
《挂枝儿》乃是万历年间兴起于民间的时调小曲，甚为风行，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
恍惚间宛若置身人间欢娱花间，心驰神往之所。美中不足，词藻与唱腔格格不入。
“是谁人把奴的窗来舔破，眉儿来眼儿去，暗送秋波。俺怎肯把你的恩情负欲要搂抱你只为人眼多。我看我的乖亲也。乖亲又看着我。”
“好看真好看。”
“兴来时，正遇我乖亲过。心中喜，来得巧，这等着意哥。恨不得搂抱你在怀中坐，叫你怕人听见。扯你又人眼多。看定了冤家也。性急杀了我。”
在婉转悠扬的曲调中，朱慈烺轻微的鼾声显得那么刺耳，身侧耿郅饶有兴致地注视台上佳人。待朱慈烺被饥饿唤醒，他看向虽然谈不上猥琐，却过于专注地盯着台上的耿郅，出言道：“小心我打小报告。”
耿郅立刻转移视线，朱慈烺则多看了几眼，心道，还真是个助眠的好去处。又听一晌，便酣然入梦，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
“约情人。约定在花开时分，预把牡丹台芍药栏整葺完成。等着那花发芽，便是奴交运。将近清明了，一个花蕊头儿也不见生。想去年花此际将开也，今年怎么这等迟得很。”
“分香帕子柔蓝腻，欲去殷勤惠。重来直待牡丹时，只恐花枝相妒故开迟，别来看尽闲桃李，日日阑干倚。催花无计问东风，梦作一双蝴蝶绕芳丛，何固有情人。”
朱慈烺唤醒半张嘴眯糊着的耿郅，一同离开瓦舍，前往唐牛马住处蹭饭，饱啖一顿后，径直折回宫中。
黄伴伴对朱慈烺交待的事情犹为上心。现下，他按照要求制作的皮球已然摆在朱慈烺面前。朱慈烺心想：正好可以消消食。降低重心，一个牛尾巴动作，脚步轻盈如蝴蝶穿花般过掉负责防守的黄伴伴。
朱慈烺嫌人少无甚乐趣，便将几个东宫侍卫拉来充数。众人小心翼翼地去抢朱慈烺脚下皮球，惹得他有些不悦：“你们也欠饷么？放水也没这么放的。”
饶是如此说，众人仍然谨慎的伸腿防守。朱慈烺见状左脚轻轻一磕皮球起球，凌空射门般向众人脸上一一扪去，但未用多大力气。
众人一瞧，再不演得像些，怕不是这个力道。朱慈烺右脚轻轻横向拨球，身体向左虚晃，右脚一扣，从右前方加速持球推进……
远远地望见宫人们簇拥着周皇后和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她们经过第二道宫门后，朱慈烺起了玩闹的心思。
等了片刻，朱慈烺后脚跟起球，皮球稍落下时，胸部一挺，皮球弹起，右脚背绷直，锁紧脚踝，一道近乎完美的外脚背传球画着美妙的弧线在宫人们面前落下弹地。
周皇后见怪不怪，身侧的小姑娘吓了一跳，钻到周皇后身后，轻轻抚了抚胸口。朱慈烺颠颠跑过来卖乖道：“见过母后，没吓着妹妹罢。”
玉立亭亭得小姑娘微一万福道：“太子哥哥。”周皇后今日带长平公主来与朱慈烺说会儿话，见兄妹二人说得热络，便去询问黄伴伴。
此时，朱慈烺又端出一副国之储君的仪态，问道：“妹妹最近在读什么书？”长平回道：“孝经。”朱慈烺仍老气横秋道：“嗯，国朝以孝治天下，是应多读些。”
话锋一转，朱慈烺道：“可有什么心得体会，抑或是发现甚么不合理之处啊？”长平想了会儿：“都是圣人道理，哪里会出错？”朱慈烺道：“未必，诸如卧冰求鲤。”
见长平疑惑，朱慈烺循循善诱道：“大冬天，想要寻得鲤鱼，真需要如此么？拾些柴火架火烤，再不济拿个尖锐石块，一下一下往深了画圈，求个绳锯木断般的效果也显得合理些。卧冰求鲤完全是行为艺术，为了扬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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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不摇摇头。朱慈烺耐心说道：“有畸形的制度，就会产生畸形的人。即使制度起初合时宜，发展个几百年，待人们发现其中漏洞，便会被时代洪流所裹挟，你不去钻空子，别人也会钻空子，升官发财么，人人趋之若鹜。
有这等捷径，几人经得住诱惑？长此以往，就要比谁更引人瞩目、更离奇，歪门邪道大行其道，人心也逐渐浮躁，久而久之，世风日下。一言以蔽之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长平似懂非懂，还纠结何为劣币，何为良币。周皇后在旁也听到几句，觉出几分治国理政的大道理。心道，宝贝儿子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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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十一月，杨嗣昌率军进重庆。监军万元吉擢前总兵猛如虎为正，张应元为副，率军趋绵州，分派诸将把守要害之处。
万元吉自小路至射洪，在蓬溪处以待西营。西营分驻安岳界，侦知官军至，乃退至内江，猛如虎追之，万元吉、张应元则在安岳城下扼守。
国朝弊病何止与此，崇祯乐此不疲地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远如熊文灿。崇祯十年闰四月初四日，又拜文灿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督军围剿农民军。崇祯十二年五月，八大王降而复举义旗。与罗汝才相联合。声势大振。
崇祯闻之大惊失色，下令削文灿官，戴罪视事。七月，八大王大败左良玉。崇祯大怒，命杨嗣昌来代文灿。杨嗣昌至军，崇祯即遣使逮熊文灿下狱，坐大辟，于十三年十月初六日弃市。
近如杨嗣昌。他哪知兵，被八大王西营溜得满四川转。期待错位，指望一干文官都和虞允文、于谦那般力挽狂澜，崇祯已然病急乱投医。
“慈烺，慈烺。”周皇后见宝贝儿子与长平闲聊倏地神游天外唤道。
朱慈烺下意识道：“啊？”
“慈烺，你想什么呢？”
“儿臣想念王铎王先生了，中原流寇肆虐，儿臣忧心王先生安危。”朱慈烺仓促间信口胡诌，应付周皇后。
本是搪塞周皇后的话，朱慈烺心念至此。王铎……王铎与两广总督张镜心为同科挚友……镜澳、卜加劳铸炮厂、工匠、红夷大炮……朱慈烺陷入沉思。
回过神来，朱慈烺心情复杂的看着身前长平公主，一时神情恍惚，来自那个时代记忆与这个时代兄妹情谊交织在一起，拨动他的心弦。暗下决心，小长平，这个时代，兄长绝不会让你被便宜老爹提剑追砍伤成为甚么神尼。
周皇后与长平公主离开慈庆宫后，朱慈烺又去逗弄解语，道：“解语，你看本宫像个将军么？奇怪，你怎么不回答我？”
解语高冷的瞪着饲养员，咀嚼青草。被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黄伴伴心想：要是解语真口吐人言才奇怪吧。
前些日子，李仲都来和朱慈烺禀报军医招募情况，朱慈烺只应了声。若不是亲眼看到朱慈烺换了一杆通体玄色的丈二长枪，李仲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驱逐出营。
是日，李仲都给赵守时、窦文抗讲到秦王扫六合，王翦灭楚那段。二人意犹未尽，李仲都却不再说下去。二人只好齐施一礼道：“李先生早些休息，我俩明日再来。”
次日黄昏，李仲都滔滔汩汩，讲得正起劲，一人不请自来上前扣门。众人只听得：“李先生可在家，我也来听故事啦。”李仲都去开门，见是朱慈烺孤身一人，李仲都略微一怔，见礼道：“殿下。”
朱慈烺笑道：“营中将士都回家吃饭去了，哪来的殿下。”说着迈着四方步进门，众人一见太子殿下前来，上前行礼。朱慈烺说道：“讲到哪了？接着讲，都回去坐下。”
李仲都正襟危坐，颇有些拘谨。朱慈烺和风细雨地说道：“如今，你是李先生，我只是个来听书的，别那么拘谨嘛。”
李仲都渐渐进入状态，道：“话说秦王，不满王翦的请求，六十万大军，还需耗时两年，所耗费的辎重粮草那可是天文数字，不知几何，遂派遣打包票二十万荡平敌寇的李信前去灭楚。
李信来至前线，力求速战速决，与楚军接阵。穷追猛打，一路高歌猛进却一步步陷入楚军的圈套之中，恰在此时，二十万秦军身后出了状况，昌平君叛变，在夹击之下，李信惨败。
秦王恢复理智，亲自去请老将王翦兵发六十万，再伐楚国。这才引出王翦坚守营垒，与集全国之力的楚军长期对峙，最终一举灭楚立下了不世之功……”
待窦赵二人两位听众回家，朱慈烺对李仲都道：“本宫有个想法，由你去给将士们讲故事，不用讲太长时间，半个时辰便好。”
李仲都道：“殿下，卑职讲什么合适？”朱慈烺道：“就讲三国，是讲《三国志平话》，还是《三国志》，抑或两者皆有，你自己斟酌，每月讲五六次就行，本宫给你发薪俸。”
李仲都道：“殿下，卑职要准备段时间。”朱慈烺笑道：“好说，年后开讲。
途中，朱慈烺荒腔走板的哼唱：“师爷说话言太差，不由黄忠怒气发。一十三岁习弓马，威名镇守在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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