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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如临深渊

    在黑暗之中,你渴望希望,渴望光明,无边无际的冷漠中,仿佛四周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瞳孔,他们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走,麻木地走。你看着他们,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人生在哪里!未来在哪里!只是觉得一片迷茫之下,心中不住地悲凉。于是你也跟他们一样麻木不仁地往前走,一直麻木不仁地往前走。不知道往前走有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前走。直到黑暗将你笼罩,你在行走之中渐渐斑白了两鬓,开始随着行走,随着岁月的长河逐渐衰老,直至你自己慢慢佝偻,慢慢失去血肉,慢慢失去气血。最终在眼前的白骨之下,一切归于寂灭,一切归于尘埃,仿佛死和生的轮回一样,最后一片黑暗。等到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你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的,你知道自己感冒发烧了,咽喉处仿佛有一根鸡毛在撩拨你。

    你试着用咳嗽把鸡毛排出来,反复几次后,发现自己不过徒劳,潮湿的衣物,温热的地板,头晕晕沉沉带着对生命的昏暗和迷茫。你没有吃药,在地上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你笑了,反正活的如同丧家野狗,活着又有何意义呢,挣扎又有何用,不过是底层的挣扎,那种吃不饱又饿不死的活挣扎,宛如活死人,望着褪色的天花板,你静默了很久,窗缝里流出来的阳光,把你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老长,安静的四周,喧嚣的城市从窗户外面传来纷纷扰扰,带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汽车的鸣笛,行人的吵闹,市井的叫卖,万家灯火的阑珊,它们汇聚在你的耳朵里面,惆怅且深情,仿佛在对你做出最后的挽留一样。而你已经不在乎了,童年因别离而失家,从此一生漂泊,少年因无爱而活如野狗,这一生,真是够了。你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愿意为生活而奋斗的人,但是最后得到了什么、终究不过是可怜之人。有的人为生活的美好而幸福,而你光活着就几乎用掉了你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你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月光,那是你六岁时的中秋,哪一年,灯辉摇曳,满城月光淋漓世间,你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着母亲笑着给你买糖葫芦,月光常常常照人影,年月却悄然过去,哪一年,锦衣佳节,盛世祥和家好月圆,路途长长长思故乡,是你走不完的一生,走不完的离人唏嘘,是呢,怎么就突然不一样了呢?那个曾经的家在哪里呢?你闭着眼睛问自己,怎么就不一样了呢?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从一开始的一瞬间就堕入了深渊之中的黑暗了呢?人间如有真情,那何为真?何为情呢?是不是世界上的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个骗局而已,一场被人故意导演的骗局,一场带着盛大演出项目的骗局,而你!只不过是这个漫长骗局,硕大舞台的路人甲而已,你走过的岁月,看过的人生,都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美好而已,它们都可能只不过是被世界幻想出来的假象而已。一瞬间强烈的情感在你胸口压抑,你开始眼神立渐渐失去了自我,你一边呢喃着你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一边看着桌子上的小刀。你经历的种种困难一下子就在你眼前绽放开来,仿佛有来自地狱恶鬼一般的诱惑一样,你开始慢慢地向水果小刀走去,直到你不自觉地拿起了那把小刀,小刀在光线之下闪烁着逼人的寒光。你在颤抖,也在幻想,更在犹豫。终于地狱的恶鬼对你发出了召唤,小刀在你颤抖的视线里慢慢滑落,无论怎样,终究是下手了。不粗不细的手腕开始渗出血来,漫过你瘦弱的身躯,在冰冷的地板上蔓延开来,宛如一株渐渐盛开的红莲。

    仿佛在深海里行走一样,你觉得你闭上双眼很久后,开始感受到了四周海水给你的压力,沉浸在晕沉的世界里,你觉得头重脚轻,一下子就仿佛看到自己这卑微且可悲的一生,不过十几年,却让你受尽了各种苦头,你恨啊!恨这可悲的一切,恨两个不负责的父母,恨整个所谓的离婚的社会!直至白灯再次将你照耀而醒,原来天堂真的是白色的呢,你这么想着,一下子就好像整个灵魂都在海里被海水涤荡挤压一样,整个人你都觉得十分痛苦。白色像是你刚出生时候一样,真是讽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嘲讽一样苦笑了自己一声。耳边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救护车的急救声,应该是有人发现自己出事了吧。有人们的议论声,有些人嘲讽,有些人惋惜,有些人看戏。人性不过如此吧,大家都觉得别的苦痛可以让自己快乐,真是可悲。等到你的整个人在海里沉浸下来后,你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扭头一看,却转头看见了身边一言不发的父亲,仿佛白色的世界中唯一的颜色一样。是的,你身边有个人,这个人两鬓苍白,他是你白色的世界里面唯一的颜色,是的,父亲有错,而今在他人生中老年时,终究是迎来了自己的报复,年少为所谓前途,离妻弃子,后来为迎回儿子,各种补偿却不被认可,两人相处似仇敌。后被自己贫穷的亲戚所累,被自己的家族拉下马,自己身患重病,在最后的时刻,却与自己曾经视同水火的儿子达成了人生的和解,真是人生的一大讽刺。

    他看着你,满眼故事,欲言又止。起身摸了摸你的头;“对不起。”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你开始转头,迟迟不愿意看他,眼眸低垂。你看见他鬓发尽白,像一头干枯的野草,眼角的皱纹仿佛刻入骨髓间的沧桑和疲惫。对比你有他的第一次记忆。你蓦然发现,那个穿着锃亮的皮鞋,意气风发地从小汽车上下来的他,如今竟然已经如此苍老,而走过十年后,对他你几乎依然一无所知,他的出生,他的年龄,他的童年,他的出生,他的生活,你居然都不甚了解。你果然是个不孝之人,他盯着你的手腕上纱布渗出的鲜血,怔怔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