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声叹息
久久的沉默之后，你的父亲，他终究是嘴唇抖动了几下，仿佛在内心挣扎着思考用词一样，等了许久过后，就像是想明白了一样，他看着你，用带着回忆的口吻说道：
“我小的时候，也想着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痛快了。是啊，活着这么累，为啥还要这么去挣扎，去活着呢？那个时候正是咱们家最难的时候，你奶奶在当年生了三个孩子，你爷爷每天天不亮就是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去镇上赶集卖菜，必须要卖完或者卖到下午太阳下山后，还要走三十多里路回家，但就是这么勤劳，这么努力去生活的人，却依旧养不活一家人，我们经常吃不饱饭，常常要向邻居亲戚们借粮，你爷爷因为老要赶远路，一双鞋穿不了几天总会烂掉，一双鞋穿烂了，又舍不得买新鞋，于是他就经常光脚赶路，被村里人嘲笑还给他取外号叫什么光脚佬，难怪一辈子穷。是啊，光脚佬，没出息，没有鞋，穷一辈子哦。他那一对脚底因为挑竹担走山路，走的那是鲜血淋漓，每天那么累，为了生活每天都睡不饱，吃不饱。你奶奶每天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都会摸着那双脚，在煤灯下，一边给他上草药，一边给自己抹眼泪。我那个时侯太小，还不明白妈妈为啥哭。直到我长大后，才明白，那时候的为了生活的苦累。那个画面让我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旧难以忘怀，那是一位父亲的脚，一位真正的父亲的脚。
就算那么苦，你奶奶都没埋怨过爷爷半句话，只是默默每天想着各种办法喂饱一家人。有时候是一把野菜，有时候是从河里淘到的蛤蜊，有时候是从邻居家借来的半碗鸡蛋汤。那个时候的夫妻讲究个从一而终，同甘共苦，娘家人都劝她带着孩子离开，一个吃都吃不饱的地方，待着干什么！很多人都过来骂你爷爷：光脚佬，吃不饱，娶什么媳妇！活受罪！你奶奶每次都是笑着叹息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年后，我每次想起她的这句话，都是难过，是啊哪知这么一句，便是一生呢。”你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温暖的身影啊，是啊！奶奶那个人，确实是这样的人儿呢！那个笑容和蔼，永远只关心你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的身影，是啊，奶奶是那样的人儿呢！奶奶也是有年轻的过往的。接着你的父亲顿了顿，他用手抹了抹眼角，小声说了一句：“怎么就进了沙子了呢？”然后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说：
“那个时候，你爷爷最羡慕的就是吃公家饭的人，无论是谁，当官的穿皮鞋，当兵的有那种胶鞋，哪怕给公家打工的职工，也都是穿着布鞋，他们永远不用为吃饭而着急，永远生活的惬意，管着人管着事，规矩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湖南老家对于当兵的有个称呼，因为他们老说自己叫解放军，乡里的农民也搞不懂为啥他们叫解放军，但是很是喜欢当兵的，于是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起来的，叫人家当兵的叫“老解”，于是大家都跟着叫了起来，人家也不介意，“老解”就“老解”吧，你爷爷做梦都想让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当上吃公家饭的人，能吃饱，不愁吃穿。有次他赶路，天色不明，被石头划开了脚底，顿时鲜血直流，路过一个“老解”，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脱了自己脚上的那双胶鞋给他。他感动的不行，那双老胶鞋跟着爷爷一辈子，每次有点损坏，你奶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补好，那是你爷爷的心头肉。也是因为这双鞋的感动。你爷爷送烟送茶的想让大伯二伯去当兵，什么体检啊，什么都过了，但是就是说什么政审不过，什么咱们家以前是富农。给你爷爷恨的呀，到走的时候都咽不下这口气，大伯二伯因为没当上兵，只得早早下地干活，到我懂事的时候，奶奶看了眼在田里劳作的大伯二伯，鼻子一抽和爷爷说；让老幺上学吧，总不能三个都当一辈子农民吧，有个文化，到时候给家里算个账也好啊。你爷爷那晚抽了半袋烟，最后一晚没睡，接着赶集送菜去了，只是往后他起的更早了，回来的更晚了，走的更远了，然后我就有了学上。”
你看着他停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半包利群，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不容易一样，在白灯的轻抚下，他的白发显得格外沧桑。半包烟中他点燃了一支，闻着烟味，确没有抽。像是在感受烟味袅袅升起后将他逐渐包围的感觉一样，一时间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带着回忆的气息在烟味中缓缓散开，他挑了挑眉，想了想接着说：“在乡下的学校，我努力的学，努力的读，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学上的不容易，是你爷爷、大伯和二伯用每天辛苦的劳作，是你奶奶给人家学校老师送鞋垫下跪求人家换来的，每天我都努力去学。想给家里人一个出路，让他们能够吃好穿好，不再在田埂上奔走，不用再在烈日下为温饱劳作，直到高三哪一年，你爷爷在50多岁的年纪，就病入了膏肓，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我爹得的什么病走的，只是他每天都很累，乡里的赤脚医生说是累死的，我觉得也是。一个父亲那么幸苦，却从来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守着，我的父亲是不同的，也是不容易的，从我考上镇上的高中后，因为吃不起食堂，饭菜太贵，他就每周用化肥袋子给我背来家里的米和咸菜，每周一次从不延误，每次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他穿着他最爱的那双胶鞋，因为我知道，这是他最得意的时候，咱们光脚佬家里出了个读书人，得穿上‘老解’给的胶鞋去送粮，不给咱们家文曲星丢人。是穿给我看，也是穿给村里人看，直到他身子慢慢不好了以后，就是你大伯和二伯给我送粮，我的两个哥哥总是笑着给我送粮，说着家里都好。但是我的心里是明白的，也是清楚的，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嘛？每次都能看到哥哥们眼中的叹息，直到我知道他病到了最后的时刻后，那是多年前的一天夜里，你苦了一辈子的爷爷，那是一天福都没享啊！拉着我的手说；幺儿，你一定要考上啊，将来我幺儿也是穿皮鞋的人了，我就知足了。就这么一句话反复在他嘴里念叨，仿佛心魔一样，拉着我的手从傍晚一直说到了深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说幺儿一定要考上。路上我和你大伯二伯，扛着你爷爷下葬，最后把他最爱的那双胶鞋放进了他的棺材，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一天福都没享的人，就这么走了。50时多岁就走了。就像是人生的一声叹息一样，我这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他说的这最后一句话！
“我小的时候，也想着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痛快了。是啊，活着这么累，为啥还要这么去挣扎，去活着呢？那个时候正是咱们家最难的时候，你奶奶在当年生了三个孩子，你爷爷每天天不亮就是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去镇上赶集卖菜，必须要卖完或者卖到下午太阳下山后，还要走三十多里路回家，但就是这么勤劳，这么努力去生活的人，却依旧养不活一家人，我们经常吃不饱饭，常常要向邻居亲戚们借粮，你爷爷因为老要赶远路，一双鞋穿不了几天总会烂掉，一双鞋穿烂了，又舍不得买新鞋，于是他就经常光脚赶路，被村里人嘲笑还给他取外号叫什么光脚佬，难怪一辈子穷。是啊，光脚佬，没出息，没有鞋，穷一辈子哦。他那一对脚底因为挑竹担走山路，走的那是鲜血淋漓，每天那么累，为了生活每天都睡不饱，吃不饱。你奶奶每天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都会摸着那双脚，在煤灯下，一边给他上草药，一边给自己抹眼泪。我那个时侯太小，还不明白妈妈为啥哭。直到我长大后，才明白，那时候的为了生活的苦累。那个画面让我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旧难以忘怀，那是一位父亲的脚，一位真正的父亲的脚。
就算那么苦，你奶奶都没埋怨过爷爷半句话，只是默默每天想着各种办法喂饱一家人。有时候是一把野菜，有时候是从河里淘到的蛤蜊，有时候是从邻居家借来的半碗鸡蛋汤。那个时候的夫妻讲究个从一而终，同甘共苦，娘家人都劝她带着孩子离开，一个吃都吃不饱的地方，待着干什么！很多人都过来骂你爷爷：光脚佬，吃不饱，娶什么媳妇！活受罪！你奶奶每次都是笑着叹息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年后，我每次想起她的这句话，都是难过，是啊哪知这么一句，便是一生呢。”你定定地看着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温暖的身影啊，是啊！奶奶那个人，确实是这样的人儿呢！那个笑容和蔼，永远只关心你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的身影，是啊，奶奶是那样的人儿呢！奶奶也是有年轻的过往的。接着你的父亲顿了顿，他用手抹了抹眼角，小声说了一句：“怎么就进了沙子了呢？”然后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说：
“那个时候，你爷爷最羡慕的就是吃公家饭的人，无论是谁，当官的穿皮鞋，当兵的有那种胶鞋，哪怕给公家打工的职工，也都是穿着布鞋，他们永远不用为吃饭而着急，永远生活的惬意，管着人管着事，规矩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湖南老家对于当兵的有个称呼，因为他们老说自己叫解放军，乡里的农民也搞不懂为啥他们叫解放军，但是很是喜欢当兵的，于是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起来的，叫人家当兵的叫“老解”，于是大家都跟着叫了起来，人家也不介意，“老解”就“老解”吧，你爷爷做梦都想让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当上吃公家饭的人，能吃饱，不愁吃穿。有次他赶路，天色不明，被石头划开了脚底，顿时鲜血直流，路过一个“老解”，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脱了自己脚上的那双胶鞋给他。他感动的不行，那双老胶鞋跟着爷爷一辈子，每次有点损坏，你奶奶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补好，那是你爷爷的心头肉。也是因为这双鞋的感动。你爷爷送烟送茶的想让大伯二伯去当兵，什么体检啊，什么都过了，但是就是说什么政审不过，什么咱们家以前是富农。给你爷爷恨的呀，到走的时候都咽不下这口气，大伯二伯因为没当上兵，只得早早下地干活，到我懂事的时候，奶奶看了眼在田里劳作的大伯二伯，鼻子一抽和爷爷说；让老幺上学吧，总不能三个都当一辈子农民吧，有个文化，到时候给家里算个账也好啊。你爷爷那晚抽了半袋烟，最后一晚没睡，接着赶集送菜去了，只是往后他起的更早了，回来的更晚了，走的更远了，然后我就有了学上。”
你看着他停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半包利群，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不容易一样，在白灯的轻抚下，他的白发显得格外沧桑。半包烟中他点燃了一支，闻着烟味，确没有抽。像是在感受烟味袅袅升起后将他逐渐包围的感觉一样，一时间所有的前程往事都带着回忆的气息在烟味中缓缓散开，他挑了挑眉，想了想接着说：“在乡下的学校，我努力的学，努力的读，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学上的不容易，是你爷爷、大伯和二伯用每天辛苦的劳作，是你奶奶给人家学校老师送鞋垫下跪求人家换来的，每天我都努力去学。想给家里人一个出路，让他们能够吃好穿好，不再在田埂上奔走，不用再在烈日下为温饱劳作，直到高三哪一年，你爷爷在50多岁的年纪，就病入了膏肓，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我爹得的什么病走的，只是他每天都很累，乡里的赤脚医生说是累死的，我觉得也是。一个父亲那么幸苦，却从来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守着，我的父亲是不同的，也是不容易的，从我考上镇上的高中后，因为吃不起食堂，饭菜太贵，他就每周用化肥袋子给我背来家里的米和咸菜，每周一次从不延误，每次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他穿着他最爱的那双胶鞋，因为我知道，这是他最得意的时候，咱们光脚佬家里出了个读书人，得穿上‘老解’给的胶鞋去送粮，不给咱们家文曲星丢人。是穿给我看，也是穿给村里人看，直到他身子慢慢不好了以后，就是你大伯和二伯给我送粮，我的两个哥哥总是笑着给我送粮，说着家里都好。但是我的心里是明白的，也是清楚的，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嘛？每次都能看到哥哥们眼中的叹息，直到我知道他病到了最后的时刻后，那是多年前的一天夜里，你苦了一辈子的爷爷，那是一天福都没享啊！拉着我的手说；幺儿，你一定要考上啊，将来我幺儿也是穿皮鞋的人了，我就知足了。就这么一句话反复在他嘴里念叨，仿佛心魔一样，拉着我的手从傍晚一直说到了深夜，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说幺儿一定要考上。路上我和你大伯二伯，扛着你爷爷下葬，最后把他最爱的那双胶鞋放进了他的棺材，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一天福都没享的人，就这么走了。50时多岁就走了。就像是人生的一声叹息一样，我这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他说的这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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