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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起事

    柳德远走后,陈宝斋回到屋里。范玉若从里屋撩起门帘出来。陈宝斋坐在椅子上对范玉若说:“家门不幸,娶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把我陈宝斋的脸都给丢尽了!你和柳家串通好来逼我是吗?”

    范玉若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说:“宝斋啊,咱们也是夫妻一场,但这苦日子我是过够了。跟着你,只怕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吃不上一顿好吃的,穿不上一件像样的衣服,这人活在世上就这么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我一个小脚女人,有什么能耐去挣大钱?指望你,我看这辈子你也不会发财!与其这样苦熬下去,不如趁我不老,改嫁一个好人家,后半辈子还能享受一点荣华富贵。何况那柳得宽已年过五十,膝下无子,即使他兄弟两个分家,这家财也有柳德宽一半。咱女儿嫁给了他外甥,这家财将来也有恒忠的一份,也就是咱女儿的份了。你这当岳父的还能不跟着女儿享福?再说了,那柳德宽喜欢我,说一定要娶我作正室,我若嫁给柳德宽,既是关恒忠的岳母,又是他的舅母,这是亲上加亲的事。我跟着柳德宽有享不完的福,一定也不会亏待你,你这后半生的吃穿还用愁吗?再说咱俩离了婚,你也自由了,你不至于连个女人也找不到吗?好的没有,那差点的总还是有吧!别那么死心眼想不开。”

    陈宝斋听她一说,一时也无话可说。这女人的心变了,你是栓不住的,叹了口气说:“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你在家里闹,柳德远在外面逼,这两下夹攻,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范玉若冷笑一声说:“你说哪里话!我给咱闺女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我改嫁一个财主享福,有何不可?我母女俩又不是往火坑里跳,你有啥想不开的?我们夫妻一场,以后又不会是仇人,攀上柳家这门亲,你还愁没饭吃吗?我看柳家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你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柳家势大,关系多,随便就能给你找个事作,你也不用成年累月在外面跑,去挣那几个辛苦钱了。”

    陈宝斋看妻子不瞎闹,而是平心静气地和自己商量,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叹口气说:“话虽这么说,但我这人是丢尽了,这前后街让我怎么立足啊!众邻居不把我笑话死才怪呢!没本事的窝囊废一个,连个老婆也养不住!”

    范玉若说:“外人再嘲笑,不当钱使,人该穷还是穷,谁管你没吃没喝的,我嫁到柳家,是柳家的大太太,又不是去作小,以后成了柳家的内当家,出门有车坐,在家里,堂上一呼,相公仆人哪个敢不听我的?外人谁还敢笑话我!”

    陈宝斋说:“不是笑话你,是笑话我!好、好、好!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咱们就去县上办离婚手续好了。”

    范玉若说:“我可不去见官,闹个满城风雨。”

    陈宝斋说:“不办离婚手续,那你说咋办哩?”

    范玉若说:“咱们结婚时也没有通过官府办结婚手续,不就是拜个堂就算结婚了。我看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办,你把我给休了,这与你面子上也好看,外人知道了,是因为你不要我了。”

    陈宝斋一想,这也是。便说:“也好,只是这休书怎么写呢?”

    范玉若说:“你那书都白读了,怎么写还让我给你说!你就写上因家贫,养不起妻子,今将其休回娘家,任凭改嫁。”

    陈宝斋愤声说:“什么家贫?就说你不守妇道好了!”

    范玉若说:“随你怎么写都行,我只要你一纸休书!”

    陈宝斋激愤之下,立即展纸磨墨把休书写了,放在桌上说:“这家我是不想再呆了。我今天就走,一切随你便吧!”

    范玉若说:“快过年了,过了年再走不迟,这家是你的,只怕开春后我娘俩都要走了。”

    陈宝斋一跺脚说:“过什么年啊!你以为这年能安生过吗?你把我交给你的钱,给我几个做盘缠,我现在就走!”

    范玉若说:“就你哪几个钱,我要它也无用了,全给你吧!”说着从里屋取出那三十个大洋,用布包了,交给陈宝斋。陈宝斋把行李收拾好了,背在肩上就走。这时陈清阁扑了过来,趴在父亲身上痛哭。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一向惧怕母亲,不敢多说一句话。今见父亲被逼离家,除了哭以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哪一句话说错了,便又招来母亲一顿恶骂。陈宝斋看着女儿,也不由流出泪来,哽咽着说:“清阁,跟你妈去享福吧!爹没本事,供不起你上学了。爹出门一段时间,消消心中的闷气。你在家可要听你妈的话!”说罢推开女儿,背着包袱就出门了。

    陈清阁还在哭。范玉若狠狠说:“哭什么呀!跟你这个窝囊废的爹有什么好日子过!”说罢,一把把陈清阁拉到里屋,任凭陈宝斋走了。

    陈宝斋出门离家,腊月的寒风吹得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已飘起了雪花。陈宝斋把毡帽拉下,捂着耳朵,穿过小西关街便是一条向西的古道,陈宝斋不由想起曲子戏中朱买臣休妻的唱段,随口哼道:“正当那寒风凛冽大雪纷纷下,我朱买臣无可奈何转回了家,你逼我休书来写下......”哼到这里突然打着,心想:“朱买臣那时年轻,打柴念文章,还有出头之日,后来还能马前泼水羞妻,如今自己已经年过四十,一事无成,哪还有戴乌纱穿红袍的机会?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想出武关,去西安谋事,转念一想,这年关将至,别人都是回家过年,我这时候往哪去找事作?犹豫片刻,忽然想到西乡老家,还有陈家远房亲属在,于是便去老家一个族叔家,等到年后再去西安。

    新年过后,在柳德远的张罗下,柳德宽如愿迎娶了范玉若,并且请了十几桌客,以示明媒正娶之意。客人多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关家弟兄也来捧场。柳德宽与范玉若给众人倒酒,来到关兆玉席上,关兆玉用手抹一下八字胡说:“这樊梨花终于刀劈了杨藩,嫁给了薛丁山。”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范玉若顿时羞红了脸。关兆玉觉得这玩笑开的有点不恰当,急忙讨好说:“大家看,今天玉若大嫂的风采可赛过那樊梨花啊!柳大哥在生意场上可真是薛丁山啊!大家看是不是?”众人一阵掌声。有人便高声说:“这真是郎才女貌啊!”婚宴在喜闹中结束。柳德宽如愿得到了范玉若。这事成了前后街的新鲜事,是佳话,还是笑话?人们笑谈了一阵子后也就平静了。范玉若已经成了柳家的大太太,从此不仅吃穿称心,而且是使奴唤婢,风光之极。

    到了秋里,陈清阁已年满十七岁了,范玉若不再让女儿上学,由柳德远替大姐和大姐夫关兆玺作主,热热闹闹地又把关恒忠和陈清阁的婚事给办了。陈清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切由母亲作主,内心对关恒忠也十分满意,因为之前关恒忠的情书她就保存了几十封。关恒忠也如愿以偿,一切都是舅舅家给办的,就连结婚的开销也是大舅全包了。婚后关恒忠问柳德宽说:“清阁的妈我怎么喊呢?是称舅母呢,还是喊妈呢?”

    柳德宽说:“你原来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关恒忠说:“对面近邻,从小我就喊陈大娘。现在把陈字去了,喊大娘吧!”

    柳德宽说:“这都是小事,喊什么无所谓,关键是内心要尊敬她!要紧的是,生意上的事你要好好学。”

    关恒忠说:“大舅的教诲我时刻都记着呢!大舅尽可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做好,报答俩舅舅的关爱。”

    范玉若娘家范家营是淯阳城西南的一个大村落。因为这淯水从伏牛山北麓南下到淯阳城东南后,河道绕城转向从东向西,到城西后又转而南下。淯水绕城半周,在城南形成了宽阔的河面。城里人称对岸叫河南。到了范家营一带,人们就称范家营为河西,对岸是河东。范家营的形成与元末明初的战争有关。在元朝末年农民起义的大潮中,淯阳一带人口减少,土地荒芜,大明王朝建立后,统治者决定从人多地少的山西移民过来。开发荒无人烟的河南。这淯阳地区就迎来了山西的一批移民,据说明王朝把山西的洪洞县作为一个移民点,把洪洞县三分之二的人家强行迁到了淯阳。从洪洞县走时,官府把洪洞县的人家都集中在一棵大槐树下,然后押解着这些移民从这里出发,所以至今淯阳城流传着祖上都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迁来的。在押送过程中,移民们按军事编制,形成了一个个以“营”为单位的小队,到达迁徒地后,他们仍然以“营”为单位,就地安置,开荒耕作。于是逐渐形成了以自己姓氏加上“营”命名的村落。范家营近水靠岗,民风慓悍,民国以来土匪横行。范玉若娘家的父辈们因抽大烟把田产荡尽,但旧宅仍然在范家营是首屈一指的大宅院。范玉若有一个弟弟叫范玉山,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练得一身好拳脚。

    范玉山与邻村宋尚文、宋尚武兄弟俩结为拜把子兄弟。宋尚文兄弟俩住在范家营东边的一个叫小屯的小村庄。小屯靠近淯水,宋尚文兄弟俩从小练就一身好水性。淯水河在这里有一个渡口,兄弟俩弄了一个小船,常年在这里摆渡,一早一晚还在河里捕鱼捉虾。民国以来世道混乱,范玉山与宋氏兄弟结拜以后,三个人凭着勇力,常在淯水河上抢劫过往客商。这淯水河从上游淯阳城直达樊城进入汉水,南来北往的货船络绎不绝,三人坚守只劫财不杀人的原则,在这河道上横行多年,很少失手。官府也曾追剿过,但这河道两边尽是芦苇丛生,三人很容易逃脱。再加上三人不十分贪婪,得点钱财均分后,只要够挥霍一阵子就不再作案,所以官府对他们也没有办法。遇着天灾无收,范玉山和宋氏兄弟二人就牵头组织村民到附近村庄的富人家去“吃大户”,因此范玉山在范家营很有威望。加上他豪爽仗义,村中谁家有难他都能接济一下,不把抢劫来的钱财看得太重,所以他虽然为匪,但乡邻们皆愿听他指挥。

    1941年初侵华日军为了打通平汉铁路,动用了大批主力军进攻豫南,但遭到中国军队的痛击。日军第三师团向西流窜,攻下了淯阳城,但很快遭到国军第59军的反击。日军占领淯阳城仅一天便被迫撤离,陆续退回原驻地。溃退的日军有一部分从范家营渡口过河东窜,沿途抢劫。一小队日军经小屯村时,冲进路边一户人家,举枪便把院内的一个老太太用刺刀刺死。老太太的儿媳见状惊叫,日军小队长大叫“花姑娘”,三个日军一齐上前把这个年轻媳妇架进屋内剥光衣服,小队长命令那两个士兵先到外面守着。他放下枪刀便脱了裤子压在这女子身上,宣泄兽欲。宋尚文兄弟俩听到女人的惨叫声,看到大批日军已经涉水过了河,遂操起砍刀来到这户人家附近,藏在草垛后面,见两个日军持枪守在门口,宋尚武便持刀从草垛后面闪出,一跃又躲进另一个草垛后面,两个日军不知道是计,看宋尚武持刀闪过,两个鬼子便端着枪哇哇叫着追了过来。这时宋尚文绕过草垛已到了两个日军后面,挥刀便把一个日军砍倒,另一个日军急忙转身看时,宋尚武从草垛后跃出,一刀下去,也把这个日军砍倒了,兄弟俩看两个鬼子已死,便抢了他们的长枪冲入院中。这时日军小队长听到外面声响,便提着裤子从屋内出来,哇哇叫喊,宋氏兄弟俩听不懂他喊的啥,感觉是在叫那两个守门的士兵。兄弟俩托着枪便一齐向他刺来,那个小队长急忙退回屋内去拿武器,但已经来不及了,兄弟俩不容他去取枪,一齐冲上去,两把刺刀齐下,立刻刺穿了日军小队长的后背,他提着裤子倒在了血泊中。兄弟俩抢了他的战刀和手枪。这时那女子光身从床上起来,一看是自己的乡邻,一时羞愤难挡,拉起床单把自己裹了,就冲出家门。宋氏兄弟俩被这情景给气坏了,一时不知道这女子跑出去干啥,并未上前阻拦。谁知道这女子跑到大门外一个水井旁,用床单把头蒙了,一头跳了下去。等兄弟俩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宋尚文气愤地大骂:“小鬼子,我尻你十八代祖宗!”骂着,又向那个日军小队长的尸体上连砍数刀,胳膊和腿全给砍了下来。宋尚武忽然听到外面又有日军乱嚷的声音,急忙拉着哥哥说:“还有鬼子,快跑!”兄弟俩一跃蹿上墙头,见路上三十多个鬼子和伪军正向院中逼近。鬼子们已经发现死在草垛旁边的两个日军士兵,便端枪向院内扫射。原来日军发现小队长迟迟没到渡口,他们是回来找小队长的。发现两个人影越墙而去,便分成两股,一股放着枪追赶宋尚文兄弟俩,一股进入院中一看,小队长已经被砍了几段死在房内,日军大怒,立刻放火将房子烧了,大火冲天而起,日军又到小屯村内挨家挨户的抢烧,逢人就杀,这小屯村不大,总共不过十几户人家,多数已经逃跑。剩下十几个老弱村民,全部被日军用刺刀捅死,或开枪打死。

    宋尚文兄弟俩拿着缴获的一把短枪和两个三八大盖,迅速跑进了河边的芦苇丛中,忽然发现范玉山也在芦苇丛中,正在向渡口张望。范玉山有两把短枪,全都握在手中,他听到芦苇被拨动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宋尚文兄弟俩,便问:“小屯是不是被鬼子烧了?”

    宋尚文说:“鬼子杀了村里王老太太,又糟蹋了她儿媳,我弟兄俩杀了三个鬼子,有一个还是个当官的。那媳妇害羞,当着我俩的面蒙头跳井了。我俩正气愤时,不料鬼子又来了几十个,幸亏离河近,我俩才迅速跑进这芦苇丛中。大哥你在这干啥?”

    范玉山说:“我看大队日本兵从这里渡河,像是被国军打败了,从这里东撤。我想在这拣个漏,如果有落单的鬼子或伪军,收拾他们一两个,弄两杆枪。没想到你哥俩已经收拾了三个鬼子。我说哩,这最后几十个鬼子就要渡河,咋又返回去干啥?原来是回去找那仨鬼子去了。我看这几十个鬼子和皇协军是断后的,他们也不会在这停太久,咱弟兄仨看准时机再收拾他们几个,多弄几条枪。”

    宋尚文说:“鬼子现在分两股,一股在小屯抢烧,一股在追我俩。他们不知道这芦苇深浅,不敢冒然钻进来。你听他们正在芦苇丛外面放枪呢。”

    范玉山说:“他们大部队已经走了,就这二三十个好收拾。估计他们也不会在这儿停留多长时间。如果国军追来,只怕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现在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看咱们能收拾他几个是几个。能弄几杆枪和百十发子弹就行。”

    宋尚武说:“大哥,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听大哥的。”

    范玉山说:“咱们分两下里。我就在这守着,你哥俩往北钻,把那十几个鬼子引过去,然后我在背后开枪打他们,一定能撂倒他几个。只要能打死他们一半,估计剩下的一定会跑。因为他们是在撤退。”

    宋尚文说:“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就行动。”说罢宋尚文兄弟俩就故意把身边的芦苇弄得乱晃动,然后向北钻过去。

    芦苇外面的十几个鬼子,看到芦苇丛向北晃动,知道他们追的人向北逃去,便在芦苇丛外面的草地上一边开枪,一边向北追。范玉山看他们全部向北追去,就拨开芦苇从浓密的丛中钻出来,在后面举起两把盒子枪向鬼子的后背射去,两个鬼子应声倒下,剩下的鬼子急忙转过头端枪向范玉山扫射。范玉山一闪身钻入芦苇丛中。鬼子胡乱向芦苇丛中开枪,子弹打在芦苇杆上叭叭乱响,就是不知道人在哪里,没有目标地乱射。北边宋尚文兄弟俩听到枪声,知道范玉山已经得手,于是也从芦苇丛中钻出来,向南一望,鬼子已经剩下八九个,兄弟俩立刻端起三八大盖向这八九个鬼子的后背射击,又有两三个鬼子倒下。等剩下的鬼子回过头来时,宋尚文兄弟俩早已钻进芦苇丛中,鬼子一齐哇哇叫着向芦苇深处开枪。这边范玉山又钻出来在他们背后开枪,鬼子晕头转向来回几个回合,已经剩下三四个人了。这三四个鬼子始终没有看清射杀他们的对手。回过神来,招呼一声,四个人一齐向渡口跑去,其中一个臂上还受了伤。这时放火的那十几个伪军和鬼子也到了渡口,有一个挎着战刀的鬼子向他们喊了几句后,也顾不上死在芦苇边上的鬼子尸体,便一齐跳到河里涉水过河。此时恰是枯水期,河水只有齐腰深。十几个鬼子和伪军举着枪,奋力趟水向对岸而去。范玉山他们三个人汇合后,看鬼子们已经快渡过河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去岸边向渡河的日军射击,以免让日军发现他们一共就三个人。三人仍隐身在芦苇丛中,远远望着那些鬼子上了岸,向东匆匆逃去。他们出来把死去鬼子身上的子弹、手雷等物收集起来,共得了八支三八大盖和一挺轻机枪,子弹几百发。三个人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共杀了十二个鬼子,其中还有一个小队长;悲伤的是小屯村被全烧了,又死了十几个乡亲。

    日军在这次豫南会战中被国军设伏痛击,伤亡惨重。急匆匆地撤军,这让范玉山他们钻了个空子,乘机夺了十几条枪。事后宋氏兄弟俩找范玉山谋划。范玉山说:“这一次日本人是退了,说不定啥时候又会杀回来。只要他们不被赶出中国,随时都会来烧、杀、抢夺。我看咱们还是得组织起来进行自卫,光咱哥仨不行。”

    宋尚文说:“大哥说的对,范家营是个大村,周围又有寨墙,寨墙外还有寨河,只要把寨墙再加固一下,就能防守,加上周围几个小村子,少说也有一千多户人家,我们组织百十个人的自卫队不成问题。我看这事咱们说办就办。”

    宋尚武说:“凭着大哥的威望,只要大哥肯牵个头,我看这事一定能办成。”

    范玉山说:“如今我们已经有十几条枪了,还有一挺机枪。想办法再弄几十条枪,把咱们祖上传下来的罐炮也用上,我看保卫咱们自己的村落一定能行。”

    三人又详细地商量了一些具体的事。果然一号召,便得到范家营和周围村民的拥护。一个120多名的抗日自卫队就组成了。范玉山任队长,宋氏兄弟俩任副队长。队部就设在范氏宗祠里。宗祠前有一个麦场,队员们每人又打造了一把大刀,在范玉山的带领下,每天习武,练习射击。几年后,当日军发动老河口——西峡囗战役,占领淯阳城后,这范家营就成了一个抗日英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