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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进驻中山府

    梁总看着身边的王彪,有一种猛张飞的错觉。

    根据梁总的安排,令赵邦杰准备马车五十,装有粮草一千石,由梁总和陈适带领所属百名军士押送。另选千骑为其入城开路,王彪自告奋勇愿护送梁总等人。

    众人一路人衔枚、马裹蹄,摸至靠近中山府外围金兵营寨处。

    随着王彪一声令下,千名骑兵点着火把,手持神臂弓、长枪等发起了冲锋,很快撕裂金兵营寨外围,不多时箭如雨下,往金营中铺天盖地地落下。待到近处,竟有霹雳声响起。

    我靠,北宋末年已经有手雷了?

    梁总带领马车对于紧随其后,亲眼看到有五马义军从马背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铁疙瘩点燃引信,扔进金兵营帐内,继而传出一声震天的响声。

    “这是震天雷,制作工艺复杂,极少列装,我也只是在东京禁军兄弟那里见过。”潘忠低声解释。

    金兵围城一年有余,多是围而不攻的状态,再加上河北之地尽为金土,抗金势力虽有,但多在大名府一带活动,鲜有来解中山之围的,所以被打的措手不及。

    梁总等人一阵突进,进至城门处。城门外适时打开,城墙弓弩手射住阵脚,梁总等鱼贯而入。

    梁总进入翁城,不待交待,即带着陈适潘忠往城楼上跑,待见到有一条火龙往真定府方向而去,方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城楼上有一文士身着战甲,走了过来。

    “大哥。”陈适看清来人,冲出前去,狠狠地抱住。

    此人正是带领中山军民坚守孤城一年有余的陈遘。

    通过两人的谈话,梁总才得知,原来陈适是金兵至中山府后派入城中劝降的,而后突围向南求援未果,上了五马山。而陈适入中山的时候,梁总正与金莲斗嘴呢。

    可史书上明明写的是,陈适临城谕旨,陈遘遥语之。

    或许梁总的魂穿,引起了那只蝴蝶扑闪了翅膀,历史已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陈适终于想起来介绍梁总,拉着陈遘的手臂走到梁总跟前,郑重说道:

    “此乃当今太上皇之子,陛下之弟,信王殿下。”

    陈遘闻言,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竟有皇家子弟来到中山。中山坚守城池近两载,止有前不久太上皇城下劝降,竟再无朝廷消息,若不是为这满城军民,怕是早就以身殉国了。

    陈遘正了正战甲,就要拜倒。梁总赶忙扶住,“陈知府领中山军民,先后为大宋守卫河间、中山两地,劳苦功劳,焉敢受此一拜?还请勿要多礼。”

    陈遘闻言,大为感动,“臣为国为民,舍此残躯,尤未悔也。适才军士来报,金人营中异动,我上城观之,料想有援兵而至,不曾想竟等来了殿下,臣实在激动莫名,只是殿下以身犯险,实不应该。”

    陈适上前,接口说道,“殿下今日说了,皇家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殿下今日携粮草千石,与中山军民同在。”

    梁总摆摆手,“两位权且歇息,待明日一早共商军情。”

    翌日,陈遘召集城中文武参拜,众人闻听信王殿下到此,俱难掩惊色。

    梁总大致了解了中山府目前的现状。

    宣和七年十二月,中山府遭到金兵第一次围城,历时四个月,前任知知府詹度率领全城军民的顽强抵抗。

    靖康元年二月,钦宗皇帝与金国赔款、割地议和,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但詹度抵制割地诏书,率领全城军民,誓死抗金,至靖康元年三月,回师的东路军主帅完颜宗望(斡离不)猛攻中山府,詹度坚守二十余天,金兵无法破城,完颜宗望无计可施,撤围北还。

    靖康元年八月,河间知府陈遘接任中山知府,同时被任命为兵马元帅,加授资政殿学士。

    靖康元年九月,金兵攻破太原后,第二次大举南下侵宋,陈遘率领中山军民坚守。

    靖康二年四月,金兵押解二帝返回北方,途径中山府时,胁迫宋钦宗派光禄卿陈适劝降,被拒后,继续围攻。

    陈遘先后任河间、中山两府知府,料定金兵必不会善罢甘休,到任后积极加固城防,修筑工事,囤积粮草。

    至梁总入城,粮草尚够支撑三月,军士不满一万,近半月以来,金兵攻势稍缓,基本保持围而不攻的状态。

    致命的问题是,自上次陈适入城,城中军民皆知,如今朝廷给予的最后一道命令是投降金人,援兵无望,全体军民坚守孤城的心智已经断绝,近日来军心浮动,甚至有将官口出投降之言。

    照此发展下去,即使金兵不攻,中山府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说是危若累卵毫不为过,

    “殿下,中山府全体军民,誓死不降,惟愿为国尽忠而已,我等日夜盼望朝廷王师,若久旱盼甘霖,今日果得见殿下,也算死而无憾了。这阖城上下就交与殿下了。”

    以陈遘为首,步军统领沙振,防御使总管马遂等躬身长揖。

    梁总站起身来,扶着陈遘双臂,陈遘年龄尚不到四十,如今身躯佝偻,胡须和头发杂乱无章,可以看出有些时日没有休整了,形容憔悴,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如同迟暮之年,唯有一对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我既已入城,自当与诸君共进退,若城破,我必不偷生。”梁总言辞恳切。

    “此外,既然诸位将阖城军民交与我手,但不知可愿奉我号令?”

    陈遘等人慌忙点头称是,躬身听令。

    “那好,诸位听好了,本王的第一道命令是:诸位这就回去,好生沐浴更衣,梳洗一番。”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莫不是这信王殿下嫌我等邋遢不成?

    梁总继续说道:“本王第二道命令,沙统领、马总管。”

    “臣在。”尽管还没从第一道命令中回过神来,沙振和马遂依然躬身答道。

    “着你二人通谕全城,本王要在北门城楼与全城百姓见面。”

    沙振抬起头来,郑重提醒道:“殿下,北门外乃金兵中军所在,重兵压境,虽说如今唯有攻城动向,但若事发突然,怕对殿下有所闪失。”

    梁总看着沙振,“沙统领认为,本王来此,是为了避险的吗?”

    沙振猛然惊醒,是啊,若是害怕风险,谁会在这个时候突进城内?

    “臣等领命。”沙振、马遂躬身应道。

    半个时辰后,梁总站在北门城楼上,一言不发。

    昨晚天色已黑,未看的真切,今日这一路走来,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外城的商铺早就被拆卸一空,到处都有灼烧的痕迹,百姓都已迁至内城,住在简易搭建的帐篷里,且多是老弱病残,哪里还有一丝的烟火气息。

    就在刚刚,有一个小男孩,蹲在路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摇晃着身边躺着的老妪,竭力的哭喊。随后过来两名汉子,察看了老妪的脉搏,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的抬到架子车上,往外城而去。

    在外城有一处深坑,阵亡的军士和死去的百姓都被集中在坑里,每扔进去一具尸体,就盖上薄薄的一层土。时值盛夏,苍蝇和蚊虫不分白天黑夜,老远都能听到嗡嗡的鸣叫声。

    偌大的街道上竟听不见一声声响,偶有几个行动的百姓,却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表情。这里的百姓似乎已经认为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城外不远处,有一座两人多高的小土堆,梁总刚开始看去,以为是金兵攻城留下的,仔细看去,竟有头颅深陷其中,询问身旁军士,才得知金兵为泄愤,将方圆十里的百姓和俘虏的宋军筑城京观所致。

    梁总第一次被这残酷的情景所震撼,两世为人,哪里看到过此等悲惨的场面?

    书上说“易子而食,析骸而爨”,梁总一直不理解,是什么样的强大心理,才能做到这一步?

    哪里是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完全是生理需求罢了。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有如此忠君爱国之军民,宋朝赵家男儿却选择了苟且偷安,置百年基业于不顾,寒了天下军民的心,真是昏庸至极。

    此时的梁总,面色铁青,心中悲痛莫名,如今置身于恍若地狱般的修罗场,已经很难用悲愤来形容,只觉得胸前如千斤压顶,喘息不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总已经逐渐在适应赵榛的角色了。

    既然如此,那就做赵榛,来一场逆天改命的抗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就变了这片天。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就我来做这个圣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