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宋纵横 » 第012章 怒斩通和使

第012章 怒斩通和使

    “全体戒备!”

    如今几人刚恢复体力,面对来者百余骑,又全然没有刚才的布局优势,说不得只能硬拼了。

    刘二虎一声唿哨,领四人迅速下马,将近二十余战马就在官道上围成两圈,众人迅速检查装备,躲在马匹身后,紧背低头花装弩和梅花袖箭均已装填完毕,神臂弓蹶张而开,蓄势待发,赵榛、潘忠、及另一位重伤军士居中,紧紧盯着疾驰而来的马队。

    “是大宋旗帜。”前排刘二虎举目远眺,只见大大的“宋”字大旗呼啦啦的随风招展。

    “是五马山义军。”待马队渐渐走近,为首之人的相貌已清晰可见,赵榛已看清是五马山黑脸王彪,冷冷地说道。

    潘忠、刘二虎等人听闻,暗暗松了一口气,众人本就欲往五马山,如今遇到更是再好不过了。

    “保持戒备!”赵榛见众人放松下来,以不容置疑地口气低声喝道。众人虽不知其意,依然重新打起精神,全身戒备。

    对面王彪已经发现前方异样,引着马队停了下来,手臂一挥,有几骑脱阵而出,手持骑枪,沿着官道缓缓前进。

    “我昨日送信于五马山,但今日却未见接应军士,定是出现变故,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二虎,前去报我名号,其余人等继续全力戒备,一旦有变,掩护二虎回阵。”

    赵榛说罢,已将脑海深处的系统之灵唤出,真要是万不得已,即使冒着暴露系统和真定府金兵发现的风险,也要把震天雷拿出来丢一丢。

    如果注定要死,怎么死不是死。

    刘二虎点头,放下神臂弓,拎起四棱镔铁棍,越阵而出,左手持棍,右手握刀,中气十足喊道:

    “兀那军士听着,有当今信王殿下当面,速让领军之将前来参拜。”

    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远远传出,惊得山顶上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逃到更远的地方。

    不待军士回报,王彪已然听到,兜转马头回至中军,赵邦杰护卫在傅雱身旁,战马稍稍落后半个马身,两人听到王彪来报,面色各异。

    “对方多少人?”傅雱沉思片刻问道。

    王彪不解其意,仍然回道:“人数约在10人以内。山上山下遍布尸体,应是经过一场大战。”

    十人,倒也无惧,傅雱心下思量,见见也无妨,正好可以看这位有幸得脱的皇家俘虏到底是何模样。

    “两位将军,随我去见见,且验验这位信王殿下是真是假。”

    傅雱当然没见过赵榛,毕竟那个时候他的官职低微,而赵榛因战事糜烂尚未出阁,未常露面于朝堂,所谓验明真身,也只是搪塞之言罢了。

    赵邦杰自下定决心随傅雱北上议和之后,便让王彪挑选精锐之卒组成百骑队,与通和使队伍一道出五马山,名义上是护送通和使出境,实际上是害怕王彪等人不愿入金国,原本待到燕京再讲明目的,裹挟王彪诸人,此刻当然唯傅雱马首是瞻。

    三人纵兵趋前,傅雱朗声说道:“本使乃钦命假工部侍郎,奉陛下诏命,担任金国通和使一职,途径此地,不知前方何人,还请出来一见。”

    通和使?傅雱?赵榛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听过此人,至于通和金国的使臣,除了马扩外,建炎年间比较出名的有王伦、宇文虚中,赵榛也就对这两位还比较熟悉。

    史载:宇文虚中,原名黄中,徽宗赐名虚中,字叔通,靖康年间负责与金人议和,任签书枢密院事,数日后因政治斗争罢官,建炎二年二月以资政殿大学士任祁请使出使金国迎二帝南归,和谈失败后被扣留,后出仕金国,利用职务之便当起了“间谍”,后因赵构和秦桧出卖,惨遭金国灭族。

    王伦,建炎二年四月任通和使出使金国和谈,被扣留五年,绍兴二年(1132年)金人同意议和,放回王伦。绍兴八年,金国主和派把持朝政,王伦再度出使金国,迎回徽宗灵柩及赵构生母韦太后,并成功交割河南、陕西之地。旋即金国主战派得势,未过几年,被金国所杀。

    赵榛纳闷,按照历史记录,现在正好是建炎二年二月,担任通和使的应该是宇文虚中才是,若是他,赵榛还打算好好跟他唠唠,这无师自通的特务潜质可是大有用处。

    “本王在此,那个假的工部侍郎,还不上来拜见,难道我大宋被异族欺凌,连本国礼法都已荒废到如此程度吗?”马群分开一条小道,赵榛催动战马,立于阵前。

    赵邦杰、王彪见赵榛出阵,俱已认出,想要上前行礼,却见傅雱尚未动身,王彪望着赵邦杰、赵邦杰望着傅雱,踟蹰不前。

    傅雱见赵邦杰、王彪神情,又见赵榛面容与徽宗确有几分相像,心中已信了八分。若此刻不认,怕是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必然要参上一本,傅雱在朝中本就如履薄冰;再加上虽逢乱世,北方已失朝廷法度,但傅雱拿不准赵邦杰等五马义军的真实想法,沉吟半晌,终于翻身下马,来到赵榛马前,躬身作揖,口中称道:

    “臣宣义郎、假工部侍郎、钦命大金通和使傅雱,参见殿下千岁。”

    那赵邦杰与王彪更加不敢耽搁,躬身行礼,口称参拜。

    赵榛看了一眼傅雱,对这种自欺欺人跑去求和的使臣根本提不起一点好感,此外赵邦杰未配合出兵,定是此人捣鬼。于是将视线越过傅雱,望向赵邦杰、王彪:“两位将军要去哪里?马扩何在?”

    赵邦杰不敢起身,低头回道:“臣奉诏,引五马山军士护送傅雱大人入金谈判。马扩将军下山寻找殿下,尚未有消息传来。”

    “赵将军这是不抗金,去求和了?”赵榛淡淡地问道。

    “殿下明鉴,臣受官家诏命,不敢违抗。”

    傅雱见赵榛丝毫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意思,一路骑马而来,腰部至臀部本就酸痛,再也忍受不了弯腰的苦楚,直起身来,昂首接话道:“殿下,赵将军是受官家之命,担任通和使扈从,本次和谈之后,随臣南归朝廷,御前听用,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勿怪。”

    “扈从?”还在低着头的王彪突然直起了身子,“赵将军,不是护送通和使大人出境吗?还要南归,那金狗不杀了吗?”

    王彪,原真定府成德军节度副使,本就是一闲散武职,逢金兵攻真定府,随真定府守将刘翊两次保卫城池,后真定府被破,刘翊率军与敌巷战,力战而死,知府李邈被俘不屈自尽。王彪巷战中被冲散,潜入家中,哪知金兵施虐,妻女被**致死,全家上下十八口仅有老父昏死过去侥幸得救,路上碰见赵邦杰,便携父共入五马山。

    赵邦杰发窘,没想到傅雱此刻说出来,但他与王彪不一样,赵邦杰得到傅雱承诺,已然对绯色朝服心驰神往,只得直起腰来,硬着头皮说道:“王将军,此为官家诏命,岂是我等可以做主的?”

    王彪听后,默然不语,想到以后与金狗渐行渐远,不免有些烦闷。

    赵榛见傅雱自己直起身来,仍然不予理会,又见王彪神情,知道此人心思简单,不似赵邦杰城府颇深,于是说道:“王彪将军。”

    王彪一愣,不知赵榛为何喊他,回道“标下在。”

    “带人打扫战场,哦,对了,山后林中也有。”

    王彪得令,自带人去了。

    赵榛又令赵邦杰让随身军医出列,将潘忠二人包扎救治,而后静静地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傅雱渐渐火气翻涌,这赵榛让他上前参拜后却晾在一旁,心中忿忿,眼下朝廷式微,又有徽宗、钦宗昏招迭出,皇家早已丧失原有的威势,一个流落山野的落魄王爷,还有什么架子可言?当下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王彪等人回来,让随行军士将金兵甲胄、武器、弓箭等军械置于马上,来到赵榛马前,道:“标下已带人打扫完战场,特来向殿下复命。”

    赵榛一条胳膊搭在马鞍上,随意地问道:“战场情况如何?”

    “山上林中共有尸体六十余,其中金兵尸体五十余具,另有近十具尸体应为真定府叛军。”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五马山骑兵一阵哗然,以不到十人的兵力,打出了1:6的战绩,而且其中多数为金兵,仅有两人重伤(误认潘忠为战场所伤),纷纷向赵榛几人侧目不已。

    刘二虎见对面军士眼神中充满佩服,洋洋得意,头昂地更高,道:“信王殿下指挥若定,大显神威,亲手击杀贼首猛安。”

    赵榛稍稍一愣,瞥了一眼刘二虎,孺子可教也!

    五马山军士眼神更加灼热,已从佩服转变成崇拜了,猛安,那就是千夫长啊。就连王彪、赵邦杰都不由得暗暗佩服,唯有傅雱心中暗道莽夫。

    王彪突然单膝跪地:“适才见战场布置,有奇袭、防守、进攻之法运筹得当,标下佩服,殿下威武!”

    王彪是打心眼里被折服,他自问换成自己,几乎是必死之局。赵邦杰见王彪如此,知道必然属实,别看五马山上军士数万,若论实战经验,王彪绝对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赵榛摆摆手,让王彪起来,转头问向赵邦杰,“赵将军可接到我昨日手书?”

    赵邦杰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只得再次躬身抱拳,道:“臣已接到。”

    “何时?”

    “昨日戊时已过,亥时未至。”

    “何事?”

    “殿下命五马山派出骑兵,诱真定府金兵出城。”

    “为何未至?”

    “这…”赵邦杰支支吾吾,又看了看傅雱,回答不出。王彪更是两眼一番,满脸狐疑,竟还有此等事?

    傅雱再也忍受不了,以前从未听说信王有如此驭下之手段,先是居高临下,营造上下尊卑的气氛,而后让王彪汇报战况,震慑他人心魂,再先声夺人,责难赵邦杰,若照此下去,别说让五马山骑兵扈从,便是收服的赵邦杰都要改换门庭。于是咳嗽一声,道:“信王殿下,本使方才说了,赵将军是奉…”

    “啪”的一声,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傅雱已经捂住脸,指缝间一条鞭印清晰可见。赵榛将甩出去的马鞭收回,淡淡地说道:“本王在问话,岂容他人多嘴?”

    傅雱恼羞成怒,积攒的怒气冲破阀值,瞬间爆发出来,怒吼道:“赵榛,自古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我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士人受此侮辱,若有胆量,你就杀了我。”

    说完,昂起头颅,闭起双眼,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果真是这个道理。

    “噌”

    钢刀出鞘,傅雱惊地睁开双眼,随着寒光一闪,便觉脖颈处有丝丝疼痛,疼痛越来越大,竟有鲜血飙出,傅雱赶紧双手去捂,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倒去,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消亡,最后只听到一道声音淡淡传来:

    “这辈子,我还没见过有人提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