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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变故

    清晨,李大娘早早便叫起了两人,说表姐的母亲来了。潇潇与表姐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房,正瞧见她与李大娘热情寒暄,一口一个好嫂子地叫着,方大夫与她也不过是隔了亲的表兄妹,平时也不见得有多来往,此刻又是一副嘴脸,只瞧得潇潇作呕。

    见表姐出门来,那婶婶便热情迎了上去,生生憋出一滴泪来,紧紧握住表姐的手道:“我的傻姑娘,你若不愿意嫁,与你爹商讨了便是,怎得偷偷跑出来,叫我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多亏好嫂子细心照料,这才让爹娘放下心,快让为娘好好看看。”

    【我瞧着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可不像没睡好吃好的样子】潇潇这样想着,也没说出声来

    “娘,多亏了舅父舅母照料,我自然是无恙的。”表姐红了眼眶,说道

    潇潇瞧着,表姐应是当真了,掐的自己手也红了。这婶婶又对李大娘说道:“好嫂嫂,我许久未见着闺女了,可否让我俩单独说说话?”

    李大娘自然是答应了,正好要去洗衣裳,便领着潇潇出了门,两人身影渐渐远了,李大娘才说道:“你可不要多事,怎么说来这都是他们家的家事,虽说是血亲,也是隔了开的,做外人的不好多嘴,可要记好了。”

    潇潇也只低着头,应了声“好”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道:“娘,不如我去洗吧,您便去找孙大娘说说话,休息休息。”

    李大娘瞧了瞧潇潇,看着似是诚心,应当也不会太过鲁莽,便道:“切莫生事,我待会便回来,也莫多嘴。”

    “知道了娘。”潇潇笑道

    潇潇带着衣盆去了河边,仍是之前那个地方,静僻无人,潇潇也才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如何是好。若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婶婶愿意退亲最好,若是诓骗表姐又该如何?

    忽而潇潇眼前渐渐黑了起来,心里想着许是太热了,或许歇一会便好了,潇潇用手撑着竹面,手上也没了力气,竟是连撑起自己都不够,一脱力,便摔入了水中,潇潇只想着,可不能这么死了,实在是太没出息,便放松了身体,憋着气,此刻竟除了祈祷也别无他法。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似乎有一人拖住了潇潇的腰身,往上游去,潇潇也松下心来,昏沉睡去。

    有些颠簸,只听得耳边时不时传来“可别睡着”“千万别出事”这样的话语来。

    再睁眼时,便瞧见李大娘满脸愁容,见着潇潇醒来这才舒缓,似是眼泪也急了出来,赶忙抱住潇潇道:“你终于醒了。”

    潇潇坐起身来,便瞧见爹娘,表姐,婶婶,兰茹,甚至连关伯伯也放下了农务来了,潇潇心中一惊,总觉得不是好事。

    “都怪我,不该让你去河边清洗衣裳,都是为娘的不是。”李大娘声泪俱下,潇潇便道:“娘,不过是摔入河中罢了,并无大碍,我记得有位仁士救了我,爹娘可知他在何处?这番救命之恩自当报答的。”

    表姐这才开口道:“潇潇,都是表姐的不对,你本来身子便不好,是我让你操心了。”

    方大夫又道:“潇潇,那位仁士见你无恙便离去了,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留下,你也莫要担心,爹娘也给了银两,悄悄放在了赠与的食盒里。还有……你只不过是忧思过虑,又恰逢亦芳婚事,过喜过忧罢了,好好养几天便无事了,只是又忽遇凉水,身子想来是不如以前了。”

    潇潇也放下心来,不是时日无多便好。又道:“既然如此那便好,以后孩儿会多加小心的,不会再让大家担心了,关伯父平日里多在繁忙,为了潇潇误了农活,实在是潇潇的不是。”

    “哪里的话,兰茹与你一同长大,在我眼里我向来是有两个女儿的。”

    兰茹想着潇潇向来不爱拘束,这么多人聚在此处,应是有些不适的,便又道:“好了,爹,看见潇潇没事了,您也放心去忙吧,我看潇潇脸色还是有些不好,让她也再休息会儿。”

    “也是。”关伯父的神色这才开朗起来

    李大娘也接了话茬说道:“想来她们孩子之间的话语多些,让他们说说话,咱们便也都忙各自的去吧。”

    那婶婶见状,也不好多留,便也随着李大娘走了。潇潇瞧着兰茹的脸色,便道:“你怎得也一脸惨淡的样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兰茹却红了眼眶,转过身去,擦着泪道:“你这个没心肝的。”

    表姐见状,坐到床边,笑道:“兰茹嘴上这样说着,那位仁兄将你送至医馆时,你浑身凉透了,舅父急得手都是抖的,他似乎是第一次来遥安,不识路,好在关伯父瞧见一男子背着人,四处打听医馆何处,一看竟是你,这才快步去了舅父那,多亏了那位侠义之士,不然你这次真是性命堪忧。”说着,表姐也红了眼。

    潇潇只道:“可惜没有亲口道谢,实在遗憾。”

    表姐握住潇潇的手道:“想来你们是有缘的,若不是船只刚好从那处经过,只怕……”说罢,一滴眼泪“嗒吧”砸在了潇潇手上,潇潇见状,为表姐拭干了泪,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看向兰茹道:“你们这般担心我,我是高兴的,可若是你们也哭坏了身子,那便不值当了。兰茹快别站着了,也来坐下吧。”

    兰茹便也坐下了,只是仍旧侧着身,潇潇又道:“表姐,你的事情如何了?”

    “你如今刚醒,怎得又问起我的事,好好休息才是。”

    “想来我应是睡了许久了,已然休息好了,可你若不告知我,我放心不下。”

    表姐垂下眼眸,道:“我是要离开了,待你身子好些后,我便同娘回去。”

    潇潇赶忙抓住表姐的手,说道:“表姐还是要嫁他?”说到此处,兰茹也转过身来

    表姐道:“我娘说便是他们愿意退亲,杨家也不一定会肯,这样薄了人家的面子,日后爹在家乡定是寸步难行。”

    其实潇潇想过不少法子,但是总是于表姐落不住好,那杨家定是瞧上表姐样貌,便是打听了他的行踪,扮副丑样,他也不是痴傻的,兴许还会惹恼他。阴损的法子也有不少,只是稍有不慎,表姐便也落不得好下场。

    潇潇不语,表姐见状抱住潇潇道:“也是我的不好,让你担心了,我知你心善,可若是为了旁人如此,也是不值当的,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凡事,多为自己想想。”

    兰茹见状,也走了过来,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抱住二人

    潇潇只低头道:“事有不公,却无出处,奸人猖狂,好人受苦。”

    到了夜里,潇潇始终无法入眠,瞧瞧看了眼表姐,问道:“姐姐,你可真想好了?”

    表姐笑着转向潇潇,说道:“那日我瞧见亦芳他们夫妇二人,心里始终是羡慕的,你的话我也有放在心上,只是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你放心,我只是假意答应了娘,此次回了家,我定然会好好劝说他们,再者,我想再问问他的心意。虽说我知道他也有苦衷,但是我也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对我一点情义都没有,那日我告知他此事时,他也只是思索了一会儿,我想再问问他。”

    潇潇皱着眉又道:“天下男子多是靠不住的,姐姐可莫要为了这样的人伤心。”

    表姐又笑着转身平躺着说道:“潇潇,其实每个人在世都有不得已的时候,我知他无能为力,只想知晓他的心意罢了,我们不过一介草民,在他们眼中蝼蚁一般,世上的事哪是我们想如何便如何呢?潇潇,你也是,日后若是有不顺心之处,莫要挂怀,你已然做到了最好,已然尽了力便够了。”

    潇潇闭眼不语,表姐见状,便又道:“不久我便要走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来了,不过我会时常写信的,还有”表姐说着便下了床,从柜中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木钗,说道,“我原想着倘若你成了亲再送你,恐怕没有机会了,你好好收着,他是个木匠,手艺倒也不错,我是请他帮我打的,虽不贵重,但表姐也只有这些了。”言罢便将木钗递给了潇潇,潇潇坐起身来,却不接,只道:“若是我收了,表姐便不会再来了。”

    表姐笑着坐下,说道:“傻潇潇,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定然是少了,但是情义是会在的,一直都会在的。”

    潇潇索性躺下转身,不再言语

    表姐见状也无可奈何,将木钗放在了枕下,说道:“潇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轻易嫁了的,我也要像亦芳一样,欢欢喜喜地嫁人。”

    潇潇又道:“姐姐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我们再好好想个法子,幼时,叔叔婶婶便对你不好,是爹娘不忍心,时常将你接来玩耍,这样的人怎么算得上爹娘,表姐,切莫为了他们委屈了自己。”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再找他好好想个对策来,我走时也要欢欢喜喜地走,你可不许垂头丧气地,知道吗?”表姐躺下对潇潇道

    “知道了。”

    到了那日,潇潇与表姐起得都早,潇潇将表姐送到了码头,却又不舍,表姐道:“快些回去吧,天色这样阴沉,定是要下雨了,你小心淋着了。”

    “你也要小心,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那个老玩意要强娶,一定告诉我,我定会将他告上官府。”

    表姐笑着道:“知道了。快快回去吧。”

    潇潇瞧着表姐上了船,心中一阵失落,转身要走时,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瞧着,却也没多想,便回了家

    表姐走时,又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潇潇只觉得心中郁闷,只得去了后面林中荡起秋千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而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看你都好久没来了,忙些什么呢?”

    潇潇回过神来,这才转身道:“不告诉你。”

    原是刘益明与王志远,潇潇又道:“怎么就你们俩?杜仲和柳子华呢?”

    刘益明坐上另一个秋千道:“谁知道他们在忙什么鬼把戏。”

    王志远却在一旁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天,我瞧见杜仲似是和一位姑娘在一起,这小子背着人忙这呢。”

    话音刚落,两人便大笑起来,眼神里尽是期待之色。潇潇又道:“你可瞧见那姑娘样貌了?”

    潇潇忽而想起那日同柳子薄在望月楼里也见着杜仲了,只是他对面之人却没看清。

    “没有看清,那姑娘似乎是羞涩了些,瞧不见样貌,杜仲也东躲XZ的。”王志远倚着树说道

    潇潇也豁然开朗,心里舒顺了许多。刘益明也笑道:“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啊。”潇潇终是荡起了秋千。

    几人聊了许久才回家。潇潇想起那日救她落水之人,若是不能当面道谢,实在遗憾,便又去了那河边。倒也不远,也在这林中,潇潇时常寻不着路,只记得那竹板边有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一到秋日,木板便全是银杏也,实在美不胜收。

    潇潇便坐在竹板边上,痴痴地望着河面。这些日子,潇潇常常来此处,一边绣着手帕,一边望着河面。

    没过几日,潇潇见李大娘面露难色,坐在门厅,如那日潇潇溺水时一样,潇潇心中忽而震动般,却又忍着,问道:“娘,发生了何事?”

    李大娘似乎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潇潇见娘犯难,便不开口了。为娘倒了杯茶水,道:“娘不要烦恼了,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大娘看向潇潇,眼泪忽而就下来了,颤抖着声音说道:“前些日子……发了大水,你婶婶和表姐……是……坐船离开的。”

    潇潇便明了了,一颗跳动的心也安静下来,落不出泪,也说不出话,直至夜里,潇潇也没再说一句话,李大娘却哭成了泪人,潇潇只劝着李大娘莫要哭坏了身子,表姐也是李大娘看着长大孩子,怎么不心疼呢?

    入夏了,潇潇却觉得不如去年炎热。潇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纠结半夜,转身手中忽而摸到木头的质感,潇潇紧紧握住,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气氛静谧地可怕,过了许久,只听得一声:“我该留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