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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齐下促改革,恶人自有我来磨。

    闰四月初八日清晨,赵信早早起来准备外出,因为昨天探访了城中百姓的生活,今天想去乡里,看一看农村百姓的生活。辰时初,城门刚刚打开赵信就独自一人出了南城门。因为洛阳刚收复不久,为了安全起见一直采取宵禁的政策,赵信也不好干预,只是让宋慈尽快将洛阳的治安搞好,尽早取消宵禁促进商业活动。

    出了城门赵信并未走大道,而是朝着西南的一处小路走去,赵信认为要看农村就要去偏僻一点的农村才具有代表性,因此就不能走官道。沿路走来赵信发现有很多田地撂荒无人耕种,有的还有曾经耕作过的痕迹,可是现在却没人耕种了,赵信有点不解,为什么好好的耕地竟然会没有人耕种?难道是因为懒么?赵信带着疑惑继续走。

    约么走了四五里小路,赵信看见田野里有一处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于是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临近村子时,赵信看到了两侧田野里的麦浪在微风吹拂下莎莎作响,赵信心里高兴,总算要到麦收季节了,总算可以缓解一下粮食危机。田野里有人在收割,有人在场地里用风谷车打麦。

    赵信径直朝场地里走了进去,一个精瘦的老人正在那指挥着大大小小的人忙碌着,一看就是主事的人。赵信热情的走上前去打招呼道:“这位老丈,今年收获不错吧?”

    老人见有客来也笑脸相迎回答道:“收成不错!听口音你是外乡的吧?”

    赵信回答道:“没错,我是从外乡来做生意的。不知老丈今年收获多少啊?家里几口人呀?”

    那老丈回答道:“今年还不赖,孬地今年收一亩差不多一石吧,好地收两石多点,家里八口人,凑合能够吃吧!”

    赵信又问道:“家里种了多少麦啊?”

    老丈回答道:“二十亩!”

    赵信不禁纳闷问道:“二十亩?都按孬地算也有二十石,再加上好地得有三十石吧?一家八口一人一年三石粮食吃也还剩几石粮食呢,再种一季再长三十石都够两年吃了,咋说凑合够吃啊?”

    老丈的笑容逐渐凝固,叹了口气说道:“打三十石麦是差不多,不过一亩交租五斗,倒夜香再给二十个铜子就是一斗粮食。今年换了朝廷还不知道税粮咋个收,听说一亩要收三斗,这就去了十八斗了,再扣除今年要下的种子一亩三斤又是四斗,一共就剩十石粮食八个人吃半年,只能说凑合吃碗粥够了。唉!”

    赵信又问道:“这地都不是自己家的啊?”

    那老丈回答道:“自己家的地就好了,一亩地少五斗租钱就好过多了?”

    赵信又问道:“那干啥还要租别人的地种呢?我一路走过来有大片的荒地没有人种,怎么不自己去开荒地去种啊?”

    老丈又叹了口气答道:“唉,年轻人你不种地不知道啊,俺农村有句老话说的好,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你看到那些荒田都是有主的,只是现在没人种,你要是真去种啊,马上就有人出来说田是他的。路边那些荒田多数都是王员外的,俺家种的地也是王员外家的,种哪都一样。”

    赵信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刚才说的二十文一斗麦是怎么回事?现在洛阳的麦价都卖到一斗一千文了,你们怎么还卖二十文?王员外又是谁?”

    老丈惊讶的问道:“王员外你都不知道是谁?看来你还真是外地人啊。王员外在洛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家在洛阳周围各个县得有上千顷地,在洛阳城也有各种各样的买卖,光是绸缎庄、粮铺就开了二三十家。年轻人你有所不知,俺家种的是王员外家的田,粮食要卖就只能卖给王员外,你要是卖给别人让王员外知道了,你就种不成了。卖给王员外就是二百文一石,那不就是二十文一斗么!”

    赵信又问道:“那倒夜香二十文又是怎么回事?”

    老丈回答道:“这地里得上粪,俺这离洛阳近,经常去洛阳倒夜香,出门的时候给乌老大二十文一车,一亩地上一车就是二十文,还得自己去倒夜香,还得排好队,如果不给钱就不能进城倒夜香。”

    赵信又问道:“那不倒不行么?”

    老丈无奈的笑了笑:“不上他不长啊!”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赵信。随后问道:“你说你是做买卖的,来这有啥买卖能做啊?”

    赵信被看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回答道:“我是做粮食买卖的。”心中不禁自责:又不是没种过田,怎么问出来这么白痴的问题。随后告别了老丈向洛阳而去。

    回到洛阳后,赵信深感情势危急,要赶紧制定对策。首先就是要稳定局势,赵信将彭义斌调回洛阳,将原来的河南路以及关中合并为京畿路,任命彭义斌为安抚使,陈韡为河北五路安抚使,领京东两路、河北路、河东路、原京畿路改为东京路。原河北东西两路改为南北两路,南面为河北路由陈韡统辖,北面为燕京路由孟珙统辖,辽西走廊统属燕京路。大同以及河套地区设云中路,由余玠统辖,汪世显为凉州安抚使统辖原西夏凉州地区。赵信这次并没有给华岳安排职务,因为赵信想建一所军事学院,让华岳负责学院的教授。

    闰四月十二,彭义斌率领四万兵马入驻洛阳北郊的孟津,华岳也回到了洛阳。此时赵信手下有大概六万军队,赵信准备放手一搏。改革首先从京畿路推行,介于百姓穷困豪绅强势的现状,赵信决定先给豪绅来一个釜底抽薪。

    首先赵信计划在京畿路招十万户到燕京路屯垦,朝廷负责免费为愿意去屯垦的百姓搬家安家,赵信怕夏震做不好分配,专门安排了李昴英任司农令全权负责安置事宜,让李昴英先一步到燕京附近做准备工作。赵信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让那些租种豪绅土地的人去北方屯垦,让豪绅的土地租不出去。

    去北方屯垦的百姓只需在收获时缴纳三十税一的田赋,屯垦的田一概为官田,无需缴纳租税,而且按梯级征税制,最重要的是每户可以分到四十亩田,缴纳最低一级的田赋,这对京畿路的佃户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第二,赵信在京畿路施行梯级税制,四十亩以下田产可免三年赋税,四十亩以上的按梯级税制不得免税。所有租佃百姓本季可以免税,这样朝廷既可以收获一波穷苦百姓的民心,又可以征收到更多的税,但是对于豪绅来说就够肉疼的了。

    第三,赵信下令所有耕地入冬后未耕种者一律收归官府,这一点才是杀招,朝廷将不需要耗费钱财便可以获得大量豪绅无法耕种的土地,可以安置更多的穷苦百姓种上不用租税的田地。

    考虑到征那些大户的税有可能会遭到反抗,为了征税工作顺利进行,赵信专门设立了征税武备司,负责对武力抗税的人进行剿灭。对于敢武力抗税的人只有一个字,杀!税收乃是国之根本,抗税跟造反没什么区别。当然赵信也考虑了那些因受灾无法缴纳的人,应当核查具体灾情酌情免税。那些因为有了特权而以权谋私收取贿赂、渎职的人处罚更重,直接夷三族,尽最大可能避免贪腐问题。

    既然征大户的税,那么肯定要从最大的抓起,赵信的首要目标就是王家,拿下王家,其他豪绅自然慑服。这几天赵信已经让人详细的调查了王员家,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洛阳的豪绅里面这个王员外是首屈一指的大富商,洛阳城的买卖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们家的,光是畜养的家丁就有上千人之多。在周围各县共有良田两千多顷,豪宅十几处。更重要的是洛阳其他的大户基本上以他马首是瞻,从事粮食买卖的十四个大户都得听他的,这也难怪赵信逛了二十几家粮店,粮价几乎没什么差异的原因。

    五月初一,经过数日的部署,赵信将新的征税政策布告贴在各城墙,彭义斌的四万精锐大军也开进洛阳,以防暴乱。经过几日的测量统计,洛阳的田赋已经基本算好,只等到各家核对征收。由于统计人才欠缺,第一次征税的数据不够准确,但是误差很小。布告上写着此次征税的细则,最后写着一句:布告公示五日,五日后须缴纳税款的到税务司主动缴税,税赋支持用粮食、布帛、现钞、铜钱、金银等方式缴纳。

    五月初二,邙山东麓的一处宅院里熙熙攘攘的汇聚了数十人,为首的乃是王员外的大儿子王玄霸,其他都是各大族的领头人物。王、郑、崔、谢、何、曹、夏、韩、许、魏、卫、张、伍、淳于,共十四家家主尽数到齐。

    见各家家主都到齐了,王玄霸到后堂请出了王蒙王老爷子。王蒙字子明,年已六十有二,如今身形依然健朗,说话声音铿锵有力,往中间一站说道:“众位,昨天的布告你们可都看见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话音未落,一个虬髯大汉出来说道:“什么想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一下我们家一季就要多纳三千石粮食,本来是让那些穷鬼佃户纳粮的,这下让我们纳,谁想纳老子跟他绝交!”说话的乃是淳于家家主淳于先。

    这时韩家家主韩婴开口说道:“淳于兄,话别说的这么绝,你也看见了,赵家小子昨天可是调了好几万精兵进了洛阳,胳膊拧不过大腿,依小弟愚见还是依了那赵家小子吧,不然你能拿出几万精兵对抗朝廷么?”

    淳于先听后大声吼道:“姓韩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韩家在洛阳就那么十几顷地,大部分地都在汴梁,而且你们家那么多生意在洛阳。老子全部身家都在荥阳,我们淳于家就那么八百顷地又没什么生意,而且那小兔崽子竟然玩釜底抽薪,这么纳粮也不是一年两年,万一老子地找不到佃户租岂不是白白便宜赵家!再说了,你知道明年东京不会这么纳粮么?我可是知道,你们韩家在东京汴梁可是有不少土地的呢。”说罢邪魅一笑,配合着他那虬髯圆脸感觉有点滑稽。

    韩婴听后并没有答话,面带微笑的扫视一周。这时夏家家主夏昶出来反问道:“那淳于兄以为如何?可有什么好的计策么?”随着话音,一众家主目光转向淳于先,明显都想拿他当枪使。

    淳于先虽然是比较莽撞,但是能做到家主的位置也不是泛泛之辈,随即转身对着王家家主王蒙说道:“子明兄,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老大哥,可得给兄弟们拿个主意啊!”

    王蒙看到淳于先将皮球踢了过来只得开口说道:“淳于老弟,为兄年岁大了,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给你们出出主意还行,做不得披荆斩棘的事情喽!”

    淳于先随即说道:“子明兄老则老矣,不是有玄霸贤侄么。谁不知道洛阳王家是响当当的豪族,我们愿以王家马首是瞻!”说着一拱手。众位家主见此情形让淳于先打头阵是不行了,但是自己又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只得齐齐站出来向王蒙一拱手说道:“希望王兄为我等兄弟做主,我等愿以王家马首是瞻!”

    王蒙见不好推脱只得作罢,本来想找个莽夫当出头鸟,怎奈各个家主都不是碌碌之辈,只得退而求其次。王蒙开口说道:“举兵造反肯定是不行的,你有多少兵马?朝廷可是在洛阳有六万多兵马,我们还没到洛阳可能就全军覆没了。再说当今皇上也是英明神武的主,去年一年在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挥师北上灭了金国,驱逐蒙古,你们谁自信有这等能耐?愚兄觉得,我们来武的肯定是没戏,不如咱就来点文的!”

    此时何家家主何苗说道:“不敢就说不敢,什么武的文的。没那个胆子就说没那个胆子,在这里假清高!”

    王蒙听罢不悦的说道:“幼禾贤弟有何高见,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

    何苗回答道:“没什么高见,他要粮给他不就完了。要么反他娘的要么就给他粮食,叽叽歪歪像个娘们!”

    看这何苗贬损是众人一顿,实则是激将法。这何苗家业也不大,甚至比淳于先还差,家里只有一百多顷土地,绸缎生意也做的不是很好,属于那种风吹两边倒的角色,但是这何苗却是掌握着洛阳城里的帮会丐帮,乌老大名义上是洛阳丐帮的瓢把子,实际上是何苗的亲信,因此何苗虽然家业不大,但是消息却十分灵通。

    王蒙继续说道:“既然幼禾贤弟没什么好主意,那不妨听听愚兄的计策!”说着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依我看,朝廷要征调百姓到河北屯田,这无疑是想行釜底抽薪之计。百姓都到河北去屯田了我们的田就会无人耕种,根据新法令,无人耕种的田官府将收归官府,我们就会平白无故的损失田地,这一招是最狠的,想要毁了我们的根基,要说这事还得幼禾贤弟亲自去办!”

    何苗闻言问道:“我?”

    王蒙继续说道:“没错,幼禾贤弟在洛阳城不是有帮众么,朝廷征召百姓必定要先动员百姓,幼禾贤弟只需要让丐帮弟子搞搞破坏,如此百姓不能成行,走不了不还是要乖乖的给弟兄们使唤,还得种咱们的田。田有人种朝廷就没有理由收归官府,这样田地还是咱们的,众位兄弟以为愚兄的计策如何啊?”

    “好!”众人一片喝彩,转头看向何苗。何苗得意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就等着看好戏吧!”见大计已定,众人纷纷告辞回家。

    五月初五端午节,赵信让人在洛阳城西组织了搬迁动员会,主事的是金部员外郎洪咨夔。当洪咨夔慷慨激昂的说完动员辞后,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喊到:“凭什么让我们走?凭什么让我们背井离乡!”紧接着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眼见事情不好控制,赵信只得命人疏散人群。

    动员活动以失败告终,虽然有些人还是到户部报了名想徙居河北屯垦,但是动员现场近六百人,只有十几名决绝的要去河北,剩下的都在观望。第二天传来更让赵信愤怒的事情,动员会上所要前往河北的百姓尽数被袭击打成重伤无一幸免,赵信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让宋慈赶紧去查明原因,一时间百姓之间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人去参加动员大会。

    五月初八,宋慈已经将端午骚乱和袭击百姓的案子查清,涉案二百余人尽数抓捕归案,另外破获瓷瓶娃娃案两起,采生折割案六起,拐卖儿童案十余起,随着审讯的犯人越来越多,赵信不得不让大理寺、刑部也抽调人员配合审案。

    五月十五日,数十起全部审结。端午骚乱的主谋何苗被捕,原来那天参加动员会的五百多人,有二百多人是何苗安排的丐帮人员。丐帮在洛阳一共有三百多人,近八成的人参与了端午骚乱,加上参与殴打百姓的丐帮成员有超过八成的人参与了暴乱。

    最终审明,何苗为骚乱主使,乌老大为指挥,其余二百多人分别参与了骚乱和殴打百姓。何苗不仅策动了端午骚乱,而且跟丐帮拐卖儿童案有极大的关系。策划了一系列的采生折割案,包括瓷瓶娃娃案。

    赵信看了两个十几岁模样的姑娘被做成人彘放在花瓶里,还有六个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赵信下令将参与采生折割的人尽数灭族,参与者凌迟处死,参与骚乱的主谋也一并处死,这跟造反已经没什么两样。

    判了何苗凌迟处死后没想到又有了额外收获,何苗一口咬出了参与策划的十四个家族的家主,但是提审过后发现只有王蒙够判刑。法制就是这样,要人先触法才能入罪,法制是赵信最终的追求,因此赵信只能依律治王蒙谋反之罪诛灭三族。

    此次共判处十六人凌迟,一百多人斩首,七十多人没籍为奴。这是赵信生平仅见的大案,各种案件合在一起株连上百人。赵信不想史弥远那样的案再次发生,直接下令次日南门外行刑,将一百多人一并斩首的斩首,凌迟的凌迟。为了惩恶扬善,赵信专门让犯人在洛阳游街一圈。正是:国家危难你旁观,为己私利便作奸。天下苍生你不顾,国法该当将你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