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高级盒饭
餐桌两旁本来是装饰用的帷幕，不知道被谁悄悄放下了。围绕着餐桌，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小角落。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大家的声音也变得轻轻悄悄的，看来，眼镜陈有许多话想要说。而走到哪里都仔细背着的双肩包，此时被孟风雪敞开了口子往外掏着。不一会，一摞码放整齐的笔记本放在了一边。
“食谱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孟风雪刚说了半句，婆婆手一抬，示意他先别出声。眼镜陈听到“食谱”二字也没了之前那种亢奋的反应，好像这件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和你们的李主厨，关系很好吗？”罗婆婆问眼镜陈。
“主厨对我有……很深的恩情。”
孟风雪倒是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李伯和眼镜陈只是工作伙伴的关系呢，没想到他们私底下居然有着别的联系。
“你和李伯是怎么认识的？”风雪好奇地问。
眼镜陈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风雪，你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呢？”
“当然是我爸爸做的饭。”孟风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错，对我来说，最好吃的东西，是主厨做的饭。”
听说，假如你对一个人有很深的感情，也会爱屋及乌，认为他的一切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即便他做的食物，从客观上来说，也许存在更好吃的。可是从情感的角度。难道着世界上，没有一样美味可以胜过孟师傅或者是李主厨的手艺吗？显然不是的。眼镜陈这样说，显然就是承认，他对李伯的感情，一点不比孟风雪对爸爸的浅。
“我做事，有两样原则，要么为了名利，要么为了主厨。”
随后，眼镜陈开始讲起他以前的故事了，以及和李伯是怎么相识的了。
当他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都身患疾病。因此，能够顺利在毕业后快速找到一份高工资的工作回报家人，就是学生时代的眼镜陈最大的理想。
可是，毕业之后进入社会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顺利。眼镜陈理想的几个工作单位都没有录取他，而他身上赖以生活的钱也越来越少了。靠着做家教、打零工，眼镜陈艰难地在城市里维系着生活，一边继续找着工作。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心情陷入了谷底。可他心底里有一股无名的火焰，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会这样一直失败下去。
“你们吃过盒饭吗？”眼镜陈忽然问。
盒饭谁没吃过呢？火车站、飞机场，甚至学校的食堂里，到处都售卖着盒饭。一个餐盒装着若干份荤菜素菜，搭配起来按照份数售卖。有的盒饭卖的贵些，里面的荤菜多些，有的盒饭则用满满的米饭来填充。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吃到一份像样的盒饭都是奢望。大多数时间，他买些泡面、馒头一类的干粮带回自己的小屋。这样他能在城市里坚持得更久一些。
或许是命运对他的垂怜，在梅雨泛滥的天气里，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他，发完传单后蹲坐在小餐馆的路边。餐馆里飘散的饭菜香味让他垂涎欲滴，可是他的兜里没有钱。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他身边开过去，溅起了一地的泥水，沾湿了他的全身。可是他连起来争论的力气也没有，倒霉到了这种程度，他与这飞溅的烂泥有什么区别，
还能怎么样呢？
没想到，汽车缓缓地倒了回来。一个胖胖的男人走了下来，轻声向他道歉。年轻的眼镜陈不曾抬头，几句无聊的客套话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下一刻，男人手里递过来一个用精美的包袱皮包好的餐盒。
散发着竹叶清香、用竹片制成的精致食盒里，整齐均匀地划分着几个格子。除了晶莹透亮，温热香甜的米饭，里面铺着满满，半露着粉红血丝的牛排，金黄的软炸鱼片，肉质饱满的蒸扇贝，还有油浸笋丝、蚝油生菜。不去看里面的食材，光是包装，就无端端让人觉得，这份便当十分值钱。
眼镜陈以前吃过的盒饭，全都是便利店或者是街边食堂，很少有超过二十元的。这样一份含着海鲜的盒饭，他更是闻所未闻。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连盒饭，都做成别人吃不起的样子！餐盒明显比男人的话更吸引他的注意。他一把夺过来，大快朵颐起来。餐盒的味道也完全不辜负它的外表，表里如一，一样地美味。更难得的是，盒饭容易因为储存的原因，变得不好吃，而这份盒饭似乎是刚刚才做出来的一样。米饭不拖泥带水，炸鱼的表面也没有因为水汽蒸发而变软。
男人问他：“怕不怕吃苦，要不去我的餐厅工作吧”一时间，年少的眼镜陈，心里重新燃起了汹涌的火焰。
那个胖胖的男人，就是李伯。从此，眼镜陈就开始了在琼玉堂的工作，他们俩一起并肩，将餐厅从一家小而精致的餐厅，逐渐发展成连锁全国的高级餐厅品牌。
在这个过程里，眼镜陈曾经用过很多的方法，不正当地竞争去获取利益。是十二岁的孟风雪以现有的知识和对社会规则的了解，还不能够听懂的。
“你做过坏事吗？”孟风雪问。
“怎么说呢，真正的坏事当然是没做过的，可是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也是免不了的。”眼镜陈十分坦然。
小小的帘幕拉起的空间，忽然变得深邃而广阔，餐桌上雪白地桌布像是电影院里悬挂着的幕布，放映出一幕一幕，过去的场景。小姨说的那一句“没有触犯法律的人就能算好人吗？”让孟风雪陷入了思考。是金钱让大人变得面目全非吗？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去评判这样的一个大人，因为他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眼镜陈忽然对孟风雪说：“对不起。”
他在对不起什么呢？他只是用了对待大人的、并不那么坦荡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一个小孩，但在孟风雪的心理，眼镜陈绝对不是一个黑心的坏人。
“我并不觉得你坏。”孟风雪摇摇头。
为了报答一个人，为了能够拼搏出自己的位置，不管做事的手段是否磊落光明，孟风雪觉得，他非常能够理解。比如说他的好朋友程田，对于好成绩的追求也是很疯狂的。人生在世，谁不想做得更上一层楼呢？
“其实我都是自作主张，请你们前往群玉山，又来到上海。因为我发现李主厨似乎对于孟师傅和孟师傅的食谱非常在意。”眼镜陈真诚地说。他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让孟风雪为自己曾经揣测过他而感到有些羞愧了。
不过，眼镜陈说的话似乎透露出了什么讯息。李伯和孟师傅算是曾经的师兄弟，在孟风雪的记忆里，他们应该很久不联系了。为什么李伯会这么在意呢？
“那我呢？你们的主厨是怎么说我的？”罗婆婆这时候插进来一句问。
眼镜陈说，他在李伯的办公室看见过摆着婆婆和李阿公的照片。问过李伯，只说是厨艺高超的老前辈，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
“晚上不就能见到他了吗，到时候都知道了。”婆婆说。
是啊，等等吧，只要见到李伯，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嘛！
“食谱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孟风雪刚说了半句，婆婆手一抬，示意他先别出声。眼镜陈听到“食谱”二字也没了之前那种亢奋的反应，好像这件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和你们的李主厨，关系很好吗？”罗婆婆问眼镜陈。
“主厨对我有……很深的恩情。”
孟风雪倒是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李伯和眼镜陈只是工作伙伴的关系呢，没想到他们私底下居然有着别的联系。
“你和李伯是怎么认识的？”风雪好奇地问。
眼镜陈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风雪，你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呢？”
“当然是我爸爸做的饭。”孟风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错，对我来说，最好吃的东西，是主厨做的饭。”
听说，假如你对一个人有很深的感情，也会爱屋及乌，认为他的一切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即便他做的食物，从客观上来说，也许存在更好吃的。可是从情感的角度。难道着世界上，没有一样美味可以胜过孟师傅或者是李主厨的手艺吗？显然不是的。眼镜陈这样说，显然就是承认，他对李伯的感情，一点不比孟风雪对爸爸的浅。
“我做事，有两样原则，要么为了名利，要么为了主厨。”
随后，眼镜陈开始讲起他以前的故事了，以及和李伯是怎么相识的了。
当他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都身患疾病。因此，能够顺利在毕业后快速找到一份高工资的工作回报家人，就是学生时代的眼镜陈最大的理想。
可是，毕业之后进入社会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顺利。眼镜陈理想的几个工作单位都没有录取他，而他身上赖以生活的钱也越来越少了。靠着做家教、打零工，眼镜陈艰难地在城市里维系着生活，一边继续找着工作。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心情陷入了谷底。可他心底里有一股无名的火焰，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会这样一直失败下去。
“你们吃过盒饭吗？”眼镜陈忽然问。
盒饭谁没吃过呢？火车站、飞机场，甚至学校的食堂里，到处都售卖着盒饭。一个餐盒装着若干份荤菜素菜，搭配起来按照份数售卖。有的盒饭卖的贵些，里面的荤菜多些，有的盒饭则用满满的米饭来填充。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吃到一份像样的盒饭都是奢望。大多数时间，他买些泡面、馒头一类的干粮带回自己的小屋。这样他能在城市里坚持得更久一些。
或许是命运对他的垂怜，在梅雨泛滥的天气里，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他，发完传单后蹲坐在小餐馆的路边。餐馆里飘散的饭菜香味让他垂涎欲滴，可是他的兜里没有钱。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他身边开过去，溅起了一地的泥水，沾湿了他的全身。可是他连起来争论的力气也没有，倒霉到了这种程度，他与这飞溅的烂泥有什么区别，
还能怎么样呢？
没想到，汽车缓缓地倒了回来。一个胖胖的男人走了下来，轻声向他道歉。年轻的眼镜陈不曾抬头，几句无聊的客套话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下一刻，男人手里递过来一个用精美的包袱皮包好的餐盒。
散发着竹叶清香、用竹片制成的精致食盒里，整齐均匀地划分着几个格子。除了晶莹透亮，温热香甜的米饭，里面铺着满满，半露着粉红血丝的牛排，金黄的软炸鱼片，肉质饱满的蒸扇贝，还有油浸笋丝、蚝油生菜。不去看里面的食材，光是包装，就无端端让人觉得，这份便当十分值钱。
眼镜陈以前吃过的盒饭，全都是便利店或者是街边食堂，很少有超过二十元的。这样一份含着海鲜的盒饭，他更是闻所未闻。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连盒饭，都做成别人吃不起的样子！餐盒明显比男人的话更吸引他的注意。他一把夺过来，大快朵颐起来。餐盒的味道也完全不辜负它的外表，表里如一，一样地美味。更难得的是，盒饭容易因为储存的原因，变得不好吃，而这份盒饭似乎是刚刚才做出来的一样。米饭不拖泥带水，炸鱼的表面也没有因为水汽蒸发而变软。
男人问他：“怕不怕吃苦，要不去我的餐厅工作吧”一时间，年少的眼镜陈，心里重新燃起了汹涌的火焰。
那个胖胖的男人，就是李伯。从此，眼镜陈就开始了在琼玉堂的工作，他们俩一起并肩，将餐厅从一家小而精致的餐厅，逐渐发展成连锁全国的高级餐厅品牌。
在这个过程里，眼镜陈曾经用过很多的方法，不正当地竞争去获取利益。是十二岁的孟风雪以现有的知识和对社会规则的了解，还不能够听懂的。
“你做过坏事吗？”孟风雪问。
“怎么说呢，真正的坏事当然是没做过的，可是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也是免不了的。”眼镜陈十分坦然。
小小的帘幕拉起的空间，忽然变得深邃而广阔，餐桌上雪白地桌布像是电影院里悬挂着的幕布，放映出一幕一幕，过去的场景。小姨说的那一句“没有触犯法律的人就能算好人吗？”让孟风雪陷入了思考。是金钱让大人变得面目全非吗？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去评判这样的一个大人，因为他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眼镜陈忽然对孟风雪说：“对不起。”
他在对不起什么呢？他只是用了对待大人的、并不那么坦荡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一个小孩，但在孟风雪的心理，眼镜陈绝对不是一个黑心的坏人。
“我并不觉得你坏。”孟风雪摇摇头。
为了报答一个人，为了能够拼搏出自己的位置，不管做事的手段是否磊落光明，孟风雪觉得，他非常能够理解。比如说他的好朋友程田，对于好成绩的追求也是很疯狂的。人生在世，谁不想做得更上一层楼呢？
“其实我都是自作主张，请你们前往群玉山，又来到上海。因为我发现李主厨似乎对于孟师傅和孟师傅的食谱非常在意。”眼镜陈真诚地说。他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让孟风雪为自己曾经揣测过他而感到有些羞愧了。
不过，眼镜陈说的话似乎透露出了什么讯息。李伯和孟师傅算是曾经的师兄弟，在孟风雪的记忆里，他们应该很久不联系了。为什么李伯会这么在意呢？
“那我呢？你们的主厨是怎么说我的？”罗婆婆这时候插进来一句问。
眼镜陈说，他在李伯的办公室看见过摆着婆婆和李阿公的照片。问过李伯，只说是厨艺高超的老前辈，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
“晚上不就能见到他了吗，到时候都知道了。”婆婆说。
是啊，等等吧，只要见到李伯，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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