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3）
（本小节为插叙强森·迪克的回忆）
1869年，12月2日，某不知名火车站，康涅辛格州。
“该死！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强森·迪克裹紧了大衣，随着冬季的到来，康涅辛格州和蒙多拿州的州境处也以然迈入寒冷。不过冬日的天气就像少女的脾气，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即便迪克先生早早为自己套上了厚实柔软的皮大衣，他依旧被灌入衣物缝隙的刺骨寒风折磨得瑟瑟发抖。
迪克此时已不再顾忌恶心，连皮手套都没有取下，便伸手擦去挂在嘴鼻上的鼻涕，对于他来说，对寒冷的厌恶已经远超过对干净的执着。寒冷的天气不得不让枪手们裹上厚厚的皮手套保暖，尽管皮手套会大大降低拔枪的速度和精准度，但没有人想把自己的手指冻掉的：比起行动不便，手指被冻僵才是在对峙中更要命的事情。
“没什么状况吧，强森？”
正当迪克狼狈地发抖时，盖瑞·摩尔浑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尽管来自爱尔兰的盖瑞·摩尔先生并没有傲人的身高和长相，但他却拥有着异常迷人的声线，毫不夸张的说，任何人都会被他富有魅力的声音俘获。
“哦，我想没有，摩尔先生······哦，真该死！这倒霉的天气！”迪克被冻得抽搐几下，尽可能活动冻僵的面部向摩尔先生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刚刚去哪儿了？”
“这个嘛······上了个厕所，顺带检查了一下转轮枪······我可不想这该死的老伙计的击锤又给冻上了。”
迪克扭过头望着同样被冻红面颊的摩尔，不自觉地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很显然这个不正经的老家伙所说的“转轮枪”有着另一层意思。和盖瑞·摩尔在一起总是惬意自在的，这个来自爱尔兰的老伙计有着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和亲和力。
“火车还有多久能到？”摩尔笑着拍了拍迪克的肩膀。说实话，摩尔很喜欢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子，特别是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慵懒美利坚口音。将近50岁的摩尔先生并没有结婚生子，所以每每看到眼前这个才20来岁的年轻探员，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爱护。“如果当年和玛格丽特结婚了的话，孩子差不多也正是迪克这般年纪”——摩尔总是这么想着。
盖瑞·摩尔所提到的火车，隶属于科沃斯顿铁路公司。大约在一个月前，同属于科沃斯顿铁路公司的火车在蒙多拿州境内被一个不知名的马帮劫持，尾部车厢运载的大量现金和乘客个人物品被劫，尽管事后劫匪大多被镇警和游骑兵击毙，但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而这一次，按照科沃斯顿先生的描述，公司的会计将前往康涅辛格州商谈业务，随身会携带一定量的现金和大面额的支票。因此，科沃斯顿先生找上了平克顿侦探公司，尽管此次路程并不长，但科沃斯顿先生依旧想借由更专业的平克顿侦探作为护送会计先生的安保。而盖瑞·摩尔和强森·迪克的工作，则是在终点站做为接应，再由马匹护送会计先生至相应的目的地。
“现在是⋯⋯十点四十八分⋯⋯按计划⋯⋯已经晚点了。但按照科沃斯顿先生给的时间误差区值，大概还有五分钟。”迪克费力地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只怀表，由于皮手套让手指的活动不便，迪克摆弄了半天才将这块小巧精致的怀表的盖儿打开。这块怀表是迪克在离开家乡前，花了将近20块买的，这可是几乎花光了他攒了两个月的小金库，也正是如此，迪克对它十分珍惜。
“超时了⋯⋯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太安静了······”摩尔凝望着身旁冰冷的轨道，若有所思地轻叹一口气，呼出的白雾瞬间消散在冷空气中，“最近这几个月，州内发生的恶性事件数不胜数，大大小小的银行、牧场······马车，当然，还有火车······”
“你会不会多虑了，摩尔先生。”迪克摇了摇头，身体的温度似乎渐渐适应起寒冷的环境，“你要相信山姆先生，山姆先生可不是吃素的。”
“你是说波特·山姆吗？”
“哦······别这样！你知道我说的是沃克·山姆，而不是这个混蛋！我和那个‘山姆’一向不对付，这你是清楚的！”一提到波特·山姆的名字，迪克便不经意地翻了翻白眼。这个臭屁的家伙和自己一样钟情于扑克，曾经二人也常常一起玩牌，可是波特的牌品却出奇的烂，不但输牌后从不认账，还总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正因如此，德文·克洛伊手下的探员，几乎都厌恶极了这个只会耍贫嘴的花花公子，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强森·迪克。
不过与波特·山姆不一样的是，他的堂兄沃克·山姆却是团队里人见人爱的交际达人。打认识以来，迪克就很喜欢沃克·山姆，二人的关系也超乎想象的好，这不仅是因为沃克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真汉子，也是因为沃克超乎想象的专业性和讨喜的性格。更令迪克佩服的是，每当波特·山姆赖账欠下钱时，沃克总是会默默用自己的钱帮这个愚蠢的堂弟垫付，以至于后来，有些波特的债主们都不再好意思收下沃克的现金，迪克也是其中一位。
顺带一提，波特和沃克这一对兄弟，正是今日负责护送会计先生的成员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摩尔有些戏谑地笑出了声儿，他并不诧异迪克会因为“波特·山姆”的名字而满脸嫌弃，不过摩尔很快将笑声收了回去，脸色转而变得极为严肃，凛冽的冬风划过他渐起皱纹的眼角，眼中投射出无比的沉着和冷静，“说真的，强森。安静的不太正常，即便真的还有五分钟的路程，铁道也不会如此安静······没有车轮碾过穿来的震动，也没有若隐若现的呼啸声······我觉得肯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的意思······”其实，由于这时的铁路线并不发达，迪克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火车这个玩意儿，可是迪克看着严肃的摩尔，一个不好的猜测也在他的心中萌芽。
“大概率吧······”摩尔只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转身便跨上拴在一旁有些打瞌睡的马儿，“别楞着了，上马！”
“可是，摩尔先生······”
“别可是了！克洛伊那个老混蛋要是问责下来有我扛着。”摩尔将马头调向火车本应驶来的方向，将本安放在枪袋中的亨利式杠杆步枪背在身后，“上马吧！”
还没等迪克反驳，摩尔已经驾马驰去。迪克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摩尔的性格了，即便摩尔的专业性绝对可靠，但他却也有着相对冲动的一面，只要认定的事儿，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去践行。
不容许迟疑，迪克也将马儿的缰绳解开，跳上马背，循着轨道疾驰而去。
1869年，12月2日，某不知名火车站，康涅辛格州。
“该死！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强森·迪克裹紧了大衣，随着冬季的到来，康涅辛格州和蒙多拿州的州境处也以然迈入寒冷。不过冬日的天气就像少女的脾气，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即便迪克先生早早为自己套上了厚实柔软的皮大衣，他依旧被灌入衣物缝隙的刺骨寒风折磨得瑟瑟发抖。
迪克此时已不再顾忌恶心，连皮手套都没有取下，便伸手擦去挂在嘴鼻上的鼻涕，对于他来说，对寒冷的厌恶已经远超过对干净的执着。寒冷的天气不得不让枪手们裹上厚厚的皮手套保暖，尽管皮手套会大大降低拔枪的速度和精准度，但没有人想把自己的手指冻掉的：比起行动不便，手指被冻僵才是在对峙中更要命的事情。
“没什么状况吧，强森？”
正当迪克狼狈地发抖时，盖瑞·摩尔浑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尽管来自爱尔兰的盖瑞·摩尔先生并没有傲人的身高和长相，但他却拥有着异常迷人的声线，毫不夸张的说，任何人都会被他富有魅力的声音俘获。
“哦，我想没有，摩尔先生······哦，真该死！这倒霉的天气！”迪克被冻得抽搐几下，尽可能活动冻僵的面部向摩尔先生挤出了一个笑容，“你刚刚去哪儿了？”
“这个嘛······上了个厕所，顺带检查了一下转轮枪······我可不想这该死的老伙计的击锤又给冻上了。”
迪克扭过头望着同样被冻红面颊的摩尔，不自觉地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很显然这个不正经的老家伙所说的“转轮枪”有着另一层意思。和盖瑞·摩尔在一起总是惬意自在的，这个来自爱尔兰的老伙计有着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和亲和力。
“火车还有多久能到？”摩尔笑着拍了拍迪克的肩膀。说实话，摩尔很喜欢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子，特别是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慵懒美利坚口音。将近50岁的摩尔先生并没有结婚生子，所以每每看到眼前这个才20来岁的年轻探员，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爱护。“如果当年和玛格丽特结婚了的话，孩子差不多也正是迪克这般年纪”——摩尔总是这么想着。
盖瑞·摩尔所提到的火车，隶属于科沃斯顿铁路公司。大约在一个月前，同属于科沃斯顿铁路公司的火车在蒙多拿州境内被一个不知名的马帮劫持，尾部车厢运载的大量现金和乘客个人物品被劫，尽管事后劫匪大多被镇警和游骑兵击毙，但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而这一次，按照科沃斯顿先生的描述，公司的会计将前往康涅辛格州商谈业务，随身会携带一定量的现金和大面额的支票。因此，科沃斯顿先生找上了平克顿侦探公司，尽管此次路程并不长，但科沃斯顿先生依旧想借由更专业的平克顿侦探作为护送会计先生的安保。而盖瑞·摩尔和强森·迪克的工作，则是在终点站做为接应，再由马匹护送会计先生至相应的目的地。
“现在是⋯⋯十点四十八分⋯⋯按计划⋯⋯已经晚点了。但按照科沃斯顿先生给的时间误差区值，大概还有五分钟。”迪克费力地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只怀表，由于皮手套让手指的活动不便，迪克摆弄了半天才将这块小巧精致的怀表的盖儿打开。这块怀表是迪克在离开家乡前，花了将近20块买的，这可是几乎花光了他攒了两个月的小金库，也正是如此，迪克对它十分珍惜。
“超时了⋯⋯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太安静了······”摩尔凝望着身旁冰冷的轨道，若有所思地轻叹一口气，呼出的白雾瞬间消散在冷空气中，“最近这几个月，州内发生的恶性事件数不胜数，大大小小的银行、牧场······马车，当然，还有火车······”
“你会不会多虑了，摩尔先生。”迪克摇了摇头，身体的温度似乎渐渐适应起寒冷的环境，“你要相信山姆先生，山姆先生可不是吃素的。”
“你是说波特·山姆吗？”
“哦······别这样！你知道我说的是沃克·山姆，而不是这个混蛋！我和那个‘山姆’一向不对付，这你是清楚的！”一提到波特·山姆的名字，迪克便不经意地翻了翻白眼。这个臭屁的家伙和自己一样钟情于扑克，曾经二人也常常一起玩牌，可是波特的牌品却出奇的烂，不但输牌后从不认账，还总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正因如此，德文·克洛伊手下的探员，几乎都厌恶极了这个只会耍贫嘴的花花公子，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强森·迪克。
不过与波特·山姆不一样的是，他的堂兄沃克·山姆却是团队里人见人爱的交际达人。打认识以来，迪克就很喜欢沃克·山姆，二人的关系也超乎想象的好，这不仅是因为沃克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真汉子，也是因为沃克超乎想象的专业性和讨喜的性格。更令迪克佩服的是，每当波特·山姆赖账欠下钱时，沃克总是会默默用自己的钱帮这个愚蠢的堂弟垫付，以至于后来，有些波特的债主们都不再好意思收下沃克的现金，迪克也是其中一位。
顺带一提，波特和沃克这一对兄弟，正是今日负责护送会计先生的成员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摩尔有些戏谑地笑出了声儿，他并不诧异迪克会因为“波特·山姆”的名字而满脸嫌弃，不过摩尔很快将笑声收了回去，脸色转而变得极为严肃，凛冽的冬风划过他渐起皱纹的眼角，眼中投射出无比的沉着和冷静，“说真的，强森。安静的不太正常，即便真的还有五分钟的路程，铁道也不会如此安静······没有车轮碾过穿来的震动，也没有若隐若现的呼啸声······我觉得肯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的意思······”其实，由于这时的铁路线并不发达，迪克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火车这个玩意儿，可是迪克看着严肃的摩尔，一个不好的猜测也在他的心中萌芽。
“大概率吧······”摩尔只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转身便跨上拴在一旁有些打瞌睡的马儿，“别楞着了，上马！”
“可是，摩尔先生······”
“别可是了！克洛伊那个老混蛋要是问责下来有我扛着。”摩尔将马头调向火车本应驶来的方向，将本安放在枪袋中的亨利式杠杆步枪背在身后，“上马吧！”
还没等迪克反驳，摩尔已经驾马驰去。迪克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摩尔的性格了，即便摩尔的专业性绝对可靠，但他却也有着相对冲动的一面，只要认定的事儿，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去践行。
不容许迟疑，迪克也将马儿的缰绳解开，跳上马背，循着轨道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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