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1）
（接第二章序）
“对了贝尔先生，麻烦你带这位先生上楼去找他好吗？我就在楼下等你们，毕竟这是件大事儿，总得有人稳定下场面。你说呢贝尔先生？”帕罗轻轻敲了敲吧台的台面，一枚锃亮的硬币便从手心滑落悄悄安落在贝尔的面前，“走之前还烦请为我来一杯威士忌······谢谢了。”
“哦······好的······先生······您稍等·····需要为您找零······”
“不用了，剩下的权当请你的了先生。”帕罗连忙摆了摆手，嘴角依旧保持着绅士般迷人的笑容。
尽管如此，贝尔还是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贝尔自诩阅人无数，在酒馆当酒保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有的是碌碌无为的倒霉单身汉；有的是浑身力气的窝囊废；有的是精明狡猾的商人；有的是杀人无数的恶魔······可是，在以往这么多人身上，贝尔都从没感受过如此大的压力，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身上有着一股无形的火焰，燃烧着要吞噬会阻挡他的一切事物。
不过此刻贝尔也没有多想，职业性的，他轻轻点了点头回了一声“谢谢”，便快速为帕罗倒上半杯店内最贵的威士忌，转身便迎着比尔点了点头示意将为他带路。
“你确定我一个人能行吗？”比尔见贝尔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只当是他被自己老板的身份所吓倒了，便也回了个自以为安定人心的笑容。不过比起一个酒保的心情，他还是更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老混蛋的房间，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独自面对穷凶极恶的逃犯，他可不想第一单就给搞砸了。
即便搞砸了，也别把命搭进去。比尔这么安慰着自己。
“放心去吧。会没事儿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这可是你的第一单，别让我失望哦，比尔先生。”帕罗谢过贝尔递来的酒杯，轻轻拍了拍比尔的肩膀，“我就在楼下等你，出了一切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呼······呃······好的······我想我准备好了。”比尔闭上眼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默念着帕罗鼓励的话语，终于，像是下定什么决定似的，比尔缓缓抬起双眼不自在地揉了揉耳垂，“走吧，贝尔先生。”
············
“前面便是柯本先生的房间了······”贝尔压低着声音嘱咐着比尔，随后便轻轻敲响实木的房门，随着关节轻叩门扉发出的闷响声，屋内也传来一个沙哑病态的声音。
“哪位？”
“是我，贝尔。柯本先生。”
“嗯哦······有什么事儿吗？”
“嗯······是这样的，您吃完药了吗？我来帮您收拾一下。”
“怎么是你来干这个事儿？乔纳呢？”
“刚刚楼下有位客人吐了满地，他刚刚去清理了就拜托我来收拾一下。”
“这样啊······进来吧······”
“好的······那就打扰了。”
说完，贝尔深呼吸了一口，仿佛释怀了浑身的紧张，他瞥向一旁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尔，示意比尔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便转身向身后的楼梯走去。
比尔默默吞了口口水，心脏的跳动异常地激烈，即便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下，他好像依旧能能听到心脏颤动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右手抽出了转轮手枪，左手缓缓轴动把手，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木门缓缓缓缓向前挪去，屋内的光亮逐渐与屋外连成一片，不自觉地，身体僵硬地踏入屋内，身后的木门也因为惯性扣了回去，发出清亮的“咔嘭”声，比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更加明显了。
屋内的陈设很朴素，除了一张只够一人睡的小床外，就是一台已经用了很多年的小桌，除此之外唯一的挂饰就是墙壁上一副诡异的肖像。可还没来得及打眼周围的事物，比尔的思维突然被猛烈的冲击断了线，极度的恐惧和胆怯瞬间占据了比尔的每一处细胞，就连思考都成了一种奢侈。
“怎么开个门还磨磨唧唧的······”屋内的男人从容坐在木椅上，左手吃力地端起一把转轮手枪正对着傻愣在原地的比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还是个新手？第一次干这个？”
眼前的男人留着一头齐肩的金色长发，头发乱糟糟地揉在一起，像是很久没有清洗过一样，短而杂乱地胡子也一样邋邋遢遢地随意爬满了下巴和嘴唇。不过除去这些外，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却有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庞，一双忧郁透彻的蓝色眼眸，病态蜡黄的面庞似乎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痛苦。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年轻人······”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倒吸一口气，好像每一个字符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一般，不过他依旧慵懒随意地用左手撑着膝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用左手轻轻挥动着转轮手枪，“很惊讶？”
比尔瞪大了双眼，此时此刻，思考对于比尔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只留下一具躯壳等待着随时来临的厄运。
“果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马斯特恩摇了摇头，嘴角的一抹笑容仿佛在嘲弄眼前这个胆战心惊的家伙，“你的同伴在楼下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学会说话了······不错，有点儿进步。”马斯特恩点了点头，但随即身体又止不住的有些抽搐，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瞬间占据了本平静的面庞，这似乎是一种超乎想象的疼痛。
“别动······别动！别想耍花样······”或许是生存的本能反应促使比尔快速举起了手中的转轮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径直对准了马斯特恩的胸膛。不过比尔的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豆大的汗珠急速滚过脸庞，心脏仍然不受控制地大声喧闹着。
“嗯······很好······”马斯特恩强忍着疼痛将腰背搭在椅背上，枪口却依旧保持着正直的方向面朝比尔的头颅，“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找一个百病缠身的老烂泥作为自己生涯的开门第一单？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说这些······枪口对着你呢······别想耍花招······”
“这里也有一把枪对着你的头呢······再说了······像我这样的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放心吧·····不是你的子弹夺走了我的命，就是我这该死的胃病把我折磨死······”马斯特恩努力扯起一个自嘲的微笑，眼角的细纹随着浅笑缓缓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曾经我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只想着能多赚点儿钱，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再做一个足以营生的买卖，然后生儿育女过上安稳的生活。”
自顾自地，马斯特恩悠悠讲起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听上去像是要追忆半生的废话，不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样的情感，比尔并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盯着他，看着眼前病入膏肓的老家伙缓缓诉说。
“所以······我拿起枪跟着莫里斯一起干了一票大买卖······我们拿到了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让我买下一块地再娶上一个漂亮的姑娘······可是我并不满足于此，那时候我发现我的欲望已经不再受我的控制了，它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不断拉扯着我的灵魂······
等到我终于想要丢下这一切重新开始时······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我的名字和照片被张贴在各个地方的告示栏，我拼命跑······拼命跑······却也只能躲得一时清净······终于，当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这段过往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时，这个该死的病又找上了我······小子，做我们这行的没有人能逃脱的了，即便是你也一样。赏金猎人也罢，平克顿也罢，游匪也罢······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因利益而起的纷争和无尽的复仇。”马斯特恩的话声突然终落，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如尖刀般诛心的目光，仿佛要贯穿比尔的灵魂。
“说完了吗？说完这些也不会改变你将死的命运······”
“是的。”马斯特恩打断了比尔突然鼓足勇气的发言，他摇了摇头，好似有说不尽的无奈和沧桑，“我不怕死······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我不介意，为什么要怕死······这是毫无理由的······有时候·····你要学会接受必须离开的事实。”
马斯特恩结束了嘴里喃喃着的费解话语，随后，他突然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将转轮手枪死死抵住自己的下巴，这时的他，嘴角慢慢勾出一抹释怀的笑容，俊毅的面庞上终于浮出轻松的暖意。
“嘭！”
沉闷的枪声骤然回荡在狭小简陋的屋内，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庞和脏乱的羊毛衣，随着他残破的身躯缓缓从椅背上滑落，墙壁上的画像显得更加诡异骇人。
“对了贝尔先生，麻烦你带这位先生上楼去找他好吗？我就在楼下等你们，毕竟这是件大事儿，总得有人稳定下场面。你说呢贝尔先生？”帕罗轻轻敲了敲吧台的台面，一枚锃亮的硬币便从手心滑落悄悄安落在贝尔的面前，“走之前还烦请为我来一杯威士忌······谢谢了。”
“哦······好的······先生······您稍等·····需要为您找零······”
“不用了，剩下的权当请你的了先生。”帕罗连忙摆了摆手，嘴角依旧保持着绅士般迷人的笑容。
尽管如此，贝尔还是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贝尔自诩阅人无数，在酒馆当酒保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有的是碌碌无为的倒霉单身汉；有的是浑身力气的窝囊废；有的是精明狡猾的商人；有的是杀人无数的恶魔······可是，在以往这么多人身上，贝尔都从没感受过如此大的压力，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身上有着一股无形的火焰，燃烧着要吞噬会阻挡他的一切事物。
不过此刻贝尔也没有多想，职业性的，他轻轻点了点头回了一声“谢谢”，便快速为帕罗倒上半杯店内最贵的威士忌，转身便迎着比尔点了点头示意将为他带路。
“你确定我一个人能行吗？”比尔见贝尔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只当是他被自己老板的身份所吓倒了，便也回了个自以为安定人心的笑容。不过比起一个酒保的心情，他还是更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老混蛋的房间，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独自面对穷凶极恶的逃犯，他可不想第一单就给搞砸了。
即便搞砸了，也别把命搭进去。比尔这么安慰着自己。
“放心去吧。会没事儿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这可是你的第一单，别让我失望哦，比尔先生。”帕罗谢过贝尔递来的酒杯，轻轻拍了拍比尔的肩膀，“我就在楼下等你，出了一切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呼······呃······好的······我想我准备好了。”比尔闭上眼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默念着帕罗鼓励的话语，终于，像是下定什么决定似的，比尔缓缓抬起双眼不自在地揉了揉耳垂，“走吧，贝尔先生。”
············
“前面便是柯本先生的房间了······”贝尔压低着声音嘱咐着比尔，随后便轻轻敲响实木的房门，随着关节轻叩门扉发出的闷响声，屋内也传来一个沙哑病态的声音。
“哪位？”
“是我，贝尔。柯本先生。”
“嗯哦······有什么事儿吗？”
“嗯······是这样的，您吃完药了吗？我来帮您收拾一下。”
“怎么是你来干这个事儿？乔纳呢？”
“刚刚楼下有位客人吐了满地，他刚刚去清理了就拜托我来收拾一下。”
“这样啊······进来吧······”
“好的······那就打扰了。”
说完，贝尔深呼吸了一口，仿佛释怀了浑身的紧张，他瞥向一旁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尔，示意比尔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便转身向身后的楼梯走去。
比尔默默吞了口口水，心脏的跳动异常地激烈，即便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下，他好像依旧能能听到心脏颤动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右手抽出了转轮手枪，左手缓缓轴动把手，随着清脆的“咔嚓”声，木门缓缓缓缓向前挪去，屋内的光亮逐渐与屋外连成一片，不自觉地，身体僵硬地踏入屋内，身后的木门也因为惯性扣了回去，发出清亮的“咔嘭”声，比尔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更加明显了。
屋内的陈设很朴素，除了一张只够一人睡的小床外，就是一台已经用了很多年的小桌，除此之外唯一的挂饰就是墙壁上一副诡异的肖像。可还没来得及打眼周围的事物，比尔的思维突然被猛烈的冲击断了线，极度的恐惧和胆怯瞬间占据了比尔的每一处细胞，就连思考都成了一种奢侈。
“怎么开个门还磨磨唧唧的······”屋内的男人从容坐在木椅上，左手吃力地端起一把转轮手枪正对着傻愣在原地的比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还是个新手？第一次干这个？”
眼前的男人留着一头齐肩的金色长发，头发乱糟糟地揉在一起，像是很久没有清洗过一样，短而杂乱地胡子也一样邋邋遢遢地随意爬满了下巴和嘴唇。不过除去这些外，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却有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庞，一双忧郁透彻的蓝色眼眸，病态蜡黄的面庞似乎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痛苦。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年轻人······”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倒吸一口气，好像每一个字符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一般，不过他依旧慵懒随意地用左手撑着膝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用左手轻轻挥动着转轮手枪，“很惊讶？”
比尔瞪大了双眼，此时此刻，思考对于比尔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只留下一具躯壳等待着随时来临的厄运。
“果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马斯特恩摇了摇头，嘴角的一抹笑容仿佛在嘲弄眼前这个胆战心惊的家伙，“你的同伴在楼下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学会说话了······不错，有点儿进步。”马斯特恩点了点头，但随即身体又止不住的有些抽搐，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瞬间占据了本平静的面庞，这似乎是一种超乎想象的疼痛。
“别动······别动！别想耍花样······”或许是生存的本能反应促使比尔快速举起了手中的转轮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径直对准了马斯特恩的胸膛。不过比尔的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豆大的汗珠急速滚过脸庞，心脏仍然不受控制地大声喧闹着。
“嗯······很好······”马斯特恩强忍着疼痛将腰背搭在椅背上，枪口却依旧保持着正直的方向面朝比尔的头颅，“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找一个百病缠身的老烂泥作为自己生涯的开门第一单？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说这些······枪口对着你呢······别想耍花招······”
“这里也有一把枪对着你的头呢······再说了······像我这样的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放心吧·····不是你的子弹夺走了我的命，就是我这该死的胃病把我折磨死······”马斯特恩努力扯起一个自嘲的微笑，眼角的细纹随着浅笑缓缓颤抖着，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曾经我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只想着能多赚点儿钱，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再做一个足以营生的买卖，然后生儿育女过上安稳的生活。”
自顾自地，马斯特恩悠悠讲起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听上去像是要追忆半生的废话，不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样的情感，比尔并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盯着他，看着眼前病入膏肓的老家伙缓缓诉说。
“所以······我拿起枪跟着莫里斯一起干了一票大买卖······我们拿到了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让我买下一块地再娶上一个漂亮的姑娘······可是我并不满足于此，那时候我发现我的欲望已经不再受我的控制了，它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不断拉扯着我的灵魂······
等到我终于想要丢下这一切重新开始时······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我的名字和照片被张贴在各个地方的告示栏，我拼命跑······拼命跑······却也只能躲得一时清净······终于，当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这段过往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时，这个该死的病又找上了我······小子，做我们这行的没有人能逃脱的了，即便是你也一样。赏金猎人也罢，平克顿也罢，游匪也罢······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因利益而起的纷争和无尽的复仇。”马斯特恩的话声突然终落，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如尖刀般诛心的目光，仿佛要贯穿比尔的灵魂。
“说完了吗？说完这些也不会改变你将死的命运······”
“是的。”马斯特恩打断了比尔突然鼓足勇气的发言，他摇了摇头，好似有说不尽的无奈和沧桑，“我不怕死······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我不介意，为什么要怕死······这是毫无理由的······有时候·····你要学会接受必须离开的事实。”
马斯特恩结束了嘴里喃喃着的费解话语，随后，他突然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将转轮手枪死死抵住自己的下巴，这时的他，嘴角慢慢勾出一抹释怀的笑容，俊毅的面庞上终于浮出轻松的暖意。
“嘭！”
沉闷的枪声骤然回荡在狭小简陋的屋内，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庞和脏乱的羊毛衣，随着他残破的身躯缓缓从椅背上滑落，墙壁上的画像显得更加诡异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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