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3）
“你确定是在这附近对吗？”逼人的寒风划过山姆的脸颊，似刀刻般的刺痛令他不自觉地努了努嘴，唇边的长胡不自然地跳动着像是在抗议冬风的挑衅。
山姆又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是一片不平坦的丘壑，马蹄所踏之处甚至称不上一条“合格的路”，随处可见的碎石在寒冷的衬托下更加锋利：“你确定这是你规划好的路线？一辆满载酒瓶的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你不觉得这有些荒谬吗？”
“为了掩人耳目，先生。毕竟这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勾当······走大路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况且我们通常走得很慢不会有多少损耗的。”
山姆默默点了点头，沃特斯的解释到算得上合理，贩运私酿酒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差事，这般行事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在山姆心里真正疑虑的并不是“运输”问题。方才的冲动劲逐渐散去，几个疑虑不禁在心里踊跃而起：首先，假设沃特斯的弟弟果真和黑山帮串通劫持了这辆运输私酒的马车，那其目的是什么？其次，在截获成功后，黑山帮为什么没有击毙沃特斯这个明显的累赘和隐患？第三，为什么沃特斯对这辆马车如此在意？
这几个问题山姆假设性地给出了几个答案，但又全部被自己否决。无论怎么想，一个靠着抢劫起家的匪帮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么一批私酒？假若只是为了贩售，那所得的利润远不及他们抢劫一家商铺来的丰厚。如果暂且搁置他们劫持马车的理由，那为什么恶事做尽的黑山帮会放过沃特斯？如果沃特斯寻求了治安官的帮助，那对于他们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或许他们笃定做着亏心事的沃特斯不会寻求治安官的帮助？但这只是一个建立在假设上的可能性，更何况在这地界，横尸荒野的倒霉蛋多了去了，一枚子弹能解决的事情，黑山帮何必要去冒这个险？再说到沃特斯，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家伙，为何对他的马车、私酒如此执着？甚至让他甘愿花上巨大代价也要把马车夺回来，其目的真的是和积蓄有关吗？
山姆一时给不出合理的答案，只能先将这些疑问搁置，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压根也不是为了和黑山帮硬碰硬，说到底，他脑子一热跑来的原因也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些黑山帮的蛛丝马迹为自己的猜想提供些支撑。而对于迪克而言，就更是如此了，他现在能在这里只是出于友情才依着山姆说干就干的性子，至于帮助沃特斯？或许高兴的时候顺带吧。
“你对这附近熟悉吗？”山姆暂时收起疑虑和警惕，毕竟此刻的沃特斯并没有携带枪支所以远算不上什么威胁，当下要紧的是锁定黑山帮的行踪，再靠着自己这张老嘴去说服克洛伊那个老混蛋。
“还算熟悉······其实也只走过几次而已······不过我记得这附近很荒凉，除了一座已经废弃很久的种植园之外······应该就没有什么建筑物了，更别提居民。”
“种植园？”
“对，从这里再往西北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什么时候废弃的你知道吗？”
“额······大概······应该是南北战争前后的事儿吧。”
废弃的种植园？山姆皱了皱眉，一个废弃多年的农场确实是一个绝佳隐秘的落脚点，无论对方是不是黑山帮，这个地点都值得一去。但仅凭三个人和两条枪是绝不能做什么出格的动作的，如若被迫陷入困境，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山姆绝不会为了一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破马车铤而走险，但黑山帮的神秘面纱着实有够吸引人，短暂权衡后，山姆还是决定先行勘探一番，至于沃特斯的马车，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好。
“上马带路吧！”
⋯⋯⋯⋯⋯⋯
查林种植园在南北战争之前是属于查林医生的私人财产，而在战争之后，查林医生便变卖了西部的资产回到了波士顿，后来这座豪华的农庄因为位置偏僻却又价格昂贵，几经转手后也只能落得个没落的结局。此时此刻这座曾风光无限的庄园正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山姆、迪克和沃特斯的眼前。
山姆一行在快接近目的地时便下马步行以免太大的声响会惊扰藏匿的悍匪，好在这周围丘壑繁多，一路上也有隐蔽些的道路，在靠近庄园前倒不会提前暴露自己的位置。现在他们低伏在一丛灌木后，轻轻拨开树枝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种植园的正面有很大一片装饰花园，穿过这片杂草丛生的破败花园，便是一座豪华奢侈的白砖别墅，从外面看大约能等分出三层，尽管油漆已经开裂褪色，柱上的雕刻也被布满藤蔓，但依旧给予山姆和迪克无比的震撼。其余的建筑在正面无法看得清晰，但也能大致看到个轮廓，总之庄园的面积远比正面看到的要更加宏大壮观。
“真是奢侈，嗯？”迪克压低着声音打趣到，尽管他对唾手可得的黑山帮毫无兴趣，但看着干劲十足的山姆，也只好努力将无聊转换为动力。
山姆没有回答迪克的调侃，他依旧举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单筒望远镜，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庄园的布防相对松散，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只有零零散散几对防风的武装人员，在正门前的花园更是没有人涉足。是单纯的防守漏洞？人手短缺？还是故意为之的陷阱？山姆暂时没法儿得出结论。山姆定了定神，突然，视线范围内的一辆货车引起了山姆的注意。
“嘿！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马车？”
“我来瞧瞧⋯⋯在哪儿？”
“屋子正门左侧，看到没？有两个人站在旁边，一个黑衣服一个绿衣服。”山姆将手里的望远镜递到沃特斯手上，一遍继续指着大致的方位以方便他观察。
“哦哦！我看到了！没错！那是我的马车！”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山姆取回望远镜将视线重新锁定在那辆被卸了驮马的木车上，车顶加装了挡风遮雨的棚子，在外出看根本看不到内里的物件。
尽管如此，山姆心里的疑虑并没有被打消。黑山帮抢劫这车私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放着银行、铁路不去，而是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劫持一个私酒贩子？山姆怎么想也没将这笔买卖算清楚，一个铁定亏本的生意是怎么引起这帮混球的注意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尽管目前看来庄园的守备力量并不强硬，但细数一下也已经有快十名的携枪分子，如果现在三人立刻冲进去抢夺那一文不值的马车，下场只有一个——变成筛子。
“走吧。”想到这里，山姆用胳膊轻轻顶了一下迪克，迪克也立刻明白了山姆的用意，随机猫起身准备拱起身子向后退回。
“等等，你们在做什么？”沃特斯赶忙拦住打退堂鼓的两人，焦急地扯住山姆的衣角，语气中充满着不理解和恼怒。
“回去找救兵！”迪克帮着山姆掸去沃特斯的双手，斜着眼瞪着“不识好歹”的沃特斯忿恨地说道，“你认为我们三个人现在进去会怎么样？我来告诉你，会成为筛子！”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山姆拦下预想再说下去的迪克，沃特斯的表情告诉他事情绝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不应该瞒你们的⋯⋯”
“你说什么？”
“车里没有私酒⋯⋯而是······火药和雷管⋯⋯”
山姆又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是一片不平坦的丘壑，马蹄所踏之处甚至称不上一条“合格的路”，随处可见的碎石在寒冷的衬托下更加锋利：“你确定这是你规划好的路线？一辆满载酒瓶的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你不觉得这有些荒谬吗？”
“为了掩人耳目，先生。毕竟这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勾当······走大路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况且我们通常走得很慢不会有多少损耗的。”
山姆默默点了点头，沃特斯的解释到算得上合理，贩运私酿酒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差事，这般行事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在山姆心里真正疑虑的并不是“运输”问题。方才的冲动劲逐渐散去，几个疑虑不禁在心里踊跃而起：首先，假设沃特斯的弟弟果真和黑山帮串通劫持了这辆运输私酒的马车，那其目的是什么？其次，在截获成功后，黑山帮为什么没有击毙沃特斯这个明显的累赘和隐患？第三，为什么沃特斯对这辆马车如此在意？
这几个问题山姆假设性地给出了几个答案，但又全部被自己否决。无论怎么想，一个靠着抢劫起家的匪帮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么一批私酒？假若只是为了贩售，那所得的利润远不及他们抢劫一家商铺来的丰厚。如果暂且搁置他们劫持马车的理由，那为什么恶事做尽的黑山帮会放过沃特斯？如果沃特斯寻求了治安官的帮助，那对于他们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或许他们笃定做着亏心事的沃特斯不会寻求治安官的帮助？但这只是一个建立在假设上的可能性，更何况在这地界，横尸荒野的倒霉蛋多了去了，一枚子弹能解决的事情，黑山帮何必要去冒这个险？再说到沃特斯，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家伙，为何对他的马车、私酒如此执着？甚至让他甘愿花上巨大代价也要把马车夺回来，其目的真的是和积蓄有关吗？
山姆一时给不出合理的答案，只能先将这些疑问搁置，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压根也不是为了和黑山帮硬碰硬，说到底，他脑子一热跑来的原因也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些黑山帮的蛛丝马迹为自己的猜想提供些支撑。而对于迪克而言，就更是如此了，他现在能在这里只是出于友情才依着山姆说干就干的性子，至于帮助沃特斯？或许高兴的时候顺带吧。
“你对这附近熟悉吗？”山姆暂时收起疑虑和警惕，毕竟此刻的沃特斯并没有携带枪支所以远算不上什么威胁，当下要紧的是锁定黑山帮的行踪，再靠着自己这张老嘴去说服克洛伊那个老混蛋。
“还算熟悉······其实也只走过几次而已······不过我记得这附近很荒凉，除了一座已经废弃很久的种植园之外······应该就没有什么建筑物了，更别提居民。”
“种植园？”
“对，从这里再往西北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什么时候废弃的你知道吗？”
“额······大概······应该是南北战争前后的事儿吧。”
废弃的种植园？山姆皱了皱眉，一个废弃多年的农场确实是一个绝佳隐秘的落脚点，无论对方是不是黑山帮，这个地点都值得一去。但仅凭三个人和两条枪是绝不能做什么出格的动作的，如若被迫陷入困境，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山姆绝不会为了一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破马车铤而走险，但黑山帮的神秘面纱着实有够吸引人，短暂权衡后，山姆还是决定先行勘探一番，至于沃特斯的马车，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好。
“上马带路吧！”
⋯⋯⋯⋯⋯⋯
查林种植园在南北战争之前是属于查林医生的私人财产，而在战争之后，查林医生便变卖了西部的资产回到了波士顿，后来这座豪华的农庄因为位置偏僻却又价格昂贵，几经转手后也只能落得个没落的结局。此时此刻这座曾风光无限的庄园正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山姆、迪克和沃特斯的眼前。
山姆一行在快接近目的地时便下马步行以免太大的声响会惊扰藏匿的悍匪，好在这周围丘壑繁多，一路上也有隐蔽些的道路，在靠近庄园前倒不会提前暴露自己的位置。现在他们低伏在一丛灌木后，轻轻拨开树枝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种植园的正面有很大一片装饰花园，穿过这片杂草丛生的破败花园，便是一座豪华奢侈的白砖别墅，从外面看大约能等分出三层，尽管油漆已经开裂褪色，柱上的雕刻也被布满藤蔓，但依旧给予山姆和迪克无比的震撼。其余的建筑在正面无法看得清晰，但也能大致看到个轮廓，总之庄园的面积远比正面看到的要更加宏大壮观。
“真是奢侈，嗯？”迪克压低着声音打趣到，尽管他对唾手可得的黑山帮毫无兴趣，但看着干劲十足的山姆，也只好努力将无聊转换为动力。
山姆没有回答迪克的调侃，他依旧举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单筒望远镜，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庄园的布防相对松散，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只有零零散散几对防风的武装人员，在正门前的花园更是没有人涉足。是单纯的防守漏洞？人手短缺？还是故意为之的陷阱？山姆暂时没法儿得出结论。山姆定了定神，突然，视线范围内的一辆货车引起了山姆的注意。
“嘿！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马车？”
“我来瞧瞧⋯⋯在哪儿？”
“屋子正门左侧，看到没？有两个人站在旁边，一个黑衣服一个绿衣服。”山姆将手里的望远镜递到沃特斯手上，一遍继续指着大致的方位以方便他观察。
“哦哦！我看到了！没错！那是我的马车！”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山姆取回望远镜将视线重新锁定在那辆被卸了驮马的木车上，车顶加装了挡风遮雨的棚子，在外出看根本看不到内里的物件。
尽管如此，山姆心里的疑虑并没有被打消。黑山帮抢劫这车私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放着银行、铁路不去，而是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劫持一个私酒贩子？山姆怎么想也没将这笔买卖算清楚，一个铁定亏本的生意是怎么引起这帮混球的注意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尽管目前看来庄园的守备力量并不强硬，但细数一下也已经有快十名的携枪分子，如果现在三人立刻冲进去抢夺那一文不值的马车，下场只有一个——变成筛子。
“走吧。”想到这里，山姆用胳膊轻轻顶了一下迪克，迪克也立刻明白了山姆的用意，随机猫起身准备拱起身子向后退回。
“等等，你们在做什么？”沃特斯赶忙拦住打退堂鼓的两人，焦急地扯住山姆的衣角，语气中充满着不理解和恼怒。
“回去找救兵！”迪克帮着山姆掸去沃特斯的双手，斜着眼瞪着“不识好歹”的沃特斯忿恨地说道，“你认为我们三个人现在进去会怎么样？我来告诉你，会成为筛子！”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山姆拦下预想再说下去的迪克，沃特斯的表情告诉他事情绝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不应该瞒你们的⋯⋯”
“你说什么？”
“车里没有私酒⋯⋯而是······火药和雷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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