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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端(2)

    “停!停!”疾驰于队首的克洛伊突然伸出右臂,大力向下挥舞,示意身后的马队降缓速度,“好了好了······乖······停!”

    由轻入重渐渐勒紧缰绳,衔铁生硬地卡地马儿生疼,刚想哀嚎却又被生生憋了回去。无奈之下,他们只得降缓了步速,随着尘土飞扬盖过小腿,马儿们便从疾驰瞬刻转为原地的碎步,继而又长哼一声停下了步伐。

    昨日在离开前,山姆同迪克将庄园的大致状况打探了一番,结合沃特斯这个当地人的了解,山姆将庄园大致的布置情况记录了下来。整个庄园只有正西、正东两个大门可以直接进出,由于前门附近是堆放火药等物资的聚集地,一旦发生交战便有爆炸误伤的可能性,因此从西侧的后门进入便是最为稳妥的选择。同时,后门的防守不但相对薄弱,而且由于原先是作为种植园奴仆下人的居住区,所以有不少腐朽的矮木屋和一些荒废的田地,可以很轻松借用这些掩护向主屋摸进。

    除此之外,如若想避开大门闯入庄园,都需要跨过一人多高的铁围栏,所幸的是由于年久失修,在庄园南侧一处的铁栅栏已经生锈坍塌形成了一个只够一人通过的缺口。或许是黑山帮刚进驻这座庄园不久,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致命的缺口,因此这附近并没有任何驻守的人员,而透过这个已被藤蔓覆盖的缺口,就可以看到别墅斑驳的侧墙,围栏与侧墙间则是一块极为狭窄的泥路过道,看来应当是原先奴仆佣人工作行走时才用得到的小径。

    所以昨日敲定的计划如下:从当前这个岔路开始,队伍将被分为人数不对等的两组。第一组4人,由克洛伊和山姆领头;另一组8人,将由迪克和卡林斯领头。两组同时进发,围着环绕的低矮山坡向种植园缓进。

    迪克和卡林斯将率队进至防守较为薄弱的后院,并尽可能不动声响地解决后门零散的守卫,以此配合抵达围栏缺口处的克洛伊和山姆一队。如若不慎发生交战,克洛伊和山姆应当尽快通过缺口向后门处增援,并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后门守备,以防范增援而来的匪徒。

    无论之前的行动是否发生交火,在集合后,小队将再被分为三组,每组被均分为四人,并分别由克洛伊、山姆、和迪克指挥。克洛伊将带着三人向主屋突击,而山姆和迪克两组将各向左右进发,清理主屋外零散的匪徒以配合主屋内的行动。

    计划看上去简单易行,但实际操作却充满了不确定因素。除了黑山帮的实际人数以及可能变动的布防状况外,还有那些致命的大量火药。据沃特斯所述,他们两兄弟除了销售私酒外,还会将私自配比的强力火药低价卖给附近的矿场,所以当日兄弟二人所运输的并非私酒,而是这些私制的炸药。因此,这批炸药不但装药量巨大,而且其易燃性和不稳定性也让人胆怯。在得知这些后,山姆和迪克也立刻明白黑山帮在劫持沃特斯后并没有开枪击毙这个拖油瓶的原因。

    至于黑山帮为何需要这么一大批炸药?山姆不敢去细究。

    如果只是为了炸毁银行里的保险柜,那压根用不上这么多,即便是用于炸毁铁路也是绝对的小题大做。那么这些炸药的作用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黑山帮这么急于在短时间内获取这么大剂量的炸药呢?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山姆的脑海无法散去。

    “别想了。”迪克叹了口气轻拍着山姆的肩膀,他一眼便知道双目放空的山姆在想什么。与其继续思考这些难以理解的内容不如关注当下的棘手现状。

    从灌木丛覆盖的土坡慢慢向前摸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声,丝毫不敢大意。他们紧紧攥住手中的来福枪,生怕这铜铁制成的家伙磕碰到树枝发出异样的声音。

    前期的进展很顺利,迪克很快到达了预期的地点。

    “妈的,这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清?”不知是谁在队列里咕哝了一句。

    “安静点。”迪克立刻恶狠狠地向身后瞪去,这可不是抱怨的时候。

    这时的天气正好下了一层薄薄的雾,在远处看确实看不清楚内里的情况。但是仔细辨认的话,近处的状况还是能掌握的。从当前躲藏的木屋来看,正前方一左一右各有两个巡逻的匪徒,貌似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他们看上去相当松懈,正在惬意地聊天抽烟。

    “你!卡林斯。过来。”迪克轻轻点了点卡林斯的后背,“看到那四个人了吗?待会儿你带着这三个人往右边绕,我带着剩下的三个从左边走,如果发生交火及时交叉掩护。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

    迪克从胸口掏出怀表,距离预期的行动时间只有一分钟左右。他深深疏了口气,再一次检查好转轮手枪弹仓里的子弹,嘴里在默默念叨些外人无法听懂的祷告。

    “时间到了!就位!”

    不容许耽误,迪克踹了踹还在发呆的卡林斯,催促着他赶紧带着人按计划行事。卡林斯被踢了屁股后明显有些不太情愿,但危险当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便弓着腰向前迈去。

    见卡林斯已经行动,迪克也仰了仰头示意剩下三人跟紧自己的步伐。迪克把脚步放得很慢,因为这里的泥地十分潮湿,如果步子走得太急就一定会发出“吧唧”的噪响。

    距离越来越近,迪克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回头瞥了一眼卡林斯的方向,见他们也差不多到达目标点,悬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些。

    就在迪克回过身的一瞬间,一声炸裂的枪响声从右侧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高呼的辱骂声。迪克再次回身向卡林斯的方向,此时他们已经同匪徒交上了火,虽然看的不算仔细,但也能注意到卡林斯身旁已经瘫倒的一名探员,看来是已经中弹了。

    “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个废物!”迪克也不顾自己咒骂的声音,赶忙从掩体后悄悄探出头来,将赶回去支援的一名匪徒击倒。

    不过这家伙的运气不错,匆忙之间迪克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只是将他的小腿贯穿。这时的他一边瘫坐在地上哀嚎,一边举起转轮枪向迪克这里盲目射击。这时,来自其他方向的枪击也多了起来,迪克的位置也已经暴露。

    四面八方的枪声向迪克这里袭来,这时,一枚子弹贯穿过木板将迪克身边的一名探员击中,弹头从右胸口穿出,让他立刻向身后的泥地里栽去。迪克翻过这名同事的身体,鲜血已经将外衣都染透了。见伤口在右胸口处,迪克立刻放弃了抢救的计划。子弹应当是贯穿了他的肺部,即便再想搭救也于事无补了。

    不敢放松,迪克趁着匪徒弹药耗尽正陆续换弹的中途,探出半个身子将此前击伤的家伙击毙。子弹飞速穿过枪膛击中了匪徒的眉心,随着他的身躯软绵绵地瘫倒向泥地,对方的火力又开始密集了起来。

    此时,作为掩体的木屋明显无法支撑了,迪克赶紧催促着剩余二人转移掩体。三人有序地形成掩护火力,向卡林斯方向靠拢,就这样在泥地里翻滚摸爬一段距离后,前路又被匪徒的火力封锁住了。

    “这究竟有多少人?真是他妈见鬼了!”迪克嘶吼谩骂着,抬手将一个站立在木桶后射击的匪徒击倒。现在距离主屋还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如果想冒然突进,下场一定会很惨。但是想要快速打破僵局却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南侧的山姆赶紧就位,从侧后方搭救当前的窘迫。

    时间过得飞快,几番交火下来,两方的火力都逐渐减弱。迪克不清楚是匪徒的人数减少了还是另有所图,但是卡林斯那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除了卡林斯外,只有一人还有行动能力。其中一位应该是被当场击毙了,而另一位则被击伤了手臂和肩部,此刻已经瘫软在掩体后奄奄一息。

    好在此时从一侧又传来新的交火声,看来山姆已经越过障碍往这里靠拢了。防守姿态的匪徒很快乱了阵脚,趁着这段空隙迪克赶忙给予回击并招呼卡林斯赶快向左侧靠拢。

    弹仓内的子弹用尽,眼前的两个匪徒也已经跌倒在地。正当迪克想要重新装填的时候,一侧的匪徒竟已经偷偷摸到身边,来不及反应,迪克赶忙从腰间将备用的转轮枪抽出,右手拇指扣死扳机,左手顺着方向狠狠向下一砸,“嘭”的一声枪响迅速解决了眼前这名敌人的性命。子弹从他的下巴处贯入,血沫很快飙撒在一侧的木墙和迪克的衣物上。此时的迪克已经顾不得形象,他赶忙将弹药装填完毕,掩护卡林斯向自己靠拢。

    所幸山姆的行动十分迅速。尽管他们还得时刻提防正门处回援的匪徒,但他们的出现无疑减轻了迪克的压力。后门处的敌人很快被清理干净,在这段只有五十米不到的泥地上瘫倒着七具尸体。轰鸣枪声减弱了不少,只有正门处还在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响。

    卡林斯带着剩下的一人和迪克会面。迪克刚想破口大骂,却注意到卡林斯身边早已满是污泥血迹的年轻人。稍加辨认迪克便发现这正是昨日和山姆提及的菜鸟——杰克。不用多想,迪克也清楚一定是这个蠢货的举动引起了匪徒的注意,尽管杰克的双眼已经空洞无神,但迪克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

    杰克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他没有哀嚎也没有怒吼。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迪克这一巴掌,依旧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不容许分神,从前门增援而至的敌人已经逐渐汇拢,迪克赶紧拉起无助的杰克,向后门处跑去。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计划了,现在能做的只有自求多福,只要能进了屋子占住高层,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匪徒的枪击只是打中了一旁的围栏,很快就被稳定下的迪克一众击毙。来不及多想,迪克赶忙让卡林斯向山姆处汇合,将自己临时突击主楼的计划告知山姆和克洛伊。

    将杰克安顿在可靠的掩体之后,迪克便一脚踹开后门,迈入了这座曾经豪华无比的庄园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