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拆解
气海旋转，融融的力量顺着经络在体内游走，胸前的伤口麻酥酥的，痒中带疼，徐定心无外物，灵台空明，身体的感觉越远，自我意识越清晰，他眉头舒展，观想出一片鸿蒙天地。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在修行上都有自己的感悟。
徐定按照与传法上师之约，想在自己体内造化出一片天地，这个眼下当然没法做到，他没有气馁，望着迷魂一般的世界。
有人悟到紫气东来，一朝飞升，那得是几辈子积攒功德圆满换来的。
自己呢，上一辈子又是什么？
一个人影一样的东西突兀地化入徐定观想出来的这个世界，搅乱他的思绪。
徐定暗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或许就是解开自身秘密的钥匙，伴随在自己左右的游魂。
他以不变应万变，静静观看世界变化，那个人影如湖中倒影，明明就是自己的模样，又带着十二分陌生。
“演雷庄？”徐定的意识豁然一亮！
鸿蒙世界开始变化，他一下子又回到十几天前，望着面前茫茫的焦土。
是那个混蛋一把火烧了庄子，妇女老少都没放过！
意识穿透了世界，他真的又回去了，浓烟滚滚像是黑色巨龙，奔赴天际，火光撕扯开他的眼眶，有几个绝命挣扎的火人大声喊着，徐定的心中一痛，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好像被一刀劈开，变成了两个人，比在灵堂内打坐静修还要痛苦！
人有魂魄，可修炼出法相，按图索骥，这种发自神魂的痛不应当在此时出现。
徐定昏了几次，醒后大汗淋漓，他是逃一样跑出演雷庄的，幸而离家乡远了，“发病”的状态便渐渐消失。
“你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赖着我？”徐定自问道。
可那个影子无有回应，在这片世界转了一遭便遁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徐定悠悠醒来，松开束缚，奔走的元灵之气忽然将经脉撑大，他的胸口很闷，憋得脸红红的，“唉，还是不行！”
练气五层境界也是个水磨的功夫，或有福缘气运也能得成正果，徐定一贯觉得福祸相依，并不如其他人那样望着天上掉馅饼。
香早就灭了，屋里也在变冷，徐定辨认天色，踩着时辰走出门，问那下人：“事情办妥了吗？”
“回仙长，看时间，牛仙长快到了！”
“走，跟我去门外迎着！”等了不一会儿，牛禄就从院墙角闪出，手里拎着一个大葫芦，一摇一晃地走过来。
“师兄，今儿有得喝，喏，这是我光明正大讹来的。”牛禄得意地拍着葫芦，眉花眼笑走进门去。
作为“祭炼堂”的半个主持，飞云宗弟子都会抢着脑袋巴结，牛禄要吃要喝张张嘴就够，“师兄，这半葫芦酒可是多年珍藏，平时我都舍不得呢！”
牛禄和徐定各有传法上师，恰好两位长老关系好，做徒子徒孙的当然也容易走到一起去。
“你吃的什么？”徐定看到牛禄悄悄在嘴里放了一颗红色的丹药，有些冰冷地说道：“师弟，你年龄也不大，将来的路很长，不要乱服药。”
“放心吧，我小心着呢！”牛禄根本不像是修士，因为一刻不停地走，直到坐下来，竟是有些喘粗气，“我吃的是润心养身丸。”
站在仙界，眺望人间，飞云宗做不到与世隔绝，各类药材边角料按照医理打包扔进炼丹炉，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卖给达官显贵或富家千金，能换不少钱粮果蔬。
“自己小心一点儿！”徐定摇了摇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牛禄吃成这样了，一两句话劝不出成果，他一横心，举起酒杯与牛禄喝了一口，眉毛一挑，高声赞道：“唔，真是好酒。”
热流入喉，让心脏跳得快了几分，又散做元灵能量渗透到血液，把徐定全身上下打通了，最后从毛孔散出。
酒过三巡，牛禄已经迷迷糊糊地完全进入状态，徐定取出自己的几样东西，用一张蓝布垫着，摆给牛禄看。
“师弟，祭炼法宝你比我更精通，看看这几件可以一起炼化还原吗？”
“有毒！”牛禄吓得一哆嗦，手把三枚暗器扔了，却又狐疑着转了转眼珠，“祭炼堂的炉子可以烧化这些毒药，我让人再加点佐料，令毒气排出，便不会渗入材料之中。”
“那真是有劳了！”徐定心中暗喜，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声色，这顿酒没有白请，还原炼化物品，只因牛禄的一个念头便有云泥之别啊！
“师兄，你还真是收到宝贝喽！”牛禄都有些眼红，他拿着拳套左看右看，还以并不常用的元灵之气来探索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这物在飞云宗也极为少见，“师兄，此乃乌金。”
“乌金？”徐定又是一喜，乌金是普通修士最喜欢的材料，容纳性非常好，可与绝大多数材料掺着用，正因如此，很少有人以乌金为主打造法宝。
“里面还掺了其他东西，炼化还原后便可得知。”
“炉子闲着呢？”徐定想了想，炼化还原越早越好，做到这一步，才是毁尸灭迹，让“幽玄”的人报仇无门。
“早就给师兄准备好了！”牛禄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牛禄就钦点了两名火工弟子，八个打杂手下，凑足十人为徐定干活。
即使是还原祭炼，也有多道复杂工序。
清理炉膛、添加炭火这是人人都能做的。
其后，将要祭炼的法宝称重，还得测试材料成分，并因此调配熔剂……。
徐定看得头大，因牛禄有言在先，十个人全都是行家里手，便不敢开口吓唬，若有什么差池，只能吃暗亏。
“即使请过牛禄，等会儿拿到材料了，还是要分他一杯羹。”徐定深谙“舍得”二字要领，关系再好，沾了钱财宝物，也要有区分，这些都是白得的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边一起伺候牛禄，徐定还是放心的。
从酉时一刻至寅卯之交，祭炼炉开启的时刻，干活的人累成了骡子，哈欠连天的牛禄却比徐定更加夸张，让它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在旁边盯了半天，好比要他的命啊！
“快！”牛禄冲上前去，从火工弟子手中拿到一个木盘，里面有十几样东西，都出自徐定的宝贝，转过身，他就把这些端给了徐定，“徐师兄，你拿好！”
“不急！”东西还热着呢，徐定淡淡地问道：“夹剪什么的在哪儿？”
他作势要分给牛禄一些好处，牛禄摆手让手下人散去歇息，压抑着嗓子叫道：“可使不得，修炼中总是徐师兄为我解惑，今天都是手下人忙活，我并未出力，再说……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这个拒绝并不够情真意切，牛禄眼睛里放的光让徐定有得有失，得是自己做的对，失则在于人性贪婪。
“这个牛禄，不足以深交！”
人这一辈子从一个染缸跳进另一个染缸，徐定看到入手的材料，也没有想像中的兴奋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牛禄……。
最暗的光景里，天空忽然一亮，拨云见月，一轮银盘挂在树梢上。
冬天还没过去，可春天已经近了，徐定身体变轻，检讨自己又没有做成一流人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又给忘了！”
牛禄怎样与自己无关，只要“问心无愧”，最好在同时做个“左右逢源”，管他什么染缸都任凭自己驰骋。
由是想起自己在染缸里浪遏飞舟，徐定不仅开怀大笑，“师弟，快拿着，不然我真生气了！”
“那……！”牛禄也说了句体面的，“就先放在我这儿，师兄若要打造法宝，用的时候差遣手下人来取。”
拜别牛禄，徐定回到家中先补了个觉，睡到半梦半醒时，一骨碌坐起来，桌上的那十几样东西小的像是芝麻，大的却犹如牛蛋。
“咣当”一下坐在椅子上，徐定喝了几口凉茶，手在桌子上用力压了一下，那颗芝麻嵌入手指肚，这物太小，倒是没给牛禄分了去。
而且，牛禄也不知道这颗虽然很黑，却无光泽的东西是什么。
“应该是中和相性添加的，一定如此！”
看着看着，牛禄的话在耳边萦绕，徐定把东西放在一个丹瓶里，按刚学到的的本事挨个辨认，停一会儿，记得牢固了，就把材料收起，再看下一个。
“原样法宝拆解以后，再祭炼成新的东西，这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肥头大耳的师弟从徐定眼前一晃而过，他笑了，送礼送到牛禄心坎上，自己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
恰好，自己那一把法剑被砸碎了……，徐定的目光落在那一颗牛蛋上。
天亮之后，徐定就去找何玉成了，他要请大师兄为自己开炉炼器。
“人不在？”在院门口，徐定被劝退，何玉成去了飞云宗的后山秘境，那儿，几个长老正在闭关。
“大师兄有何交代？”徐定还不死心，离着师父他老人家出关的日子不远了。
“回禀仙长，主人走得匆忙，并未说什么。”
“好吧！”徐定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几种推演法门都高深莫测，他看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一片黑云飘了过来，遮住半边天，让徐定身上一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在修行上都有自己的感悟。
徐定按照与传法上师之约，想在自己体内造化出一片天地，这个眼下当然没法做到，他没有气馁，望着迷魂一般的世界。
有人悟到紫气东来，一朝飞升，那得是几辈子积攒功德圆满换来的。
自己呢，上一辈子又是什么？
一个人影一样的东西突兀地化入徐定观想出来的这个世界，搅乱他的思绪。
徐定暗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或许就是解开自身秘密的钥匙，伴随在自己左右的游魂。
他以不变应万变，静静观看世界变化，那个人影如湖中倒影，明明就是自己的模样，又带着十二分陌生。
“演雷庄？”徐定的意识豁然一亮！
鸿蒙世界开始变化，他一下子又回到十几天前，望着面前茫茫的焦土。
是那个混蛋一把火烧了庄子，妇女老少都没放过！
意识穿透了世界，他真的又回去了，浓烟滚滚像是黑色巨龙，奔赴天际，火光撕扯开他的眼眶，有几个绝命挣扎的火人大声喊着，徐定的心中一痛，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好像被一刀劈开，变成了两个人，比在灵堂内打坐静修还要痛苦！
人有魂魄，可修炼出法相，按图索骥，这种发自神魂的痛不应当在此时出现。
徐定昏了几次，醒后大汗淋漓，他是逃一样跑出演雷庄的，幸而离家乡远了，“发病”的状态便渐渐消失。
“你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赖着我？”徐定自问道。
可那个影子无有回应，在这片世界转了一遭便遁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徐定悠悠醒来，松开束缚，奔走的元灵之气忽然将经脉撑大，他的胸口很闷，憋得脸红红的，“唉，还是不行！”
练气五层境界也是个水磨的功夫，或有福缘气运也能得成正果，徐定一贯觉得福祸相依，并不如其他人那样望着天上掉馅饼。
香早就灭了，屋里也在变冷，徐定辨认天色，踩着时辰走出门，问那下人：“事情办妥了吗？”
“回仙长，看时间，牛仙长快到了！”
“走，跟我去门外迎着！”等了不一会儿，牛禄就从院墙角闪出，手里拎着一个大葫芦，一摇一晃地走过来。
“师兄，今儿有得喝，喏，这是我光明正大讹来的。”牛禄得意地拍着葫芦，眉花眼笑走进门去。
作为“祭炼堂”的半个主持，飞云宗弟子都会抢着脑袋巴结，牛禄要吃要喝张张嘴就够，“师兄，这半葫芦酒可是多年珍藏，平时我都舍不得呢！”
牛禄和徐定各有传法上师，恰好两位长老关系好，做徒子徒孙的当然也容易走到一起去。
“你吃的什么？”徐定看到牛禄悄悄在嘴里放了一颗红色的丹药，有些冰冷地说道：“师弟，你年龄也不大，将来的路很长，不要乱服药。”
“放心吧，我小心着呢！”牛禄根本不像是修士，因为一刻不停地走，直到坐下来，竟是有些喘粗气，“我吃的是润心养身丸。”
站在仙界，眺望人间，飞云宗做不到与世隔绝，各类药材边角料按照医理打包扔进炼丹炉，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卖给达官显贵或富家千金，能换不少钱粮果蔬。
“自己小心一点儿！”徐定摇了摇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牛禄吃成这样了，一两句话劝不出成果，他一横心，举起酒杯与牛禄喝了一口，眉毛一挑，高声赞道：“唔，真是好酒。”
热流入喉，让心脏跳得快了几分，又散做元灵能量渗透到血液，把徐定全身上下打通了，最后从毛孔散出。
酒过三巡，牛禄已经迷迷糊糊地完全进入状态，徐定取出自己的几样东西，用一张蓝布垫着，摆给牛禄看。
“师弟，祭炼法宝你比我更精通，看看这几件可以一起炼化还原吗？”
“有毒！”牛禄吓得一哆嗦，手把三枚暗器扔了，却又狐疑着转了转眼珠，“祭炼堂的炉子可以烧化这些毒药，我让人再加点佐料，令毒气排出，便不会渗入材料之中。”
“那真是有劳了！”徐定心中暗喜，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声色，这顿酒没有白请，还原炼化物品，只因牛禄的一个念头便有云泥之别啊！
“师兄，你还真是收到宝贝喽！”牛禄都有些眼红，他拿着拳套左看右看，还以并不常用的元灵之气来探索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这物在飞云宗也极为少见，“师兄，此乃乌金。”
“乌金？”徐定又是一喜，乌金是普通修士最喜欢的材料，容纳性非常好，可与绝大多数材料掺着用，正因如此，很少有人以乌金为主打造法宝。
“里面还掺了其他东西，炼化还原后便可得知。”
“炉子闲着呢？”徐定想了想，炼化还原越早越好，做到这一步，才是毁尸灭迹，让“幽玄”的人报仇无门。
“早就给师兄准备好了！”牛禄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牛禄就钦点了两名火工弟子，八个打杂手下，凑足十人为徐定干活。
即使是还原祭炼，也有多道复杂工序。
清理炉膛、添加炭火这是人人都能做的。
其后，将要祭炼的法宝称重，还得测试材料成分，并因此调配熔剂……。
徐定看得头大，因牛禄有言在先，十个人全都是行家里手，便不敢开口吓唬，若有什么差池，只能吃暗亏。
“即使请过牛禄，等会儿拿到材料了，还是要分他一杯羹。”徐定深谙“舍得”二字要领，关系再好，沾了钱财宝物，也要有区分，这些都是白得的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边一起伺候牛禄，徐定还是放心的。
从酉时一刻至寅卯之交，祭炼炉开启的时刻，干活的人累成了骡子，哈欠连天的牛禄却比徐定更加夸张，让它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在旁边盯了半天，好比要他的命啊！
“快！”牛禄冲上前去，从火工弟子手中拿到一个木盘，里面有十几样东西，都出自徐定的宝贝，转过身，他就把这些端给了徐定，“徐师兄，你拿好！”
“不急！”东西还热着呢，徐定淡淡地问道：“夹剪什么的在哪儿？”
他作势要分给牛禄一些好处，牛禄摆手让手下人散去歇息，压抑着嗓子叫道：“可使不得，修炼中总是徐师兄为我解惑，今天都是手下人忙活，我并未出力，再说……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这个拒绝并不够情真意切，牛禄眼睛里放的光让徐定有得有失，得是自己做的对，失则在于人性贪婪。
“这个牛禄，不足以深交！”
人这一辈子从一个染缸跳进另一个染缸，徐定看到入手的材料，也没有想像中的兴奋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牛禄……。
最暗的光景里，天空忽然一亮，拨云见月，一轮银盘挂在树梢上。
冬天还没过去，可春天已经近了，徐定身体变轻，检讨自己又没有做成一流人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又给忘了！”
牛禄怎样与自己无关，只要“问心无愧”，最好在同时做个“左右逢源”，管他什么染缸都任凭自己驰骋。
由是想起自己在染缸里浪遏飞舟，徐定不仅开怀大笑，“师弟，快拿着，不然我真生气了！”
“那……！”牛禄也说了句体面的，“就先放在我这儿，师兄若要打造法宝，用的时候差遣手下人来取。”
拜别牛禄，徐定回到家中先补了个觉，睡到半梦半醒时，一骨碌坐起来，桌上的那十几样东西小的像是芝麻，大的却犹如牛蛋。
“咣当”一下坐在椅子上，徐定喝了几口凉茶，手在桌子上用力压了一下，那颗芝麻嵌入手指肚，这物太小，倒是没给牛禄分了去。
而且，牛禄也不知道这颗虽然很黑，却无光泽的东西是什么。
“应该是中和相性添加的，一定如此！”
看着看着，牛禄的话在耳边萦绕，徐定把东西放在一个丹瓶里，按刚学到的的本事挨个辨认，停一会儿，记得牢固了，就把材料收起，再看下一个。
“原样法宝拆解以后，再祭炼成新的东西，这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肥头大耳的师弟从徐定眼前一晃而过，他笑了，送礼送到牛禄心坎上，自己也学到了不少有用的。
恰好，自己那一把法剑被砸碎了……，徐定的目光落在那一颗牛蛋上。
天亮之后，徐定就去找何玉成了，他要请大师兄为自己开炉炼器。
“人不在？”在院门口，徐定被劝退，何玉成去了飞云宗的后山秘境，那儿，几个长老正在闭关。
“大师兄有何交代？”徐定还不死心，离着师父他老人家出关的日子不远了。
“回禀仙长，主人走得匆忙，并未说什么。”
“好吧！”徐定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几种推演法门都高深莫测，他看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一片黑云飘了过来，遮住半边天，让徐定身上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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