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境
“留得，也留不得。”伴随着阴仄仄的笑声，杜宪峰骤然放开了体内的元灵气息，在徐定游移不定的神色里，这位师兄周围的气场不断强化。
树叶开始盘旋飞舞，气雾也有了色彩，而不是单一的白！
练气境界之上，元灵之气便因人而异，产生分化，徐定定睛于一处，发现杜宪峰的元灵气息居然愈来愈暗，变成了灰色的波涛，他惊讶之余，却没有感觉到杀机，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骇然道：“杜师兄，你藏得好深，竟然已经是开脉一重境界！”
对这些灰色波涛，徐定没有惯常的熟悉感，这说明杜宪峰此时驾驭的并不是飞云经，而是另有法门，带师学艺也没什么，可藏着偷偷的修炼，不能不让人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定手里已经攥满汗水，一夜变天，飞云宗已经不是从前的飞云宗，连杜宪峰也超出了徐定的想象，想想自己弄箫抚琴，吟诗作赋但觉道途宽阔的风流光景，这时的徐定把身体绷紧了，嘴里苦涩涩的，体内奔涌的是一阵阵无力感。
“徐定，你把人想得太简单了！”杜宪峰没有正面回答，背后滔天的起势喷到高空，他如芒在背时略一迟疑，转身蹙了蹙眉，飞云宗依靠山势一层层搭建的建筑好像要倒在两个人身上，到口的话一变，冷喝一声：“走，徐定！”
那双枯瘦的手抓住徐定的肩膀，这是他无法反抗的力量，徐定身体一晃，就像布偶一样任人摆布地半空中晃荡，万千景物走马观花地在视线内穿梭。
“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杜宪峰就带着徐定辗转迂回，来到飞云山脚下，压下脸上蒸腾的红雾，长舒了一口气。
“师兄，你真的要离开飞云宗？”
“那当然，不走，难道陪着这群人死在这儿？”杜宪峰头一次扬眉吐气，仿佛多年来夹隐忍不拔为的就是这一刻，便松散着筋骨，敞开性子鞭策徐定：“徐定，飞云宗六百弟子、四位长老，我只看出你是个人才，既然远离是非，往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做个散修，或是拜入其他宗门全凭你自己做主。”
“宗门不利，还能去哪儿？”徐定察言观色，压低声音，尝试着问道：“杜师兄，你可有亲友投靠，还是其他宗门中意于你？”
二十多岁步入开脉境界，在飞云宗稳压何玉成一头，这等天赋出去也能混得不错。
却听杜宪峰哈哈一笑，揶揄说：“既无亲友，也无宗门可以投靠，先离开这片地方再做盘算。”
他敞开嗓子，松柏似的站着，目光无所顾忌地贴着徐定上下打量，“越土颓境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南越无力阻抗妖族，长此以往人族颓困，逃过这一次，飞云门也会倒在下一只妖物手中。”
对于这一番话，徐定深以为然，下层世界，一分为五，以强者林立的乾地为中心，其余四地隔海相望，呈花瓣状。北有玄地，为世家共襄安定大局，西边则是邪修猖獗的魔地，向东去，是尚未开化，危险重重的绝境，据说有归一高手坐化在此，总有不信邪的去撞大运。
五洲乾地之南，便是飞云宗所处的越土颓境，这儿是人族与妖族混居，物产贫瘠，环境恶劣，飞云宗往北抢不过其他宗门，往南更加不利，妖修频出，生存艰难。
“咦？”徐定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回味杜宪峰的话语，暗道：“杜宪峰啊杜宪峰，你一张口，为何只字不提掌门？”
他从杜宪峰的身边一绕，面对飞云山，朗声道：“掌教真人何时死的？”
“嗯？”杜宪峰得意忘形，不由得又高看了徐定一眼，此时此刻，他并没有约束，因此也笑道：“不愧是徐定，然而掌教的死活你问我无用，想知道答案，自己去看、去查。”
话音方落，徐定便化身灵猫，几步跳走了，看他去向，正是飞云宗，杜宪峰暗暗叹气，搓了搓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绣囊，用小指的长指甲轻轻一挑，打开后，便嗅到一股清香。
“坏了！”绣囊内，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杜宪峰想了一会儿，不假思索地对自己说道：“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谨小慎微得紧呢。”
离开秘境之后，杜宪峰并没有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几位长老的住所，他摸透了长辈的习惯，知道几件值钱的物件藏在何处，以自己的修为境界，解开禁制也不需要太多力气，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将一枚未曾炼化的法宝扳指挪走了。
“老东西！”杜宪峰千算万算，还是被人无心插柳地摆了一道，愤愤地吐了一口痰，朦胧的目光一聚，徐定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他把绣囊在手里一揉，全身元灵之气灌满经脉，苍鹰一样连飞带跳地窜出去。
与杜宪峰早有异心不同，徐定一门儿心思地为了飞云宗，不论是何玉成，还是师父朽陀，都待他视如己出，天塌下来，也要挣扎一下，飞云宗的现状也没坏到不可挽救吧？
刚走到半山腰的凉亭，“嗡”的一声，巨大阵法发动的动静就随地面不断地震颤让徐定有些失神。
临危之际，徐定梳理前前后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妖气啊！”远远见过两次的那张面孔随徐定发散的意识勾勒得清晰可辨。
千防万防，飞云宗还是被妖修养蛊，逐渐浮出水面的整件事只差由当事人讲述来龙去脉了！
上山走到一半，徐定就舍弃原本计划，抄一条线路去朽坨真人闭关的宗门秘境，那里除了几位长老，包括何玉成在内的师兄们也在，这些力量用得好，才能挽大厦于将倾，最坏也能给宗门留几个种子。
飞云山一座主峰，群山连绵，有很多罕有人至的险要关口，徐定脚下踩着一条腐朽的锁链，在两座山峰之间荡着秋千，风太大了，把不断向外弥漫的煞气吹到周围，这一下就堵住了普通修士使用元灵之气的机会。
还好，修士们单凭身手，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绝，徐定稳住心境，双脚生根，如履平地地走过这数百丈的铁索，跃下险峰，在嶙峋的怪石之间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快到秘境的时候，却停住了。
周围的煞气与元灵之气分庭抗争，徐定小心地运转飞云经，不敢让气息外泄，忍着全身刺痛，来到何玉成打坐的地方。
十几个人形容枯槁地坐在地上，玉树临风的何玉成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头，白色茅草一样的头发在风里翻飞，合体的衣裳也变得大了几个号，徐定的眼睛一低，看到他们细细的胳膊裹着一层松弛的皮，“唔”地咬紧牙，远处一个姓李的心境失守，怪叫一声，“砰”地塌了下去，湖蓝色的衣服盖着一抔碎骨渣，像个小坟包一样。
“怎么办？”徐定于抉择之间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一步，顶风来到秘境的那两扇石门口，只要不像何玉成主动将自己气海丹田的元灵能量奉献给闭关的长老，他就能撑一阵子。
石门的青苔上有两个凹陷的手印，开启秘境的钥匙便是飞云经，徐定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手向前一靠，潜心默默运转功法，因为元灵气息的外用，煞气扑拥而来。
针刺的感觉顺着经脉返归丹田，徐定闷哼一声，嘴里马上就多了一口血，石门轰隆隆地向内一翻，他向前一钻，等石门关闭，已经走出十几丈。
秘境乃宗门重地，非得掌教允许，闲杂弟子一概不得入内，徐定已经犯下大错，“唉，若大师兄他们不在门外，而是也进来想法子施救，胜算总比我一个人高得多吧！”
两侧石壁上几乎被吹灭的长明灯照亮徐定的脸，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看到顺着山壁凿出的石室内摆着宗门先辈坐化之后的尸骨，心里一寒，修士要路经的种种艰辛一一袭来。
走了好一阵子，在第一个宽阔的石厅内，徐定看到以抱丹姿势坐在那里的师父，朽坨真人脸色黢黑，身上弥漫着煞气，两条眉毛连在一起，显然十分痛苦。
“师父！”徐定轻轻地呼唤，四个长老隔得很远，呈扇形坐了半圈，他想了想，惊喜地看到朽坨真人的眉毛动弹了几下，马上问道：“师父，我是徐定，有什么能做的吗？”
煞气进入修士体内，经过漫长的抵抗之后，长老们自身的元灵之气几乎枯竭，朽坨努力睁开眼睛，他的整个眼珠都快要变成黑色占据。
“师父，您这是……？”
朽坨只能转动眼珠，示意机关在自己左侧背后。
这里只是飞云宗秘境的中途的一间静室，向后还有漫长的路，徐定点头说道：“我了解了，师父，你们等着，我下去看看！”
一晃，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徐定脚下越来越陡，一边扶着墙，还不敢走的太慢，路两边开始出现无名尸骨，几只肥硕的老鼠溜过去，徐定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能生存下去，还养得膘肥体壮。
树叶开始盘旋飞舞，气雾也有了色彩，而不是单一的白！
练气境界之上，元灵之气便因人而异，产生分化，徐定定睛于一处，发现杜宪峰的元灵气息居然愈来愈暗，变成了灰色的波涛，他惊讶之余，却没有感觉到杀机，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骇然道：“杜师兄，你藏得好深，竟然已经是开脉一重境界！”
对这些灰色波涛，徐定没有惯常的熟悉感，这说明杜宪峰此时驾驭的并不是飞云经，而是另有法门，带师学艺也没什么，可藏着偷偷的修炼，不能不让人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定手里已经攥满汗水，一夜变天，飞云宗已经不是从前的飞云宗，连杜宪峰也超出了徐定的想象，想想自己弄箫抚琴，吟诗作赋但觉道途宽阔的风流光景，这时的徐定把身体绷紧了，嘴里苦涩涩的，体内奔涌的是一阵阵无力感。
“徐定，你把人想得太简单了！”杜宪峰没有正面回答，背后滔天的起势喷到高空，他如芒在背时略一迟疑，转身蹙了蹙眉，飞云宗依靠山势一层层搭建的建筑好像要倒在两个人身上，到口的话一变，冷喝一声：“走，徐定！”
那双枯瘦的手抓住徐定的肩膀，这是他无法反抗的力量，徐定身体一晃，就像布偶一样任人摆布地半空中晃荡，万千景物走马观花地在视线内穿梭。
“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杜宪峰就带着徐定辗转迂回，来到飞云山脚下，压下脸上蒸腾的红雾，长舒了一口气。
“师兄，你真的要离开飞云宗？”
“那当然，不走，难道陪着这群人死在这儿？”杜宪峰头一次扬眉吐气，仿佛多年来夹隐忍不拔为的就是这一刻，便松散着筋骨，敞开性子鞭策徐定：“徐定，飞云宗六百弟子、四位长老，我只看出你是个人才，既然远离是非，往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做个散修，或是拜入其他宗门全凭你自己做主。”
“宗门不利，还能去哪儿？”徐定察言观色，压低声音，尝试着问道：“杜师兄，你可有亲友投靠，还是其他宗门中意于你？”
二十多岁步入开脉境界，在飞云宗稳压何玉成一头，这等天赋出去也能混得不错。
却听杜宪峰哈哈一笑，揶揄说：“既无亲友，也无宗门可以投靠，先离开这片地方再做盘算。”
他敞开嗓子，松柏似的站着，目光无所顾忌地贴着徐定上下打量，“越土颓境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南越无力阻抗妖族，长此以往人族颓困，逃过这一次，飞云门也会倒在下一只妖物手中。”
对于这一番话，徐定深以为然，下层世界，一分为五，以强者林立的乾地为中心，其余四地隔海相望，呈花瓣状。北有玄地，为世家共襄安定大局，西边则是邪修猖獗的魔地，向东去，是尚未开化，危险重重的绝境，据说有归一高手坐化在此，总有不信邪的去撞大运。
五洲乾地之南，便是飞云宗所处的越土颓境，这儿是人族与妖族混居，物产贫瘠，环境恶劣，飞云宗往北抢不过其他宗门，往南更加不利，妖修频出，生存艰难。
“咦？”徐定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回味杜宪峰的话语，暗道：“杜宪峰啊杜宪峰，你一张口，为何只字不提掌门？”
他从杜宪峰的身边一绕，面对飞云山，朗声道：“掌教真人何时死的？”
“嗯？”杜宪峰得意忘形，不由得又高看了徐定一眼，此时此刻，他并没有约束，因此也笑道：“不愧是徐定，然而掌教的死活你问我无用，想知道答案，自己去看、去查。”
话音方落，徐定便化身灵猫，几步跳走了，看他去向，正是飞云宗，杜宪峰暗暗叹气，搓了搓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绣囊，用小指的长指甲轻轻一挑，打开后，便嗅到一股清香。
“坏了！”绣囊内，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杜宪峰想了一会儿，不假思索地对自己说道：“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谨小慎微得紧呢。”
离开秘境之后，杜宪峰并没有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几位长老的住所，他摸透了长辈的习惯，知道几件值钱的物件藏在何处，以自己的修为境界，解开禁制也不需要太多力气，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将一枚未曾炼化的法宝扳指挪走了。
“老东西！”杜宪峰千算万算，还是被人无心插柳地摆了一道，愤愤地吐了一口痰，朦胧的目光一聚，徐定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他把绣囊在手里一揉，全身元灵之气灌满经脉，苍鹰一样连飞带跳地窜出去。
与杜宪峰早有异心不同，徐定一门儿心思地为了飞云宗，不论是何玉成，还是师父朽陀，都待他视如己出，天塌下来，也要挣扎一下，飞云宗的现状也没坏到不可挽救吧？
刚走到半山腰的凉亭，“嗡”的一声，巨大阵法发动的动静就随地面不断地震颤让徐定有些失神。
临危之际，徐定梳理前前后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妖气啊！”远远见过两次的那张面孔随徐定发散的意识勾勒得清晰可辨。
千防万防，飞云宗还是被妖修养蛊，逐渐浮出水面的整件事只差由当事人讲述来龙去脉了！
上山走到一半，徐定就舍弃原本计划，抄一条线路去朽坨真人闭关的宗门秘境，那里除了几位长老，包括何玉成在内的师兄们也在，这些力量用得好，才能挽大厦于将倾，最坏也能给宗门留几个种子。
飞云山一座主峰，群山连绵，有很多罕有人至的险要关口，徐定脚下踩着一条腐朽的锁链，在两座山峰之间荡着秋千，风太大了，把不断向外弥漫的煞气吹到周围，这一下就堵住了普通修士使用元灵之气的机会。
还好，修士们单凭身手，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绝，徐定稳住心境，双脚生根，如履平地地走过这数百丈的铁索，跃下险峰，在嶙峋的怪石之间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快到秘境的时候，却停住了。
周围的煞气与元灵之气分庭抗争，徐定小心地运转飞云经，不敢让气息外泄，忍着全身刺痛，来到何玉成打坐的地方。
十几个人形容枯槁地坐在地上，玉树临风的何玉成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头，白色茅草一样的头发在风里翻飞，合体的衣裳也变得大了几个号，徐定的眼睛一低，看到他们细细的胳膊裹着一层松弛的皮，“唔”地咬紧牙，远处一个姓李的心境失守，怪叫一声，“砰”地塌了下去，湖蓝色的衣服盖着一抔碎骨渣，像个小坟包一样。
“怎么办？”徐定于抉择之间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又走了一步，顶风来到秘境的那两扇石门口，只要不像何玉成主动将自己气海丹田的元灵能量奉献给闭关的长老，他就能撑一阵子。
石门的青苔上有两个凹陷的手印，开启秘境的钥匙便是飞云经，徐定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手向前一靠，潜心默默运转功法，因为元灵气息的外用，煞气扑拥而来。
针刺的感觉顺着经脉返归丹田，徐定闷哼一声，嘴里马上就多了一口血，石门轰隆隆地向内一翻，他向前一钻，等石门关闭，已经走出十几丈。
秘境乃宗门重地，非得掌教允许，闲杂弟子一概不得入内，徐定已经犯下大错，“唉，若大师兄他们不在门外，而是也进来想法子施救，胜算总比我一个人高得多吧！”
两侧石壁上几乎被吹灭的长明灯照亮徐定的脸，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看到顺着山壁凿出的石室内摆着宗门先辈坐化之后的尸骨，心里一寒，修士要路经的种种艰辛一一袭来。
走了好一阵子，在第一个宽阔的石厅内，徐定看到以抱丹姿势坐在那里的师父，朽坨真人脸色黢黑，身上弥漫着煞气，两条眉毛连在一起，显然十分痛苦。
“师父！”徐定轻轻地呼唤，四个长老隔得很远，呈扇形坐了半圈，他想了想，惊喜地看到朽坨真人的眉毛动弹了几下，马上问道：“师父，我是徐定，有什么能做的吗？”
煞气进入修士体内，经过漫长的抵抗之后，长老们自身的元灵之气几乎枯竭，朽坨努力睁开眼睛，他的整个眼珠都快要变成黑色占据。
“师父，您这是……？”
朽坨只能转动眼珠，示意机关在自己左侧背后。
这里只是飞云宗秘境的中途的一间静室，向后还有漫长的路，徐定点头说道：“我了解了，师父，你们等着，我下去看看！”
一晃，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徐定脚下越来越陡，一边扶着墙，还不敢走的太慢，路两边开始出现无名尸骨，几只肥硕的老鼠溜过去，徐定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能生存下去，还养得膘肥体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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