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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寻韭令之缚虎坡

    “不行了......不行了,停车,我还得再去一趟”侯清说着便踉跄扶着马车边就往下跑去,顺手从马背上扯过一把草纸就赶紧找个背风的坡上舒服去了。自出了西京还没五十里地,侯清就被颠簸的肚子疼,光是解手就去了七八次。本来一半天的路程,就被侯清硬生生的拖到了傍晚还没找到一户借宿的人家。

    “你到底吃了什么啊?这么拉下去不怕得痢疾吗”

    “还不是都怪你,你那天送去的鸡肉,吃了一顿就罢,我还念你的好,剩下的鸡汤被我娘收了起来,都发酵两天了,馊了的鸡汤今天一大早我娘给热了一下让我喝了。平时我还自诩自己的下水还算耐遭,吃铁砣都不带拉痢疾的。偏偏今天这一顿颠簸弄的里面上下翻滚,可是给我破了罩门了。”

    其他人没办法只好停车等着侯清解决完再出发。

    “哦......拉死我了,被这该死的馊鸡汤弄的真是疼的要命。”侯清出来后,脸上直接是白的已经虚脱了,原先红润的嘴唇现在就跟自家的豆腐一样,起皮结痂,两只眼睛六神无主。李贵赶紧下去扶着,生怕一个踉跄就栽倒在马车底下去。

    天色已晚,要马上抓紧时间找到一个能借宿的地方。野外露宿司南可是有了阴影了。经过上次虎口脱险,同样的事情再不能发生第二次了,何况现在还是泰川地界。舞家寨的阴霾还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当初自己用毒蘑菇毒翻了舞家寨所有的土匪,这笔账舞茹已经记在了自己的头上。要是在这儿碰到这丫头,还不得英年早逝。吩咐老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碰上一处乡野人家投宿。

    “阳山小泉户”看着门牌上写着五个小墨字,看着院内灯火闪烁,老马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响后,一个老婆婆披着一件单衣步履缓慢的走来开门。

    “这么晚了,谁啊?”开门后,老婆婆眯着眼提着灯笼问道,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明显是眼神不好。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的行脚客,天色已晚,想借贵地投宿一晚,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付宿钱的。”带头的老马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阿婆推了推老马递去银子的手,然后打着灯笼举高后,数着司南一众人。

    “七个人啊,但我们只有两间空房,还是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婚房,他们都去泰川城里卖菜去了,说好了今晚不回来,你们且住下就是。只是恐怕得挤一挤了。”说着前面带路,邀请几人进院子。又转身指着外边的马车说道:

    “后院有个牛棚,你们的马车可以先栓在哪里。我们家牛很乖张的不会蹭你们的马的,你们可以放心住下,老婆子不会收你们的钱的。我们这是泰川辖下洛州府治下的阳山县,我们这儿叫小泉村,就我们一家。”说着便推开了门,邀请司南几人进去,老马和侯清李贵则去安顿马车。司机和林唤章和司婵先进了屋子。

    进到屋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凿子在雕什么东西一样,见有人进来,揭开被子就想下床来。

    “哦,有人来了呀。”老爷爷一脸的高兴的问道。看了看司南三人,又向旁边的老奶奶看去。

    “这是行脚借宿的客人,天黑了没地方住,方圆十里就咱们一家菜农家,碰上了就是缘分。在咱们家借住一晚。”老奶奶拿过茶壶,拿过架子上的茶碗,安顿司南三人坐下后,给每个人都倒满茶水。转身又拿过水瓢往锅里倒水。

    “好好好,我去生火,你好生照顾着,咱们这荒山野岭的,见回生人不容易。可得伺候好了。”老爷爷笑呵呵的出门去了。正好碰上了老马和侯清三人,三人一起帮着老爷爷拿柴生起了火盆。虽是入春了,但晚上还是很冷的。六个人围在火盆旁,拿出自己的干粮放在火盆边烤着,老两口则坐在炕边上。

    “爷爷奶奶,还没请教贵姓呢”看着二老把火盆让给自己六人,自己两口子则在炕边坐着,心里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一个老婆子有什么贵姓的,乡下人家可不比你们城里户,老婆子我本家姓王,你爷爷呀......”王奶奶手里忙着针线活,突然噗嗤一笑,捂着嘴继续说:

    “姓菜,就是地里种的那光阴疙瘩,人家都叫他老菜子。”说完便控制不住的放肆的大笑起来,逗得林唤章和司婵也跟着大笑起来。老爷爷则陪笑着,继续鼓捣着他那没雕完的木头。

    “王婆婆,你知道舞家寨吗?”心里还是担心舞家寨会找来,毕竟现在还在泰川的地界上,上次跑出来也没注意大概位置。说不定自己现在就处在舞家寨不远的地方。

    “知道啊,就在离我们这儿往东十里的缚虎坡上的寨子里啊。”听到这话,司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果然让自己言中了。舞家寨还离自己仅仅只有十里地。要是不小心碰上,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了,以上次自己毒晕人家的账,指定是没活路的。

    “那里......不是土匪寨子吗?”司南惶恐不安地问道。

    “说是土匪,但我们当地百姓更愿意叫他们善匪。那山上的舞磊舞茹两兄妹,平时对我们附近的百姓也是很好的。他们之前还是泰川城的镖师大家,好像是因为丢了洛州府的生辰贡还杀了几个恶绅,父母都被恶绅联合洛州官府给杀了头,留下兄妹俩被逼无奈才上了缚虎坡落草,平日里靠收点过路费过活,人家自己也在山上种田种菜,从来不骚扰百姓。每年农忙的时候,还会下山来帮助我们老百姓打收成。我的两个儿子靠着人家给的菜籽苗种的菜,就在阳山县里弄了个卖菜的摊子,这不年下就准备娶房媳妇。”王奶奶手里的针线上下穿梭,一边用针捋着自己那满头的白发,一边给众人讲着舞家寨的过往。

    “咦!你是怎么知道附近有个舞家寨的?外人从来不知道,莫非你们是那恶绅家......”王奶奶警惕的看着司南,手中不知不觉摸着一把剪刀。一旁的菜爷爷也停住了手里的凿子。但这不起眼的一幕还是被一旁的林唤章察觉了。捣了捣司南的胳膊肘,示意司南看向王奶奶的手。

    “不不不,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是从西京而来,与您说的那恶绅毫无关系,知道缚虎坡是因为我上次被绑去过......”赶紧解释了一下,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王奶奶继续拿起剪刀,剪掉自己手里鞋样子边上的毛边,沾了点唾沫穿针“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他们是不是没有为难你。”

    “呃呃呃,是没为难我......”上次老子都差点留下当压寨女婿了,还想怎么为难。

    王奶奶拿起鞋样子,凑在烛光下用顶针用力顶着针在鞋底上钻着洞。“说起舞家这俩兄妹啊,也是可怜,自从父母死后,就一直逃到缚虎坡舅舅家里。也就在去年舅舅死后,舞磊才当了舞家寨的大当家。舞茹那个假小子也给自己封了个二当家。就你们进来路过的那一大片笕菜菜地,都是舞茹那丫头给我带来的菜籽。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儿跑。那坏良心的洛州州府联合阳山县的恶绅剿过几次。都被我们这些附近的百姓帮着藏起来。这不上次来了回我这儿,回去的时候整个寨子的人都被人下药毒晕过去了。”

    “咳......咳咳”司南一口热茶呛得差点顺不下来气。这说的不就是自己上次用毒蘑菇设计毒晕舞家寨才逃脱的事吗。要是让王奶奶知道这事是自己干的,会不会也把自己一帮给毒晕扭送到舞家寨去。

    林唤章轻轻拍着司南的背,司婵递过去自己手里的温茶让司南缓缓嗓子,润润喉咙。

    “王奶奶,你继续说。”

    “你这孩子,喝的别那么急啊,说那了我都忘了”

    “王奶奶,说道被人下药了”六人里面就数司婵听的最入迷。司南这次是强忍住了咳嗽,白了司婵一眼,心里暗暗骂道,就你丫头多嘴。

    “哦,对。那次就被人下药麻翻了。自此以后,这兄妹俩一直在伺机回去给自己的爹娘报仇,半年过去了,就连那洛州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有几次都差点被那些州府衙差捉住了。”

    “唉!可怜了那兄妹。老天爷呀,你什么时候能将下一道天雷,劈死那洛州州府那坏怂和那恶绅流痞子呀。”

    司南一晚上没有闭眼,想到舞家寨的老巢就离自己那么近。下毒之仇,不共戴天。那种魔鬼窟窑子自己说什么都再不想进去了。

    翌日一大早,鸡叫后司南赶紧推醒侯清和李贵,让老马赶紧去套车。自己则赶紧去隔壁房间窗口敲窗叫醒了林唤章和司婵。这地方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王奶奶起的最早,一大早就做好了米粥和早茶,就等司南一行人起床后享用。司南本想推辞,奈何王奶奶比自己还犟,一把夺过自己的包袱抱在怀里,非要几人吃过早饭才肯放行。没办法,几人只能乖乖的吃着王奶奶精心准备的早饭。中间司南趁着老两口忙碌不注意,把两锭银子塞在了枕头底下。捡起旁边的一个小木板,用烧了半截的棍子在上面写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后会有期。”三行小字,完了让侯清立在枕头旁边。

    吃完饭后太阳也升起来了,老马和侯清套好了马车在院子外边等着。司南和林唤章作揖拜别了王奶奶后就上了车。就在马车刚驶出去不久,一个少年摸样的人提着一篮子酒肉向小院走来。

    “奶奶,那些人是干嘛的?”看着远处的三辆马车,舞茹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是小茹来了啊。西京来的赶路人,昨晚在我这儿歇息了一晚上,一大早扒拉了两口饭就急着走了”王奶奶看着司南远去的马车,摸着舞茹的手,满眼尽是宠爱的说道。

    看着似曾相识的马车背影,舞茹拉着王奶奶的衣袖,深情紧张,两眼放光。摇晃着王奶奶的身体。

    “是不是姓马,叫马小强?”

    王奶奶摸着司机的脑袋,仔细回忆着,半响后看着舞茹说:“不是,好像是姓司,听人家都叫他司......司南。对......就叫司南。”

    看着还愣在原地的舞茹还在眺望着已经远去看不见身影的司南一众,王奶奶突然转身说道:

    “不过他跟前的那个马夫倒是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