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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机会主义

    只要不照镜子,眼中的斑斑牙印就会让我们都很有成就感。我打着嗝品着味道,鉴定着对面若有若无的笑意,决定放点狠话。“说点你不爱听的话。无论我多么抱歉,我也不敢说不会再犯。对我来说,那不是禁区,也没有什么禁区,只有可能性大小的差异。我的机会主义不会给自己设立禁区,对外界设立的各种禁区,也经常有穿越壁垒的欲望。无论我多么爱你、想帮你,这一愿望也是很难改变的。我被受困于机会主义的这种本质矛盾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无论邪恶是什么,我都不能说自己一定不邪恶。”

    “你这种人不合乎我的原则,但是,既然美学都可以是必然邪恶的,我们两个人存在邪恶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当然,我们不会满足于正常,我们要消灭一切邪恶的正常。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很不知足的人,居然敢追求无错,但是显然还做不到无错,不过,也从不把有错作为不追求无错的借口。我们的矛盾在于追求无错的方法不同。不过,我必须承认我想过分手。但是,当时我很鄙视自己,认为你的现实主义带坏了我。我的灵魂做出的理性判断也是我应该继续和你在一起,做出更多、更合乎逻辑的推理,尽最大的努力来不断改善彼此的灵魂,乃至将人类的灵魂提升到新的高度。”

    虽然被强加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仍然挺高兴,“那你以后可要为吃苦头做好准备。你无法禁止我做任何事。关键在于,一个信仰同时也是一个不得违反的禁令。如果我完全信仰某种禁令,那就要面对一个问题,究竟我应该选择什么禁令成为信仰,无论如何都不触犯?现在,我们知道逻辑是最合乎逻辑的禁令。但是,我长期以来不知道这一点,即使现在也做不到把这当作唯一的信仰。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案,或者说信仰,那就是什么都可以不信。这并不是什么都不信。我是一会儿相信这个,一会儿相信那个。所以我称之为机会主义。如果我不能违背你的意愿,我似乎更不会违反法律,不会破坏传统,不会违背父母老师,等等。那样的话,我也很有可能就是个正常人,也就是拥有常见的邪恶的人。我宁肯冒险有一些不常见的邪恶,也绝不想平庸地邪恶下去。所以,既然现有的规则都半斤八两,我的态度是我都可以试着违反,只要是我认为有足够的理由支持。我的逻辑推理必然有的正确有的错误。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保证自己的推理都是正确的。智人眼中的好人、成功者往往只是能做到让自己的错误、邪恶不被注意到,或者不受惩罚。这对个人利益当然是有利的,但是,对社会乃至个人的价值不一定有利。我不追求甚至还反对这种利益,为此,我容许自己犯错误,将这视为发现价值的代价。如果我不许我自己犯错误,我并不会因此就不犯错误,我不希望自欺欺人。”

    “谢谢你的坦率。我能接受你的解释。我和你在一起从来不是追求轻松、舒服、无错的生活,而是追求最合乎逻辑的理想。我愿意承担一切风险、痛苦,但是,这并不是说你的错误不能批评。而且,我很不喜欢你痴迷于我的身体的样子,不管是真的也好演的也罢,我的灵魂也有自己的利益、自尊心。”

    “你要知道,我们这种机会主义者都不容易成为理想主义者的好伴侣,因为他们很容易改变,很容易考虑到利益。我们不容易遵守正确的原则,也许过于善变。当然,在他们的语言中这往往被称为机智。不过,我们两个显然对此有不同看法。”

    她应该是听出了我的低落、不在状态,“你们未必没有可取之处,因为人类已有的原则乏善可陈,我的理想主义作用有限。所以,我指望着你的机会主义、现实主义、经验主义能帮我找到正确的原则,就要允许你违背现有的原则,即使是我的原则。当然,我这也算是对纯逻辑主义信仰不够坚定的一个表现。尽管我比其他人对你、对你的机会主义的评价高得多,但是,我觉得自己仍然低估了。但是,机会主义者的弊病就在于有时缺少下限。你不能只要不遭遇反抗就步步紧逼,赚便宜没够。在你看来,当时的我放弃抵抗就是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吧?如果你对机会主义的理解包括这类常识,应该知道它们没几个能合乎逻辑。”

    “我的机会主义代表哪种原则、方法好用就用哪种。这并不一定是为了结果,更主要的是我对于传统的原则充满不信任,所以,合乎传统的过程仍然可能是错误的乃至邪恶的。当然,我的灵魂中有结果论的部分,但是我不是因为对结果论的信仰而相信机会主义,更像是因为找不到正确的信仰而选择机会主义,因为机会主义所以不排斥结果论,就像我不排斥利益也不排斥价值一样。所以,我对于尝试有强烈的愿望。很多从未尝试过的思想、行为,只要风险不太大,为了自由也要试试。而一些尝试导致了很好的结果,所以,从经验主义的角度看,结果论加强了我的机会主义倾向。这种情况从小就很让我困惑:既然社会有很多邪恶,从经验主义的角度看,我不试着违反就难以感知它是否是邪恶,我违反就可能误伤正义,但是也有机会找到更好的原则。这可以说是经验主义的一个弊病,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价值。”

    “你可以试试纯逻辑主义,你现在只是把纯逻辑主义当作机会主义的一个结果。我认为这不对。”

    “现在至少我更习惯经验主义。也许,纯逻辑主义更好、更对,但是,我在这个问题上选择现实主义、结果论。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能力也够高了,不知道还能工作几年。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冒险提高能力,而是保证在现有的能力下多工作一段时间。理想主义者只要有提高的空间就会努力提高,但是我并不那么急于提高。你追求最好、最正确,我追求一定安全性条件下的最好、最正确。我的方法有利于改善结果。当然,我的结果论和这个社会的结果论有很大差别,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我承认,如果为了无限大价值牺牲有限的价值,我会毫不犹豫地要求你做。但是,既然可能牺牲无限大价值,这有些难以决策。基本上,我倾向于逻辑、真理是万能的,只要改善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但是,这只是倾向,而我也有一些结果论、现实主义的成分。虽然不多,但是,对涉及可能牺牲无限大价值的决策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不能强迫你是一个限制自由的壁垒,但是,我为什么要认为它更正确?总不能说因为法律、传统、道德。在我们的生活模式上,我觉得你错了,你又不肯接受,我不认为应该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所以,我做得不对但是从我的角度上仍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毕竟,我不应该为了不这么做而放弃我的机会主义信仰。”

    由于我坚持留在这个问题中,她也开始困惑。其实,我也远远没有想明白。我不认为机会主义是真理,但是认为这是对探索真理很有用的方法。我的处境大概和当今科学一样,都是无法做到让信仰和方法合乎逻辑。阿梦摇了摇头,也许是不认同,也许是想不明白,“你什么都想试试,可能有一天会和我打得头破血流,那你还想不想试试?”

    “那是不可能的。你下手总是有分寸的。至于我暴打你,那是不会出现的。”我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才很想试试吧?”

    我很不好意思,“我这种机会主义者似乎什么都想过。”

    “其实,想象力也不会想不到暴打你。一个灵魂不邪恶应该建立在能想到但是判断后认为不应该做的基础上。否则,如果想到或者学到后就会邪恶,这样的人怎么能叫不邪恶?怪想象力还是怪别人教坏了他?传递信息还要先深入了解一下你的人品?那有些网站的罪过就大了。”

    “你这要求太高。话说你在暗示什么?”

    “你竟然知道我在暗示?”

    “这话难道不应该我说嘛?”

    “我知道也不会错。你的机会主义抓住一个合乎利益的解释就有可能接受,不太考虑各种推理总体上的效果,有时会忽略一些不利的推理。我能想到这种无法合乎逻辑的行为,但是肯定不会付诸实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实现不了我的理想,而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原因所在。”

    “可是,当时你为什么会放弃抵抗?”

    “挺矛盾的。我当时为了机会主义者的现实利益着想,没有反抗;但是,为了机会主义者的未来利益着想,我认为不应该纵容;我认为你应该为了理想主义者着想,再忍耐忍耐;我气愤的是你实际上根本没有努力忍耐;我也在想我是否对你要求太高了。最终没有反抗大约也是因为我的一个隐蔽的原则,甚至可以说是信仰:我们应该相爱,而不是相杀。只不过,它当时居然战胜了纯逻辑信仰,还是让我不知是喜是悲。”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从你一贯的言行来看,还真看不出这个信仰。大概你不希望相杀,是真正的字面意思,只是你的从未暴露的底线。”

    “我从不会坚决反抗你坚决想要的,你也不会坚决索取我坚决不想给的。两人相敬如宾,不做任何对方不愿意的事情并不是必然合乎逻辑的爱,因为他们更像是两个独立的人,是市场中的两个交易者。当然,世界上存在没有矛盾的爱,但是,我们肯定不算。甚至,我们充满了矛盾,可以说我们都太喜欢做对方不喜欢实际上却不错乃至正确的事情了。这甚至是件好事,帮助我们的灵魂纠正、削弱了各自的不少错误。矛盾的存在不能推导出我们不能相爱。同时,这种条件下,如果能太平无事很不合乎逻辑。逻辑上,一定存在一方认可但是另一方不认可的情况,甚至认为即使强迫对方仍然是对对方有利的情况。”

    “至少有一种情况,而且,正好就是我们的情况。当双方都想追求真理,又都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也许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选择最终就可能正确。当然,这里面存在一些问题。首先,无法证明另一条路到底行不行,甚至可能更好。其次,如果最后失败了,又该怎么办?当然,只要两个人相爱,这两种情况的责任都应该共同承担,不能因为一方强迫另一方接受就要完全承担责任,那有违爱的本质。所以,也许应该把这视为一种决策机制。也许决策的结果不如一致同意,但是,犹豫不决又必须决策,这本身往往就预示着条件不好、决策难度大,所以,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其价值。”

    “你也不用太过纠结。首先,这没有违反多么重要的原则。我不会跟你夸大损失。其次,我对自己的原则没有那么大把握,它们可能有错。纯逻辑要求完全遏制细胞的偏好,但是,是不是应该立即做到我要求的程度,也不好说。也许,我当时过于热情了;也许,我现在是向邪恶屈服了。这就是一个难以决策的问题。如果说你做了不符合我的原则的事情就不对,我也肯定有违反你的原则的地方。也许,我的原则是真理,但是,在目前的局面下,过于坚持这一原则也许是错误的。当然,我还无法完全理解这一点。所以,既然我们相爱,大家可能都要牺牲一些原则。就像这次,我认为,至少,相爱的人之间不许做对方不愿做的事情不是真理。不过,你可以这样,我也可以。第三,我理解现实主义者、机会主义者的价值所在,如果要求他们走在路上一定不能走错,他们在这个社会可能寸步难行,更加谈不上进步、实现理想。”

    我抓住了重点,“但是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要求我做出牺牲。”

    “你已经强迫我,我还没有强迫你而已。”

    我闻之色变:“你竟然真打算强……”

    “闭嘴!”她大喝一声。“你的思想有时候真是臭不可闻。你过于倾向于接受他人的牺牲,甚至要求他人牺牲,但是,心安理得地执行个人主义。”

    我不明白她的脸色为什么会出现一丝愧疚的表情,应该是错觉吧?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她的评价,“我从来就不知道你需要我做出什么牺牲,你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这类要求。”

    “你这是在夸我没有暴力倾向?我想让你牺牲,可你往往是不愿牺牲的。我现在多牺牲一些未来你牺牲的时候我也可以更加心安理得,这让我的牺牲变得更合乎情理。当然,我在遏制这种基于功利主义的价值分析倾向,上面说的三点是更加合乎逻辑的理由。”

    一方面,已经是深夜了,我头脑有些不清楚,不愿努力理解不容易理解的事情;另一方面,我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说:“你应该有点暴力倾向。如果你只是停留在口头的拒绝、批评,那么,不管我自己多么高尚,都难以避免我有时会肆无忌惮地欺负你获取利益。”

    “不要过于贬低现实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至少不要低估基于理性的现实主义者和重视理想的机会主义者,你应该属于这两类。缺乏理性和理想的现实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按照自身的逻辑这时很容易犯错,但是,你并不会太容易犯错。当然,不犯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我不会以错误判断你,那是用负价值判断无限大价值。”

    “犯错包括爱你?呃,的身体?”

    她皱了皱眉,沉吟良久,咬着牙说:“不。”要不是我有膀子力气,肯定无法看到她的脸。

    她一脸严肃,我不得不辛苦地效仿,“谢谢你给我留了一条生路。”机会主义和经验主义认为自己可能取得了划时代的医学发现:硫磺药皂可能有威尔钢的功效。但是,纯逻辑主义一脚把他们踢到了一边,他们痛陈不要失去这个机会,纯逻辑主义冷笑:这种机会无穷无尽,预期价值无限小,智人科学家可以浪费时间在这种课题上,我们没这份资本。他们认为这会错过很多知识。纯逻辑主义强调,信仰的更替必然有得有失,这次更替之所以是巨大的进步,不仅是因为得大于失,还因为这是能实现价值最大化的唯一信仰。在改变信仰的过程中,很多知识的发现顺序会改变,正确的做法是先发现真理后发现技术,这样,甚至有利于避免让知识为邪恶所用。他们还想据理力争,奈何敏感处吃痛,“我今天为你化妆,你就这么不想看我?”

    我赶忙睁眼,委屈地说,“有些瞎眼睛,也有些辣眼睛。”

    她忍住笑意,“这是你要的。”

    “我一向用于尝试并承担尝试的后果。”

    “我和你一起承担。虽然我不喜欢现在这种的感觉,就像不喜欢扮演的很多角色一样。但是,我现在也并不关心这些感觉,而是有了打开一个新天地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讨论的问题新颖还是身体的感觉新颖,又或者两者都有。长期以来,我对你的尝试的正确率或者说不错率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这次效果也不错。虽然你在每个信仰上都是兼职,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做得比很多专业的做得还要好。这大概得益于你的因果推理能力,毕竟,一切信仰要做得好都需要这种能力。不过,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作为一个机会主义者,对于没有十足把握的信仰、原则,请务必多加变化,不要在某一种上停留太久,习惯会成自然的。”

    “但是你在理想主义和理性主义上似乎停留太久了。”

    “我很有把握,而一切其它信仰都不能这么说。只要一切判断都需要逻辑,逻辑就是最合乎逻辑的信仰,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希望你能有更多时间停留在对逻辑乃至灵魂的信仰上。但是,不能太多,因为那样就会和我一样了。我在这地方也很矛盾。我也不知道你的这些我认为错误的信仰中有什么可取之处,但是,你确实有比我强的地方。我不会接受所谓实践出真知的谬论。这一定有什么必然合乎逻辑之处,只是我们还没有抓住。”

    “我更喜欢经验主义和机会主义,我从小到大从它们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和价值。当然,我注意到了纯逻辑主义最近的成长速度很快。”

    “虽然纯理性主义者不应该谈论利益。但是,我很好奇,你确定你从昨晚的行为中得到巨大的利益了吗?”

    她这问题意外地难以回答,我绞尽脑汁只能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得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精转世?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她的笑让我根本分不清是生气还是高兴,“我也不太明白,也许是因为我们有某种莫名的联系,缘分?虽然我很难接受你的邪恶之处,但是我也一定有邪恶之处而不自知。我觉得你最终会抵达正义。甚至,可能已经抵达了部分目的地,只不过,我把正义误判为邪恶,虽然可能性非常小。”

    “说得好像你是巫婆一样。我不太信得过你那不合乎逻辑的直觉。”

    “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似乎从小我对真理、正义在哪里就有某种莫名的直觉。当然,错误率很高,只不过,我确实有感觉。而且,我的经验证明,我的感觉确实比其他人准确得多。也许,因此我才会选择成为理想主义者。”

    “你过于信任这种直觉。”

    “我知道这不合乎逻辑。这就像是你对自己的自信一样。一切自信都是无法合乎逻辑的。不对!基于逻辑地相信逻辑是合乎逻辑的,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自信。所以,作为一个纯理性主义者,我应该自信,你则不应该自信,除非你最终证明它们必然合乎逻辑。但是,我的逻辑推理能力不那么可靠。你在这方面虽然比我强,但是,没有正确的信仰,就不应该完全自信。”

    我有些囧,“既然我们两个人什么都不一定正确,也许,我们就是两个庸人,就应该舒舒服服过日子。”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夜夜欢歌?你这种观点极不可靠,我相信你也不信。搞不清和完全无知是两回事,更不是无法合乎逻辑。所以,打死你你也不会真的那样。我不喜欢两个人戴着面具说话。”

    “我知道,听老爷子说了未来社会的情况之后,你的理想更加坚定了。不过。我是机会主义者,只要有利的事情就不会完全排斥。我有时会想,咱们可以结婚生个孩子。”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吧?两个人之间是否有爱只需要两个人自己确认,不需要他人参与。至于生孩子,看我的心情,至少现在不合适。”

    “你太强势太强调灵魂。我有时想和你过温馨、甜蜜的世俗生活。”

    “那种日子我们也曾有过。我并不觉得那格外值得留恋。既然智人社会中邪恶无所不在,我又怎么能感到多少温暖和甜蜜?把自己封闭得更严一些?似乎,你留恋的日子我未必能多给你多少,就像我留恋的日子你也给不了我多少一样。”

    “满足你太难!”

    大腿根吃痛,我痛苦地说,“你也太经验主义了。我是说,真理不可能像豆子一样,应该更像人参果,一生吃到一个就应该知足!你还想要多少?”

    她被自己的错误搞得哭笑不得,“话虽如此,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还要下一个。”

    “那你比二师兄贪婪多了。你追求的生活要求尽量让灵魂满意,我追求的生活是至少不能让细胞不满意,所以,我更重视减少灵魂和身体的矛盾,你则无所畏惧。”

    “既然解放灵魂是不可避免的,这种矛盾只能推迟不能避免。甚至,推迟都是罪过。你总是想改造我。也许,你想的是让两个人沉迷于快乐,这样,灵魂之间的思想矛盾能减少,因为物质生活的比重可能增加。这种情况也许对利益有好处,但是对价值应该是不利的,所以,我现在还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也许,我们老了的时候可以。”

    “啊!我老了。”

    “欠打!”

    “按照我们的发现,爱必然意味着为对方着想,能够为对方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为对方放弃自己的欲望。你就没想过放弃理性主义或理想主义?”

    “确实没有。对我们这种矛盾重重的灵魂而言,一方灵魂的削弱有助于让另一方的灵魂更舒畅。但是,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另外,我不认为为了你的一些微小的利益牺牲自己的最核心价值是件好事。我也不完全知道我们应该如何去爱才是最合乎逻辑的。但是我相信,为对方着想并不是不受约束的。如果两人为了利益而牺牲价值,这应该是错误的爱。”

    “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大局、长远。”

    “其实,你的格局有时候比我还大,就是起伏太大。”

    “我很多时候只是个家庭煮夫。”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家庭煮夫。”

    “承蒙夸奖,但是我不觉得这很了不起。”

    “那换一句,智人中最伟大的人可能是家庭煮夫。”

    我堵住了她的嘴,讲述着药皂可能的功效,她浅笑盈盈地拒绝考虑当上市公司董事长。同时,也拒绝让悲剧在她身上重演。我看了一阵,倒没觉得多么痛苦,但是,经验主义者有乐于分享经验的本能,甚至建议借鉴、积累经验,结果我这一大家子人都相当痛苦。经验主义者甚至还想指责阿梦轻视经验,大家为了活命,齐心协力将它封口。

    无论如何,经过漫长而辛苦的拉锯战,第二次谈判大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