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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思想的散射截面

    “啊!”我在真真假假的惨叫声中敦促着阿梦给我按摩。不过,我感觉她不完全是为了我的享受,也是为了自己的享受。也许,降低对爱人的身体的利益的关注是合乎纯逻辑信仰的。这种事如果有百利而无一害,多做点确实无妨。为了忘记痛苦,也为了让她手下留情,我尽量说服自己追求价值而非利益,“智人很喜欢建立多种信仰共存的信仰组合,却不能认识到这些信仰无法合乎逻辑地共存,这很奇怪。不仅个人如此,国家也是如此。”

    阿梦说:“确实,有些国家的信仰的核心是法制、自由、民主,有些是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幸好,他们的信仰往往有重叠之处,例如,都部分相信正义的存在性、利益,所以,还有一些对话的空间。但是,存在共同的信仰并不能保证总是能够理性地解决问题,甚至,任何两个无法共存的信仰之间都可能发生冲突。例如,民主可能反对自由、传统、国家主义、理性主义等任何独立于民主的信仰,传统也是一样。从这个角度看,我也不知道他们,也包括你,相信这么多信仰的原因何在。”说着说着,下手更重了。

    看来难度不够大,我赶紧说:“国家的问题总是个人的问题的放大。正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最关注自己的利益,这些人组成的国家也就最关注国家利益;因为几乎所有智人都是多信仰的,他们自然也不会认为多信仰的国家有何不妥;如果国民更关注自由、逻辑,国家就会大概率更关注自由、逻辑。关键在于,他们没有找到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信仰。”

    这种话题足以让阿梦绞尽脑汁,“你这话有问题。纯逻辑信仰还没有解决一切问题,甚至,永远也不会没有问题。关键在于,纯逻辑信仰可能解决任何一个问题,其它信仰没有这种可能性。还是不对!对自由的信仰也是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至少,我们目前预计最自由原则也能为整个知识体系提供非常合乎逻辑的整体解决方案,只要最大自由原则等价于最大逻辑原则即可。不过,在当今社会,不需要过于强调正确的信仰。很多时候,只要信仰是正确的命题就算得上不错,例如,对正义、真理存在性的信仰,关于方法、制度、增长的信仰,等等。它们正确,但是不够基础,但是,比对爱情、财富、血缘、忠诚、开明统治者等错误命题的信仰好得多。认识到这一点,有助于量化地评判信仰的善恶,有助于改善信仰。”

    虽然舒服多了,但是我还要继续努力,“对爱情、财富、血缘、国家的信仰还不是最邪恶的信仰,因为它们基本上只是将可能有价值、有时正确的命题错误地提升为最有价值、最正确乃至最基本的命题。有些信仰将无法合乎逻辑的命题提升为最合乎逻辑的命题,将永远错误的、价值永远为负的事件提升为无限大价值的事件,那才是最危险的信仰,例如,不存在绝对的真理、正义;宇宙的基础是基本粒子;某某人的思想最正确,等等。有些思想貌似没什么直接的危害,但是,必然有巨大的间接危害。例如,如果不相信绝对正义的存在,作恶就很可能没有下限;很可能妨碍人类形成共同信仰,导致战争频发。相信物质的最基本结构是粒子很可能错失发现真理的正确方向;很可能在错误的研究方向上过度浪费资源;很可能认为世界是唯物的自然也就不会接受人是且只是灵魂;很可能认为最重要的是感觉、经验而不是逻辑。它们会阻碍人类发现和相信正确的信仰,是真理的直接竞争对手、你死我活的敌人。相比之下,即使是追求爱情、财富和真理也不一定影响对真理的发现、传播和信仰,属于有时是对手有时是盟友的关系。至少对我而言,功利主义、爱情都曾经帮助我发现真理,尽管它们绝大多数时候不是真理的盟友,甚至可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不可缺少的盟友,但是,总好过永远的对手。”

    阿正嚷嚷道:“这些讨论太枯燥了,我们还是说说如何改变信仰吧,就像如何旅游。这个话题预期价值更大。”

    一个推理的后续推理方向绝不唯一,只要大致维持在那些有无限大价值的方向上,就算不上大错。在此前提下,即使用兴趣、收入等利益来引导推理,也没什么错。但是,我的兴趣未必和他的兴趣一样,所以我想避开自己熟悉的话题,“我认为你选择话题的标准不是价值的大小,而是即时价值的大小。作为一种近似,我习惯用散射截面来衡量一个思想的直接价值,或者说一阶价值,大致相当于它和其它所有思想发生的合乎逻辑的相互作用的总的概率。这当然不够严格,但是,肯定优于不加区分地对待一阶价值和高阶价值、即时价值和总价值。正确信仰初期的散射截面很小,因为错误的信仰主宰了绝大多数思想,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正确的信仰。事实上,我们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对正确信仰的认识很有限,散射截面就很小,所以,那时的话题比较狭隘。但是,随着我们从纯逻辑信仰不断做出推理,随着信仰的传播,散射截面会不断增加,最后,必将能够和所有推理发生散射。另一方面,正是因为错误信仰无所不在,如何改善信仰在初期有很大的散射截面。我感觉,随着信仰越来越正确,关于如何改善信仰的散射截面在最初的增长之后会趋向于越来越小,直接价值也会越来越少,所以,至少其直接价值应该不是无限的。而且,短期内散射截面的大小和总价值没有明显的关联。例如,黑洞问题不仅有难度,短期内也不容易和其它推理发生散射,推理扩散、散射截面增长的速度也比不上很多热门话题,所以,短期的直接价值不大,但是,有着长远而持久的价值增长,总的直接价值反而是无限大。”

    老爷子说:“照我的理解,正确的信仰在散射过程中会不断遭遇、战胜邪恶,会不断将错误的命题修改为越来越正确的命题,而这些正确命题有自己的散射截面、价值,这些价值中有一部分应该归功于正确的信仰,这大概就是间接价值。”

    阿梦说:“推理的散射截面、散射截面的增长、直接价值、即时价值、间接价值这类概念有些抽象,不好掌握。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形象的概念。一小段时间内的销量、阅读量甚至引发的思考的数量,它们虽然不是理论上的散射截面,但是大概可以作为散射截面、即时的直接价值的一种测量结果,在初期甚至可以算是比较准确。当然,智人在正确评价价值方面表现不佳,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牛顿的《论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在最初很多年都读者稀少,远远比不上畅销书。不过,经典著作的后期销量不再能代表即时的散射截面、直接价值,因为那时会有很多书甚至课本诠释它们,衍生的理论、书籍越多,偏差就越严重。正确理论不仅直接价值更大,间接价值也更大,因为很多理论都是建立在它们的基础之上,甚至,我猜测,虽然一个正确思想初期的价值以直接价值为主,很久以后的价值应该以间接价值为主。”

    阿正执着地追求自己的兴趣,“改善状态的动机有什么必然性?不能通过适当地安排工作而避免状态严重下滑吗?”

    我说:“我认为过于平稳的工作,就像每天几小时工作制那样的安排,是错误的。思维的状态和粒子的状态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不应该规定粒子只能匀速直线运动,因为那不是负作用量最大的运动方式。同样,研究状态好的时候因为要下班了而休息,逻辑上是不可接受的。当我的某个思维方向的即时价值越来越大之后,如果其它方向没有明显变化,我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加速,这代表思想组合中该方向所占比重增加,也代表研究时间的增加和休息时间的减少。在这种机制下,会经常出现状态的大幅起伏,类似于经济周期的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当状态越来越差,休息时间就越来越长,最终状态越来越好,从而为下一次繁荣做好准备。”

    阿梦说:“其实,我们也没有执行最好的时间分配方案。最好的方案应该是完全无计划的,就像最好的经济不应该有任何计划性。当我觉得现在该旅行的时候就应该去旅行,认为自己该工作了就回来工作。但是,由于订当时的机票价格往往很贵,我们几乎从不这么做。所以,有两个明显后果:我们往往在状态已经严重低迷之后才开始旅行,处于高度渴望旅行的状态;正因为过度渴望,容易导致预期的旅行时间过长,导致旅行的后期实际上不想旅行,不得不在旅途中开始一些研究工作。提前制订计划的关键问题在于,我不可能准确预测,无论是预测研究的状态还是对旅行的兴趣。”

    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阿梦已经停止了按摩,这让我喘了一口气,“我从小就对制定学习计划深恶痛绝,当时主要是因为我不喜欢计划,我的经验是不制定计划更好,却总会面对来自家长、老师的制定计划的压力。为此,我花了不少时间去判断我的经验、偏好是不是比其他人的经验乃至思想更好,后来认识到这不会有定论,直到最近才认识到计划永远是一种邪恶。例如,即使定时吃饭对身体确实有好处,也就是说,既有利益也有好的结果,甚至间接地对灵魂也有价值,但是,这仍然是一种邪恶,因为这是灵魂受制于身体的表现。当灵魂有了更高级的外壳之后,就不会需要定时吃饭甚至不需要吃饭。只要未来必然不成立或有一定的概率不成立,而概率不是无限小,就一定不是真理。所以,一个证据仅仅是对灵魂有价值是不够的,必须最有价值,否则,就不可能成为善、正义的证据。在我形成对自由的压倒性的偏爱的过程中,计划经济的经验、弊病为我提供了帮助。既然工厂生产什么不应该预先确定,一个工人是否在工厂上班也不应该预先确定。由于我习惯于将命题压迫到极限,那么,在这个问题上,既然一家工厂、一个工人不应该保证明年会做什么,又凭什么保证明天乃至下一个小时会做什么?我承认现在的条件下对下个月做出保证有一定的价值,但是,不可能是最有价值,所以这只是临时方法。为了增加企业和个人的自由,就要不断改善制度,不断缩短保证期,就像我们中的每个人都不需要承诺下一分钟是否要读书、工作、吃饭一样。像现在这样,经常被迫签多年合同,自由是难以增长的。”

    阿正对着我气呼呼地说:“很多人都旅行,甚至,穷游的也很多,但是,并没有产生和你们类似的思想,如怀疑经验、提出纯逻辑信仰,这是运气原因吗?”

    阿梦说:“当然不是。问题在于他们的行为没有和正确的思想发生散射,更准确地说,没有追求尽量合乎逻辑,没有和越来越有价值的思想发生越来越合乎逻辑的碰撞、散射,更根本地说,没有纯逻辑信仰。虽然能够增加价值的散射系列不是唯一的,但是,也有一定的规则。虽然中间插入若干错误的散射不会影响结果,但是正确的散射太少肯定会影响。所以,正确的思维有巨大的容错空间,不是一次性的赌博,不是刀尖上舔血,但是,并不是没有对错可言。既然所有智人的思维都没能发现真理,就意味着他们的思想基本上都是错误的,有必要深究错在哪里,甚至可以说,深究这一点是非常合乎逻辑的课题,但是,长期以来,却没有人深入思考。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有错误的信仰才能让所有思维都犯错。这也证明了在这个时代从众意味着错误而不是正确,这个结论和从众的本意是相反的。”

    我说:“智人在旅行的时候主要是和利益发生一系列散射,这不仅不会让散射系列的总价值最大,甚至不会有多少最大的即时价值。正确的信仰是确保散射正确性的根本方法。对我们而言,旅游的经验是在和纯逻辑信仰、自由主义、方法主义发生散射,最差的目标也是改善状态,而利益常常是顺便得到的结果,这要比智人好很多。”

    老爷子点点头,“所以,虽然思想之间的散射必然有运气成分,但是,邪恶的信仰很少有运气,正确的信仰则很难没有运气。”

    我说:“很可能,有邪恶信仰的思想者在最好的情况下的运气也比不上有正确信仰的思想者最差的情况的运气。当然,正确的信仰也要持之以恒,时间太短是无法获得足够的价值增长的。而且,不要把正确信仰的运气看作一次性的赌博,还是存在相当大的容错空间的。例如,由于人类有记忆,即使旅行时未能执行正确的思想散射,回到家反思时也有可能依靠记忆执行正确的散射,而这仍然取决于正确的信仰。所以,不要高估运气成分,也不要低估容错率。但是,运气还是存在的,有时甚至很重要。例如,虽然我在旅游问题上比阿梦理性得多,我并没有发现纯逻辑信仰。”

    阿梦嫣然一笑,“你开始后悔了?这是因为你发现了纯逻辑信仰的利益还是价值?你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这表明因果推理并不优于归纳推理,双方都有机会。在信仰问题上,归纳推理甚至更有帮助,当然,最好的归纳是让归纳尽量缺乏逻辑,就像要让因果推理尽量合乎逻辑一样。前者的正确率不是关键,关键是少数正确归纳的平均价值必须更高,也就是重要性更高。你喜欢在因果推理的世界中进行思想碰撞,我喜欢在归纳的世界中碰撞。所以,你早期倾向于通过因果推理尽量逻辑地发现利益,虽然信仰错误,但是,在很长时间里,发现的价值都比我多。我早期的信仰是不确定的,一会儿为了这个,一会儿为了那个。按照我的记忆,这些尝试并不是完全无规的,后来越来越集中在有价值的命题附近,不断地提高着归纳出真理的概率。之后,我越来越多地让旅行的经验乃至一切经验和纯逻辑信仰发生碰撞,而这种碰撞的价值、结果明显优于此前的信仰。所以,经验主义有时有助于巩固纯逻辑信仰,但是,既不能因此认为经验主义也属于正确的信仰,也不能认为经验主义是纯逻辑信仰的最根本的原因。在发现正确信仰、方法这个问题上,我们都是很迟钝的。我没有一步到位地归纳出纯逻辑信仰,你也没有很快发现纯逻辑方法。我当时进行了大量局部的、直觉的归纳,如多一点逻辑、状态、灵感、善,少考虑一些利益、传统、经验。这个过程是逐渐加速的,归纳的范围是逐渐扩大的,甚至可以说,归纳的价值是指数增长的。开始之后的很长时间都几乎感觉不到增长,直到最后冲刺的时候才明显有感。必须承认,智人的神经系统在真理、正义方面感觉极度迟钝,如果一切为了感觉,是不可能发现真理、正义的,这也是智人发现真理的最大短板。”

    老爷子说:“所以,你们都犯了很多很多错误,大大延后了无限大价值的发现,但是,最终仍然做出了发现。”

    今天对直线推理大概不是黄道吉日,我的兴趣继续维持着鸡同鸭讲的现状。我不禁想到,这种非直线亦非随机的推理过程必然是可能合乎逻辑的,但是,为什么这种推理过程不能成为合乎标准的论文?真要把这段推理重组为很多篇论文,会牺牲很多其它工作,让很多思维不能向着最合乎逻辑的方向前进,这岂不是有违写论文的本意吗?另一方面,经验主义的论文喜欢通过列举数据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但是,这虽然合乎标准但是并不合乎逻辑,它们的结论也往往说不上合重要或正确。而我们的讨论完全不涉及数据、经验,更不需要关注其真实性,推理过程和结论却重要、正确得多。论文究竟是逻辑优先还是经验有限,又或者是编辑部的规则优先?

    面对同样感兴趣的两个话题,我决定求助于概率。我闭着眼睛狠狠捏了阿梦的屁股一把,结果,她抬起右手给了我重重一击。这不仅让我放弃了更顺眼、更轻松的话题也深远地影响了历史,我一边呲牙咧嘴一边说:“咝!物理学喜欢研究一个粒子的散射,但是,要研究增长问题,就要研究一系列散射。由于宇宙的庞大规模,也因为难以跟踪结果,这是很困难的,所以,难以经验地确认宇宙中的微观增长机制。呜!思维和社会的规模都要小得多,也更容易通过追踪一系列碰撞而认识到价值的增长。这种跟踪的困难既有因果性也有归纳性。可以想象,如果一个对人类毫无了解的生命像观察宇宙那样观察人类社会,他可以观察到读者A读到了思想X,但是,A在发展X之前,还可能做很多事情,如吃喝玩乐,观察者很难跳跃地将最终的发展和X联系起来,这就是追踪因果性的难处。不仅从X能发展出某个思想Y,从其它思想、事件也能发展出Y,只不过,概率会有所不同。啊!其次,思想可以是许多思想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就是追踪归纳的难处。如果X的后续来自X和Y、Z等思想的共同作用,观察者必然难以准确认定X的作用。即使是我研究自己的思想的来历,也会遭遇这个问题,一些我认为次要的思想是否影响了结果、影响有多大难以确定。”

    阿梦说:“就目前能研究的系统而言,灵魂对自己的自我观察是整体性最强、因果性最好、追踪性最强的观察,在增长、增长机制、长期后果等方面有独特的观察和研究价值。当今科学显然过于轻视对灵魂的观察,心理学研究似乎是仅有的观察,但是,那甚至连科学都算不上,更不要说真理。”

    老爷子说:“并不是一切灵魂都值得观察,值得用逻辑去研究,观察尽量合乎逻辑的灵魂才是最有价值的。将所有灵魂一视同仁的心理学研究是荒谬的。很遗憾,我的灵魂有很多缺失,无法供你们研究。”

    我说:“现在的科学家喜欢观察变量有限的事件,但是,这对于研究增长、目标、方法而言可能过度简化了问题。小范围的研究,如粒子物理学,无法观察到增长,也无法研究什么是宇宙的目标,或者说,基本物理定律为什么目标服务。例如,一段时间内,能量下降了,但是,有限的系统内能量不能持续下降,会下降到一个局部的最小值,这和直觉中的最佳追求是不一样的。但是,错误的是直觉。其实,社会、思维中也是一样,每个局部都是达到最优的平衡之后,等待外部输入新的刺激。当然,究竟有多少变量才能导致持续、无限的增长是个问题。我们的灵魂只有有限的变量,但是,我感觉我们能够让灵魂的价值无限增长,因为各种思想的增长是此起彼伏的,没有看出任何停止增长的迹象。既然一个灵魂都能做到这一点,全人类的灵魂更应该能做到这一点,价值的追求必然是无穷无尽的。”

    阿梦说:“即使研究无限大规模的事件,只要变量少,很可能都难以正确地研究增长,例如,将一个星球、星系看成一个整体,这不是研究增长、目标等问题的正确方法,尤其无法研究出微观行为和宏观结果之间的关系,例如,宇宙负作用量的增长、思想价值的增长乃至财富增长、社会发展的微观机制。正是因为机制不明,很多人才会认为财富增长来自于你死我活的竞争、尔虞我诈,好一些的功利主义者会认为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如矿产、阳光。在纯逻辑主义看来,财富应该正比于价值,应该来自灵魂通过归纳、推理而进行的创造。那些对利益有利的衣食住行都只是暂时的现象,不代表财富的本质,它们的产生机制自然也不是正确的增长机制。最有价值、最合乎逻辑的增长机制对所有系统是相同的。”

    我说:“我有点矛盾。一方面,我们的灵魂能无限地推理,纯逻辑信仰应该也能发展为无限大的逻辑世界。另一方面,按照我的某种直觉,有限变量之间的互动即使出现了增长,也应该是有限的,持久的增长只应该来自于外部。逻辑世界的特点之一就是总是存在外部,就像宇宙中划定的任意范围总不能代表宇宙整体一样。逻辑世界内的变量数量不仅是无穷的,而且是无法枚举的,必然有出人意料的变量。当然,这些思想正确率不会太高,切勿嫌弃。”

    阿梦挡住了我的咸猪手,“礼轻情意重。不对!这礼物要比物质的礼物价值大多了。以后,只要你孝敬我比较合乎逻辑的思想,我都不会介意。不过,我对观察灵魂获得的经验不太会估值,即使是你观察自己的灵魂获得的经验。一方面,它们因为牵涉到增长、目标、方法等整体性而有别于一般性的经验。另一方面,它们毕竟是经验,你的灵魂也算不上是最合乎逻辑的灵魂。真是棘手的问题。”

    我说:“我们两个在旅游、信仰等问题上的思维最后都发生了大规模的相互碰撞,这不像是两个粒子相互吸引,而像是两个星系、黑洞相互吸引,因为牵涉到的思想太多了。我曾经猜测,坐标空间中的黑洞就是动量空间中的白洞……”

    阿正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大声说:“你们要是总是这么说话,我会对理科产生心理障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