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家

    到家一看时间，巧了又巧的十二点整，一个小手术都没花了一上午。进门邓姨就进了厨房，艾舒典可能有点什么公事，往书房打电话去了。艾夏应该是中午嫌热在学校没回来，这个年代小地方的高中，师生都是靠磨时间换成绩，不存在什么暑假，高一高二休息几天早早的就轮流开了学。

    艾原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家里大体格局一直没怎么变化过，从高一搬进新居到前世成为社畜，十几年来主要家具基本都没挪过位置。自个卧室也是一样，书桌、电脑桌、衣柜、单人床，熟悉还是熟悉，就是比昨天新了不少。

    先开了电脑，前世这台老机器吃灰了几年就没再动过了，艾原大学毕业以后都是习惯用笔电。但是回到现在，高考完刚买的电脑算是顶格配置了。开机只用了一分钟，这时候360还没太普及，盗版XP随便不注意乱装点什么，就慢的有让人动手砸机箱的冲动，熊猫烧香带来的大规模破坏才过去一年多点。

    艾原还是很干净的，只有QQ、千千静听、火狐浏览器、163邮箱等几个很少的应用，游戏都没来得及装。打开QQ发现前世自己应该登录过，免去了输密码的痛苦直接就上线了。坐在和老爹书房同款的老板椅上，艾原舒服的差点叫出声。

    好友没几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很多还没来得及去网吧注册，有电脑的就那么几个人。艾原自己是个六位的，高二买Q币卡送的，40772X。划拉一下好友栏，只有个《年华易逝》的头像亮着，风骚的QQ秀也都齐活，底下一堆乱七八糟的钻。

    艾原自己也是后来上大学才接触WOW、DOTA什么的，主要就是和同学打打本开开黑，其他游戏基本没碰过。房海良倒是应该要开始沉溺DNF了，这个骚气的《年华易逝》就是房海良。艾原就给《年华易逝》发了个消息，那边第一时间弹出个忙碌之类的离线提示，很明显人不在。

    艾原起身的时候动作大了点，扯着小腹伤口有一点疼，吸了口气把椅子转回去，慢慢走到书桌前。高考完艾原做过一次大扫除，高中那些教材、笔记、作业之类的，大部分都卖的卖、丢的丢、收的收。这年头教材更新快，小妹高一的教材就和自己高一的时候不一样，差了两届而已，所以也没留给艾夏笔记之类的，大概率派不上用场。而且妹妹成绩比自己同期还要好一点，前世若不是那场意外，一个本硕博的高材生没得跑，说不定毕业都能当个翻译官。

    照片还是那些，不过比重生之前少了四五张，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亲妈蒋秀云带着混血弟弟蒋野回国、同事合照。比昨天重生前多出来的也有一张，房海良、张雨霏、闻小云、自己。说是好朋友合照，家人心里跟明镜一样的，这就是两对早恋分子，不说而已。

    前世自己没跟闻小云走到最后，房海良和张雨霏分的还更早更果断。所以说高中恋情真就是被诅咒的吗？艾原用手摸了摸相框，一丁点灰都没有。又看向最右边的闻小云。八年没见，艾原心里其实早就模糊了闻小云的样子，爱的和想念的其实都是那些事情、画面、动作。看着看着，慢慢的那些回忆就都重合在了照片中，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身上。

    真青涩啊，想到自己的青春又在眼前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莫名的就浮上来。艾原还没恍惚一会，那边邓姨就在敲门了，虽然门也没关。“小原不是饿了么，赶紧吃饭去呀”，邓姨是个特别细腻的女性，前世二十年艾原是真心觉得比自己亲妈蒋秀云还像个称职的母亲，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拿出来说，毕竟还有层血浓于水的关系，总归一句话，喊谁妈都是理所应当。

    艾原狼吞虎咽的吃着，邓姨在旁边给父子俩夹菜倒水之类的忙活，自己倒没吃几口。艾舒典工作确实忙，吃了两口端着碗鱼汤又去了书房。艾原卧室那边电脑声音开的不小，先是滴滴的消息声，紧接着视频的嘟嘟声就传过来了，艾原吃的也差不多了，几口把汤喝完，帮邓姨把碗筷收回厨房就几步小跑回了卧室。

    网络那边房海良还在锲而不舍的发出视频邀请，艾原还没坐下就先点了个接受。这年头摄像头还是很低的分辨率，画质堪忧，前世随便拿出个老智能手机都能吊打。

    过了几秒，房海良还留着小胡子的样子卡顿着就飘在了屏幕上，刚拿起杯子喝水的艾原一口水就喷在屏幕上，赶紧找了块毛巾挽救屏幕与键盘。房海良这边视频刚接通，一头雾水的就看到艾原在表演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百思不得其解，还起身照了照镜子，没啥毛病啊？

    房海良自然不能理解艾原的反应，任谁两天之内直面同一人如此大的变化，总得有点什么情绪波动。艾父和邓姨那是家人外加做了心理建设的，房海良这边艾原还没来得及适应。

    一番掩饰过后，二人进入正题，房海良约艾原去采购新手机新衣服，入学也有面子。艾原搜索了半天自己的记忆，前世绝对没有结伴采购这一茬。自己的一身行头包括手机都是到校之后邓姨给买的，房海良倒是假期就买了，好像还跟自己显摆来着。应该是自己饭前的留言让这小子临时起意做的决定。

    东拉西扯了半天，艾原望了望自己桌子上的中行卡，过年刚收的两万欧还躺在外币账户里，正好下午一并去兑了。采购倒是不需要花这笔钱，艾原谋划的是另外一件事。

    最后约好了下午四点半步行街见，不同于后世，08年阳城的主要商场都在步行街一带，也没得选。四点半是艾原提出的，夏天大中午出去挨晒实非智者所为，总不能两个十八岁帅小伙晴天白日的撑个伞，当年这种都属于典型娘炮行为，为世人所不齿。

    给闹钟定了个两点半，艾原偷偷摸摸去找邓姨嘀嘀咕咕，仗着自己读书时花销有度且成绩优秀，经济上的要求一般都会得到迅速而足量的满足。邓姨也没去书房跟艾舒典吱声，自己就从包里给艾原拿了张卡，还是不放心她眼里的孩子，带现金怕丢。

    “买个好点的，我看那个什么N95就好，别怕贵，上大学用得着”

    “衣服就买耐克或者阿迪的，真维斯那些休闲的也可以买两身”

    当妈的絮叨起来都是一样的，除了成绩之外邓姨平时也经常自豪自家孩子的外貌，初三猛窜了十几公分以后，艾原妥妥的180帅小伙一枚。

    还没出门就已经被邓姨折磨的仿佛已经出去逛了八个小时一样，幸好老父亲救场及时从书房出来了，估计也是听到俩人越来越大声的谈话，好奇在干什么。火力瞬间转移，“你就惯着他吧，这还没上大学就这么大手大脚”，“什么叫惯着他了，小原从小什么时候乱花过钱了，大学这么重要，不能被同学看不起”诸如此类的日常对线就正式开始了。

    艾原想都没想，趁着两人互相推线，拿着邓姨给的卡就溜了。后世十几年总结一个道理，该花的钱一定要花。顺道也要想办法借着这次采买做点假账，不然就凭挪用那两万欧应该是不够好好操作一手的。

    回到卧室，艾原把门一关往床上一趴，过了会又转过身，远远看着书桌上的照片发呆。从昨天看到魂牵梦萦多年的闻小云开始，自己的人生似乎突然就失控了。从昨天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十个小时，十几年的经历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也就记忆还在提醒自己，重生前自己曾经是奔三的老男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艾原伸出手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特么疼。

    “不是梦境，这是现实，你捡到了触发器，输入了密钥，然后……然后就如你所愿……”系统安静了一中午又跑了出来。

    艾原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给我说说，什么叫完整、合理、扰动率？触发器、密钥又是什么？”

    “受权限限制，无法显示底层协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上一个宿主的总结，经查询如下：要尽量维护当前世界线的完整性与合理性……不能对关键节点人物做出突兀的影响……随意抄袭前世名人创意等会大幅度增加扰动率……其他数据已损毁或删除”

    “意思就是不要和名人有太多牵扯，也不能随意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艾原正试着归纳要点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先等等，上一个宿主?我不是唯一的重生者？还有别人也能重生？”

    “相位转移在时空上有强烈排他性，两个太近的节点同时启动，引发的时空扰动基本可以宣告黑洞的诞生了，理论上讲只有你一个，”，大概是怕艾原又乱开脑洞，系统又补充了一句“科学一点描述，哪怕最小的虚粒子转移，也会带来光年级的时空扰动，而且会持续很长时间，在扰动彻底扩散平息之前，别人开启扰动范围内节点就是自寻死路。”

    “理论上？科学一点？我特么只是个搞应用的，又不是相对论诺奖学者，给我直白一点说会死吗？”艾原是受够了系统的不及格科普，准备开启攻击模式。

    系统见势不妙马上使出大招，“数据不足无法回答……能量不足暂时休眠”。

    喊了半天确定系统装死成功，艾原叹了口气。

    这时候闹钟响了。艾原有点疑惑，时间过得这么快？这时候成年人思维又作祟了，多想无益，该干嘛干嘛去。揣好几张卡，走到客厅发现艾父邓姨早就上班去了，把钥匙身份证检查了一遍，锁好房门就下了楼。

    阳光还是很刺眼，但这一次不是恍如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