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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前往渠犁

    正旦才过去没几日,长安内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唯直城门外有人顶着寒风依依不舍的在送别。

    “关外日子艰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实在受不了就回长安来吧!有阿父在,家里还是有你一口饭吃的,你大母也在,她会想你的,你要常常稍信回来…”

    常恩还是很喜爱这个四儿子,像他生母一样暖心,奈何就是不能表露的太显眼,不然会戳自家夫人的心窝子,到最后吃苦的还不是自己的儿子。平日里想找他多说说心里话却不能够,这一到真离别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两边的泪搭子不住的往下流。

    “兄长勿需担心,男儿志在远方,怎可轻易言退。不弃啊!你要谨记,路是你自己选的,那怕是趴着也要走完,否则别怪叔父瞧你不起。”常惠见不得男人动不动就哭兮兮的,也不知自己和兄长怎么会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娘们唧唧的。他不再理会常恩,转身向常不弃边上已经上马,准备出发的青年走去。

    “此去路远,长风你多多保重,待归来,我必去十里外的长亭迎你。”

    “长风谢侯爷关心,侯爷保重,以待来日共饮。”

    郑长风勒马转身,向面前的屯田士兵吩咐道。

    “士兵们,出发。”

    一千五百多名屯田士兵浩浩荡荡向西开去,三百多名免刑罪人紧跟其后,两只队伍组成了大汉屯田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支屯田队伍。

    正月的气候较之寒冬并没有变得暖和起来,队伍缓慢地向西前进。郑长风和其他前往渠犁屯田的官员一起跟在队伍中间,督促着他们前进。

    郑长风出身行伍,在关外摸爬滚打多年,曾跟随傅介子、常惠等数次出使西域诸国,他熟知外国事务,通晓外国语言。所以当皇帝问他是否愿意到西域去屯田的时候,郑长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司马熹看着前面坐在马背上的青年,神采奕奕,气宇宣扬,虽接触不多,但也见过几面。他年岁同自己差不多,样貌不俗,为人却十分严厉,也不知好不好相与。现在想想要不是右将军霍禹找到父亲,给了这个机会,那他和郑长风也就只是同朝的同僚而已,将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郑侍郎似乎有心事?”司马熹跑马跟了上来。

    “司马校尉多虑了,郑某并无心事,只是在想这早春的路赶起来不大通畅,得想个法子加快步伐才行。”

    “是啊!虽说已经进入新的年岁,但这路越往西北越难走,早间的道上都是冰碴子。”

    “我去前面看看,司马校尉稍后。”

    “好。”

    郑长风策马上前督促队伍去了,留下司马熹在寒风中哆嗦。

    “是个难啃的骨头,也不知最后是否能入了将军的愿,但愿自己不丢了身家性命就好。”司马熹转眼又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就烦恼至极,埋怨父亲为何非要趟这浑水,自己唯恐也不能独善其身。奈何受制于人,也不知家中妻小可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严寒天气,赶路本就困难重重,行了才一旬有余,士兵都有些体力不支,筋疲力尽;同行的三百多名罪人更是叫苦连天,已无法再跟着大部队前行,带队的将领更是嫌弃他们影响士气,拖累队伍的进程。

    原地休整时,带队的景程找到郑长风,说是要和那三百人分开走。郑长风望着队伍后面,结队休息的人,有坐在湿软的地上倔强的不肯倒下,也有四肢瘫软在地扶都扶不起来的……

    “你是在嫌弃他们?”看似是在问景程,其实郑长风很了解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岂会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他们中间有女人,走路做事拖拖拉拉的,不好相与。依着她们的步子,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我提议分开走,来得快。”景程有种被抓包的错觉,干脆道明,也乐得轻松自在。

    郑长风近几日也在思考这个事情,按照现在的进程走到犁渠城,能不能赶上春种都是个问题,分批前进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便问司马熹。

    “我觉得可行,他们行程太慢,跟不上大部队,反而会影响进程。”

    “好,你去前面带队,我有几句话跟他们吩咐。”

    司马熹没想到郑长风丝毫都没对自己见外,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友,有些受宠若惊。

    郑长风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司马校尉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我这就去,你们慢慢说。”司马熹起身上马,策马前去。

    “我和司马校尉带着队伍先行,你和乌费带他们跟上,马惑留给你,他会照顾伤员。”郑长风抚了抚马鞍,向身边的人道。

    景程刚才还绷起来高呼了两声,随后就被郑长风泼了一盆凉水,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侍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景程不能和这些人呆在一起。明明是受天子恩惠从牢房里出来的,还端着一副清高样,看不起他们这些大兵头子,更有甚者撒泼耍赖,说什么‘宁愿在长安受刑,也不愿意去那劳什子苦难之地过活。’恨不得拿马鞭抽他们。

    “你耳朵没问题不是吗?不弃也留给你们,再给你留一队人马。”郑长风准备上马,被景程给拦腰抱住。

    “不是,侍郎,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的,我不能……”

    “景程,他们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甚至是你们口中的罪人,现在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去关外种地的人,到了关外他们也是自由人,除了一生不能进关,他们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郑长风拉开他的手,颇为嫌弃,他怎么会不晓得景程的弱点,不能和女人呆在一起,否则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毛病,可屯田比不得出使,东奔西走,不便有女人,在固定的圈内生活,怎么可以避免接触。是该好好改改了这毛病了。

    “他们是我们将来要频繁接触安抚的对象,你不要为难他们,只有善待他们,我们以后的路走得才回轻松些。如若他们中间真有想回长安受刑的,就告诉他们,等到了渠犁城我自会上书给陛下,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他们回去。”

    “我走了,你们慢慢来,争取在春耕之前到;还有就是路上不可出纰漏,否则唯你是问。”郑长风拍了拍景程的肩膀,侧身上马,疾驰而去。徒留景程一脸怨怼。

    和景程他们分开后,郑长风、司马熹所带的队伍的进程确实顺畅得多。白日行进,夜间露营,仅仅五日,队伍就到达玉门关。

    郑长风也不太记得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经过此地。十六岁从军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后来有幸被分编到傅介子前去谴责楼兰、龟兹国的队伍中。得到了一个大家都不愿要的机会,作为无名小卒,郑长风唯有服从命令,谁也不曾想到,就是这次机会让他的军旅生涯有了重大的改变。

    傅介子向他当时的将领要了他留在身边,直到本始二年初,身为光禄大夫的常惠出使乌孙,傅介子向他推荐了郑长风。

    乌费和景程也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多年来,三人相互扶持,砥砺前行。

    郑长风回想起来,“长风”这个字还是傅介子起的,寓意深远,容人之量,锐不可当,光明磊落,方可长远。

    “司马校尉可是首次出关?”

    向开,十三四岁,郑长风出使乌孙时救下的孩子,当时才十岁左右,此后一直跟着他。面对眼前的广漠大地,颇为熟悉,恨不能向身边的每一个人诉说。就连还不是很熟悉的司马熹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不说出关了,就是长安城也很少出过,向义小弟不妨于我说说,这关外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面对自来熟的小子,司马熹想逗逗他,来打发这无聊的赶路生涯。

    在向开一路滔滔不绝中,他们的队伍终于到达目的地,渠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