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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败家玩意

    司马熹快笑不活了,好好生活,这是什么鬼话。人家小娘子是想给你攀关系,你劝别人好好生活,牛头不对马嘴,不解风情,难怪年纪一大把还没娶道新妇,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娃都有俩个了。

    安顿好这些人,郑长风和司马熹往官寺走去,自使者校尉农奇离开后,他们就搬了进来,这里有现成的厅事,处理公务也方便。就在他侧身和随行的士兵交代事情时,眼角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转身就追了上去。弄得司马熹和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郑侍郎这是……”

    “属下不知。”

    摸不着头脑的何止他俩,郑长风也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刚刚那个身影柔弱的不成样子,那里是她了;虽然追上去也没见到人影,但他可以肯定不是。可能真是疯了,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追了上去,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很忙。忙着给新来的百姓划分土地,他们不是士兵,不能和士兵混在一起种地。人均二十亩私田、五亩公田,每年每人需要向官寺交五亩公田粮食,具体数量要求,需按当年士兵种的每亩产量来算,再酌情增减,以防出现‘富私田,廋公田’的现象。每户每人分配的土地不得私自转让、买卖;否则官寺要收回他们的全部土地,让转让、买卖土地的人无地可种。

    当然他们和城东的百姓也是不同的,城东的百姓大多是流民、难民、前渠犁国幸存下来的和其他小国迁徙来的;他们自己开采土地来种,能种多少是多少,也不需要交公粮,只是在此居住满三年的需要交人头税,每年每人一百二十钱,官府用来购置车马兵器,以保护这方水土平安。十四岁以下的未成年则不需要缴纳任何赋税,以保证人丁增长。

    渠犁城郊外初春的风并不柔和,还带着一股冬日的强劲,吹得人脸颊生疼。西面的黄沙风已经吹了好些时日,空气中的浑浊颗粒使刚来的士兵和百姓很不适应,有些人已经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冯迁已经爆粗口整整两日了,他一个行军医士,治外伤是行家,治内伤就只是略懂皮毛。烦心时对着腹泻、恶心、浑身不适的男人就骂:尔等宛如妇人;对着皮肤过敏、全身瘙痒的女人就骂:尔等宛如稚鸡。

    “郑侍郎,你也看到了,行军之人就这点本事。我全拿出来了,也没太管用。你找人去问问城东那边可有大夫,他们常年居于此地应该有法子。”

    冯迁手里捣鼓着草药甚是心疼,带过来的药材本就不多,内服的就更少,真想给他们都吃黄泥巴。

    “向开…”郑长风本想叫他去城东找人问问,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侍郎,我去问问罗兄吧!他应该知道那里有大夫。”郑长风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罗五牛他是知道的,前段时间他们修筑房屋时,他家提供许多芦苇草。他还让向开抱了些费木去给他们家当柴火,只是不晓他们已经走动得如此频繁。他家貌似有个病人,难怪向开说他知道。这小子,脑瓜转的挺快,将来堪大用。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冯迁急的直跳脚,又开始爆粗口了:“竖子无用,让他请个人半天都请不来,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让我眼巴巴的等着,蠢物”。

    向开一进门就听到冯迁在骂他,正要回上两句,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老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蠢物骂谁呢?连最为简单的水土不服都治不好,还学别人骂人,哼。”

    “你谁啊?敢跟我这么说话,看我不扎你…”

    “几针”二字硬是停留在嘴边还没说出来。冯迁看到一年轻男人跟着一个精神抖擞、满头银发的老头走了进来,年轻男人怀了抱了一堆东西,用旧麻布包着;说话的就是那老头,他冯义是喜欢骂人,但从不骂老人小孩,这叫尊老爱幼。他大概忘了自己刚刚还骂向开来着。

    还不等冯迁说上几句话来缓解一下气氛,就又听到刚才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你个暴殄天物的,你用这些药材来治水土不服?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冯迁想收回刚刚的想法,不知来不来得及,他不骂老年人,但面前这个除外,从此要与他势不两立。

    真是气死自己便宜了别人。

    “五牛啊!把你怀里的东西给他,让他把这些草药给你,反正你家那小娘子正需要这呢!”老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草药,开始动手在里面挑挑捡捡。

    “这…不合适吧?”罗五牛想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麻布袋,用这里面的东西换那些草药,是不是有些趁火打劫,尽管他是想要一些草药,但他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

    “你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老头催促道。

    罗五牛只好硬着头皮把东西放在冯迁怀里,低声说道:“这是灶心灰,磨成粉末冲水喝,可以缓解水土不服。”

    “灶心灰也称伏龙肝,它是土灶底部中心的焦黄土块,经历猛火千锤百炼而成,故而认为它“具土之质,得火之性,化柔为刚,味兼辛苦”,是一味不可多得中药。这不,你们就没有。可我们正好有,你换是不换?”老头好心的解释道。

    冯迁气得牙痒痒,不就是灶心灰吗?他们大营的伙房不就有,真是个无奈,开口道:“不……”

    “换,先生需要哪些草药尽管拿去便是,这灶心灰我们收下了。多谢先生前来解救燃眉之急。”郑长风和司马熹正好过来,就撞上这一幕。

    罗五牛名字虽然起得粗犷,但为人却格外细腻,心地也良善。看到他们进来,急忙开口道:“郑侍郎、司马校尉,这是我们这儿的铃医朴郭,医术很好的,能医治很多疑难杂症。”

    只是多数时候医的是牛羊,少数时候才医人,他脾气古怪,医不医人全看心情,也不收诊金。即使穷得没有吃食,他也能黑着脸把不想医治的病人赶走,私下里在就着草药兑付一顿。朴郭愿意医自家那位病人,都是以前自己见他可怜,都饿得都趴在地上啃草根了,就偷偷给他送过些吃食,没想到被他瞧见,记在了心里。

    朴郭见罗五牛极力的在两位官爷面前说自己的好,有些无语,他那点小心思自己岂会不知,这是有多害怕他把自个饿死,才希望他能得几位官爷的青睐。哼,天下当官的都一个样。捡好自己需要的草药,对罗五牛道:“走了,王媪家那只羊还没看呢!到时候死了,又得哭个死去活来;还有你家那小娘子要不要好了,磨磨蹭蹭的。”

    罗五牛知道自己的口舌又白费了,只能垂头丧气的跟朴郭走了。

    “真是个怪人,罗兄都这么为他说好话了,他怎么还不理情呢?”

    向开不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这样倔,忍不住嘀咕道。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司马熹拍了拍向开的肩,这老人家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冯迁虽气,自己的草药被骗走了,当下也没太计较,让人煮水来把磨成粉的灶心灰冲水给不是的人服下。

    至于大伙都关心的大营伙房的灶心灰,恐怕早就被铲干净,撒到地里做粪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