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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五牛献剑

    寒冬腊月,罗五牛提着新猎的野兔,准备往家走,这才发现陷阱旁边的雪地里埋了个人,还是个女人,前去一探还有气息,但不多。若是把她留在此处不管,那她必定等不到天黑就会死掉。

    罗五牛的阿父是汉匈大战后遗留在此地的伤残士卒,娶了死了丈夫的阿母,后来生下的他。阿父一生虽受尽磋磨,但还是教他一心向。他做不到把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娘子丢下不管,于是他背着她回家了。

    “只是这把剑过于耀眼了些,我怕带回来是个祸端,就在原地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起来。”

    “她醒来后也没找?”

    “没有,谷娘子醒来好几天了,也没见她问起,我便提了一嘴,她说当了、卖了、换了都行;若是舍不得留着也行,就当付诊金了。”

    罗五牛想起当时谷太溪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顺便可丢弃的小玩意,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就那剑柄都是上好的玉石做的。

    哐当……

    “你说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当初我就想摸一下,就被她打了一顿,现在居然要把它卖了、换了……”景程顾不得手中的水碗掉在了地上,接着说:“侍郎,你把它给我吧!这才对得起……”

    话还没说完郑长风的眼神就杀了过来,吓得景程一哆嗦。

    “为什么要拿给我?”

    “看谷娘子那样,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若真的把它卖了,到时候她肯定会伤心的。”

    郑长风抬眼看了眼说话的人,你到是挺了解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剑也不香了。罗五牛看郑长风的眼神突然变了,顶着压力继续说:“在下觉得郑侍郎应该是认识谷娘子的,所以交给您来保管才妥当。”

    此话一出,就连坐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司马熹都为之一震:罗五牛的洞察能力相当了得,和郑长风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

    当日的事情,除了知道详情的几人,其余的人都以为谷太溪是张敖君输给郑长风的,就连张敖君自己都是如此想认为的。没想到罗五牛居然看出来了。

    郑长风注视着眼前的人,目光如炬,沉思了片刻道:“你若是想清楚了,那么明日此时就到官寺找我吧!”

    罗五牛双膝跪在地上,重重地一拜。

    “在下谢过大人。”

    罗五牛离开后,其余人也相继离开,屋里只有站在堪舆图前的郑长风和跪坐在蒲团上的司马熹,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你打算用罗五牛?”司马熹率先开口。

    “是个人才,不是吗?”

    是人才没有不用的理由,既然他交了投名状,郑长风觉得自己就没有装傻充愣的道理,这样到显得他们小家子气;更何况他们这次带过来的人中,没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可他们太需要这样的人。

    如果仅仅只是屯田,他又和至于如此。

    罗五牛从大营里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对里面那群人不是没有压力的,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咬咬牙还是挺了过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也是阿父教他的。

    郑长风年纪没多长,气势却拿得十足,仅一个眼神就让他的想法无处遁形,这人太恐怖了,罗五牛想。难怪阿父说起汉人的将军、士人就滔滔不绝,赞不绝口。

    他从小长在阿父身边,耳濡目染,学了许多生存技能、作战技巧,只可惜没有用武之地,这些年一直没有等来一支像样的汉军队伍。直至郑长风带着部队到来。

    他们进城这几个月来,罗五牛看的真切,郑长风绝不只是来屯田的,屯田何需一个出使过西域且立过战功的英雄,不,当然不需要,但干别的事就需要了。

    哎!回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罗五牛脑袋疼,阿母怎么就不同意呢?

    ……

    次日清晨,竞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这还是今春的第一场雨呢!透着丝丝凉意。

    谷太溪站在厢房门口,看着绵绵软软的雨滴落在稀疏的树叶上、地缝的杂草间、院里的石板上,无处不在,不由得有些感慨。她住到这里已一旬有余了,却还不曾出过院门半步,还真是活成了别人口中的大家闺秀了。

    朝食钟刚过,郑长风就拧着食笼进来了,正巧碰上去取食的向开,向开看着他手中的食笼喜出望外,伸手准备去拿,却被郑长风举过头顶。这小孩最近都没长个儿。

    “自己去前院用食。”

    “是。”向开嘟囔一句就要离开。

    “回来。”是自己最近太忙对这孩子缺乏管教了?竟敢当着他的面泛嘀咕。看着像犯了错等着被罚的向开,郑长风觉得自己并不严厉啊!

    “她这样多久了?”

    向开满脸疑惑,顺着郑长风的目光看去。

    “今日晨起就如此,未曾挪动半分。”

    “去吧!”

    郑长风穿过长廊直径走到谷太溪面前,她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目光空洞不似往日灵光。

    “你打算改做门神?”

    “啊?”谷太溪被这突来的声音一惊,她已经不能感知到有人靠近了吗?

    郑长风也觉察到了什么,但并没有出声询问,潜意识里觉得这有可能就是她的症结所在。

    “我说你是想做神荼还是郁垒?不过你这气质与他们大不相同,不建议…倒是可以做个神女什么的……”

    “郑侍郎开起玩笑来,也不彷徨多让嘛!”一向恨不得用嘴杀人的郑长风,也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谷太溪难以适应。

    郑长风不理她,樾门而入,在凭几上把食笼里的东西摆了出来,并在一边的蒲团上坐下,看了看另一个蒲团上的软皮垫子,朝谷太溪道。

    “过来用食。”

    谷太溪慢吞吞地过去坐下,不是她不便走动,实在是新做的衣裙太难伺候了,通身紧窄、长可拽地、下摆呈喇叭状,行不露足,不甚方便。郑长风手下的那些个中原来的裁缝们,还美其名曰这是曲裾深衣,中原的娘子们都这般穿着。真的很费劲,也不知中原那些女子如何受得了。

    谷太溪看了眼凭几上的食物,一碗冒着烟的肉羹和几碟小菜,连着几日都是如此。她问过向开,说这是郑长风让伙房的人专程为她做的,病里亏损太多得补补。

    “药呢?”往日进食前必有一碗黑呼呼且苦得掉渣药摆放在边上。

    “从今日起,药就停了,是药三分毒性,况且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好好将养着就是了。”其实郑长风想说,你心里的毛病比身上的伤严重得的,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不能揭人家伤疤不是。

    谷太溪心里筑着一堵厚厚的城墙,看着每日都在逗向开笑,可笑意未达眼稍。不愿意说自己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连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都不愿提及。

    “郑侍郎倒是会讨女娘开心,知道没几个会喜欢苦涩涩的药味,就直接给停了。”谷太溪手持木勺,一勺一勺的吃着碗里的肉羹。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我吃了也无甚用,又不能去田里替你们干活,白白的糟蹋了。”

    “你尽管养好身子,自然有你的事干,我手头最缺的就是人。

    “哦!”

    谷太溪真的很美,就像向开说的:在长安城待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过如谷姊姊一般好看的娘子。景程还嘲笑他,屁大个小孩见过几小娘子,就敢在此大言不惭的说这话。郑长风也觉得她很美,美中带着一丝张扬,高傲、艳丽,不然也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以至于后来谁也如不了他的眼。

    去年仲夏,长罗候本来准备把一同僚家的女娘说与他,被他言辞拒绝:既做不到一心相待,何苦耽误了人家。长罗候只是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样,形单影只一辈子。

    许是上天垂怜,终究又让他们相遇,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来日方长嘛!

    谷太溪被郑长风注视住,浑身不自在,没好气地开口。

    “郑侍郎,我好看吗?”

    “咳…不要总是这样挑逗人。”

    “为何不要?”

    “咳…以后你会知道的。”

    “哦。”

    郑长风在曲莫音这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开,说是去见见罗五牛,至于他们见面后要谈些什么,外人便无从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