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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其实主要是人们的心理作祟,再者是棺材头本身就大,就重;是个出力危险的活,这个活一般也是丁老头干的多。思前想后没有着落,不放心上有所显示;又恐人家大队长心里怨着自家不知好歹,在自家的混住着三户农家的院中,踱来踱去夜也晚了。只觉身上彼冷,才想起进屋又要披上外衣。

    昏暗的煤油灯下,一时又找不着;就床上、木凳上一通乱寻,最后还是桂兰提醒到,“你这是骑驴寻驴呢,那不在你身上披着呢,吊着个空袖子,穿上也会暖和些”。丁老头这才意识到。

    但也就此激醒了他,“唉,你说他爷在世时不知是否是从咱爷爷那里传下来的,你还记得爹老时特意交待着不要随他装殓的那件狗皮大氅吗”?

    “咋不记得,不板板正正在那大木箱子底下放着呢”。

    “你看这中不中,我记得大队长的爹就曾同咱爹说起过,想掏俩钱弄了去,被咱爹给婉拒了”。

    “那你看,这也算得上是祖传的东西”。

    “舍了吧,每年夏天应记着又晒又拍打的,到了冬天又舍不得穿用,你说娃子去矿上上班这欠了人家多大的情”。

    “那你可别后悔,不过这可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不说将要失去祖传的一点家传,夫妇俩反而觉得终于找出了可以向大队长还了人情的东西,心里倒是畅快了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夜色正好送去。丁老头想到说到,“那你快给翻找出来,拍打拍打;看原来的包裹还中不中,中了;这我就立马拿了去”。

    “看你猴急的,也不管人家歇了否”?

    “还不算天晚,主要趁了这夜里少人知道”。

    丁老头蹑着脚步进了大队长的二门院内,只见上屋还亮着灯,并断续传出大队长最淘气也最欢喜着的老七孩子的话语,丁老头也就对他印象深。

    “明天学校叫我们去三十里地林场做社会劳动调研课,你得给我十元的食用费”。

    “五元就中了”。

    “不中”。

    “那你自己掏吧,我床头的上衣里口袋内有,不准多拿”。显然是大队长还占着手。

    “老七,给闹你爸呢”?丁老头未及进屋,先吆喝一句,也算是给人家打个招呼。老伙计又是前后街的,大队长一听就知是丁老头,也未出屋门;只是赶紧着放下了手中的水烟袋嚷到:“他叔,恁晚了,快进屋了;啥急事”。一看丁老头拎着个大包,心里已明白了十分;就对七儿讲:“还不快瞌睡去”。老七笑着冲丁老头扮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你看大队长”,话出口,又觉得进了屋里;这样叫又显的生分,“大哥”,还是觉得不妥,好像有高攀之意,心里正乱着;还是大队长历练的多,解围到:“什么长不长,哥不哥的,在家都是兄弟一样,别客气,坐吧,坐吧”。

    丁老头赶紧着将大包裹放到了床头。看大队长也没有白天平时安排事儿的严肃样,丁老头心里定了定说:“你看侄娃子去矿上上班,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好心;没啥报答,同他妈商着,这不他老爷辈上传下来的一件狗皮大氅,一直藏在家里;我比试过,我穿了是个涮筒子,不贴身,再者讲这是挺贵重的一样东西,我寻思着恁这身板,冬天了穿上可是舒服贴身子”。憋着一口气把来意说了出来。

    大队长笑吟吟到:“你看你客气的,这都传家的东西;我怎能拿人喜爱”。

    丁老头一听,像是怕大队长反悔似的,赶紧说:“你用最合适,那啥,他娘身子还占着呢,你忙吧,我走了”。说罢扭头就走,大队长虚意又拦,但并未拿上东西;见丁老头已到了二门处,便送人话似的讲:“那你慢着,这天黑的”。

    类此累想推开,你说说这大队长别说是生养了十个娃,就是再生他三五个的;也照样养活的起。这不是大队长在养,说大了去是这个村近三百口子的群众在替他养着呢。有个芝麻似的官,这人活法就是不一样啊。还好,那个时代,百分之八十的人们还是讲究道德和廉洁的。

    像丁老头这样的,不过是人情世礼的一个皮毛而已。

    年(春节)对人们来说也不好过,也好过;富足,高兴顺心也是个过;贫穷,困苦难熬也得过。反正只要你活着,想过不想过都得过。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无奈。

    但只要是过了年,就会有春天的气息的渐次萌生,不信你去看看那山的或山背处的避风的旮沓里,都会有着一丛丛的焕发着生命的绿色的植物蓬勃着,向见到他的一切的精灵们说:“春天就要来了”。

    这是自然界的很自然的事,可人们的生活中往往就发生着那许多不自然的事;想开了其实他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丁老头在还是春寒料峭中的时空里,向着几个队里的壮劳力指派了临小河川能浇得着水的几块地的浇地的活,派活的副队长家里总是事多;要不是他与大队长是远门一自家姓的人,可能早被群众给换选了出局。

    临收晚工时丁老头负责任的都要检查一下;恰好有李疙瘩负责的一块;据李疙瘩讲是上游的截用了水,他没法干等着。但确实是没浇出来多少地,与丁老头俩人又干吵起来。

    “你处没水,别处人家都有水,真是没水;你也说声或干点别的,直耽误这半天工”。

    “你就不是派活的队长,强出风头;我去找你,水又来了没人看,冲毁了地埂你负责”。

    一来二去,两人各不服气;据明眼人讲,这次李疙瘩就是不服气以前的事,反正小河川引上来的就那么点水;他都说让其他人改了去。专拿丁老头别气呢。

    丁老头也不思前想后,差一点与李疙瘩干上一架;都被众人解劝开了。“不服管,你想是浇了我家的地,这是大家的地,麦子欠墒了你负责;不然咱去经大队长评评理”。

    “去就去,怕谁我也不怕你”。两人虽被众人劝拉开了,可还是各自说着互不服气的话。

    他们服不服气的,但被浇过的和没被浇过的地却都认真的服气着。但见被浇过的麦田在夕阳的照耀下,一片片的青翠的麦叶干净透着绿意,生机而又茁壮;还没有浇过的麦田的麦子,叶面上一层灰土;也许是没吸到水分的缘故,耷拉着一丛丛的纠结在一起,像是受了某种委屈似的了无生意。

    植物尚且如此,要是人被做了不公平待遇又会是如何的反应。

    凡事经过,往往是感到自己受了委屈而又做的从良心上讲是公正的人,总是先要寻人申理。丁老头就是如此感知的,收工撂下铁锨就去找了大队长。大队长听得一前一后的讲了一遍,又问得了对方是李疙瘩;就对丁老头讲:“你先回去吃饭,叫我问问;那货是个犟驴,我会狠狠教训他,还没王法了”。

    丁老头听此一说,才悻悻的回去家中。

    “是叫铁箍了头咋的,擦着黑到家也不说肚饥;又跑哪去了?你是不是姓公还是卖给公家了”?桂兰见丁老头终于回到灶房,终是没好气的讲。

    “唉,不说吧,气都气饱了”。

    “又怎么了,成天就你事多”。

    “哎呀,你先给我盛碗饭中不,还嫌我气的不够”。

    桂兰忙着舀饭还不忘念说:“咋了”?

    丁老头闷声不吭,一口气喝完了稀饭,又自盛了一碗兀自又喝了;才觉得心中稍平。你也别说丁老头吃了两碗,那时的饭容易消化的很,除了大队长家及几家家人干有公事的,没几家几个人能吃得上个馍;就是稀饭能当时喝个饱也是不错了。

    “咋了”,这也不等涮碗的桂兰来问,自己就一五一十的将白天浇地同李疙瘩的纠缠说了出来。末了还恨恨的讲:“我看大队长能不削了他才怪”。

    “你可别多指望,上次你就同李疙瘩置过气,那倒是大队长叫你干的;可过后怎么样,不是李疙瘩也神气你了一回。怎不长记性,拿你得罪人;人家落好人,还能背后收了好处,你呀你,真是榆木疙瘩一个”。

    听自己媳妇这么一批评,丁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嘿嘿笑着到:“我真就是这样,反正是为公家的,我处心无愧”。你看这,一根筋加榆木脑袋;可这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一份子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李疙瘩也无见怎么聋,一直到下午,隔个中午;都是活灵活现的自在的神态,在他眼前也不觉着短了什么。丁老头终是明白了,这李疙瘩的媳妇又拿东西去走了大队长的后门。心中好生烦闷。

    直脾气直性子的人,这次倒是先自喝了晚上的稀饭;又径直寻到了大队长家想闹个明白。

    一见丁老头这时候又来到家中,大队长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讲:“他没在找你的茬么?中午时分我专门叫二副队长叫了他来,我当着二副队长的面狠狠的怼了他一顿,叫他以后老实点”,大队长还要讲,被丁老头抢了过去。

    “那在地里,在我面前可还是神气的很,他这个人我还真是领不动了呢”。

    “你看看,我正驯他呢,你就不忍了;大小咱们是个队长,怎能给一般社员一样呢”。大队长的话锋明显有转,这一点丁老头还是听得出来的;就是憋着心中再委屈,也是认识人和事了。就说了一句:“你歇着吧,我走了”。扭头也不管大队长还说什么不,一步一蹬的走了。

    临迈出大门,只隐约听大队长半截话,“也不检讨照看自己,真是的”。你说能有比这更伤丁老头的心的话了吗?明摆着,丁老头今夜得半夜睡不着觉。

    虽然人都说,活在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毕竟有时候还会是有一点喜庆之事的,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那就还难保喜庆之事中有着不如意和难心的事呢。咱先说点丁老头高兴的事,一切都如既往,敲钟、出工、派活、收工;前晌如此,下午如是。

    待丁老头晚收工回到家中喝了稀饭,桂兰就忙不迭的向自己丈夫讲:“大儿子集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收到了邮递员送来了他寄回家的二十元邮票,我交待着别叫声张;你看看,这不是喜事么”。听得如此,丁老头也是十分的欢喜,这可以顶一个壮劳力在队里干大半年的工的收入了。继而想想也慢慢消去了多少天来对大队长的怨恨。

    “那你可收好了,我抽空去邮局取了好存家里,也防有个急用”。

    “恐怕这钱还不够用项呢,这我还说个喜事,要用不少钱”。

    “高兴懵了吧,还能有啥喜事”?

    “你看,你就想不来,我直给你说了吧”,穷人穷家的遇着点事,自己心中已是先藏不了的,桂兰也存不了气。“今下午东庄的媒婆,姓啥呀;对姓韩,韩媒婆来了,说是要给咱世伟说个媳妇。你看是大喜好事不,还说这个妮儿就是她东庄的人,人长的可机灵了;并且初中毕了业,在她村的小学已代了课,说是小学民办教师呢”。

    她要不说这,我还有想法呢,咱世伟可是吃公家饭的人。并且还说:“她了解了,刚好与咱世伟还是同年岁。还捎来了姑娘的照片,说是让咱给世伟寄信时夹在里边;先让咱世伟看看中否”?

    她要世伟的照片,我记得他刚上班寄回过一个带着矿灯帽的干净照片,寻了半天也没寻着。韩媒婆倒是解释说:“她几年前就面善咱们的世伟,她都给女孩往好里讲就是了,况且年儿是在外干事的人”。

    我也宽着她讲:“就是,就是。临走我让她把上次你从老王家办事捎回的一斤白糖让她拿去了”。

    “还真是点好事,可我急时要喝一碗糖水怎么办”?

    “看你能实的,先用先说,这次去邮局取钱,你回了捎上各一斤红白糖,这急了都是解现危的事”。两口子唠着到了深夜,也不知是谁先睡着了;更不知他们有谁又做了好梦。

    饲弄了大半年的麦子终于要登场了,首先讲这个场不是什么形容词的广场、会场;而是将它们完成颗粒归仓的一个大晒场、大碾场完成它们由一杆杆、一穗穗的藏在麦壳之中的丰满的麦粒,蜕变到不沾枯杆杂节一星的一堆堆的金黄色麦堆的华丽转变。

    可想其实现过程中,尤其是在北方燥热的夏天的辛苦。麦粒个个饱满着回馈了丁老头们从播种、追肥、锄草、浇灌、收运这一系列环节的劳累和付出。也有一些颗粒不饱满的,那是自然环境不及和人们无奈所及的结果;比如说土地贫瘠并且浇不到水等。这也像是人们成长和受育程度的不一致而会出现一些高低不等的千差万别的个体一样的道理,我觉得是这样的,你说呢?

    关于麦田、麦浪、麦收的种种气象和透着成熟、金黄、饱满的各种溢美赞颂麦天景象已有多少词客、诗人都作了太多的美丽的篇章;容我在此就不做献丑了。光是劳作人们对这一特别时期除了应着一年四季中的‘夏季’外,又特别的加上了“这大麦天的”,你就知道了辛劳着的人民对它的爱和憎了。

    民以食为天,国家也重视的不得了;各政府机构和工矿企业单位在这大麦天的,都会抽出人员专门指导和企业也会放职工的假以回到农村的家里去‘支农’;从个体细微处讲,这也给了丁世伟回家探亲的机会;那就是任谁,也会抓着了这个机会的空挡把韩媒婆说的亲事给落实落实。

    别人想到想不到的,起码韩媒婆和桂兰是应了十分的心;麦收再忙,麦子上了场;等待碾压脱粒的过程中,总能抽出一点空闲。这个时候,老天还会时不时的来场暴风暴雨;也许是想着必须让不要命了似的抢收、抢种的人们顾下命,积蓄着各种气象条件来下场雨,刹刹他们的热劲。

    丁老头这段时间忙的就可说是分不清了东西南北了,中午的饭都是桂兰送到麦场吃的;可再苦再累,只要一伸手抓一把硬生生,有点湿胀的麦粒,心中都充满着饱满的快意。快意有没有失意来的快?为着合理有序的使用麦场,这不又同李疙瘩和他一起拉人力车麦子的俩人争上了。

    “五福,你们的车往场里南头进一进,下车的麦捆尽力往上堆堆,后面还有很多呢”。丁老头也不想喊叫李疙瘩,就冲和李疙瘩一起的社员五福嚷嚷到,可能临近中午;口中渴,肚中饥,天的气温已达四十二度了。两人听也只当未听见,解开揽绳,合力将两车麦捆推下了车;也不管散了一大片,占着了多余地方,拉车就要走。

    听做不听做是一回事,但根本不拿他的话当事,这就激起了丁老头的自尊心和犟劲。上去抓着五福的车杆推了回去,“整整再走,说了理你们不顺”?

    “我们拉一车二分工,到了麦场你想咋的咋的,与我们无关”。五福也是有意说成我们,以壮自己的气势。

    “你说的好听,像你们这样,后面的麦子还能进场不”。

    烈日当头照着,三个人又瞪上了眼;言语也越发的激烈起来。还好这时的大队长还未回家,坐在麦场北头的小瓦屋里正想喝一碗自己调配着,叫男人在外教书的民娃媳妇,配烧了凉茶,加着红枣、茵陈、竹子的茶水呢;爆吵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哪个小子大胆,我坐在这里,还不当回事”。心一横,冲出了场屋。

    “老丁,那谁了,咋呼个啥”?

    “就他俩人,总是不服管”。一看大队长还在,五福、疙瘩二人自软了,隔场大声解释到:“我们咋不服管了,就说把车先拉到场外,好回来归拢一下呢”。

    “那吵啥吵,不想赶紧收了场,分点好麦,吃个白馍了”?不等三人再搭话,直接又说到:“下午都给我麻利着点”。还是大队长的话镇场子;三人各有气各还想说话,可又无从说起。

    待俩人整理完毕撤出场,丁老头冲戴着大草帽,已喝了一大碗凉茶正要出场回家的大队长讲:“你回家歇会,场里我盯着”。

    “啊,你去场屋里喝碗凉茶,有事了叫我,谁再胡来,直接记下扣他们的工分”。头也没回躲着日头走了。

    真是渴的要死,加上刚才的争吵;丁老头进的场屋去,凉茶还是温热的,拿碗盛了一气喝了两碗,又舀了第三碗,反正桂兰还没送过来饭。看着冉冉还升着热气的凉茶,忽的丁老头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了。

    “烧个凉茶,坐在家里顺手就干了,自己没明没夜的待在场里;桂兰给自己做饭送饭的连个三分工也拿不上,眼看着这金橙橙的麦子是要凭工分分配的,这丁老头是知道的(大多数情况下,也有一部分走了歪路)。所以临场时曾要求过大队长这份工作想让桂兰来做。不成想,对自己的要求不置可否;反而叫民娃媳妇做了,难不成我给他大队长还不够挠场?难不成真都是众人讲的民娃媳妇长的年轻好看”。心里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胡乱想着,困乏劲也上来了。

    刚要打个瞌睡,这边桂兰的吆喝声传了过来:“人呢,不知饥饱,跑哪去了”?说着话也径直朝场屋里走来,大毒日头天,也只有这小瓦屋能躲着个人。

    喝着稀饭,吃着这大麦天,也是夏天水菜多的时候才有的菜饼子的招待,丁老头这会倒觉得满口的饭食香味。

    “这凉茶我也来一碗去去暑,谁烧送的,场里人还能有这个享受,那麦田里的人回来了也能喝上一碗,大队长叫你安排的”?桂兰闲等着丁老头吃完好走人,也没事找事坐着说。

    “你操啥闲心,我能安排?还叫你挣这个工分呢”。饭刚吃完,桂兰的话又把丁老头的思绪勾了回来。

    收拾着碗筷,桂兰又道:“晚上看能叫二队副看一会场子不,你回家同大儿计较一下;叫他切实去东庄走走相相亲,这机会可是难得”。

    “看看吧,你走吧,叫我就地困乏一会”,丁老头已无心再说什么了。

    眨眼的觉,也就不到一个钟头,可被热醒了。

    人算不如天算,嘴说着这段时间老天肯定会下雨;可就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忽雷闪电加着前奏的一阵狂风,暴风骤雨的跟着就是一场瓢泼大雨。神仙也来不及,这摊开了一场的待碾压脱粒的麦子被浇了个湿透湿透的,好在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分钟的光景。后五分钟还是艳阳当头,下着雨;虽然大家也见惯了,但还是说着:“你看看,这出着大日头,还下着雨”。

    临了还映射出一道五彩还是七彩的虹,被小孩们叫着、追着说:“真好看”。

    这下大队长也不敢怠慢,亲自督促着一众社员,丁老头及二个副队长这时也必须的站在前面,赶快起场,把麦秆都堆桑起来,架虚了;让它赶快通气,以使少呕了麦子。但已掉落到场上的一层麦粒全被雨水湿了,一会功夫就发胀的圆狠狠的透着明,像是要撑破那一层麸皮似的。晒场是土质的地,有些还沾上了泥巴,把一群女社员心疼的口里直叽喳。

    大队长叫过丁老头及二个副队长到一起说:“你们说这下咋弄,眼看是得吃点呕麦面了”,三人互相看了看均没有说话;都心知大队长心里已有批派。

    “这样吧,按临时拢的这十几堆,叫会计估算一下多少,这点就按队里的人均人头先给分了吧;叫大家各家拿回去各自想法处理可能损失会少些”。

    “好,那就这么办吧”,三人应承着说。

    社员各家都分得了一定混着雨水和泥巴的湿麦子,都想尽办法的各自分拣和去晾晒它,很多家庭都把自个睡觉的床铺腾了出来使用。这一偶发的事件也算是过去了,但偏有一些群众分了呕麦,心疼着粮食;也是的,正统来讲正规的磨了面,那可是会做出香喷喷的白面馍或白面条的,那可是庄稼人一年巴不得吃的美食呀。

    所以牢骚话自然是有的。有的讲:“这看大麦场的丁老头不负责任,小喇叭已广播有雨;光凭自己经验看天,这不雨来了,他也不看天了”。有的讲:“他想在大队长面前显功,恨不得一天把场里的麦子弄净,那可能吗”。有的还说:“他名义上也分得了呕麦,谁知道他看场私弄了新麦没”。

    杂七杂八乱说一通,起码最后说的就有点不地道了,丁老头可不是不讲礼义廉耻的人;这话慢慢传到了他的耳中,把个丁老头气的肚子也似那湿了水的麦粒一样,鼓胀鼓胀的;好不难受,一连几天生着闷气。

    偏偏这时韩媒婆也挤空来说:“你大儿都去俺庄会过亲了,对方家长也没说什么,只道能给闺女说个好婆家,不受苦受罪就行;可就是那女孩透出话讲,嫌咱世伟个子低;我已做了好多的解释话,并且桂兰也有个统一的认识,就等你拍个板,做个主;再出个一百元的大礼。想那闺女也是凡人,见了礼,自然也就认了;她还不想着世伟可是国家的工人呢,这就能成了”。媒婆的嘴还真是能说,一套一套的。

    丁老头心里不顺,又加上这个岔;想发作一下,韩媒婆又不是对象,那心里真是无名极了。按捺不住,便怼出一句:“那叫她看着办”。

    一看这倔犟劲又上来了,韩媒婆便自嘲自解知趣的说:“那中,只要有你他伯这句话就成,我们就知己了;你先忙着”。

    也许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还有那明摆着的,农村旮沓里的人谁不图个实在实惠,还好着桂兰同大队长求过,先从队会计那里支出了八十元钱,凑着家里的还真是打动了那闺女的心;这事就弄成了。

    韩媒婆从两头家里也都落下了人情,也是相应的拿了一些礼的。人都说,‘没有利息难肯早起’。

    关于那借支队里的八十元钱,会计可是虚心着问了大队长。大队长讲:“你不用担心,他娃在外挣着工资呢,再不及这马上要分新麦子了;不行扣下来就是了”。会计听了也是从心里服了大队长。

    煤矿上也是生产任务重,只给了工人们十天的支农麦假,眨眼到期了。世伟同那闺女忙中寻空见了两次面,各有所想所求,面子上也都算是认了。

    世伟走后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大麦天的活总算是都干过了;除了上缴政府一部分公粮外,大部分新麦都按劳动力工分分配给了社员,劳苦了大半年的人们,看着分到手的虽然不多的新鲜麦子,都心里一时的充实着快乐和幸福,地里套种上的玉米也绿油油一片了;三个月的光景就又能收到金灿灿的新玉米了;他们觉着劳有所得,劳而光荣,能吃上一时饱肚的饭了,比得着什么都满意。

    劳动者的人们是多么的憨实,出力流汗了,只要给予他们回报一点;他们就会无尚的满足,尤是大地也与他们结下了美好的姻缘;冬种夏收,夏种秋收,还间作一些粗粮、油料类的植物,每每都把它们打扮的如将要出阁的新娘一般。

    要是农闲了,再沽上二两老酒,敬过祖宗,再敬天地;自己也咪上一口,少有的坐在自家的木凳上翘了个二郎腿,那自己就也似神仙了。

    东庄的那闺女,丁老头的没过门的大儿媳,被她父母催着说:“你本身也没太忙,趁个星期天;去你伯处,世伟家走走。世伟在矿上离家远;咱们庄挨庄的,要知点冷暖,别叫人家说你没有礼数”。

    “好好,念叨的叫人烦,我抽空去就是了;那拿点啥礼,您们也不给我备些”?儿女在爹妈面前从来就不做作。“拿什么,你的彩礼钱,我们可没敢花一分,你代课每月不还有三元钱呢,你买点红白糖,每样一斤包的;咱家有自下的鸡蛋,再去供销社扯上六尺老蓝布,就说叫你伯自量了身子做身衣服,这还不行”。

    “好,好,我这个星期天就去”。

    你说这丁家,丁老头的喜欢事不是来了么。

    临了星期天,这闺女自我打扮了一番,把前二天备办的东西拿了;借了小学校长的‘二八’自行车骑着,风一样的去了东庄挨着的小河川的丁老头住的村子,全家人迎着,恭敬的什么似的,弄的这闺女怪不自然的;直跑到灶房帮桂兰有忙无忙的瞎忙着。

    中午丁老头专门跑到集上割了三斤猪肉,家里有着新分的新麦磨得白面,桂兰手擀的面条,炒的猪肉青椒辣子菜;真别说直兑了闺女的胃口,吃的欢喜,临走时,丁老头又特意将割肉后还余下的五元钱,又硬塞到了闺女的上衣兜内,说是上次麦收时节,打麦场中事多没能一起到东庄去的赔礼。

    闺女红着脸说:“伯,你回吧,恁多心,上次他们几人去都解释过了”。

    丁老头低着头道:“好,好”。眼瞅这事这是铁定了。

    排在丁老头前面的二个副队长一个是大队长一自家的同姓,近半年来由于媳妇身体不好的原因;大多数时间又占了副队长的身子。很多时候他的工作都叫丁老头这个排在第四位的副队长把工作给干了。这也即成事实的从面子上讲、大队长多倚重了丁老头,当然在替干工作的同时最起码是得到了大队长言语上的肯定;当然物质上的那有没有谁也没见着,依大队长的工作作风和能耐也是有点小实惠给到丁老头。

    就是给了那也是对其工作的肯定和褒奖,应是别人说不得什么的,但偏偏个人的认知能力的局限;不自觉中二副队长就对丁老头产生了一丝丝的怨意,可他就是不去想自己的问题和大队长的事;你说说,这人与人和人对人咋恁不一样呢?就为着丁老头一个实在,就得白出力不讨好,就得自己出死力的苦干也不允许别人得见到;所以说呢,人有时候还真是的别一味的老实。

    如果是想想罢了也行,那你就看低了人性的本恶。“大哥”,二副队长在大队长的屋子里,所以说话也是套近乎,没有在外面似的一口一个大队长的叫着。“不是群众的反映,议论你听过没,可意识到什么没有”?私心作祟,开始捕风捉影似的说生滋事了。

    “什么反映、议论”?

    “你没听说,社员群众议论的活灵活现的,都说丁老头在看大麦场领活时,好几次都趁着中午毒日头天和深更夜晚无人时往他家里背过小麦”。什么社员群众,他也只是听李疙瘩和五福讲说过,就无限上纲拿了鸡毛当令箭;一簇簇的向外开始射了。

    大队长能干大队长,何等狡聪的一个人。“他叔,没根没据的事可不能乱讲,这会毁了一个人的名誉的;况且,丁老头的为人,咱们几个搁了多少年的伙计,叫我说,他就是有个心,也没那个胆。你得空了,把弟妹的病赶紧看好,这我都在这顶着呢;不是也没少了你一分的补助吗”。大队长三言两语就把事说透了。也分析了事情的可能与否,临了又指出他的得便宜处;容不得他一自家的二副队长不服气和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