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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悲风(下)

    悲风不在的日子里,凉月除了潜心修炼潭月巫术便是担任国师在悲风殿中处理一些辅助的朝事。寻找碧影的事并没有下落,或许等悲风回来一切都会开始有眉目。

    边境的事何时才会消停,悲风何时才会回来呢。凉月的一切都在等待悲风来改变,可是悲风再也回不来了。

    意气风发英姿卓越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凉月等在政务殿,等来的只是一台巨大的棺椁。他不敢相信,用力掀开还未钉死的棺盖。跪倒在一旁,泪不成声。

    “父尊大人!父尊大人!”凉月回到潭月神楼,神门禁闭,任凉月敲打无动于衷。“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就没有给悲风占卜是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门缓缓打开,父尊大人伫立门前,“皇族的人早该死了。这几百年巫族被欺压的还不够吗!你不要被皇族那个臭小子迷惑了!”

    “您早就知道悲风会死了?!您早就知道了...”凉月一脸惊愕...父尊大人竟有如此磅礴野心。“那又如何,本尊就是要他死!”父尊甩袖离去。

    巫族在朝中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父尊又凭借与暮帝联姻,在朝中获得大部分朝臣的信任。“暮帝驾崩,臣等悲痛万分。但朝局动荡,边境之乱亦未平,需有一人平定政局。”父尊在朝中提议,凉月沉默不语。

    “潭月神尊如此尽职尽责,不如..”一位皇族老臣捋着胡子细语道,凉月认得他,迷信天道,常在父尊茶厅做客占卜。“不如..让神尊的大弟子凉月少主上位!”一位巫族的小臣附和道。

    “凉月少主亦是钦定国师,身兼数职,才华横溢。”不知是人群中谁说的一句,众声鼓舞起来。凉月惶恐,被如潮水拍打的附和声一步步推上了皇位。

    “想不到,刚回沦夜阁,青丘帝境就易主了。”白寔叹了口气,影珽摇了摇折扇,“这是他们内部之乱,轮不到我们这些外邦人插手。”“青丘频繁易主,帝根不稳,外界又虎视眈眈..难免一场腥风血雨。”灼言皱眉。

    “阿灼。”影珽为他倒了一杯茶,“暮帝与凉月都是好人,他们的命运不该如此。”灼言生性善良,难免不忍。“是阿,虽然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帝位,可凉月本意并非如此..他该多少痛苦无助。”湑濡殽也跟着悲伤起来。

    年少便担负了根本不敢预想的重任,这种体会让湑濡殽感同身受。“多情伤身,你们回去休息吧,今晚继续夜游神职。”影珽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怎么不赶灼大人竟赶我们...”白寔慌忙出来,一边嘟囔。

    湑濡殽闲来无事,从窗户朝楼下望去,院外街口川流不息,灯火通明。“席烟,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好热闹!”季盏一愣,放下手中的物件回答,“今日是十五,影大人要开阁为百姓免费占卜。”湑濡殽恍然大悟,往楼下跑,“还没见过影大人占卜呢!去凑凑热闹~”

    季盏无奈,陪着湑濡殽来到了沦夜阁一楼,人头攒动,皆是前来占卜的百姓。房梁上挂着红流苏丝帐分隔众人,形形色色,在一楼挤攘。“我们要不要去占卜试试?”湑濡殽问季盏,见他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季盏笑了笑。

    “去嘛,我想知道我以后...”湑濡殽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季盏好奇起来,“以后什么?”“当然是以后能不能成仙啦!”湑濡殽笑的灿烂,“成仙不是必然之路吗。”季盏说道,“一次只能占卜一个问题,你问这个不是浪费资源吗哈哈哈”

    “好像也是。”湑濡殽想不出来还能问什么问题了,但确实想进去卜一卦。“我知道了!”湑濡殽扭头往里处走去,季盏见他表情突然严肃,也紧紧跟了进去。

    还未等季盏见到影珽,湑濡殽已经出来了,目光闪烁,喜从心生。“席烟!我...我弟弟还活着!”湑濡殽喊道,喜极而泣。能在那场逃亡幸存的人寥若晨星,季盏也愣住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影大人告诉我,弟弟就在天都一处的北鸢城。”湑濡殽忙从身上摸索出空引盘,“这里是西南流鸳门,走出岷京城,绕过汴河沿着南鹭直上就是天都了!”季盏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们背负影大人布置的任务,不可能被允许远去天都的。”

    “他若是不让我去,为什么要告诉我。席烟,湑岄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见湑濡殽如此悲恸,季盏也于心不忍。“我们去找影大人商量一下吧,现在外面到处龙族瞑眸邪族做乱,我们独自出去不太安全。”

    “...反正,他不让我去,我也一定要去。”湑濡殽定一定情绪,回到寝房。现在已是凌晨,影大人为民占卜已经结束,任务单赫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现在极帝烛阴还未研发出湑濡殽的寄灵血如何使用也还未找到湑濡殽,但烛阴还是想方设法的用各种蛊惑人心的方式收买其他龙族支部。

    “话说,呃...烛阴为什么不在你小时候就取你血?”白寔诧异道,堂堂极帝也不至于这么蠢吧。“我的血脱离声音很短时间内就会失去作用。除了我心甘情愿为他们所用..别无他法。”湑濡殽解释着。

    “此去要劝阻南方火神重黎,作为龙族分支他拥有强大的能量,若是能阻止下来就是对极帝邪恶计划的一大打击。”灼言指点着任务清单上的地图,“火神重黎现在正在...他在天都!”季盏振奋的看向湑濡殽。

    “太好了,此去一举两得!”白寔见一筹莫展的湑濡殽安心了也笑了笑。

    “此行距离不远不近,用万里云涯有些屈才了,我们还是各自御剑吧。”灼言从身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湑濡殽,这是给你的。”湑濡殽有些惊讶,事实上在道观的日子多习文,很少提剑。

    “这是流寒剑。无论是气质还是灵息都是与你的品格最相近的,我特意从剑库挑出来给你。”灼言抛过剑,湑濡殽接住,竟然轻盈的很。

    白寔看湑濡殽摆弄着流寒,心中有些落寞,自己这年纪也并无佩剑。“这是七伏炎星,白寔,给你的。”灼言又递过一把剑,这剑锋刚烈,剑身虚虚实实,威力不容小觑

    “白寔的剑同季盏的剑是一对。二人武功都不错,用这两把灵力雄厚的剑比较合适。”灼言看了看。季盏想解开九舟云浪上缠绕的白绸,手被灼言拍开。

    “忘了我交代过的?”灼言咳了咳,“九舟云浪虽比七伏炎星威力温和,但具有极不稳定性,得用思安绫缠绕安抚。”交代几句后,几人便要出发。

    “我们此行御剑,无需耗费自身法力,只需用好御剑术,我只教一遍。”灼言开始念咒。见众人点头,便踏上宝剑启程。

    “席烟,你飞慢点,陪我聊聊天~”湑濡殽本身生疏剑术,难以驾驭新获得的流寒剑,只能笑呵呵地拉着季盏然后慢慢前行。

    “我们是不是应该快一些,已经看不见灼大人和小白的踪迹了。”季盏往前看了看,回头,湑濡殽已不见踪影。

    “南鹭糍粑!正宗南鹭糍粑!”街上人来人往,湑濡殽抱着流寒剑在路边一辆稻草车上醒来,腿有些摔伤了但勉强还能起来。想起来自己是御剑摔下来的,太丢人了好歹也是个名门道士。

    挪到一处深巷浅浅为腿疗伤,幸好伤的并不重,湑濡殽松了一口气。抬头季盏就在眼前,扶墙看着他。

    “蠢货还是原来的蠢货,你这腿本来就有伤,你这么着急跳下来不是雪上加霜嘛。”季盏双臂一捞抱起湑濡殽往一处医馆走去,“我没事我没事!我自己会医术你快放我下来,你误会了误会了...”

    季盏不听湑濡殽叫囔,进了医馆把湑濡殽按在凳子上。“这医馆这么大!一看就很贵,我还没发月饷,我们还是出去吧...”湑濡殽拉住季盏的袖子哀求道。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往下跳...我是摔下来的。”见湑濡殽这样说,季盏低头诧异地看他,“灼大人教的太快...我没学会...”

    季盏叹气,“蠢货。”这个医馆排队的人还挺多,等到快排到湑濡殽时,队伍后的人竟一哄而散都跑出去了。

    “他们怎么回事?”湑濡殽诧异道,好好的来看病又不看了,难道排着排着病就好了?“他们说免费的药医来了,就都跑出去了。”季盏从人群口中听说。

    “免费的药医?什么药医?”湑濡殽也站起往外探,“山月药师,从来没听过这名号,可能是民间野医吧。”季盏又把湑濡殽拉回来,“已经快排到了就在这儿看吧,那边现在估计也水泄不通了。”

    “山月?!不行,我要出去看看!”湑濡殽嗖地一下冲出去,不顾腿伤。往人群里挤,是一个年纪不足十岁的小儿拿着医幡替人把脉。

    “跑的那么快,是吗?”季盏慢悠悠从医馆出来,一脸对此了如指掌的模样。“不是,怎么说湑岄也只小我两岁,不可能是那个小孩。”湑濡殽失落地回来。

    “好啦,现在才到南鹭,我们稍作休息明日赶上灼大人和白寔,到了天都,我们再去北鸢城找你弟弟,肯定可以找到的。”季盏安慰道,扶着湑濡殽到一处客栈。

    “大夫阿,你这脉把了这么久,要是看不出来,就赶紧把你师父叫过来呀。可不要浪费大伙儿的时间呐。”老头急的直咳喘。

    “我师父来了我师父来了!”小孩定住医幡跑去迎接师父,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各位父老乡亲抱歉,我刚采药回来就让阿月替我先拿医幡回来了。”说罢少年放下箩筐,席地而坐便开始了问诊。

    “虽然没问成诊,但我还是取了一些对腿有好处的药回来。”季盏拎着几个纸包卤猪蹄放在桌上,这哪是药阿?

    “出家人不吃荤。”湑濡殽撇了一眼,可是还是很香的...非常香。季盏打开纸包装,味道在整个客栈散,“不吃我吃了,以前在潇阳观也没见你如此恪守戒律清规。”

    “我..我就破过一次戒好吧。”湑濡殽无奈道,虽然手脚不太好使,但是湑濡殽有智慧且十分勤恳,还是在得道方面取得不浅的成就。

    湑濡殽回想起从前,有些语钝。见季盏突然严肃的脸色“哈哈哈哈往事如烟,就不多谈啦”

    季盏低眉,“往事如烟...”

    好一句往事如烟,往事真的会如烟吗?若是真的往事如烟,寐席烟为何在潇阳水狱苦等十年,就凭年幼的第一次见面。次次出生入死就换你一句,往事如烟。

    那我呢,我于你而言,也如烟

    季盏浅浅苦笑,“看你刚刚跑的样子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追上灼大人他们。”

    “席烟也早点休息。”湑濡殽见他语气突然平和,也一同坐卧在木榻上,“你睡外我睡里,住宿费先你垫着,等我发月饷还你...”

    “蠢货,不用还了。”

    “呼...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