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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痴男怨女

    六娘叹了口气,哀伤中带着温情说道:“是大郎。”

    “王崇礼?”独孤秀皱眉。

    “对。”六娘点头,一提到王崇礼,她的眼中似乎有光。

    “难怪了。”独孤秀恍然大悟:“王崇礼被带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你,我当时还觉得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原来他也知道这些事。你们俩是不是达成什么默契了?”

    六娘轻轻叹了口气:“你眼光还真是毒,大郎是真心对我好,他是唯一担心我的人。”

    “担心你?对你好?”独孤秀睁大了眼睛。

    六娘提到王崇礼时,语调温柔,眼中也是充满了希望和柔情:“是的,这世上,大郎是真心对我好的,也只有他对我好。”

    “他知道王季宏折磨你,心里愧疚,然后对你好……”独孤秀有点乱,这家人的关系实在是……

    六娘缓缓道来:“他就住那边厢房,王季宏每天晚上折磨我,他都能听见,他听出我的叫声是痛苦和绝望的,两个月前,他找到我,问我怎么回事,一开始我说不出口,毕竟他……他算是我儿子,但后来架不住他的追问,我就说了实话,他刚看了我的伤,比你刚才还惊讶,说要替王季宏赎罪,我开始以为他只是说说,但……但我逐渐发现,他是真的对我好,关心我,给我找药,帮我去问郎中,给我敷药,我俩在一起时什么话都说,无话不说,他替我抱不平,也对王季宏不满,后来……后来我俩就在一起了。”

    独孤秀听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王家内部居然……居然乱成这样。

    六娘继续说:“前些日子,大郎跟我说,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每次他在房间中听到我的喊声,他就忍不住要冲过来,他不想让我继续痛苦下去了,想带我走,远走高飞,离开长安,离开这地方,去个没有王季宏的地方,只有我们俩,到一个没人认得我们俩的地方,我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

    “当时我真想跟他一走了之。”六娘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晶莹:“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我走不了,只要王季宏还活着,我就是大郎的继母,名份上……哎,我们俩就不能在一起,更何况离开这,我们去哪呢,我们没钱,王季宏的生意产业都在长安,离开了长安,没了进项,我们没法生存啊。”

    独孤秀皱眉:“所以你们俩就开始合谋,要干掉王季宏?”

    “不是合谋。”六娘连连摆手:“是我自己的主意,与大郎无关啊,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大郎一直反对我杀王季宏。可我不想再受无休无止的折磨了,不想再过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了,只要我干掉了王季宏,大郎就能接掌王家产业,我不仅不用再受凌辱,虽然我们俩不能有公开的名份,但至少能跟他长长久久。”

    独孤秀恍然:“难怪了,但有一点我没想明白,王崇礼说他昨晚听到正房有人大喊一声,可是当时你已经杀了王季宏了,那喊声是谁发出来的?不会是你吧,但若是你喊的,王三金他们一定会听出是女人喊的。”

    “昨晚没人喊,大郎是故意那么说的,他对我一片深情,我知道他那么说是为了帮我洗脱罪名。”六娘眼中擒着泪花,声音哽咽。

    独孤秀既同情又可怜他们,一对痴男怨女,不过他的疑问可不止这些:“我感觉四叔有点可疑,他总是防着我,不想让我调查,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个老混蛋,”一提到四叔,六娘脸色陡变,目光中满是愤怒和仇恨:“我和大郎的事,被他发现了,他就威胁我,要是我不给他钱,就把我和大郎的事都跟王季宏说,他还想占我的便宜,想跟我……杀千刀的王八蛋。”

    独孤秀皱眉问:“昨晚丢的东西,是你藏起来的?还是四叔干的?”

    六娘说:“是我拿的,大郎原本是让我带些钱赶紧跑,躲的越远越好,我不想走,我舍不得大郎,所以我把钱都偷偷藏起来,但我没走,我偷偷给了四叔一些,其他的我藏起来了。有了那些钱,将来我跟大郎离开这去别的地方,也不至于衣食无着。”

    独孤秀心想这就解释通了,难怪自己要查杀害王季宏的真凶,四叔不仅态度消极,甚至还有些怠慢。

    这么看来,四叔也是得利者,真找到了真凶,说不定吃到嘴里的肉还得吐出来,眼下这样浑水摸鱼对四叔是最有利的。

    独孤秀又问:“你是怎么杀的王季宏?他胸口那一刀很奇怪,而且床头挂的帘子上好像还有血迹,虽然你擦过,但还是能看出来,不太明显的血迹,你刺他一刀,就算是厮打,也绝不可能沾到那地方。”

    “那是他吐的血。”六娘回忆着前一晚的情况:“他昨晚本来要出去,说要见一个人,后来又说不去了,让我去熬药。大郎拿着那药偷偷找郎中问过,郎中说那药是虎狼药,不宜多吃,若是总吃就不管用了,而且时间长了还会有性命之忧,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最近熬药时都会加三倍的份量,药效比之前更厉害了,只是他吃了后,比之前更发狂,像疯了一样折磨我,只是药效过了之后,他就跟要死了一样,昨天晚上,我又给他加了四倍量,结果他喝了那药,下肚不久就喷了一口血出来,那帘子上的血就是他喷的,吐完血后就在床上来回打滚,他说我要害死他,说要弄死我,我当时见他要不行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找出刀就刺下去了,他……他就死了,刚开始我吓的不轻,还是大郎进来了,帮我把地上和帘子上的血擦干净了,把尸体平放,让老鬼看起来就像是躺床上被人杀的。”

    独孤秀点头:“难怪王崇礼会说听见正房有人喊,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替你遮掩过去了,就变成了飞贼杀人了……嗯,还是不对呀。”独孤秀突然觉得不对:“王崇礼口中的喊声是凭空编的,王三金他们为什么不揭穿你俩的谎言呢?他们应该没听见啊?”